摘要：我嘴角的笑意淡了些许。林瀚宇，著名导演，我曾在他手下当了两年近乎免费的“学徒”，美其名曰给我机会，实则榨干我的创意和劳力。

我把娱乐圈顶流顾辞的私密ID当成了树洞，一用就是七年。

某天夜里，我酒精上头给那个死寂的ID发了一句：【嗨~恋爱吗？】

对面却忽然诈尸：【练手感？挑我这模拟告白？】

我社死当场，才发现我吐槽了七年的“严苛制片”，竟是本尊顾辞！

01

我担任副导演的电影《燎原》庆功宴的现场，掌声和恭维声环绕着我。

曾几何时，我只是个在片场跑断腿、被呼来喝去的打杂小妹。

熬了无数个大夜，啃了数不清的面包，才终于站在这里，手握实打实的成绩。

“晚晚，恭喜！这次票房口碑双爆，下一部戏得你挑大梁了吧？”同行举杯笑问。

我笑着客气，还没答话，宴会厅入口处忽然一阵骚动。

“林导来了！哇，身边那位是赵思琪老师吧？”

我嘴角的笑意淡了些许。林瀚宇，著名导演，我曾在他手下当了两年近乎免费的“学徒”，美其名曰给我机会，实则榨干我的创意和劳力。

赵思琪，算是同期入行的朋友，至少我曾这么以为，直到她“不经意”地抢走了我辛苦谈拢的一个项目机会。

他们挽着手走来，俨然一对璧人。目光扫视全场，最后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哟，苏大副导，恭喜啊。”林瀚宇端着架子，语气听不出多少真心，“《燎原》能成，也算没辜负你当初在我那儿打下的那点基础。”

我捏着酒杯的指尖微微用力。

赵思琪依偎着林瀚宇，笑容甜美，话却带刺：“是呀，晚晚运气真好，跟过林导就是不一样，起点都比别人高呢。我们那会儿一起吃苦的日子，想想还挺怀念的。”

周围安静下来，看好戏的目光若有似无地飘过来。谁不知道我当年跟林瀚宇闹得不算愉快？谁又不知道赵思琪和我那点龃龉？

以前的我，大概会忍气吞声，或者勉强笑笑岔开话题。但今天，我不想忍了。

我抬起眼，直视他们，声音清晰平静：“谢谢林导关心。《燎原》的成功，靠的是我们整个团队的努力和创新，以及投资方的大力支持。

至于以前的‘基础’，”我顿了顿，微微一笑，“我很感谢所有经历，它们让我更清楚该怎么做一个尊重创作、尊重伙伴的导演。”

林瀚宇的脸色瞬间有些难看。赵思琪的笑容也僵了僵。

“苏晚，你……”林瀚宇像是被我的“不识抬举”激怒，习惯性地想压我一头，眼神扫过四周看客，忽然扯出一个讽刺的笑，“行了，知道你如今翅膀硬了。”

“不过你也别得意，真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啊，早就心有所属了吧？”

他顿了顿，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掷地有声地扔下一个炸弹： “顾辞。你不是喜欢顾辞很久了吗？”

2

全场静默一瞬，随即响起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

“顾辞？那个音乐才子、神秘投资人？” “苏晚喜欢顾辞？什么时候的事？” “哇，这瓜有点大！”

顾辞。这个名字在娱乐圈是个特殊的存在。才华横溢到令人发指，年纪轻轻就拿遍国内外音乐大奖，转行做投资也眼光毒辣，投什么爆什么。但他极其低调，几乎不参加公开活动，采访更是屈指可数，神秘得像个传说。

我喜欢顾辞？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我瞬间明白，林瀚宇这是下不来台，故意扯个大旗来搅混水，既显得他了解我“私事”，又能把我的成功归因于这种莫须有的“少女怀春”动机，轻轻巧巧抹杀我的努力。

荒谬感涌上心头。

赵思琪立刻跟上，故作惊讶地掩嘴：“天哪，晚晚，你藏得太深了吧！怪不得……”她话没说全，但留足了想象空间。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忽然觉得无比疲惫。这么多年，我到底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了什么样的人身上？

深吸一口气，我竟然笑了出来：“林导，赵老师，你们是不是剧本看多了？顾辞老师是行业前辈，我敬佩他的才华和专业。至于喜欢？”

我目光扫过他们，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度：“我的喜欢很珍贵，只给值得的人和事。比如我的电影，我的团队。而不是用来给别人茶余饭后增加谈资的。”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青红交错的脸色，举杯向周围示意：“大家尽兴，我失陪一下。”

转身离开的瞬间，我能感觉到背后各种复杂的目光。但这一次，我的脊背挺得笔直。

3

庆功宴结束，回到公寓，卸下一身疲惫和伪装。酒精的后劲让我脑子有点晕，林瀚宇那句“你喜欢顾辞”的话反复在耳边响。

鬼使神差地，我拿起私人手机，点开了一个几乎被我遗忘的APP，找到了那个沉寂了七年的ID——【C】。

这是刚入行时，一个前辈含糊告诉我的，据说是某位严厉制片人的“树洞”小号，可以匿名倾诉行业压力。

我试了一次，对方没反应，后来就真的把它当成了树洞。

七年了，我往这个永远不会回应的ID里，发了无数条私信。

【今天又被骂了，但我好像真的学到了点什么。】

【林导那个想法明明是我提的，为什么署名是他？】

【熬夜剪片子的星空还挺好看。】 【希望有一天，我的名字能出现在大银幕上，堂堂正正。】

【啊啊啊好累，不想干了！（当然只是说说）】

……以及无数琐碎的心情、偶尔的抱怨、甚至是对某位欣赏的前辈（纯粹职业崇拜）的几句感慨。

它像我的一个电子日记本，承载了我所有不为人知的脆弱、坚持和梦想。

今晚，或许是酒精作祟，或许是林瀚宇的话太可笑，我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冲动，敲下了一行字：【嗨~恋爱吗？灵魂伴侣。】

手指发送出去的瞬间，理智回笼。

我在干什么？！跟一个（我以为的）陌生制片人发这种疯话？ 手忙脚乱地立刻撤回。

赶紧补一句找补：【发错地儿了。抱歉打扰了。】

希望对方没看见，或者看见了也当没看见。

毕竟七年都没理过我。

然而，就在消息显示撤回成功不到三秒。 对话框顶部突然跳出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我心脏骤停。

几秒后，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来自那个七年死寂的头像：

【C】：【练手感？挑我这模拟告白？】

手机差点从掌心滑落，砸在我脸上。

我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酒精带来的晕眩感瞬间被惊吓驱散，心脏咚咚咚地擂鼓，几乎要撞破胸腔。

他回了？

这个七年如一日沉默得像块网络磐石的ID，居然回了？而且是在我撤回之后秒回？！

【练手感？挑我这模拟告白？】

短短一行字，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股子漫不经心又带着点戏谑的毒舌味道。这语气……根本不像我印象中那位古板严肃、据说能吓哭新人的制片大佬！

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我颤抖着手指，点开【C】那空荡荡的主页。没有动态，没有简介，头像是一片极简的深灰色。七年了，我从未想过深究ID背后到底是谁，只把它当成一个安全的、不会泄密的电子垃圾桶。

可现在……

一个可怕的念头窜进脑海。

我猛地翻身下床，冲进书房，翻箱倒柜地找出一个旧笔记本。扉页上记着一些刚入行时杂乱的人脉信息。我疯狂地翻找，终于在一页角落看到一行模糊的字迹：【王制片推的树洞号，慎用，据说来头大，脾气怪。C****@**】

C开头！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我尝试着在搜索引擎和几个隐秘的行业内部群里，用各种关键词组合搜索这个ID关联的信息。

一条几年前某个匿名论坛的八卦帖截图跃入眼帘，标题是【八一八那位低调到尘埃里的顶流和他的远古通讯号】。帖子内容含糊其辞，但下面有人猜测性地提到了一个带“C”的私人邮箱前缀，据说极少数顶级合作方才有。

又翻了几条，另一个讨论顾辞音乐工作室招募合伙人的旧闻评论区，有人开玩笑说：“谁能拿到顾神那个上古QQ邮箱号直接敲门呗，保证比投简历快（狗头）。”

虽然都没明说，但所有的碎片信息，似乎都隐隐约约、鬼鬼祟祟地指向同一个方向——那个在圈内如同传说般存在、我刚刚“模拟告白”了的对象。

顾辞。

林瀚宇在宴会上信口胡诌的名字。

我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

社会性死亡是什么感觉？

就是现在。

我回想起过去七年里，我往这个树洞里倾倒的所有“垃圾”：

【林瀚宇就是个王八蛋！今天又让我背锅！】

【剧组盒饭里的鸡腿为什么永远是凉的？！】

【啊啊啊剪片子要剪瞎了，谁来救救我！】

【听说顾辞大神又拿奖了，太牛了！这种天才是不是都不用睡觉？（嗯，纯粹崇拜！）】

【今天看到一位前辈的采访，谈创作的理念好棒，有点心动~（职业性的！）】

……以及无数琐碎的、矫情的、抱怨的、甚至偶尔花痴的碎碎念。

我以为我在对着一堵墙自言自语，结果墙那边坐着的可能是顾辞？！

老天爷，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让我用七年时间在一个行业顶尖大佬的私人账号里进行全方位的自我处刑直播！

我抱着脑袋缩在椅子上，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连夜逃离这个星球。

就在这时，手机又“叮”了一声。

我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弹起来，惊恐地看着屏幕。

【C】：【？】 【C】：【模拟结束，没反馈？】

他还等着要反馈？！要什么反馈？评价一下我临时起意的“告白”演技如何吗？！

我手指发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承认？否认？装死？

正当我脑子一团乱麻时，闺蜜的电话像救命一样炸了进来。

“晚晚！我的宝！你火了！你上热搜了！！”闺蜜的声音又急又亢奋。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什么热搜？”

“还能是什么！庆功宴啊！有人拍了视频，虽然糊得要死，但林瀚宇那大嗓门‘你喜欢顾辞’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现在热搜尾巴上挂着#苏晚 顾辞# ！底下都快吵翻了！有人说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人猜你是不是跟顾辞真有合作，林瀚宇那边的水军好像已经在暗搓搓带节奏说你借机炒作了！”

我眼前又是一黑。

林瀚宇，赵思琪……还有这个莫名诈尸的“树洞”正主。

这日子，真是瞬间“精彩”得让人窒息。

挂掉闺蜜的电话，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热搜上的词条热度不算特别高，毕竟我和顾辞的名字放在一起，对大部分人来说缺乏可信度，更像是个无厘头的八卦。但圈内人的目光，恐怕已经聚焦过来了。

林瀚宇这一招，既恶心了我，又试探了顾辞那边的反应，说不定还想搅黄我后续的一些资源。

我不能自乱阵脚。

首先，装死。对热搜，不回应，不解释，不提供任何新素材。冷处理是最好的方式。

其次，那个该死的“树洞”ID……我盯着那个灰色的头像，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飞快地打字：

【苏晚】：【非常抱歉！顾老师！】 【苏晚】：【我绝对没有冒犯您的意思！这是一个存在了多年的误会！我一直以为这个账号是另一位王制片的……我过去所有的发言都非常不专业，请您务必忘记！打扰您了万分抱歉！】

点击发送。态度要诚恳，认错要迅速，划清界限要明确。

消息已读。 对方输入中…

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C】：【误会？】 【C】：【看了七年，才发现是误会？】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他他……他这是承认了？而且强调“看了七年”？！

我的脚趾已经开始抠梦幻芭比城堡了。

【苏晚】：【真的非常对不起！(跪了)】 【苏晚】：【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打扰您！】

【C】：【哦。】

然后，那边就没动静了。

一个“哦”字，终结了对话，也把我所有的忐忑和尴尬都晾在了半空中。

这算什么反应？是接受了道歉，还是……没消气？

我瘫在椅子上，身心俱疲。但现实没给我太多懊恼的时间。

新项目的筹备会议提上日程。这是我独立主导的第一个小成本电影项目，我投入了全部心血。然而，会议开始前，我就感觉到一丝不寻常。

原本谈得好好的两位资深演员，团队委婉地回复“档期协调有点困难”。一个之前很有意向的投资方，也突然变得犹豫起来，语气含糊。

闺蜜发来消息：“晚晚，小心点。听说赵思琪在几个群里‘无意’间说了你不少话，大概意思就是你有点成绩就飘了，不太靠谱，而且……心思可能不在项目上。”后面跟了个你懂的表情。

我眼神冷了下来。林瀚宇和赵思琪，果然开始动作了。他们想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在我起步的时候使绊子。

压力像乌云一样笼罩下来。但我苏晚不是七年前那个任人拿捏的小透明了。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电脑，开始更积极地联系备选演员，重新梳理投资方名单。困难会有，但想就这么轻易把我按死，没那么容易！

几天后，新项目的一次小型内部筹备会。

我正在阐述美术概念，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制片主任陪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抱歉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项目新的音乐顾问，也是我们的重要投资人之一，顾辞老师。”

顾辞？！

我猛地抬头，撞进一双深邃沉静的眼眸里。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身姿挺拔，气质清冷，站在那里就像一幅沉默却吸睛的画。

他目光淡淡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我身上，微微颔首，看不出情绪。

我的大脑当场宕机。他怎么会来这里？！投资？音乐顾问？！

林瀚宇在宴会上胡乱点名的“绯闻对象”，和我社死现场的“树洞”正主，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活生生地出现在了我的项目会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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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随即响起几声压抑着的抽气声。

顾辞的名字，在这个圈子里就是金字招牌和神秘感的结合体。他的突然加入，对这个小项目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级别的震撼。

而我，作为项目的核心负责人，却感觉那块“馅饼”正悬在我头顶，不知道是会喂饱我，还是会砸晕我。

顾辞在预留的位置上坐下，姿态从容，仿佛没看到我瞬间僵直的身体和写满震惊的脸。他听着制片主任介绍项目概况，偶尔抬眼看看PPT，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那节奏让我莫名想起他回消息时那种捉摸不定的调调。

“……所以，在音乐和整体氛围营造上，我们希望顾老师能多给我们一些指导。”制片主任说完，期待地看向顾辞。

顾辞微微颔首，声音低沉悦耳，但没什么起伏：“我先了解情况。苏导继续。”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我身上。

我强迫自己收回盯着他的视线，深吸一口气，稳住微微发颤的声音，接着刚才的概念继续讲。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偶尔落在我身上，冷静、审视，像在评估一件作品的价值。

会议结束，大家陆续离开。我收拾着东西，心里乱糟糟的，盘算着是赶紧溜走，还是硬着头皮去打个招呼。

“苏导。”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身体一僵，慢慢转过身：“顾老师。”

顾辞站在桌边，手里拿着会议纪要，眼神平静无波：“项目概念不错，有些细节会后可以再碰。”

“好的，顾老师。”我公式化地应答，心里疯狂猜测他的真实意图。是因为投资觉得项目有价值？还是……因为我那该死的“树洞”发言和热搜事件，想来近距离看个究竟？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紧张，唇角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放心，我投项目，只看项目本身。”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其他……我记忆力有时候不太好。”

其他？他指的是我那长达七年的树洞发言，还是那场乌龙告白？

没等我品出他话里的意思，他已经转身，和制片主任低声交谈着离开了会议室。

我站在原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不管怎样，项目有了顾辞的加入，无论是资金还是关注度，都会提升好几个level。这对我是机遇，也是挑战。

林瀚宇和赵思琪的小动作，在顾辞入驻项目的消息面前，显得有些可笑了起来。之前犹豫的演员和投资方，态度也明显发生了微妙转变。

然而，我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没多久，圈内开始流传一些关于我新项目的风言风语，暗示我的剧本创意“借鉴”了某部国外冷门小众电影，甚至影射我私德有亏，靠不正当手段拿资源。

压力并未消失，只是换了一种更隐蔽的方式袭来。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些匿名的诋毁，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

以前的我，或许会选择隐忍，或者慌乱地自证清白。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有要守护的东西——我的项目，我的团队，我好不容易挣来的话语权。

而且，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顾辞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正在某个角落观察着这一切。我不能，也不会在他面前露出狼狈不堪的丑态。

这场棋局，刚刚开始。林瀚宇，赵思琪，你们放马过来吧。

我拿起电话，打给我的公关负责人：“喂，帮我查一下最近关于我和新项目谣言的源头……对，尽可能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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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辞成为项目投资方兼音乐顾问的消息，像一颗深水炸弹，在圈内引起了不小的波澜。我收到的“问候”信息陡然增多，旁敲侧击地想打听我和顾辞的关系。我一律以“顾老师专业严谨，是基于对项目本身的认可”官方回复堵回去。

私下里，我和顾辞的接触不可避免地多了起来。主要是项目沟通，音乐风格定位，情绪氛围把握。他工作时极其专注和专业，提出的意见往往一针见血，精准得让我暗自佩服。

他似乎真的践行了“记忆力不好”那句话，对我过去的“树洞”黑历史绝口不提，态度疏离又公事公办。这让我稍稍松了口气，却又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

直到一次关于影片高潮部分配乐的小范围讨论会后，其他人先离开，会议室只剩下我和他。

他合上笔记本，忽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那段关于‘孤独星轨’的隐喻，七年前你似乎提过一次类似的想法。”

我正收拾东西的手猛地一顿，心脏漏跳一拍。来了。他果然都记得！而且连具体内容都记得！

我强作镇定，试图模糊处理：“是、是吗？可能那时候看了什么科幻小说，有感而发吧。年轻时候的想法，都比较稚嫩……”

“不稚嫩。”他打断我，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探究，“很精准。只是后来没见你再深入，以为你放弃了。”

我哑然。那时候刚被林瀚宇打击过，说我想法不切实际，我就真的没再跟任何人提起，只在那“树洞”里沮丧地写过一次。

“看来，现在有机会实现了。”他淡淡总结，听不出情绪。

我摸不准他到底想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应和：“是啊，多亏顾老师支持。”

他忽然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沉默了一会儿，他背对着我，又问：“所以，当年那个让你‘有点心动’的前辈，后来怎么样了？”

我：“！！！”

他连这个都记得？！那只是我某次看完一个老艺术家访谈后，对人家专业素养的纯粹崇拜啊！我当时还特意括号强调了（职业性的！）！

社死感再次铺天盖地涌来。我脸颊发烫，语无伦次：“顾老师！那、那是误会！我是说那位老先生的专业能力！纯粹的欣赏！没有任何其他意思！”

他转过身，靠在窗沿上，双手环胸，终于露出一点近乎调侃的表情：“哦？是吗。我还以为你的‘职业性心动’范围挺广。”

我：“……” 救命！他是在笑话我吗？

我感觉自己快要蒸发了，大脑飞速运转想找地缝钻。他却像是恶作剧得逞，见好就收，恢复了那副清冷模样：“开玩笑的。走了，下次会议把分镜脚本细化版发我一份。”

他离开好半天，我还僵在原地，脸上温度迟迟不退。

这个男人……到底哪面才是真的？专业严肃的顶尖投资人音乐人？还是藏着恶劣趣味的“树洞”窥屏者？

我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他。但奇怪的是，那种最初的恐惧和尴尬，似乎在他刚才那近乎直球的“玩笑”后，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带着点忐忑和莫名期待的情绪。

然而，我没多少时间纠结于顾辞莫测的态度。林瀚宇和赵思琪的攻势升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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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剧本“抄袭”的谣言愈演愈烈。最初只是在一些小圈子里传播，但很快，就有所谓的“业内人士”在匿名论坛发帖，煞有介事地对比我剧本里的某个设定和那部国外冷门电影的片段，断章取义，误导性极强。

紧接着，又有“剧组工作人员”匿名爆料，说我“脾气极大，不尊重前辈，滥用职权”，甚至暗示我利用“特殊关系”排挤了原本有意向的女主角（影射赵思琪）。

负面舆论开始发酵。虽然还没上大众热搜，但在行业内部和影迷关注圈里，已经引起了不小的争议。投资方那边也再次传来了压力，要求尽快澄清。

“晚晚，查到了部分源头。”闺蜜打电话给我，语气凝重，“那几个带节奏最厉害的营销号，都和一家叫‘星烁’的文化公司有资金往来，而这家公司的法人，是赵思琪的表哥。”

“至于那个所谓的被排挤的女主角，”闺蜜嗤笑一声，“根本没人找过她！她倒是主动来接触过，但我们从来没考虑过她，演技根本不符合要求。”

果然是他们。

我握着手机，指尖发凉。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们用得真是得心应手。

“还有，”闺蜜犹豫了一下，“林瀚宇那边……他最近和‘华悦’的人走得很近。”

华悦影业，是业内另一家大公司，和我们这个项目的主要投资方存在竞争关系。我瞬间明白了林瀚宇的打算——他不仅要搞臭我，还想趁机把这个项目搅黄，甚至可能想趁机撬走顾辞的投资，转而与华悦合作。

压力巨大。如果无法尽快平息谣言，项目很可能真的会受阻，甚至夭折。团队里的气氛也有些低迷，大家努力了这么久，不想因为莫须有的诽谤而前功尽弃。

我召开紧急会议，稳定军心，安排法务开始收集证据，准备律师函。但我知道，舆论战，光是强硬回应效果有限，尤其对方是躲在暗处的毒蛇。

会议结束后，我独自留在办公室，看着窗外渐沉的夜色，感到一阵疲惫和无力。明明是用心血浇灌的作品，却要先应对这些肮脏的算计。

手机亮了一下，是顾辞发来的消息。

【C】：【分镜脚本看完了。第三场第七镜，机位建议调整。】 【C】：【另外，需要帮忙吗？】

我看着最后那四个字，愣了很久。他指的是什么？剧本的专业问题，还是……眼前的这场风波？

他知道了？他怎么会不知道。以他的圈内地位，这些风声肯定早就传到他耳朵里了。

我的心跳忽然有些快。他这是在……表达支持？

我迟疑地打字：【顾老师指的是？】

【C】：【蛇打七寸。需要证据，我可以提供一些。】

我的眼睛猛地睁大。他……他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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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辞的效率高得惊人。

第二天一早，我的邮箱就收到了一个加密压缩包。里面是几段通话录音（经技术处理，只保留了对方声音和相关内容）、几张转账记录截图，以及几个营销号与“星烁”公司对接的聊天记录备份。

录音里，赵思琪和她表哥的声音清晰可辨，商量着如何买水军、带节奏，如何伪造“工作人员”爆料。转账记录更是铁证如山。

我看着这些证据，手都在抖。不是害怕，是激动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顾辞他……从哪里弄到的这些？他仿佛一个隐藏在幕后的狩猎者，早已洞察一切，并准备好了致命一击。

“太好了！晚晚！有这些，看他们还怎么蹦跶！”闺蜜兴奋不已。

我们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联系了律师和合作的公关团队。律师函直接寄到了赵思琪工作室和她表哥的公司。同时，选择性地将部分证据（如转账记录和聊天记录，隐去了敏感个人信息）通过可靠的媒体渠道曝光。

雷霆之势，毫不拖泥带水。

舆论瞬间反转！

“卧槽！反转了！原来是自导自演！” “赵思琪和她表哥也太恶毒了吧！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苏晚实惨，好好做项目还要被这么搞！” “支持苏晚维权！告到底！”

赵思琪那边的微博瞬间沦陷，之前发过的几条意味深长的动态下全是嘲讽和骂声。她关闭了评论区，灰溜溜地仿佛消失了。

林瀚宇那边也没讨到好。有知情人士（我怀疑是顾辞安排的）透露，林瀚宇近期频繁接触华悦，试图撬墙角却碰了一鼻子灰，因为顾辞的投资协议铁板一块，根本无法动摇。他还因为私下拉拢项目团队成员（试图挖人拿资料），留下了把柄，业内风评受损严重。

一场来势汹汹的风波，几乎在几天之内就被彻底平息。速度快得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团队士气大振，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投资方也打来电话，语气热情了许多，表示坚定支持。

我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城市璀璨的灯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危机解除。但我知道，这一切离不开那个人的帮助。

我拿起手机，点开那个灰色的头像，内心充满了感激和复杂的情绪。

【苏晚】：【顾老师，谢谢您。这次真的多亏了您。】 【苏晚】：【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

消息已读。

过了一会儿，他回了。

【C】：【不客气。】 【C】：【清理垃圾，应该的。】

语气依旧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但我看着那句“清理垃圾”，却忍不住弯起了嘴角。这个人……

【C】：【下次会议，希望看到更完善的分镜。】 【C】：【还有，别发呆。】

我看着最后三个字，脸颊微微发热。他果然什么都知道，连我那天在会议室看着他背影发呆都被他发现了？

这个人，真的是……深不可测，又莫名地让人感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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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过后，项目进展异常顺利。团队凝聚力空前，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劲，要做出最好的作品证明自己。

我和顾辞的沟通愈发频繁。线上讨论，线下会议，有时甚至因为一个音画结合的细节，能反复打磨到深夜。他的专业和要求严苛到令人发指，但每一次被他“折磨”过后，呈现出的效果都让我惊叹不已，心服口服。

我们谁都没再提那些谣言和证据，仿佛那只是项目进行中的一个小插曲。但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

他依然毒舌，会毫不留情地指出我的不足：“苏导，这个情绪转折太生硬，音乐都救不回来。”“镜头语言冗余，删掉三分之一。”

但偶尔，在我提出一个绝妙的点子时，他会极轻地笑一下，说：“还行，有点进步。”或者在我熬夜加班后，第二天开会时，他会让人默默给我递一杯特浓的美式。

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在我们之间悄然滋生。我能感觉到他那层冰冷的外壳之下，藏着细腻的观察和不易察觉的……关怀？

这天，终于敲定了电影的主题旋律。顾辞在工作室的钢琴上弹奏出最终的版本。磅礴又带着一丝空灵孤寂的旋律流淌出来，完美契合了电影的核心情感。

我站在一旁，听得几乎入神，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余韵渐消。

“太好了，顾老师。”我由衷赞叹，“这就是我想要的感觉。”

他盖上琴盖，侧过头看我：“嗯。和你最初在‘树洞’里描述的，‘孤独宇宙中的温柔回响’，大概有70%的吻合度。”

我又是一怔。那么久远、那么模糊的形容，他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并且尝试着用音乐去实现了它？

心跳骤然失序。会议室的灯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和安静。

他站起身，一步步朝我走来。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在我面前站定，目光沉静地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审视，又似乎有别的什么。

“苏晚。”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几分，“模拟告白，撤回。真实的感谢，说完了。”

我下意识地点头。

“那，”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在给我反应的时间，“关于‘灵魂伴侣’的提案，现在有结论了吗？”

我的大脑嗡地一声，彻底停止了思考。

他……他在说什么？提案？结论？他是在用谈项目的语气，问我要不要……谈恋爱吗？！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颊以惊人的速度烧了起来。

他似乎对我的反应并不意外，极有耐心地等待着。那双总是藏着锐利和疏离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出我慌乱无措的样子，以及……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捕捉的笑意。

“我……”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顾老师，我……那个树洞里的话……”

“我都记得。”他打断我，语气不容置疑，“你七年的抱怨、坚持、梦想，还有偶尔的花痴和……‘职业性心动’。”

他微微俯身，靠得更近了一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和认真：“我看完了全程。现在，我想申请一个转正的机会。从树洞，变成能站在你身边的人。准吗？”

不是戏谑，不是玩笑。是认真的、直接的、属于顾辞式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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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顾辞在一起了。

没有大肆宣扬，但也没有刻意隐瞒。圈内顶尖音乐人、投资大佬和新锐女导演的组合，足够引爆所有人的眼球。但出乎意料，这一次，舆论大多是惊讶和祝福。

或许是因为我们之间那种势均力敌的气场太过明显——他是天才，我也凭实力拿到了入场券。我们站在一起，不是谁依附谁，而是真正的强强联合。

我的电影《星轨》后期制作完成，送审，定档。顾辞操刀的原创音乐先行发布，瞬间霸占各大音乐榜单榜首，口碑炸裂，无数人因为音乐而对电影产生了超高期待。

首映礼那天，我穿着战袍般的礼服，挽着顾辞的手臂走上红毯。闪光灯几乎能将人淹没。林瀚宇和赵思琪的名字早已消失在公众视野，据说一个项目不断受阻，一个彻底淡出了圈子。

红毯尽头，主持人笑着提问：“顾老师，这次为《星轨》创作音乐，听说您倾注了非常多心血，是什么激发了您的灵感呢？”

顾辞接过话筒，目光淡淡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他平时惜字如金，此刻却难得地多说了几句：“灵感来源于一个坚持了七年、不断发光的人。她的梦想，值得最好的配乐。”

全场哗然，紧接着是热烈的掌声和尖叫。我的眼眶微微发热。

首映结束，掌声雷动。《星轨》的口碑和票房一路飙升，成为了当年最大的黑马，横扫了几个重要电影节的最佳新导演、最佳音乐大奖。

领奖台上，我握着奖杯，看着台下第一排那个始终注视着我的男人。

“感谢所有为《星轨》付出的人。感谢我的团队。感谢一直相信我的家人朋友。”我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充满了力量，“最后，感谢我的‘灵感缪斯’，顾辞先生。谢谢你，从我的树洞，走到了我的身边。”

台下的顾辞，露出了一个极其清浅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我们站在聚光灯下，站在行业的顶端，彼此对视，无需多言，已是心潮澎湃。

巅峰相见，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番外 - 顾辞）

第一次知道那个ID背后是她，是个意外。

姑姑把那个几乎废弃的号丢给我，调侃说有个小姑娘把我当成了严厉的王制片，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行业苦水，挺有意思的，让我自己处理。

我鬼使神差地登录了。

然后就看到了一条接一条的私信。抱怨盒饭难吃，吐槽某个导演刚愎自用窃取创意，分享路边看到的有趣海报，为某个镜头处理雀跃不已……鲜活，真实，带着点莽撞的傻气，却又透着一种不服输的韧劲。

像一颗被沙土暂时掩盖的珍珠，自己努力地闪着微光。

我没回复。没必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偶尔心情烦躁时，会上去看看她又说了什么傻话。看她跌跌撞撞，看她努力成长，莫名能让我平静下来。

看她提到那个叫林瀚宇的次数越来越少，语气从最初的崇拜到后来的失望疲惫，我竟觉得……有点舒畅。

她认出我又装不认识的那次，我很不爽。所以后来她发错告白又撤回，我忍不住回了。练手感？只能找我练。

庆功宴上的视频流传出来，林瀚宇那个蠢货大声嚷嚷她喜欢我。我盯着屏幕，第一次对无关工作的八卦产生了兴趣。

黑客手段拿到那些造谣的证据，对我来说不难。只是没想到她那么快就稳住了阵脚，开始反击。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一点。

把证据给她的时候，我没多想。只是觉得，我看了七年的“树洞”，凭什么让别人欺负？

她说谢谢。我说清理垃圾。

其实不对。我不是清理垃圾，我只是在守护我的所有物。

看着她从惊慌失措到从容自信，看着她站在领奖台上光芒万丈。我知道，我早就从旁观者，变成了彻底的占有者。

那个专属了我七年的树洞，现在，连同她的人，她的心，都彻底归我了。

很好。

来源：梦城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