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们排在第三个，前面一对小夫妻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脸上挂着笑。
引子
陪女友小婕做婚检，挂的是专家号。
我们排在第三个，前面一对小夫妻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脸上挂着笑。
轮到我们，小婕有点紧张，手心都是汗。
我捏了捏她的手，小声说：“别怕，就是走个流程。”
坐诊的是个老医生，头发花白，戴着副老花镜，看起来很和蔼。
他推了推眼镜，示意小婕把身份证给他。
小婕从包里拿出身份证，递了过去。
医生接过身份证，在读卡器上一刷，电脑屏幕亮了。
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钟，眉头不经意地皱了一下。
那一下皱眉，像根针，轻轻扎在我心上。
他没说话，只是抬头，透过镜片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小婕。
小婕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小声问：“医生，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摇了摇头，目光却转向了我。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惊讶，有同情，还有一丝说不清的审视。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对我招了招手，声音压得很低。
“小伙子，你出来一下。”
我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小婕也愣住了，抓着我的胳膊，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医生，是不是我身体……”
医生打断了她，语气还算温和：“姑娘你先坐着，我跟这位先生说几句话。”
我拍了拍小婕的手背，强作镇定：“没事，我出去一下，你等着。”
诊室的门关上，隔绝了小婕不安的视线。
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冷冰冰的。
老医生把我拉到角落，离诊室门口远远的。
他没看我，而是看着走廊尽头那扇窗，窗外是灰蒙蒙的天。
“小伙子，你们准备结婚了？”他问。
我点了点头，喉咙有点发干：“嗯，日子都看好了。”
他叹了口气，终于把目光转回到我脸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他说出了一句让我如坠冰窟的话。
“你身边这个姑娘，她不叫王婕。”
我当时就懵了，第一反应是医生搞错了。
“医生，您是不是看错了？她身份证上就是王婕啊。”
“身份证是真的，但人我认识。”
老医生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我的心上。
“十年前，我还在市三院，见过她，那时候她不叫这个名字。”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老医生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又补了一句。
“小伙子，结婚是大事，你可得想清楚了。”
“她到底是谁？”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都在抖。
老医生摇了摇头，镜片反射着走廊惨白的光。
“职业道德，我不能说太多。”
“我只能提醒你，一个连名字都要作假的人，你敢把一辈子交到她手上吗？”
说完，他转身回了诊室。
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走廊里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可我什么都听不见。
耳朵里，只剩下老医生那句话在反复回响。
一个连名字都要作假的人。
我认识的小婕，温柔善良，会因为流浪猫淋雨而掉眼泪。
我认识的小婕，勤俭持家，总能把十几平米的出租屋收拾得温馨又干净。
我们在一起三年，从没红过脸。
她说她老家在北方一个小县城，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早些年就去世了。
她说她一个人来这个城市打拼，吃了很多苦。
我相信了，我心疼她，发誓要给她一个家。
可现在，一个素不相识的医生告诉我，这一切可能都是假的。
我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搅成一团。
我不知道该相信谁。
是相信一个权威的医生，还是相信我爱了三年的女人？
我深吸一口气，消毒水的味道呛得我有点恶心。
我必须弄清楚。
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要亲口听她说。
我整理了一下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没事人一样。
然后，我推开了那扇门。
小婕正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看到我进来，她立刻站了起来。
“阿健，医生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我……”
我走到她面前，看着她那双清澈又带着惊慌的眼睛。
我笑了笑，伸手把她额前的一缕乱发拨到耳后。
“没事，医生就是问问咱们的家庭情况，有没有遗传病史。”
“真的？”她半信半疑。
“真的。”我点头，语气无比肯定，“走吧，检查都做完了，我们回家。”
她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有了血色。
回家的路上，她叽叽喳喳地说着装修的事，说看中了一款浅灰色的窗帘。
我嗯嗯地应着，脑子里却一团乱麻。
我看着她明媚的侧脸，心里有个声音在问：
王婕，你到底是谁？
第1章 尘封的旧照片
回到家，小婕就钻进厨房忙活起来。
锅碗瓢盆的声音传来，充满了烟火气，是我最熟悉不过的家的味道。
可今天，这声音却让我心烦意乱。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里乱糟糟的。
我该怎么开口？
直接问她“你是不是不叫王婕”？
那太伤人了，也太突兀了。
我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堵得慌。
晚饭很丰盛，四菜一汤，都是我爱吃的。
小婕给我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尝尝，今天炖得特别烂。”
我嚼着肉，却尝不出一点味道。
“怎么了？不好吃吗？”小婕看我脸色不对，关切地问。
我摇了摇头，“没有，挺好的。”
“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她又问。
我顺势“嗯”了一声，“最近厂里接了个大单，天天加班。”
我是个机修工，在一家老牌的纺织厂上班。
这工作听着不体面，但凭着手上这门修进口机器的绝活，我工资不低，也受人尊重。
我一直觉得，人活着，就得凭本事吃饭，踏踏实实，心里才安稳。
这也是我妈从小教我的。
小婕似乎信了我的话，没再多问。
吃完饭，她去洗碗，我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了电视柜上那个相框。
那是我们俩的合影，在公园拍的，她笑得像个孩子。
我走过去，拿起相框。
照片上的她，那么真实，那么美好。
我真的无法把她和一个“骗子”联系在一起。
或许，是医生认错人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我掐灭了。
那位老医生眼神那么肯定，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的目光在房间里逡巡，想找到一些关于她过去的蛛丝马迹。
我们住的这个房子是租的，她的东西不多。
除了几件衣服，就是些书和日用品。
她的老家，我一次都没去过。
每次我提议陪她回去看看，她都说老家没什么亲人了，回去也是触景伤情。
我心疼她，也就没再坚持。
现在想来，这或许就是个借口。
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夜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小婕睡得很沉，呼吸均匀。
我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着她的睡颜。
她长得很好看，不是那种惊艳的美，而是很耐看，让人觉得舒服。
我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这张脸，我看了三年，怎么就看不透呢？
第二天是周末，我没去上班。
小婕要去她兼职的书店帮忙，一大早就出门了。
她一走，整个屋子都空了下来。
我心里那个叫“怀疑”的魔鬼，开始疯狂地滋长。
我做了一件连自己都觉得不齿的事。
我打开了她的衣柜。
衣柜里，她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散发着淡淡的洗衣粉香味。
我一件件翻过，没什么特别的。
我又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里面放着她的日记本，还有一些小首饰。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拿起了那本日记。
我的手在抖。
我觉得自己像个卑劣的小偷，在窥探别人的隐私。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翻开了日记本。
里面的字迹娟秀，记录的都是些生活琐事。
今天阿健加班，我给他炖了汤。
今天我们去逛街，买了一对情侣杯。
今天吵架了，很难过，但阿健很快就来哄我了。
……
每一页，都充满了对我的爱意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我的眼眶有点湿。
我把日记本放了回去。
我不相信，写下这些文字的女孩，会是一个处心积虑的骗子。
就在我准备关上抽屉的时候，我看到日记本下面，压着一个很旧的铁皮盒子。
是那种放饼干的盒子，上面印着褪色的卡通图案。
我心里一动，把盒子拿了出来。
盒子没有上锁，我轻轻打开了它。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沓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的人，大多我不认识。
有慈祥的老人，有看起来很严肃的中年夫妇。
我一张张地翻着。
翻到最后一张时，我的手僵住了。
那是一张全家福。
照片上，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扎着马尾辫，笑得很灿烂。
她的眉眼，和小婕一模一样。
她身边站着一对中年夫妇，应该就是她的父母。
男人穿着西装，看起来很儒雅。女人穿着旗袍，气质温婉。
他们身后，是一栋漂亮的小洋楼。
这和她说的“父母是普通工人”的家庭背景，完全对不上。
最让我心惊的是，照片的右下角，印着一行烫金小字。
“林府合影，二零零八年夏。”
林府。
她姓林？
我拿起照片，翻到背面。
背面用钢笔写着几个字：
“爸爸，妈妈，还有我的十六岁。”
字迹，和小婕日记本上的一模一样。
我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医生没有骗我。
王婕，真的不是她的本名。
她叫林……
这个姓，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尘封的记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大概十年前，我们这个城市出过一件大事。
一家本地有名的建筑公司，叫“林氏建设”，老板叫林国栋。
因为资金链断裂，公司破产了，欠了银行和供应商一大笔钱。
林国栋走投无路，从自己盖的最高那栋楼上，跳了下去。
他老婆，据说也因此精神失常，不久就病逝了。
他们家，好像就只有一个女儿。
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报纸上都登了。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
我冲到书房，打开电脑，在搜索框里输入了“林氏建设 林国栋”。
网页跳转，无数条新闻弹了出来。
我点开一张新闻图片。
那是林国栋的黑白遗照。
照片上的男人，和我刚刚在全家福里看到的那个男人，是同一个人。
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发冷。
原来，这就是小婕的秘密。
她不是什么普通工人家庭的女儿王婕。
她是破产自杀的富商林国栋的女儿。
林芊。
我记得，新闻里提过她女儿的名字，就叫林芊。
第2章 谎言与旧伤疤
我不知道自己在书房坐了多久。
窗外的天色，从亮到暗，再到彻底黑透。
我满脑子都是林芊这个名字，还有那张黑白的遗照。
我终于明白了。
明白她为什么从不提自己的过去。
明白她为什么说自己没有亲人。
也明白她眼底深处，偶尔会流露出的那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原来，在她温柔的笑容背后，藏着这么沉重的故事。
我的心很乱。
有被欺骗的愤怒，但更多的是心疼。
一个十六岁的女孩，一夜之间，从天堂跌入地狱。
父亲自杀，母亲病逝，家破人亡，还背负着巨额的债务和骂名。
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王婕”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可能不仅仅是一个化名。
更像是一个保护壳，让她可以和那个叫“林芊”的痛苦过去，彻底告别。
我正想着，门锁响了。
是小婕回来了。
我赶紧关掉电脑，走出书房。
“阿健，你怎么不开灯啊？”她一边换鞋一边问。
客厅里一片漆黑，我站在阴影里。
她打开灯，看到我，吓了一跳。
“你吓死我了，怎么跟个木头一样站在这儿。”
她走过来，想挽我的胳膊。
我下意识地躲开了。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阿健，你怎么了？”
我看着她，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该怎么面对她？
是揭穿她，质问她为什么要骗我？
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把这个秘密永远埋在心底？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压抑。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小婕，我们谈谈吧。”
我们坐在沙发上，隔着一个抱枕的距离。
我把那个铁皮盒子，放在了茶几上。
她看到那个盒子，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惨白。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盒子，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你……”她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今天，无意中看到了。”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
我把那张全家福抽出来，放在她面前。
“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她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照片上，晕开了那张灿烂的笑脸。
她没有辩解，也没有否认。
只是哭，哭得浑身发抖，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揪住，疼得厉害。
我所有的愤怒和质问，在她的眼泪面前，都变得不堪一击。
我挪过去，把她揽进怀里。
她在我怀里，哭得更凶了，仿佛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哭出来。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什么也没说。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她需要发泄。
哭了很久，她才慢慢平静下来。
她从我怀里挣脱出来，用手背胡乱地擦着眼泪。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对不起，阿健，我骗了你。”
她终于承认了。
“我……我不叫王婕，我叫林芊。”
虽然早就知道了答案，但亲耳听到她说出来，我的心还是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我爸，就是当年的林国栋。”
她低着头，不敢看我，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
“我家出事以后，所有人都躲着我，骂我是骗子的女儿，是罪人。”
“我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
“我没办法，我只能换个名字，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把小刀，割在我的心上。
“王婕这个名字，是我妈的小名。我想，用这个名字活着，就好像她还在我身边陪着我一样。”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阿健。”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我只是太害怕了。”
“我怕你知道我的过去，就会像其他人一样，看不起我，离开我。”
“我太想……太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我爱你，阿健，我是真的爱你。除了我的身世，我没有骗过你任何事。”
她抓着我的手，冰凉的手指抖得厉害。
“你……你能原谅我吗？”
我看着她充满恐惧和祈求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
我能说什么呢？
说我不介意？那是假话。
这么大的事，她瞒了我三年，我心里不可能没有疙瘩。
信任一旦有了裂痕，就很难再回到从前。
可要我说分手？
我也说不出口。
三年的感情，不是假的。
她在我最难的时候陪着我，我妈生病住院，她跑前跑后地照顾。
这份情，我忘不了。
我抽回自己的手，站了起来。
“我……我需要冷静一下。”
我丢下这句话，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我听到她在客厅里，压抑的哭声再次响起。
我的心，也跟着碎了。
第3章 母亲的担忧
那一晚，我们分房睡了。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脑子里，一会儿是林芊哭泣的脸，一会儿是医生那句“你敢把一辈子交到她手上吗”的质问。
我的心，像一团乱麻。
第二天早上，我走出房间。
林芊已经不在了，桌上放着做好的早餐，还温着。
旁边压着一张纸条：
“阿健，我去上班了。早餐记得吃。对不起。”
字迹歪歪扭扭，能看出写字的人当时的心情。
我拿起那张纸条，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没有吃早餐，直接去了厂里。
机器的轰鸣声，暂时麻痹了我的神经。
我埋头干活，想用疲惫来驱散心里的烦乱。
可一停下来，那些事又全都涌上心头。
师父老张看我一天都魂不守舍的，把我拉到一旁。
“阿健，你小子今天怎么了？扳手都拿倒了。”
老张是我爸的徒弟，也是我的师父，待我像亲儿子一样。
我看着他关切的眼神，心里一酸，差点把事说出来。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是我和林芊之间的事，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没什么，师父，就是昨晚没睡好。”我勉强笑了笑。
老张拍了拍我的肩膀，“年轻人，别总熬夜。快结婚的人了，得注意身体。”
结婚。
这两个字，像针一样，又扎在我心上。
这个婚，还结得成吗？
我不知道。
浑浑噩噩地熬到下班，我不想回家。
那个曾经让我感到温暖和安心的港湾，现在却让我感到窒息。
我骑着电瓶车，不知不觉就到了我妈家楼下。
我妈是退休的小学老师，一个人住。
我爸前些年得病走了，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不容易。
她一直盼着我早点成家，让她抱上孙子。
她很喜欢林芊，总夸她懂事、孝顺。
要是让她知道林芊的真实身份，她会是什么反应？
我不敢想。
我在楼下站了很久，还是上去了。
我妈正在看电视，看到我，很高兴。
“阿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吃饭没？”
“没呢，就想回来吃您做的面。”
“等着。”我妈笑着进了厨房。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就端了出来。
我吸溜吸溜地吃着面，熟悉的味道让我的胃暖了起来，心里的寒意却一点没散。
我妈坐在我对面，看着我吃。
“你跟小婕，婚检结果出来了吧？没什么问题吧？”
我吃面的动作一顿，含糊地“嗯”了一声。
“那就好。”我妈松了口气，“你们俩啊，赶紧把证领了，婚礼也抓紧办了，我这心就踏实了。”
她顿了顿，又说：“小婕那孩子，我看人不错。就是身世可怜了点，一个人在这边无亲无故的。”
“你以后可得对人家好一点，别欺负她。”
听着我妈的话，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我放下筷子，看着我妈。
“妈，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小婕骗了我，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该怎么办？”
我妈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
“骗你？她能骗你什么？”
“我就是打个比方。”
我妈盯着我看了半天，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阿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是不是跟小婕吵架了？”
我沉默了。
我妈叹了口气，在我身边坐下。
“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床头吵架床尾和。”
“但是，骗人这个事，性质不一样。”
“得看她骗了你什么，又是因为什么骗你。”
“如果是不伤大雅的小谎言，为了哄你开心，那就算了。”
“可要是原则性问题，比如她在外面有人了，或者欠了一屁股债，那可不行。”
“咱们家虽然不富裕，但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不能娶个不清不楚的媳-妇进门。”
我妈的话，句句在理。
她是个传统的女人，最看重的就是人的本分和诚信。
如果让她知道林芊的身世，知道她父亲是那样一个“罪人”，她肯定接受不了。
我的心，又沉重了几分。
“妈，我知道了。”
我没再多说，我怕我说漏嘴。
从我妈家出来，夜已经深了。
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显得有些寂寞。
我骑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荡。
手机响了，是林芊打来的。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犹豫了很久，还是按了静音。
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
信任这东西，就像一面镜子，碎了，就算粘起来，也还是有裂痕。
我爱她，这是真的。
可我心里这个坎，也真的过不去。
第4章 医者的良心
接下来几天，我和林芊陷入了冷战。
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每天照常给我做饭，洗衣服，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但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交流。
她跟我说话，我也是嗯啊地应付。
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愧疚和不安。
好几次，她想跟我谈谈，都被我借口躲开了。
我知道这样很残忍，对她，也对我自己。
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的脑子一团乱，只要一静下来，就是她父亲跳楼的新闻画面，还有那些债主拉横幅的场景。
我甚至开始害怕。
害怕她的过去，会成为我们未来的一个定时炸弹。
有一天，我下班回家，看到她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个行李箱。
我的心，猛地一缩。
她要走？
她看到我，站了起来，眼睛红红的。
“阿健，我们……还是算了吧。”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哭腔。
“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你过不去这个坎。”
“我不想让你为难。”
“这几年，谢谢你的照顾。我……”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我看着她，看着那个小小的行李箱，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块。
愤怒、怀疑、心疼、不舍……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快要窒息。
我冲过去，一把抢过她的行李箱，扔到一边。
“谁让你走的？我同意了吗？”我冲她吼道。
这是我们在一起三年，我第一次对她发火。
她被我吓到了，愣愣地看着我，眼泪流得更凶了。
我吼完就后悔了。
我走过去，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反复说着。
“别走，求你，别走。”
她在我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
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有什么样的过去。
我爱她。
我不能没有她。
我可以不要那个完美的“王婕”，但我不能失去这个有瑕B疵的“林芊”。
那天晚上，我们谈了很久。
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
她父亲公司倒闭后，那些亲戚朋友，一夜之间都变了脸。
追债的人，天天堵在她家门口。
她和她妈妈，连门都不敢出。
后来，她妈妈精神出了问题，在一个雨夜，跑了出去，就再也没回来。
她成了孤儿，一个人靠着打零工，读完了职高。
她吃过很多苦，睡过公园，捡过瓶子。
“王婕”这个身份，是她十八岁那年，托一个远房亲戚给办的。
她说，她只是想活下去，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听着她的讲述，我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我紧紧握着她的手，“都过去了，以后有我。”
她看着我，眼里含着泪，点了点头。
我们和好了。
但我们都知道，那个最关键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那就是我妈。
我妈那一关，要怎么过？
还有，当年林家的债，是不是都还清了？
这些问题，像一座座大山，压在我们面前。
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我决定，再去见一次那位老医生。
我需要知道更多。
我找了个借口，又去了那家医院。
我找到了那位姓张的老医生。
他看到我，似乎并不意外。
他把我带到他办公室，关上了门。
“想通了？”他问。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张医生，我想知道，关于林芊，您还知道些什么？”
张医生沉默了片刻，给我倒了杯水。
“小伙子，按理说，病人的隐私，我是不能透露的。”
他叹了口气。
“但是，我看着你，就像看到我自己的儿子。”
“而且，林家那丫头，也确实可怜。”
张医生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
“我认识她父亲林国栋。他不是报纸上说的那种奸商。”
“他是个很重情义的人，对工人也很好。当年我们医院盖楼，就是他垫资建的。”
“他那个人，就是心太软，太相信朋友，结果被合伙人给坑了。”
“资金链一断，满盘皆输。”
张医生的话，让我很震惊。
这和我从新闻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那……那些债呢？”我急切地问。
“银行的债，房子、车子都抵押了，也还得差不多了。”
“主要是欠了一些私人借款和供应商的货款。”
“其中最大的一笔，是欠他一个姓李的老伙计的。那老李为了帮他，把自己的厂子都卖了，结果也被拖下了水。”
“林国栋心里过意不去，才走了绝路。他留了遗书，说这辈子对不起的就是老李一家。”
张医生喝了口水，继续说。
“我之所以那天会提醒你，不只是因为她改了名字。”
“是因为，我认识那个老李。他现在日子过得很难，老婆生病，儿子也没个正经工作。”
“林家那丫头，这些年，其实一直在偷偷地还钱给他。”
我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她……在还钱？”
“是啊。”张医生点点头，“她一个月打好几份工，挣的钱，除了基本生活，都拿去还债了。”
“那丫头，骨子里跟她爸一样，是个有担当的人。”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是怕老李一家有心理负担，也怕别人说她作秀。”
“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明白。”
“她骗你，是不对。但她本质，是个好姑娘。”
“能不能接受她，就看你自己了。”
从医院出来，我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原来，她不仅背负着沉重的过去，还默默地承担着父亲留下的责任。
她那么瘦弱的肩膀，扛起的是如山的道义和情分。
我之前竟然还怀疑她，怨恨她。
我真混蛋。
我骑着车，飞快地往家赶。
我想立刻见到她，把她抱在怀里。
我想告诉她，我都知道了。
我再也不会让她一个人扛着了。
第5章 母亲的底线
我回到家，林芊正在灯下看书。
看到我回来，她立刻站起来，脸上带着一丝不安。
这几天，她一直活得小心翼翼，生怕我再生气。
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
她身体一僵。
“阿健？”
“对不起。”我在她耳边轻声说。
“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不该对你发火。”
她转过身，看着我，眼里满是惊讶。
“我今天，去找张医生了。”
我把张医生说的话，都告诉了她。
她听着听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这一次，不是委屈，而是释然。
“我……我只是觉得，那是我爸欠下的，我应该还。”
“这些年，我没敢去看李叔叔，只能每个月匿名把钱打到他卡上。”
“我知道，那点钱，跟他们家受的损失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但我只能尽我所能了。”
我捧着她的脸，帮她擦掉眼泪。
“傻瓜，以后，我们一起还。”
她愣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你……你不怪我了？”
“我怪自己。”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怪自己没有早点了解你，没有早点帮你分担。”
“林芊，不管以后有多难，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扑进我怀里。
我们紧紧地抱着，仿佛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那个晚上，我们之间所有的隔阂，都烟消云散了。
我们决定，坦诚地面对一切。
第一步，就是跟我妈坦白。
第二天，我带着林芊，回了我妈家。
我妈看到我们一起来，很高兴，张罗着要做一桌好吃的。
我拉住她，“妈，先别忙，我们有重要的事跟您说。”
我妈看我表情严肃，也收起了笑容。
我们三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气氛，有些凝重。
我深吸一口气，开了口。
“妈，小婕她……不叫王婕。”
我妈愣住了。
我把林芊的身世，她父亲的事，以及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妈。
我话说完，客厅里一片死寂。
我妈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她没有看我，而是死死地盯着林芊。
那眼神，像是看一个怪物。
林芊低着头，手指把衣角都快揉烂了，身体微微发抖。
“所以，”我妈终于开口了，声音冷得像冰，“你骗了我们所有人？”
“伯母，我……”林芊想解释。
“你别叫我伯母，我担不起。”我妈打断了她。
“你父亲是林国栋？那个跳楼的林国栋？”
林芊点了点头，嘴唇被咬得发白。
我妈冷笑了一声。
“好，真是好啊。”
“阿健，你真是找了个好媳-妇。”
“一个骗子的女儿，一个连名字都是假的女人，你也要？”
“妈！”我忍不住喊了一声，“您怎么能这么说她？她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我妈站了起来，指着林芊，“那谁是加害者？她爸把那么多人家害得家破人亡，他一跳了之，留下这个烂摊子！”
“咱们家是普通人家，要的是安安稳稳过日子！”
“你娶了她，以后那些债主找上门怎么办？你让街坊邻居怎么看我们家？”
“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我妈越说越激动，气得浑身发抖。
“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父亲也是被人坑了，而且她一直在努力还债！”
“我不管！”我妈态度很坚决，“我只有一句话，这个女人，绝对不能进我们家的门！”
“你要是执意要跟她在一起，就别认我这个妈！”
我妈的话，像一把刀，插在我心上。
我知道我妈是为我好，怕我吃亏。
可她的话，太伤人了。
林芊的脸，已经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站起来，对我妈鞠了一躬。
“伯-母，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说完，她转身就往外走。
我赶紧追了出去。
在楼道里，我拉住了她。
“你别走，我妈就是一时生气，我去跟她解释。”
林芊摇了摇头，眼泪无声地滑落。
“阿健，别为难伯-母了。”
“她说的对，我不该拖累你。”
“我们……算了吧。”
她挣脱我的手，跑下了楼。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夜色里，心如刀割。
一边是生我养我的母亲，一边是我深爱的女人。
我到底该怎么办？
第6章 匠心与尊严
林芊走了。
没有回我们租的房子，而是彻底消失了。
我给她打电话，关机。
我去她兼职的书店找她，老板说她已经辞职了。
我疯了一样地找她，把我们去过的所有地方都找遍了。
没有，哪里都没有她的影子。
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整个人都垮了。
上班没精神，吃饭没胃口，晚上睁着眼睛睡不着。
短短几天，我就瘦了一大圈，胡子拉碴，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妈来看我，看到我这个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你看看你，为了那么一个女人，至于吗？”
“她走了正好，长痛不如短痛！”
我没理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妈在我耳边念叨了半天，见我没反应，叹了口气，帮我收拾起屋子。
屋子里，到处都还是林芊的影子。
牙刷、毛巾、她爱看的书，她买的小盆栽……
我妈把她的东西，一件件收进一个箱子里。
“这些东西，都扔了吧，省得你看了触景伤情。”
“不准动！”我从床上一跃而起，抢过那个箱子，死死抱在怀里。
那是我和她之间，最后的念想了。
我妈被我的样子吓到了，眼圈红了。
“儿啊，你这是要妈的命啊……”
那段时间，我和我妈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
我恨她，恨她的固执和绝情，是她逼走了林芊。
她也生我的气，气我的执迷不悟。
厂里的师父老张看我实在不像话，把我叫到车间后面的小花园。
他递给我一根烟。
我摇了摇头，“师父，我不抽。”
“那就听我唠叨几句。”
老张坐在石凳上，看着远处冒着白烟的烟囱。
“阿健，你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好徒弟。”
“你爸走得早，我一直拿你当自己儿子看。”
“你修机器，有股钻劲，再难的毛病，你都能给它解决了。”
“这叫什么？这叫匠心。”
“咱们做工人的，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凭的就是这手艺，凭的就是这份心。”
“做人，其实也一样。”
老张转过头，看着我。
“你和那姑娘的事，你妈都跟我说了。”
“你妈那个人，刀子嘴豆腐心，她也是怕你吃亏。”
“但师父觉得，看一个人，不能只看她的出身，得看她的心。”
“那姑娘，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有担当，那么重情义，那就是个好姑娘。”
“一个好姑娘，值得你为她拼一把。”
“你现在这样要死不活的，算什么男人？能对得起谁？”
“你要真是个爷们，就把她找回来，用行动告诉你妈，你的选择没错。”
师父的话，像一记重锤，敲醒了我。
是啊，我在这里自怨自艾有什么用？
林芊现在一个人在外面，不知道过得怎么样，她肯定比我更难过。
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我必须把她找回来。
我跟师父请了假，开始全身心地寻找林芊。
我突然想到了张医生。
也许，他知道林芊可能会去哪里。
我又一次去了医院。
张医生看到我，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你会来。”
他告诉我，林芊走之前，来找过他。
她把身上剩下的一点钱，都留给了张医生，让他转交给那个姓李的叔叔。
她说，她要离开这个城市，去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
“她有没有说要去哪里？”我急切地问。
张医生摇了摇头。
“不过，”他顿了顿，“她说，她想去看看海。”
看看海。
我明白了。
我跟张医生道了谢，立刻去了火车站。
我查了所有沿海城市的车票。
一个一个地找。
我相信，只要她还在这个世界上，我就一定能找到她。
与此同时，我妈那边，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老张师父，专门去了一趟我家。
他跟我妈聊了很久。
他把我妈当年一个人拉扯我长大的不容易，和我爸在世时对我的期望，都说了一遍。
又把林芊的身世，和她这些年默默还债的事，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客观地讲给我妈听。
“嫂子，咱们都是普通人，讲究的就是一个情义。”
“那姑娘，虽然家道中落，但人品是金贵的。”
“阿健这孩子，随他爸，认死理。他认准的人，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您要是真把他逼急了，伤的是你们母子俩的感情啊。”
老张师父的话，让我妈陷入了沉思。
后来，我妈又去找了张医生。
两个老人，聊了一个下午。
张医生把林国栋当年的事，以及林芊这些年的不易，都详细地讲给我妈听。
我妈听完，沉默了很久。
她或许还是无法完全接受林芊的家庭背景。
但她开始明白，林芊这个人，并不像她想的那么不堪。
她开始动摇了。
而我，在找了三天三夜之后，终于在一个海边的小渔村，找到了林芊。
她在一个小餐馆里端盘子。
人瘦了一圈，脸色也很憔悴。
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正被老板娘指着鼻子骂。
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我冲过去，把她拉到我身后。
“她不干了。”我对那个老板娘说。
然后，我拉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海风吹着我们。
她看着我，眼泪又掉了下来。
“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说过，以后我们一起面对。”
我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跟我回家，好不好？”
她在我的怀里，用力地点了点头。
第7章 理解的力量
我带着林芊回到了家。
推开门，我愣住了。
我妈竟然在。
她正在厨房里忙活，桌上已经摆好了几样菜。
看到我们回来，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没说话，继续切菜。
林芊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小声地喊了一句：“伯-母……”
我妈“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气氛有些尴尬。
我拉着林芊，走到厨房门口。
“妈，我们回来了。”
我妈放下菜刀，擦了擦手。
她看着林芊，看了很久。
然后，她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递了过去。
是一个红色的绒布盒子。
林芊愣住了，没敢接。
“拿着吧。”我妈的语气，还是有点生硬。
“这是我当年结婚的时候，你奶奶给我的。”
“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就是个念想。”
我心里一热，眼眶差点湿了。
那是一对金镯子，是我妈最宝贵的东西。
她这是……同意了？
林芊看着我，又看看我妈，不知所措。
我推了她一下，她才颤抖着手，接了过来。
“谢谢……伯-母。”
“别谢我。”我妈转过身，继续择菜，“要谢，就谢你自己。”
“我听老张和张医生说了你的事。”
“你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命苦了点。”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以后，就跟阿健，好好过日子吧。”
我妈的声音，有些哽咽。
林芊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她对着我妈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一顿饭，我们三个人吃得很安静。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家，从今天起，不一样了。
那道曾经坚不可摧的墙，终于被理解和温情，融化了。
后来，我们领了证。
没有办婚礼，只是请了师父老张和张医生，还有几个最好的朋友，一起吃了顿饭。
饭桌上，我举起酒杯。
“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了林芊。”
“以后，她的过去，我参与。她的未来，我奉陪。”
林芊坐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笑得眼角带泪。
我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了那位姓李的叔叔。
那是一位很朴实的老人，因为当年的事，落了一身病，显得比同龄人苍老很多。
我们把这些年林芊还的钱的明细，还有我们凑的一些钱，都交给了他。
李叔叔说什么都不要。
“国栋是我兄弟，我帮他是应该的。”
“你们年轻人过日子不容易，这钱，我不能要。”
林芊跪在李叔叔面前，哭着说：“李叔，这是我爸欠您的，也是我们做儿女的，该尽的一份心。”
最后，在我们的坚持下，李叔叔才收下了。
他拉着我们的手，说：“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
从李叔叔家出来，天很蓝。
林芊靠在我肩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说，这是十年来，她睡得最安稳的一天。
压在她心头最重的那块石头，终于搬开了。
我们的生活，也渐渐回到了正轨。
我依然在厂里修机器，凭着过硬的技术，当上了车间副主任。
我喜欢听机器运转的声音，那让我觉得踏实。
林芊没有再去做兼职，她在我妈的鼓励下，去读了夜大，学会计。
她说，她想靠自己的专业，堂堂正正地挣钱。
我们用攒下的钱，付了首付，买了一套小小的二手房。
虽然不大，但那是我们自己的家。
搬家那天，我妈也来了。
她看着窗明几净的屋子，看着墙上我们俩的结婚照，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真好。”她说。
我知道，她是真的接受了林芊，接受了这个曾经让她无比抗拒的儿媳。
晚上，我和林芊坐在阳台上。
看着楼下万家灯火，她把头靠在我肩上。
“阿健，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我笑了笑，搂紧了她。
“傻瓜，我们是夫妻。”
是啊，夫妻。
就是不管发生什么，都一起扛。
生活就像我修的那些老机器，总会有出故障的时候。
但只要我们有耐心，有匠心，用心去修理，去维护。
那些裂痕，终将被抚平。
那些伤疤，也终将成为我们生命里，最深刻的印记。
提醒着我们，爱与信任，有多么来之不易。
来源：乘风破浪的雪碧5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