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个年轻男人的脸。 苍白，浮肿，眼袋深重，对着镜头强颜欢笑：“…家人们点点关注，主播带你们探秘废弃医院停尸间…”
那触感…
冰冷。
粘腻。
像一块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腐烂的猪皮。
死死地。
箍在我流血的手指上。
“呃——！”
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的抽气。
不是尖叫。
是窒息。
极致的恐惧。
像水泥。
灌满了我的肺。
她！
她进来了！
在这个没有电！没有网！纯金属的！屏蔽信号的！管道里！
她是怎么进来的？！
黑暗。
粘稠得化不开。
只有触觉。
被无限放大。
那只手。
箍着我流血的手指。
没有用力。
只是贴着。
像在…
感受那温热的、带着生命气息的…
血。
沙…沙…沙…
梳齿刮过硬物的声音。
又响起来了。
近在咫尺。
就在我头顶！
就在我趴伏着的管道上方！
有什么东西…
正趴在我背上！
用那把断裂的梳子…
一下…一下…
梳着那团湿漉漉、散发着腐臭的头发！
梳齿偶尔刮过冰冷的铁皮管壁。
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动！
快动！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狂吼！
身体却像被冻僵了。
每一块肌肉。
每一根骨头。
都钉死在这冰冷的铁皮上。
左肩上。
那股冰冷的压力。
沉得像座山。
而且…
在蔓延！
顺着我的脊椎！
向下！
爬过我的腰！
缠上我的腿！
像无数冰冷的、湿滑的蛇！
勒紧！
窒息！
不！
不能死在这！
像颂恩一样！
像合同附件里那些消失的前任一样！
变成张铎神龛里一具缠着头发的木偶！
“滚——！”
一声嘶哑的、破音的咆哮，从我喉咙深处炸开！
求生欲！
孤儿院里抢馊饭吃练出的、刻进骨子里的兽性！
压垮了恐惧！
左手！
那只没被抓住的手！
像疯了一样在身下的铁皮管道里乱抓！
抓！
抠！
撕！
不管抓到什么！
砸过去！
铁皮的锈屑。
凝固的油污。
灰尘。
还有…
一个硬邦邦的、 棱角分明的东西！
被我胡乱挥舞的手扫到了！
就在我趴着的前方！
黑暗里。
手指碰到了它。
冰冷。
坚硬。
木头？
形状…
有点像…
一个人？！
一个…
小小的…
木头人？！
嗡！
脑子里的弦。
崩断了！
张铎密室里的…
木偶！
媒介！
诅咒的载体！
砸烂它！
砸烂它也许…
就能解脱！
求生的本能爆发了最后的力量！
我不管不顾！
用那只被冰冷鬼手箍住的、流血的手指！
狠狠地去抠！去抓那个冰冷的木头疙瘩！
想把它抓过来！
砸碎！
噗嗤！
指甲断裂的钝痛！
伴随着…
木头被刺破的轻微声响。
我的指尖。
流着血的手指。
似乎…
捅进了那个木头的…
躯干？
头颅？
某个部位！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的…
像是无数怨毒的低语瞬间炸开的…
波动！
顺着我流血的手指！
猛地冲进我的身体！
轰——！
眼前！
不！
是脑子里！
炸开一片刺眼的白光！
不是光！
是…
信息！
碎片！
声音！
画面！
疯狂地涌进来！
塞爆我的颅腔！
一个年轻男人的脸。 苍白，浮肿，眼袋深重，对着镜头强颜欢笑：“…家人们点点关注，主播带你们探秘废弃医院停尸间…”
是第一个！ 合同附件里名字被划掉的那个！ID“午夜探灵人”！
画面跳转。 冰冷的解剖台。无影灯。他的身体被切开。内脏不见了。 腹腔里塞满了…缠绕着红线的黑色头发！
张铎的声音。 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祭品就要完整，头发，指甲，生辰…缺一不可…媒介才能稳定…”
画面再转。 还是那个密室。神龛上。一尊新刻好的小木偶。 缠着黑色的头发。心口钉着一块小小的、染血的…
工牌碎片！ 编号SN001！
滋啦——！
白光炸裂！
碎片消失！
新的碎片涌来！
另一个主播。 染着绿头发的女孩。在直播间尖叫：“啊啊啊宝宝们！弹幕说镜子里的我在对我笑！特效太真了吧！”
下一秒。 她公寓的浴室。巨大的落地镜。镜子里她的倒影没有笑。 倒影的肩上…趴着一个穿红嫁衣的虚影！ 一只手…正从镜子里伸出来！ 抓向现实中的她！
张铎在办公室。 看着监控屏幕。屏幕上是女孩惊恐的脸。他手里把玩着第二尊木偶，木偶的脖子上…缠着一缕绿色的头发！
他对着木偶低语：“…再坚持一下…恐惧还不够…还差一点…777万…快了…”
轰！
白光更盛！
无数碎片！
尖叫！
扭曲的面孔！
钉着工牌的木偶！
张铎贪婪的眼神！
红衣女鬼在无数屏幕中爬行的残影！
最后！
定格！
一个画面！
无比清晰！
就在这栋“平安旅社”！
就在我所在的这条通风管道！
一个瘦小的身影。 戴着眼镜。满脸惊恐。身上穿着…星耀平台的T恤！ 工牌在胸前晃动…SN003！
他趴在这里！ 和我一样的姿势！手里死死攥着一个…烧焦的、融化的…
U盘？！
他背后！ 红衣的虚影几乎凝成实质！冰冷的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绝望地。 用尽最后力气。把那个烧焦的U盘…塞进了通风管道一个不起眼的、松动的铁皮接缝里！
然后…
画面黑了。
信息洪流…
断了。
白光消退。
冰冷！
剧痛！
窒息！
现实的感觉瞬间回归！
那只冰冷粘腻的鬼手！
还死死箍着我流血的手指！
头顶！
沙…沙…沙…
梳头的声音！
更急促了！
带着一种…
被侵犯领地的暴怒！
而且！
那股沉重的、冰冷的压力！
已经蔓延到了我的脚踝！
像锁链！
死死锁住！
要把我拖进铁皮的深渊！
“呃啊——！”
刚才涌入的信息碎片！
SN003！
U盘！
接缝！
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动！
动啊！
被鬼手箍住的右手！
猛地发力！
不顾指甲撕裂的剧痛！
狠狠向后一拔！
嗤啦——！
像是撕开了一块粘稠的腐肉！
手指！
带着淋漓的鲜血和某种冰冷的、恶臭的粘液！
挣脱了！
就是现在！
左手！
刚才碰到那个木偶的左手！
在身前的黑暗里！
疯狂地摸索！
铁皮的接缝！
松动的！
在哪里？！
在哪里？！
指尖划过冰冷的铁皮。
锈迹。
灰尘。
油污。
没有！
没有松动！
头顶！
梳头的声音停了！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低沉的、怨恨的…
呜咽！
像风吹过坟头的孔洞！
然后！
一股巨大的、无可抗拒的拉力！
猛地拽住了我的脚踝！
冰冷！
刺骨！
向后拖！
拖向管道深处！
拖向那个塞进木偶的、被我手指捅破的…
诅咒源头！
“不——！”
我嘶吼着！
左手！
终于！
在靠近右侧管壁的上方！
摸到了！
一条凸起的！
略微松动的！
铁皮接缝！
像一道微小的伤疤！
就是这里！
SN003藏东西的地方！
指甲！
已经断裂流血的指甲！
狠狠抠进去！
用力！
撬！
嘎吱——！
生锈的铁皮发出呻吟！
被撬开了一条缝！
里面！
空腔！
我的手！
疯狂地探进去！
摸索！
铁屑！
灰尘！
还有！
一个！
坚硬！
带着棱角！
金属外壳！
U盘！
烧焦的U盘！
抓住了！
抓住它的瞬间！
嗡——！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电流！
顺着指尖！
猛地窜进身体！
像一根冰冷的针！
刺穿了被阴气冻结的血脉！
同时！
箍住我脚踝的冰冷力量！
猛地一滞！
像是被什么东西…
干扰了？！
就是现在！
我像条濒死的鱼！
爆发出全身的力气！
蜷缩！
扭动！
双脚狠命乱蹬！
噗！
像是挣脱了某种粘稠的束缚！
脚踝一松！
顾不上回头看！
我攥紧那个烧焦的U盘！
手脚并用！
向着管道前方！
向着可能有出口的方向！
拼命爬！
爬！
黑暗！
只有爬行时身体摩擦铁皮的刺耳噪音！
只有自己快要炸裂的心跳！
后面…
呜咽声变成了尖锐的嘶鸣！
像指甲刮过玻璃！
冰冷的气息！
紧追不舍！
越来越近！
但！
手里那个烧焦的U盘！
像一块小小的烙铁！
持续散发着微弱的、混乱的…
电流脉冲？
每一次脉冲！
后面追来的阴冷气息！
就会产生一丝
极其短暂！
但确实存在的！
迟滞！
像信号被干扰！
它在干扰她！
SN003留下的东西！
有效！
希望！
哪怕只有一丝！
让我爬得更快！
前方！
黑暗的尽头！
一点微弱的、晃动的…
橘黄色的光？
还有…
巨大的、沉闷的…
机器轰鸣声！
是电机房？！
旅社的配电房？！
断电！
只有彻底断电…
才能真正甩掉她！
我朝着那点光！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爬！
哐当！
身体撞开一个虚掩的铁皮挡板！
掉了出去！
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眼前！
是巨大的、布满油污的…
柴油发电机！
轰隆隆地震动着！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柴油味和臭氧味。
橘黄色的安全灯。
照出墙上密密麻麻的…
电闸！
总闸！
找到它！
拉掉它！
我挣扎着爬起来！
目光扫过那些标着泰文的闸刀。
总闸！
那个最大的！
红色的！
把手！
就在墙上！
冲过去！
伸手！
抓住那个冰冷的红色把手！
用尽全身力气！
向下！
狠狠一拉！
咔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不是闸刀！
是…
我伸出去的手！
手腕！
被另一只冰冷、僵硬、惨白的手…
死死抓住了！
就在我即将触碰到总闸把手的瞬间！
她！
追上来了！
从通风管道的黑暗里！
爬出来了！
抓住我了！
那只手！
力量大得惊人！
像铁钳！
捏得我的腕骨咯咯作响！
钻心的疼！
冰冷刺骨的气息！
喷在我的后颈！
带着腐肉的恶臭！
还有…
湿漉漉的头发！
已经…
贴上了我的头皮！
沙…沙…沙…
梳齿！
刮过我的头发！
冰冷！
僵硬！
像死人的指甲！
完了。
绝望。
彻彻底底的绝望。
像冰冷的潮水。
淹没头顶。
结束了。
和SN003一样。
变成张铎神龛里的另一尊木偶。
我闭上眼。
等着那把冰冷的梳子。
刺穿我的后脑。
或者那只手。
拧断我的脖子。
突然！
手里！
那个一直死死攥着的！
烧焦的U盘！
变得滚烫！
像一块烧红的炭！
烫得我手掌剧痛！
同时！
一股比之前强烈百倍的！
混乱的！
暴烈的！
电流脉冲！
猛地从U盘里炸开！
顺着我被抓住的手臂！
狠狠冲向那只箍住我手腕的！
冰冷鬼手！
滋啦——！！！
蓝色的电火花！
在我手腕和那只惨白鬼手的接触点！
猛地爆开！
像一朵小小的、妖异的…
彼岸花！
“呀——！！！”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
在我脑后炸响！
震得我耳膜刺痛！
那只铁钳般的鬼手！
触电般猛地缩了回去！
冰冷的触感瞬间消失！
头皮上湿漉漉的头发！
也离开了！
就是现在！
求生的本能！
压榨出身体最后一点潜能！
那只被松开的手！
带着被捏得乌紫的手腕！
再次！
狠狠！
抓向那个红色的总闸把手！
用尽全身的力气！
向下一拉！
咔嚓！
这次！
是闸刀断开的声音！
干脆！
利落！
嗡——
巨大的柴油发电机。
发出一声沉闷的哀鸣。
转速骤降。
轰隆隆的噪音…
停了。
墙上的橘黄色安全灯…
闪了几下。
灭了。
整个配电房。
瞬间。
陷入了绝对的、彻底的…
黑暗。
死寂。
断电了。
我瘫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像一摊烂泥。
大口喘气。
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手里。
死死攥着那个救了我一命的…
烧焦的U盘。
还残留着滚烫的温度。
黑暗中。
左肩上。
那沉重如山的冰冷压力…
消失了。
锁骨下。
皮肤里那些蛛网般的暗红电路纹路…
那呼吸般的红光…
熄灭了。
只剩一片死寂的麻木。
安全了？
暂时？
我蜷缩在冰冷的黑暗里。
听着自己劫后余生的、擂鼓般的心跳。
脑子里。
全是刚才信息洪流里闪过的画面。
木偶。
工牌。
头发。
张铎贪婪的脸。
还有…
SN003…
那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
最后塞进U盘的…
绝望眼神。
他留下的东西…
救了我。
我抬起手。
在绝对的黑暗里。
摸索着那个滚烫的U盘。
粗糙。
变形。
边缘有些锐利。
这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能干扰她？
SN003…
你究竟…
发现了什么？
就在这时。
滴——
一声极其轻微。
但在死寂中无比清晰的…
电子音。
从我怀里传来！
我浑身一僵！
怀里？
除了U盘…
手机！
我的手机！
早被我砸碎扔了！
难道是…
那个被我抠掉电池、砸碎SIM卡的手机残骸？
不可能！
我的手。
颤抖着。
伸进外套的内兜。
空的。
等等…
另一个口袋？
我的手。
摸到了一个冰冷的。
长方形的。
硬物。
不是我的手机。
是…
那个被我反杀的保镖的手机！
阿泰的手机！
它没坏？！
它还在我身上？！
它…
刚才响了？！
在绝对断电的环境里？！
我像抓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把它掏了出来。
黑暗里。
屏幕。
竟然…
幽幽地亮着！
发出惨绿色的光！
照亮了我惊恐的脸。
屏幕上。
没有信号。
没有网络。
电量：1%（还在闪烁）。
一条新信息。
发件人：未知号码。
内容：
【清理目标状态更新】
【定位：平安旅社配电房】
【执行人：阿泰（离线）】
【备用协议启动…】
【新指令：抹除痕迹，回收物品】
【执行人：…】
后面的字迹…
被跳动的电量不足图标遮住了。
但最后一行…
似乎是一个…
名字？
手机的绿光。
猛地闪烁！
然后。
熄灭了。
电量耗尽。
彻底关机。
死寂。
黑暗。
冰冷。
还有…
配电房厚重的铁门外。
走廊的方向。
传来了…
极其轻微的。
脚步声。
不止一个。
来源：Hello喵Kit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