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少夫人!不好了!老夫人掉进荷花池了!"丫鬟春桃慌慌张张地冲进来,打断了秦念儿的经文。
沈老夫人落水那日,秦念儿正在佛堂诵经。
"少夫人!不好了!老夫人掉进荷花池了!"丫鬟春桃慌慌张张地冲进来,打断了秦念儿的经文。
秦念儿手中的佛珠"啪"地掉在地上,她顾不得捡,提起裙摆就往外跑。荷花池边已围了一圈人,几个家丁正七手八脚地把湿淋淋的沈老夫人拖上岸。
"婆母!"秦念儿扑过去,只见平日端庄优雅的婆母此刻面色惨白,嘴唇发紫,双目紧闭,一缕湿发贴在额前,显得格外脆弱。
"快请大夫!"沈老爷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却不见多少焦急之色。
秦念儿顾不得许多,跪在地上为婆母按压胸口。一下、两下...终于,沈老夫人猛地咳出一口水,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一刻,秦念儿觉得婆母的眼神有些陌生。往日温婉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扫过众人时,竟让人不寒而栗。
"我没事。"沈老夫人推开搀扶的手,自己站了起来,声音冷硬得不像她本人,"都散了吧。"
从那天起,沈老夫人就像变了个人。
三日后,沈老爷从江南归来,带回一个身着素衣、容貌姣好的年轻孀妇。那女子低眉顺眼地站在厅中,眼角却时不时偷瞄沈老爷,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这是柳氏,她丈夫新丧,无依无靠。"沈老爷轻描淡写地说,"我见她可怜,便带她回府,想纳她为妾。"
秦念儿站在一旁,心头一紧。她偷偷看向婆母,只见沈老夫人端坐椅上,面色平静得可怕。
"好啊。"沈老夫人忽然笑了,那笑容让秦念儿毛骨悚然,"来人,去把我当年的嫁妆单子取来,一件件清点清楚。"
沈老爷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和离。"沈老夫人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丈夫,"一把年纪还这般不要脸,滚!"
厅内一片死寂。秦念儿从未听过婆母说半个不雅的字,更别说这样直白的辱骂。沈老爷脸色铁青,沈明远——秦念儿的夫君——则是一脸震惊。
"母亲,您冷静些..."沈明远上前劝阻。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沈明远脸上。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滚!"沈老夫人冷冷道。
秦念儿呆若木鸡。她嫁入沈府三年,婆母待她虽不算亲近,却也从未苛责。此刻见婆母如此反常,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沈老夫人环视一周,目光落在秦念儿身上时,忽然柔和下来。她朝秦念儿招了招手:"念儿,你也和离,跟母亲一起走,可好?"
秦念儿的心猛地一跳。她从未想过离开沈府,更没想过婆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我..."她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沈老夫人不等她回应,转身对管家道:"去备马车,我要回温家。念儿的嫁妆也一并清点出来,她若愿意,就随我一起走。"
沈老爷终于回过神来,上前拦住妻子:"你疯了不成?为了个妾室闹成这样?"
沈老夫人一把推开他,力气大得惊人:"我忍了你三十年,今日不想忍了。要么让我走,要么我让全京城都知道你沈大老爷的丑事!"
秦念儿看着婆母挺直的背影,忽然觉得她从未如此高大过。
"少夫人..."春桃小声唤她,眼里满是询问。
秦念儿深吸一口气,做出了这辈子最大胆的决定:"去收拾我的东西,我跟老夫人一起走。"
沈明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念儿!你..."
"夫君,"秦念儿平静地说,"这三年来,你纳了两房妾室,我从未说过半个不字。但今日,我想跟婆母一起走。"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做出这样的选择,或许是婆母眼中的坚定感染了她,又或许是她内心深处早已厌倦了沈府压抑的生活。
两个时辰后,沈老夫人和秦念儿站在沈府大门口,身后是装满箱笼的马车。沈老爷和沈明远站在台阶上,脸色阴沉。
"母亲,您再考虑考虑..."沈明远还想挽留。
沈老夫人冷笑一声:"考虑什么?考虑你父亲如何辜负我三十年?考虑你如何学他的做派?"她转向秦念儿,"念儿,上车。"
秦念儿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三年的沈府,毅然踏上了马车。车轮滚动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胸口一块大石落地,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马车内,沈老夫人握住秦念儿的手:"好孩子,我知道你在沈家过得不易。"
秦念儿鼻子一酸,这三年的委屈忽然涌上心头。丈夫的冷落,妾室的刁难,只有婆母偶尔的关怀让她感到一丝温暖。
"婆母,您为何..."
"为何突然变了个人?"沈老夫人苦笑,"因为我死过一次了。落水时,我看到了自己的一生——忍气吞声,委屈求全,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秦念儿震惊地看着婆母,发现她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念儿,你还年轻,不该像我一样虚度光阴。"沈老夫人轻声道,"跟我回温家,我会待你如亲生女儿。"
马车驶向城东的温府,秦念儿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心中既有不安,又有一丝隐秘的期待。她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她知道,从今天起,她的人生将完全不同。
温府大门前,听闻女儿归来的温老夫人早已等候多时。
马车刚停稳,温老夫人就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帘:"我的儿啊!"声音里满是心疼与愤怒。
沈老夫人——现在应该称她为温氏了——下车后与母亲紧紧相拥。秦念儿站在一旁,看着这对母女相拥而泣的场景,眼眶也不禁湿润。她自小丧母,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母女情深。
"这位是..."温老夫人注意到了秦念儿。
"这是念儿,沈明远的妻子,如今也要与沈家和离。"温氏拉着秦念儿的手介绍道,"念儿,这是我母亲。"
秦念儿恭敬地行礼:"见过温老夫人。"
"好孩子,快进来。"温老夫人一手拉着女儿,一手拉着秦念儿,将两人引进府内,"我已命人收拾好了院子,你们先安顿下来,有什么事慢慢说。"
温府的布局与沈府大不相同,处处透着雅致与温馨。秦念儿被安排在一处临水的小院,窗外就是一片荷塘,正值初夏,荷叶田田,偶有蜻蜓点水而过。
"少夫人,这里真美。"春桃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感叹,"比沈府那间背阴的屋子强多了。"
秦念儿点点头,心中却有几分忐忑。她就这样离开了夫家,不知会引来多少非议。父亲若是知道了...
正想着,温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来请她去正厅用膳。
厅内,温氏已经换了一身素雅的衣裙,发髻也重新梳理过,整个人精神了许多。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显然是为了迎接女儿归来特意准备的。
"念儿,来坐我旁边。"温氏招呼她,"母亲,这是念儿最爱吃的藕粉圆子,您让厨房多备些。"
秦念儿受宠若惊,没想到婆母连这样的小事都记得。
用膳期间,温老夫人详细询问了事情经过。当听到女婿竟然要纳江南孀妇为妾时,老人家气得拍案而起。
"好个沈德昌!当年求娶我儿时是如何信誓旦旦的?如今竟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温老夫人怒道,"女儿,你做得对,就该和离!我们温家的女儿,何须受这等委屈!"
秦念儿偷偷观察温氏的表情,发现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母亲,这些年是女儿糊涂,总想着忍一时风平浪静。"温氏轻声道,"直到这次落水,我才想通了许多事。"
温老夫人心疼地握住女儿的手:"我早该劝你和离的。你父亲去得早,我总怕你一个人撑不起这个家..."
"不怪母亲。"温氏摇摇头,转向秦念儿,"倒是念儿,年纪轻轻就有勇气离开沈家,实在难得。"
秦念儿低下头:"儿媳只是...只是觉得婆母说得对。"
温老夫人赞许地点头:"好孩子,你放心在温家住下。我这就派人去秦府送信,说明情况。"
秦念儿心头一紧:"老夫人,我父亲他..."
"秦大人那边你不用担心。"温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当年你父亲将你许配给沈家,是看在我那不成器女婿的面上。如今沈家做出这等事,他岂会怪你?"
晚膳后,温氏送秦念儿回院子。月色如水,两人并肩走在回廊上,荷香阵阵。
"念儿,你可怨我一时冲动,将你也牵扯进来?"温氏突然问道。
秦念儿摇头:"不,婆母。其实...我早该谢谢您。若非您今日之举,我恐怕会像大多数妇人一样,在沈家忍气吞声一辈子。"
温氏停下脚步,凝视着秦念儿:"你可知我为何要带你走?"
秦念儿茫然摇头。
"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温氏轻叹,"温顺、隐忍,把所有苦楚都咽进肚子里。我不愿你重蹈我的覆辙。"
月光下,秦念儿看到婆母眼中闪烁着泪光。这一刻,她忽然明白,婆母的"性情大变"并非无缘无故,而是积压多年的情绪终于爆发。
"婆母,我..."秦念儿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夫人!小姐!"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来,"沈家来人了,说是要见少夫人!"
温氏脸色一沉:"来的谁?"
"是...是沈大少爷本人。"
秦念儿的心猛地一跳。沈明远,她的夫君,竟然亲自追来了。
温府正厅内,沈明远焦躁地来回踱步。听到脚步声,他猛地转身,看到秦念儿跟在母亲身后走进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念儿!"他上前两步,却被温氏伸手拦住。
"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温氏冷冷道。
沈明远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母亲,您何必如此?父亲已经知错了,那柳氏也被送走了。您和念儿随我回府吧。"
秦念儿低着头,不敢看丈夫的眼睛。这三年来,沈明远对她虽不算差,但也谈不上多好。他更宠爱那两个妾室,每月到她房中的日子屈指可数。
"知错?"温氏冷笑,"他沈德昌若是知错,太阳都能打西边出来!明远,你扪心自问,你父亲这些年来是如何对待我的?"
沈明远语塞。他当然知道父亲对母亲冷淡已久,后院里的姨娘从未断过。作为儿子,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母亲,父亲他...确实有不对之处。但您这样突然和离,让沈家颜面何存?"沈明远试图讲理,"念儿,你也是,怎能如此冲动?"
秦念儿抬起头,第一次直视丈夫的眼睛:"夫君,这三年来,你可曾有一日真心待我?"
沈明远一愣,显然没料到向来温顺的妻子会这样反问。
"我...我何曾亏待过你?"他有些恼羞成怒,"吃穿用度,哪一样少了你的?"
"是啊,吃穿用度一样不少。"秦念儿苦笑,"可夫君的心,又何曾在我这里停留过?"
温氏赞许地看了秦念儿一眼,转向儿子:"明远,你回去吧。和离书我已经让人送去衙门备案,念儿若愿意,也可以照办。从今往后,我与沈家再无瓜葛。"
沈明远脸色铁青:"母亲!您就忍心看沈家沦为京城笑柄?"
"那你父亲纳妾时,可曾想过我的感受?"温氏反问,"明远,你若是来劝和的,现在就可以走了。若是来谈和离细节的,我们还可以好好说。"
沈明远看看母亲,又看看妻子,终于意识到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他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封信。
"念儿,这是你父亲给你的信。"他将信递给秦念儿,"他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秦念儿接过信,手指微微发抖。她最担心的就是父亲的态度。秦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在朝中也有一席之地。父亲向来重视门风,不知会如何看待女儿和离之事。
"你回去吧。"温氏下了逐客令,"告诉沈德昌,我的嫁妆一件不少地带走了,他若不服,尽管去衙门告我。"
沈明远无奈,最后看了秦念儿一眼,转身离去。
待沈明远走后,秦念儿才颤抖着拆开父亲的信。信中内容却出乎她的意料——
"念儿吾女:
闻汝随温氏离沈家,为父初闻惊怒,细思之,反觉欣慰。当年将汝许配沈家,实因看重其家门风。今观沈德昌所为,始知错矣。汝且在温府安心住下,待为父处理妥当,再接汝归家不迟。"
秦念儿读完信,泪水夺眶而出。她没想到父亲竟如此开明,不仅没有责怪她,反而支持她的决定。
"你父亲说了什么?"温氏关切地问。
秦念儿将信递给婆母:"父亲...父亲支持我的决定。"
温氏看完信,点点头:"秦大人果然明事理。念儿,你有个好父亲。"
当晚,秦念儿辗转难眠。她想起沈明远临走时那复杂的眼神,想起父亲信中的话语,更想起婆母那决绝的态度。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她需要时间消化。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秦念儿披衣起身,走到院中的小亭子里坐下。荷塘月色,美不胜收,她的心却乱如麻。
"睡不着?"温氏的声音突然响起。秦念儿回头,看到婆母也披着外衣走了过来。
"婆母也睡不着?"
温氏在她身边坐下:"人老了,睡眠就少了。"她望着月色下的荷塘,轻声道,"念儿,你可知道,我年轻时最爱在这样的夜晚赏荷。"
秦念儿静静听着,感觉婆母似乎要告诉她些什么重要的事。
"三十二年前,我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夏夜,第一次见到沈德昌。"温氏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悠远,"那时他才二十出头,一表人才,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我父亲欣赏他,便将我许配给他。"
秦念儿第一次听婆母谈起往事,不由得屏息凝神。
"起初几年,他待我还算不错。"温氏继续道,"直到我生下明远后,伤了身子,再不能生育。从那以后,他一个接一个地纳妾,我的苦日子就开始了。"
月光下,秦念儿看到婆母眼中闪烁着泪光。
"我忍了三十年,念儿。三十年!"温氏的声音微微发抖,"为了家族颜面,为了明远的前程,我一次次地忍让。直到这次落水..."
"婆母落水时,发生了什么?"秦念儿小心翼翼地问。
温氏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我看到了自己的结局。如果继续忍下去,我会在五年后郁郁而终。而沈德昌,会在我的丧期未满时就续弦。"
秦念儿倒吸一口冷气。
"所以您才..."
"所以我决定不再忍了。"温氏握紧秦念儿的手,"念儿,人生苦短,我们女子更该为自己活一回。你明白吗?"
秦念儿重重点头。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婆母的决绝从何而来。那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积压多年的觉醒。
"婆母,我...我想写和离书。"秦念儿下定决心,"我要彻底离开沈家。"
温氏欣慰地笑了:"好孩子,明日我让母亲请最好的状师来帮你写。你放心,有温家在,沈家奈何不了你。"
两人静静坐在月色下,各自想着心事。夜风拂过荷塘,带来阵阵清香。秦念儿忽然觉得,这个夏夜,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
三日后,秦念儿的和离书正式送到了沈府。
这三天里,温老夫人请来了京城最有名的状师,将和离书写得滴水不漏。不仅确保秦念儿能带走全部嫁妆,还特别注明是因沈明远"宠妾灭妻"导致夫妻感情破裂。
"这样写,外人只会说沈家的不是,不会指责念儿半句。"温老夫人满意地看着和离书,对秦念儿解释道。
秦念儿感激地行礼:"多谢老夫人周全。"
"傻孩子,既来了温家,就是自家人了。"温老夫人慈爱地说,"以后就叫我外祖母吧,别那么生分。"
秦念儿心头一暖。在沈家时,她总是小心翼翼地活着,生怕行差踏错。而在温家,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
和离书送出的当天下午,秦念儿的父亲秦大人亲自来到温府。
"父亲!"见到久违的亲人,秦念儿忍不住红了眼眶。
秦大人仔细打量着女儿,欣慰地发现她气色比在沈家时好了许多:"看来离了沈家,你反倒过得更舒心了。"
温老夫人命人备下丰盛茶点,三人围坐详谈。
"沈德昌那老匹夫,昨日还跑到衙门去闹,说温氏擅自带走沈家财物。"秦大人冷笑道,"我当场拿出当年的嫁妆单子对质,他这才哑口无言。"
秦念儿惊讶地看向温老夫人:"外祖母,沈老爷竟去衙门告状了?"
温老夫人不屑地摆摆手:"他也就这点本事了。放心吧,你婆母的嫁妆单子我一直保存完好,他占不到半点便宜。"
"念儿,为父这次来,是想问你今后的打算。"秦大人正色道,"你是想回秦家,还是继续住在温府?"
秦念儿一时语塞。她还没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秦大人,"温老夫人开口道,"若您不嫌弃,不如让念儿在温家多住些时日。我女儿与她投缘,两人也好做个伴。"
秦大人沉吟片刻,点头同意:"也好。不过念儿,你终究是秦家的女儿,过些时日还是要回家的。"
"女儿明白。"秦念儿乖巧应道。其实她内心更愿意留在温府,这里有婆母——现在该叫姨母了——的陪伴,还有温老夫人如外祖母般的疼爱。但她知道父亲说得有理,自己终究是秦家的女儿。
秦大人临走前,悄悄塞给女儿一叠银票:"这些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在温家也别太拘束,该花就花。"
送走父亲后,秦念儿回到自己的小院,发现温氏正在等她。
"姨母。"秦念儿已经改了口,这个称呼让她感到更加亲近。
"念儿,我有东西给你。"温氏从袖中取出一把精致的钥匙,"这是我在城南的一处小院子的钥匙。地方不大,但环境清幽。你若哪天不想住在秦家或温家了,可以去那里住。"
秦念儿震惊地看着钥匙:"姨母,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拿着吧。"温氏坚持道,"女子在这世上,总要有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那院子是我用私房钱买的,连我母亲都不知道。"
秦念儿这才接过钥匙,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婆母待她,竟比亲生母亲还要周到。
"对了,明日我要去趟慈安寺还愿,你陪我一起去吧。"温氏突然说。
"还愿?"
"落水那日,我在水中向菩萨许愿,若能活下来,必定重新活过。"温氏解释道,"如今我做到了,自然要去还愿。"
次日清晨,婆媳二人乘马车前往慈安寺。这是秦念儿离开沈家后第一次出门,她有些紧张地掀开车帘一角,观察街上的情况。
"别担心,没人会认出你的。"温氏安慰道,"京城每天都有新鲜事,沈家的那点丑闻,早被其他话题取代了。"
果然,街上行人匆匆,没人注意这辆普通的马车。秦念儿渐渐放松下来。
慈安寺香火鼎盛,两人在菩萨像前虔诚上香。温氏闭目默祷良久,秦念儿也默默许下心愿——希望从此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
离开大殿时,一位老和尚拦住了她们。
"这位女施主,可否借一步说话?"老和尚对温氏道。
温氏略显惊讶,但还是跟着老和尚走到一旁。秦念儿站在不远处,看到两人交谈几句后,温氏脸色突变,从袖中取出什么东西交给老和尚。老和尚接过,双手合十行礼后离去。
"姨母,怎么了?"秦念儿关切地问。
温氏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这位师父说我命格特殊,要替我化解一些业障。"
回程的马车上,温氏一直沉默不语。直到快到温府时,她才突然开口:"念儿,你相信人能够重活一世吗?"
秦念儿一愣:"姨母是说...转世投胎?"
"不,我是说,回到过去,重新活过。"温氏的目光异常明亮,"就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
秦念儿不知该如何回答。她隐约觉得,婆母落水后性情大变,或许与这个奇怪的问题有关。
"那位师父说,我本不该有此机缘。"温氏继续道,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既然得了,就要好好珍惜,莫要辜负上天的美意。"
当天夜里,温氏将秦念儿叫到自己房中,郑重其事地关好门窗。
"念儿,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温氏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能很难相信,但请务必听我说完。"
秦念儿紧张地点头。
"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温氏。"温氏深吸一口气,"或者说,我是,但又不完全是。我...我是从五年后回来的。"
秦念儿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婆母。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温氏苦笑,"但事实就是如此。在原本的命运里,我会在五年后郁郁而终。而在我闭眼的那一刻,我回到了落水的那一天。"
秦念儿的手微微发抖,她不知道是该相信还是该怀疑。但婆母眼中的痛苦和坚定是如此真实,让她无法简单地将这当作疯话。
"姨母,您...您是说您预知了未来?"秦念儿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预知,是经历。"温氏握住秦念儿的手,"念儿,在原本的命运里,你会在沈家继续受苦。沈明远会再纳两房妾室,其中一人会害你小产,从此你再不能生育。"
秦念儿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
"我...我会小产?"
温氏沉重地点头:"所以我必须带你离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重蹈我的覆辙。"
秦念儿浑身发抖,泪水无声滑落。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婆母坚持要带她走了——那不仅是出于同情,更是一种救赎。
"姨母..."她哽咽着扑进温氏怀中,像个受惊的孩子般哭泣。
温氏轻抚她的后背:"别怕,现在一切都改变了。你的命运,我的命运,都已经不同了。"
窗外,一轮新月悄然升起。在这个静谧的夜晚,两个女子的命运之线被重新编织,向着未知却充满希望的方向延伸。
来源:九月秋风影视汇聚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