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欲望能存储,你能挤爆几张内存条?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8-31 15:25 2

摘要:天阴的厉害,让人难以分辨是否已经天亮。秋初的冷风穿过林立的高楼,吹进狭小的出租屋,引起满墙的便利贴窸窣作响。

《欲望寄存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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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寡欲,十分简单的四个字,

能让人减少许多麻烦。

但在这个高度竞争的内卷化社会上,

你融入了汪洋大海,

欲望也随之无限扩大。

存点欲望,生活也能更舒坦,

但谁也不能保证,

那早就在你心中深埋的欲望之种,

会不会再度长成一朵恶之花……

小谭昨晚又没睡好。

天阴的厉害,让人难以分辨是否已经天亮。秋初的冷风穿过林立的高楼,吹进狭小的出租屋,引起满墙的便利贴窸窣作响。

便利贴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挣钱,找对象,车子房子票子,今日脱单,钱钱钱,升职加薪……这些极为现实的字眼,让那堵墙变得很厚实。

这面墙是小谭的许愿池,也是他的兴奋剂。

冷风打在他土灰般的脸上,他机械地拿起手机,看着黑色屏幕里映出的镜像,那个面无表情的黑色轮廓,让他一阵恶心。

小谭精神恍惚,黑眼圈在双颊蔓延,头也疼得厉害,完全没有心思再进小区推销化妆品。他扫了一辆单车,摇摇晃晃地蹬着,骑出了闹市,来到郊区。循着林荫路,他在蒙蒙的晨雾中看见了那栋古朴典雅的中式庭院别墅。

别墅的主人是一位远近闻名的大师,姓何,人称何老,修道多年,擅长通灵解梦,驱鬼辟邪。何老声名在外,相传极为灵验,远近的商企老总和高官贵人是这里的常客。

小谭把单车停在对面的草丛里,穿过门口停泊的大大小小的豪车,战战兢兢地推开院门。

在这里排号的人比医院还多,因为大家相信这里比医院管用。小谭顶着嗡嗡的脑袋,无奈地苦等。终于,两个小时之后,他见到了何老。

“何老,我最近总是做一个相同的噩梦,梦见一个很恐怖的鬼……我每次都是被吓醒,再也睡不着了。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缠上我了?”

何老面不改色,见怪不怪,一边摇头,一边缓缓说道:“白昼诡事通阴冥,太虚梦境通心神,若你白日安好无异,只是梦里有异样,便与阴魂鬼神无关。只怕是你心中自有不宁,心神自扰所致。来,将梦境中的种种细说与我听。”

“嗯,我总梦见一个漆黑的鬼影子,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有一个恍惚又狰狞的轮廓。他要么是在闷臭的下水道里死死追着我不放,要么是把我逼上天台然后一把推下去,要么是扯着我的头发将我的脸按进土堆里,让我喘不过气……”

何老轻轻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似乎他已有定论。

“他总拉你往下走,你必是往上有所求。越是求不得,想要的就越多,心里的火也越烧越旺。你心神难安,终究是欲望无边,心鬼作祟罢了。年轻人,这人一旦被欲望占据了心,可就走不动了。”

小谭听了脊背发凉,双颊发烫,眼神躲闪,似有赤身裸体站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窘迫。

何老意味深长,缓缓说道:“欲望这东西,是无边的。”

接着,他递出一个信封,端起茶杯,闭目不言。

小谭双手颤抖着接过信封。他虽还想再问,却也晓得“端茶送客”的道理,只好一脸不舍地放下酬金,起身道别,出门离去。

拆开信封,小谭从里面抽出一张泛黄的宣纸,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

清心寡欲。

花了那么多钱,就换来这一个成语,小谭觉得亏了。但毕竟花钱了,所以他选择相信。

他不知道,“清心寡欲”,这四个字,能治人间的好多病。

小谭清楚地明白自己的软肋: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控制欲望的人。梦魇的窒息感驱使他借助外力,就这样,他第一次来到了“欲望寄存店”。

店面很大,有几排长椅,几个办理窗口,黑底红字的LED字幕屏不停地滚动着,整体的装潢像极了银行。

大厅里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小谭从来没想到这个城市里竟会有这么多人来寄存欲望。

大厅流动服务人员热情地招呼小谭:“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吗?”

“我第一次来,麻烦给我介绍一下,这欲望怎么个寄存法儿?”

“好的!” 服务员的态度还算不错,“本店主营欲望‘分离’、‘寄存’及‘提取’业务,将您选择好的内心欲望从大脑中‘分离’出来,‘寄存’进库里,您就会暂时失去这个欲望。您可以选择定期或不定期‘寄存’,不定期‘寄存’支持随时‘提取’欲望。喏,您瞧那位女士。”

服务员将手指向一个正在窗口办理‘提取’业务的瘦女人,说:“她之前减肥,为了控制饮食而寄存了食欲,减肥效果十分理想。可是最近有些食欲不振,所以又来‘提取’她的食欲。”

“那我们的隐私有保障吗?”小谭追问。

“是的先生,每个客户都有自己绝对安全的寄存库,设置有多重保密系统,保证库主绝对的隐私安全。”服务员对答如流。

“额……价格怎么说?”小谭尤其关注这一点。

“先生您放心,本店价格绝对合理。根据‘欲望分离器’自动识别欲望大小,欲望越大,价格越高。定期寄存会结合寄存时长自动生成价位,不定期寄存会每天在您绑定的银行账户中自动扣费。办理会员的用户享受更多服务和优惠……”

服务员像背课文一样,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接着又递给小谭一个用户手册。

手册上对各种欲望进行了细致的分类和解说:食欲,睡欲,购买欲,消遣欲,暴力欲,控制欲,色欲,财欲,权欲……小谭默默浏览着,心里已经开始对号入座,盘算着自己内心的欲望。

他知道他和大多数人不一样,他不是为了减肥而寄存食欲,也不是为了防止剁手而寄存购买欲,更没有什么控制欲、暴力欲……毕竟他还没有达到可以享有这些欲望的资格。

小谭的欲望,最初来自于对这个城市的向往,可当他真的来到了这里,他才发现自己一无所有,仍旧是一个外人。于是他开始渴望真正属于这座城市,如同一滴淡水落进海洋,从此变成海水。

然而小谭做惯了空想家,他心中的无限渴望带不动他惫懒的躯壳。一味地空想并没有使生活有任何起色,终于,渴望慢慢变成了奢望,奢望变成了欲望,欲望变成了漆黑的鬼影子。

小谭没有犹豫,果断地去挂了号,然后请服务人员指引他‘分离’欲望。

他被带到了大厅右侧,那里竖立着十几个像电话亭一样的单独格间,磨砂的玻璃门透出站在里面的人的虚晃的轮廓。单间里面,就是进行欲望‘分离’的地方。

服务员指导操作过后,微笑着离开了单间,留下小谭一人站在这个大盒子里。“欲望分离器”发出的轻微电流声和散发的机热让他有些焦虑。

按照服务人员说的,他开始调整呼吸,集中精力。他拿起脑电波的读取仪——那是一个外观类似于红外温度计的仪器,下面坠着一根长长的螺旋状的电线,连接在欲望分离器上。

小谭抬起胳膊,缓缓地把读取仪指向额头。他打算先分离出一个小的欲望试一试:买彩票中五百万。于是,他开始不停地在大脑中重复着这个想法。

伴随着“哔”的一声,分离完成。他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受,脑子里仍旧有关于想买彩票的记忆。机器屏幕上弹出了提示框,告诉他此次分离的编号为#20191016-253。他默默记下,走到等候区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等了好一会儿,广播终于又响起来:“请209号顾客到5号窗口进行办理,其他顾客请耐心等待。”

小谭坐在了窗口前,有一些手足无措。

业务员礼貌地向他询问:“先生您好!请问您要‘寄存’还是‘提取’?”

“我第一次来,要‘寄存’。”

“好的先生,请出示您的身份证,我将为您建立您的个人库,您需要先预想一个16位密码……”

一通操作过后,小谭终于拥有了自己的个人欲望库,这使他与这个城市有了更多的瓜葛,他因此觉得很有获得感。

“先生,请说出您的分离编号。”

“井号二零一九一零一六杠二五三。”小谭开始变得有点兴奋。

“对不起先生,您的脑电波分析数据显示您所分离的不属于欲望范畴,因此存不进去呢!您是否要更改一下呢?”

小谭先是一怔,而后恍然大悟——欲望不等于白日做梦!他略显局促,慌忙回应:“那我再去分离一次好了。还要再挂号吗?”

“实在不好意思先生,您要再挂一次号。”

小谭悄悄翻了个白眼,越发觉得这里和银行很像!

再次走进欲望分离间,他变得庄重起来。深呼吸,拿起读取仪,他闭上双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钱。他打开了内心深处的一个牢笼,瞬间,无数个画面充斥在脑海中,萦绕,盘旋,翻涌……那是他脑子里关于这个欲望的一切。他一边想,一边笑,口中还念念有词,仿佛一个精神病患者。

“哔。”

小谭睁开眼,顿时觉得脑子里空空的,他现在只感觉钱很重要,却丧失了迫切想要将其得到的冲动——原来这就是失去一个欲望的感觉!他心里十分轻松,有如释重负的畅快。

这天晚上,小谭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抽走了欲望,除了改善他的睡眠,其他暂时并没有什么影响。

迫于生计,小谭不得不继续到各个小区里推销化妆品。一天,两天,三天……日复一日,闭门羹又吃了无数。这种卑微的生活总是让他死气沉沉。

终于有一天,小谭收工回到出租屋,口干舌燥,饥肠辘辘,望着满墙的便利贴,又忍不住臆想起来:脑海里有一栋花园海景别墅,三辆豪车,勤快的园丁和得体的阿姨向他问好,丰满俊俏的女人同他躺在床上,宽衣解带……寄存欲望后的第七天,小谭再度欲望缠身!

一个人如果将白天拿来做梦,那在夜晚等着他的就只有鬼影子。

终于,小谭又一次失眠了。

“欲望寄存店”盈利的秘诀从来都不在于经营有道,而是在于被欲望驱使的人们——他们好像没有发现,自己从脑子里抽离出来的那些欲望,说不定哪会儿,脑子里就又有了。

就这样,小谭第二次来到欲望寄存店,紧接着很快就有了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小谭有瘾了。

欲望寄存店变成了小谭的鸦片馆,他来这里求取安眠药——和安乐死一个味道。

直到有一天,小谭的日子出现了转机。

那天,小谭又来店里寄存,像往常一样坐着等候,百无聊赖,只能和旁边等候的人攀谈来解闷儿。

旁边坐着的那个男人长着一张长长的脸,气急败坏,狂躁不安,和小谭聊天的时候也是声嘶力竭:

“我儿子今年高三了,特么没有一点学习的劲头,成天就知道玩玩玩!我想揍他一顿,可当妈的死活不让,说我太暴力了,非要让我来寄存打人的欲望!你说说啊,他但凡有一丝求上进的念头,我至于想动手么?可……”

小谭脑子里忽然一道灵光闪过,他不假思索地说:“为什么不给你儿子寄存一些努力奋发的欲望?”说完之后,自己还怔了一下。

“啊?得了吧你。”长脸男人以为小谭在开玩笑,因为寄存店并没有这样的业务,也从没听到过类似的说法。他觉得这是异想天开。

小谭却不觉得。他用从小到大最快的思考速度在脑子里又检查了一遍这个想法——凭借自己这许多次分离、寄存和提取的经验,凭借对店里业务流程的了如指掌,凭借对钱的如饥似渴,他更加笃定了:绝对可行!

“哥,怎么不行呢?我就是干这个的!”小谭撒了个谎,继续说,“我能联系到出手欲望的人,给你分离出来,你就等着让孩子来,先寄存上,再提取到脑子里就成了。”

“啊?”长脸男人万分惊愕,这超出了他的认知,“这样能行吗?再说了,上哪去找这种欲望,谁会傻到甘愿舍弃上进心呢?”

小谭心想:我把我自己的分离出来卖给你不就行了么,反正我又用不到。于是他继续扯谎,还把语气变得专业起来:

“我的团队建立的数据库能够准确搜集到你需要的欲望的主人,帮助客户双方进行交易,我们作为第三方,绝对保证满足客户的需求。只是这个价格……”

“费用你放心!只要能让我儿子好好准备高考,我花多少钱都不亏。”男人加了小谭微信,出门走了,长长的脸上泛起了长长的笑容。

小谭惊叹于自己的机智和果断,他从没发现自己竟有这样张口就来的才华。他不知道当时那灵光一现是哪来的。有时灵感就是这样,会突然冲到你的脑子里,炸裂开来,它不像一个欲望,会慢慢滋生,分裂,扩散,一点点成长。

一不做二不休。对金钱的渴望驱使着小谭出卖人类最宝贵的灵魂——进取心。

他迫不及待,大步流星走进分离间,毫不犹豫地拿起读取仪,脑海中回忆着少年时期的意气风发,那时稚气的自己心中充满着理想和斗志,眼睛里时常有光。

眼前一幕幕画面飞逝而过,小谭高兴地与曾经乐于奋斗的自己说再见,准备迎接不用努力的新生活。

“哔。”

所有的积极进取和不甘落后,此时化作了一串编号,浮现在冰冷的屏幕上。可小谭却认为,那不是编号,是好日子的开始。

他赶忙把编号发送给了长脸男人,接着又是一通利于抬升价格的说辞。

周末,长脸男人带着长脸儿子来办理业务。儿子被父亲拽着,全身心投入在噼里啪啦的手机游戏中,边走边打,旁若无人。

“你好,我给孩子寄存欲望。”

“请说编号。”

长脸男人把小谭发来的编号一字不错地读给了业务员。

“好的先生,已经给您孩子寄存完成了。”

这时,男人长长的脸上浮起了汗珠——毕竟这是在钻空子。

他假装镇定,面带窘色,趁着对方输入好还没检查的当口,急忙说:“啊,实在不好意思啊,孩子好像搞错了,麻烦再提取回来吧。”

业务员一脸不耐烦:“嗯,但是手续费还是要收取的哈。”

“好好好,麻烦了……”

就这样,一个本不属于他儿子的欲望,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他儿子的大脑。

从店里离开的时候,长脸儿子关掉了手机,让他爸快点开车,因为自己着急回家刷题。

不一会儿,小谭收到了一笔不菲的转账。

他尝到了前所未有的甜头——这一笔费用,胜过他在小区里颠来跑去推销一个月的收入,他从骨子里热爱这种不劳而获的快感。

从此,小谭钻起了欲望寄存店的空子,开始做起地下欲望中介,还将这个手段美其名曰——“欲望转存”。他每天泡在寄存店的大厅里,四处交谈,悄悄寻找自己的猎物。

自己拥有的欲望远远不够满足客户的需求,于是他建了两类微信群,一类群里放买主,大家愿意花高价“重金求欲”。另一类群里是小谭四处推广找寻来的出手欲望的人,这些人热烈地贩卖拥有的欲望,因为大家都有同一个欲望——钱。小谭忙碌地穿梭在微信群之间,他知道,不让这两种人碰面,自己才有钱赚。

小谭换了头像,换了昵称,连个签也换了,改成了:“我不生产欲望,我只是欲望的搬运工。”

经小谭倒手的欲望形形色色,五花八门:有性冷谈患者寻求性欲,有瓶颈期的拳击选手寻求暴力欲,有年轻的父母为厌食症的孩子寻求食欲,有失眠患者寻求睡欲,有小学生家长为孩子寻找求知欲,有怯场的舞台剧演员寻找表现欲……

最特别的一次,有一个人私聊小谭,想求“杀人欲”。小谭吓呆了,好一会儿没缓过来。但是面对前所未有的高价,小谭选择不多过问,一口答应了这个生意。更意想不到的是,还真的有人能够出手这样的欲望。

小谭就这样看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欲望在自己手中穿梭,他马不停蹄的联系着欲望两端的人们,学着欲望寄存店给不同的欲望定价,从中牟取暴利。

这个欲望横流的城市,让小谭走上了致富之路。他趴在人们的欲望上吸血,他坐在人们的欲望上数钱!

最近几天,欲望寄存店停业整顿了,据说是因为店里发生了一起命案,还是故意杀人,闹得沸沸扬扬。

案子疑点重重,还在调查中,因为杀人犯既不是精神病人,也没有和死者有任何冲突。

小谭很恼火,寄存店停业,实在是耽误了他做生意。时间就是金钱啊!

好不容易等到重新开业那天,小谭起了个大早,开开心心赶往寄存店,继续钓他的客户。

可来到店里,小谭发现,从前原本有两个合伙人店长——钱贾和陈以,如今店铺的职工一览表上竟然没有了钱店长的名字,只有现在的陈店长。

小谭一打听才知道,前些天在店里故意杀人的居然就是钱店长!

听业务员说,那天晚上,两个店长和维修员在检修窗口上的一部机器,突然钱店长就像发了疯一样,死死掐住维修工的脖子,人一会儿就断了气。

小谭想起了以前做的噩梦,梦里的鬼也是这么对自己的。他下意识喘了几口粗气,让自己不那么窒息。

晚上回到家,小谭接到一通电话,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谭先生吗?我想你可能知道我,我叫陈以,是欲望寄存店的店长。”

没错,小谭当然知道有个姓陈的店长,但从来没有接触过。他只听着这声音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可毕竟是店长打来的电话,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回应道:“哦,你好,有什么事吗?”

“不瞒你说,谭先生,我观察你很久了,包括你私自在店里代办的什么转存业务,也包括你的那些微信群。你应该知道,店里并没有授权给你让你这么做,你已经违法了,甚至倒卖欲望能构成犯罪呢,呵呵呵……”

小谭傻了,没等对方说完,他就慌的挂了电话。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知道总会有这一天,但没想到这么快。钱还没挣够呢!

钱哪里能挣够呢?

小谭尽量克制自己的慌乱。他第一反应就是确认这个人的身份。上网查了查寄存店的广告信息,上面写的店长电话,确实是打来的这个。

完了!

小谭瘫在床上,大脑空白了很久,屋里回荡着美梦乍醒的失落感。

然而,这大半年来的许多桩生意却也教会了小谭一个本事——讨价还价。

直觉告诉他,这通电话的来意不是要揭发他,如果只是单纯的揭发和制止,倒不如直接报警或上法庭,打电话来还给了自己想辙的时间。

所以,这其实是一个交易。壮起胆子,想一想钱的味道,小谭硬着头皮把电话打了回去。

“说吧,你想要什么?”小谭很不甘心,但也无奈。

电话里的陈以知道自己得逞了,他放声大笑:“我想要……哈哈……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首先,这钻空子的勾当你肯定是得停手了,并且永远都别想再干。还有嘛,你那几个客户群,全都转让给我。”

小谭一听就怒了,原来陈以是相中了他这个日进斗金的捷径。可这是他来钱的根基啊,还有那些群,半年来花了多少心血和时间去推广才积攒了这几千人的客户。这简直是要他的命!

不过,刚才电话里那句“我想要”,倒是让小谭更加敏感,他笃定,这声音绝对在哪里听过。

“我如果不答应呢?”小谭开始试探。

“那你就等着吃牢饭吧,客户资源我照样能收集到,大不了多花些时间。你没有理由不答应嘛,你应该也挣到大钱了,连几万块钱购买一个欲望的人都有呢。我不会往死了逼你,所以不要你一分钱,你完全可以去干点别的营生。”

陈以这网织的密不透风。小谭在这场博弈中没有任何优势,无法逃避,任人宰割,于是他只好答应了。约了时间地点,两人打算面谈。

可是,小谭心里也有疑惑,比如,陈以不但知道自己有很多群,竟然还知道有客户花几万块钱购买欲望?

自己经手过的价值上万的欲望,数量并不很多,而且都是私聊的,最贵的一单,就是那个花了五万块钱购买的“杀人欲”。

对,就是那个“杀人欲”!

小谭去翻看聊天列表,找到了那个客户的聊天记录,点开语音消息:“我想要……杀人的欲望,你能找到么?”

“我想要”三个字,小谭反复听了十几遍。“太像了,太像了!”小谭听着语音,这声音太像电话里的陈以了!

小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但凡与陈以有关的事,此时他都想利用。他联系了认识的职业黑客,花了很多钱,查出了申请这个微信账户的手机号。结果并不是陈以的手机号。

小谭很失望,但是不死心,因为钱就是命!他记下这个号码,去了手机营业厅,又花了些钱,请业务员查出了手机号的户主。

果然,这手机号的开户人,真的是陈以!

陈以买这么奇怪这么危险的欲望做什么?他想杀人吗?小谭一边想着,脊背一阵阴冷,难道陈以想灭自己的口吗?!

不对,不至于,我已经完全受陈以摆布了,他没有必要杀我。

那么,是要杀谁呢?

“杀”这个字眼在小谭脑海中此起彼伏,这让他联想到了最近的杀人事件——钱贾店长故意杀人案。

几年前,钱贾和陈以作为合伙人,申请专利,共同创立了欲望寄存店,生意火爆,听说还要上市开连锁店。如今,钱贾杀人入狱,寄存店自然而然就成了陈以一个人的,所有的钱都要进他的腰包。陈以刚好以借刀杀人的方法解决了钱贾,对陈以有天大的好处!

可是,小谭只是联想,并没有办法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他找到了当时报道命案的那段新闻视频,想再看一看钱贾杀人的监控录像。

店里当时已经打烊,只有钱陈两个店长和一个维修工。陈以坐在玻璃窗口里面的业务员位置上操作电脑,钱贾和维修工在窗口外检查“提取”欲望时使用的机器。动手掐人之前,钱贾还有一个很明显的动作,那是小谭再最熟悉不过的动作——“提取”欲望。

没错!钱贾动手杀人之前,他“提取”了一个欲望!而操纵这个欲望去向的人,就是玻璃窗口里面的陈以。

一个大胆猜测就这样在小谭脑子里浮现出来了:

陈以买了新手机号高价购买“杀人欲”。而后,择日借口某台“提取器”故障,在店铺打烊之后请钱贾和维修工一同检修,自己坐在玻璃窗口里面,操纵系统,维修工和钱贾站在外面,检查“提取器”。这时需要一个人“寄存”一个欲望,来检测“提取器”是否能够正常将其“提取”。不管此人刚刚“寄存”了什么欲望,“提取”的时候,陈以都会忽略他的分离编号,而输入“杀人欲”的编号。无论是钱贾还是维修工,他们谁获得了这个“杀人欲”,都会把离自己最近的对方杀掉,而陈以坐在玻璃窗口内,是绝对安全的。这样一来,无论钱贾成为杀人犯还是变成死者,对陈以而言,都是成功!

小谭狂喜到无以复加——因为,这是他与陈以对峙的筹码。即使这不是实情,那也能让警方调查陈以一段时间。

约定面谈的日子到了,两个心怀鬼胎的人一见面就笑眼盈盈,互相寒暄。

小谭开门见山,给陈以讲了自己关于“杀人欲”的猜想,说:“陈店长,案情猜测我已经写好了,艾特了警方,存进了草稿箱,我就怕一不小心给发送了 ,这对你会不会不太好?”

陈以失算,脸色煞白,眼看着这场“鸿门宴”竟变成了谈判桌,痛恨自己当初百密一疏,露了破绽。

陈以咬着牙,嘴里挤出一句话:“说吧,你想怎么做?”

这语气,像极了当时求饶的小谭。

“哈哈哈,陈店长,现在我们互相有对方的把柄,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合作共赢呢。我不揭发你,你也别告我,你让我入股开店,咱俩平起平坐。”

小谭阴险的笑着,眉眼之间处处是得意。

“姓谭的你特么不要太过分了!”

“你现在没得选。”

欲望就是如此神奇,他让野心勃勃的小谭,摇身一变成了谭店长。

陈店长负责寄存店基础业务,谭店长专管欲望转存业务,大家有钱一起挣,欲望寄存店的收入不断翻倍,越来越火爆。

从前小谭的欲望是在空想中萌生的,如今他的欲望是被现实撑大的。看着店里收入越来越多,他的占有欲告诉他,不可能和陈以做朋友。

当然了,谁愿意看见一个握着自己把柄的人每天在眼前转悠呢。小谭打算谋划干掉陈以,陈以也一心想要除掉小谭。欲望使二人在这件事上极度默契。

忽然有一天,寄存店门口来了辆警车,把陈以抓走了,说他涉嫌谋划了故意杀人案。陈以被抓的时候极力反抗,破口大骂,口口声声都是咒骂小谭的字眼。

小谭是笑着送他走的,陈以临上车,小谭还开心的挥了挥手。可小谭内心是懵的——并不是他报的警。可这也好,估计是警方破案了,倒省了他绞尽脑汁使绊子。

而且,直接进去的他,不可能还留着当年自己倒卖的证据,自己现在反而是绝对的安全了。

第二天,正当小谭开开心心准备全盘接手寄存店的时候,警车又来了,这次来抓的正是他本人。

“啊?警察同志,我可没杀人呢!”

“有人在狱中指认并提供了证据和调查渠道,经查实,你曾经涉嫌违反商店正常营业,倒卖天价欲望,造成严重欺诈,社会影响恶劣,可能要判几年咯。”

小谭大脑一片空白。

他第一反应也是反抗,像陈以一样,在几身制服中挣扎乱跳。

他舍不得用欲望换来的财富,舍不得被欲望喂饱的现实,更昏头的是,丧心病狂的他,突然还有点舍不得自己寄存过的那些欲望呢。

他已经有点癫狂了,猛地冲出人群,跑到大厅窗口,拿起提取器,抵在太阳穴上,像极了谍匪片里走投无路的人准备自杀。

业务员在他歇斯底里的逼迫下,选中全部欲望,点击“提取”,所有他曾经寄存过的欲望朝着大脑鱼贯而入,像千万只黄蜂飞回巢穴,嗡嗡作响,瞬间充斥了他的脑海。

几十个欲望在小谭脑子里缠绕,发酵,膨胀,炸裂!小谭失去了理智,欲望占据了高地,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钱”!

他发了疯的狂奔出去,嘶吼的嗓音惊扰了路人,血红的眼睛四处张望,朝着马路对面金灿灿的金店跑去。

他不顾一切的砸碎柜台玻璃,疯狂的抓起一串串金项链往怀里塞。尖锐的玻璃碴刺破了他的手指,鲜血染红了金器。他忘记了疼痛,任凭血液在空中挥洒……

狱中的小谭过了好几天才恢复理智,但睡眠还是不好,梦里的鬼影子还在。

他还想着,待到重见天日,还要东山再起。

然而他不知道,他的欲望寄存店因为事故多发,早就被查封了。他更不知道,自己被没收的手机上,还收到了这样一条信息:

“亲爱的欲望寄存客户,您好!对于欲望寄存店的关停,给您带来的不便和损失,我们深感歉意。新一代的欲望寄存店铺将在下个月一号隆重开业,我们保留了老用户的所有数据,请携带身份证前来激活。地址……”

所有的客户都收到了这个短信。

听说新开的这个店的店长从前是陈以店长的助理,姓何,经常帮着陈以暗中做事,知道陈以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小谭倒卖的资料,自然他那边也备份了一份。

何助理的爷爷是个会通灵冥的,靠一张嘴就给他送来了不少客户。

爷爷人称何老,最喜欢对人说:

来源:人间故事铺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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