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50年,英国牛津的一间病房里,一个美国女人正用尽最后的力气,交代着自己的身后事。
1950年,英国牛津的一间病房里,一个美国女人正用尽最后的力气,交代着自己的身后事。
她无儿女,一生漂泊,没什么亲人可惦记。
但在遗嘱上,她清清楚楚地写下,所有财产,包括书稿、积蓄和未来的版税,全部赠予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总司令,朱德。
一个土生土长的美国记者,怎么会把自己的身后事,托付给一个远在天边的中国将军?
更让人不解的是,她还有一个遗愿,希望在自己的追悼会上,能奏响中国的国歌。
她曾对朋友说,“我到过很多国家,但只有在中国,我才不觉得自己是个外国人。”
艾格尼丝·史沫特莱,1892年出生在美国密苏里州一个穷苦的矿工家庭。
对她来说,童年没什么甜味儿,倒是充满了煤渣的味道。
九岁那年,她就得跟在大人屁股后面,在矿渣堆里捡些没烧透的煤屑,补贴家用。
饭桌上永远挤着五个孩子,日子过得紧巴巴。
母亲在她十六岁那年就因病去世了,家里再也供不起她读书。
史沫特莱只好辍学,考了个教师资格,去乡下学校教书。
可骨子里那股劲儿没消停,她一边教书一边自学,脑子里总琢磨一个事,为什么这世上,有人生来就得受苦?
她攒了点钱,又跑去师范学院念书,课余时间净啃那些关于社会主义的书。
毕业后,她挤进了纽约一家叫《号角》的报社,这报社专爱揭社会的短,是个“刺头”扎堆的地方。
史沫特莱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她写工人的罢工,写妇女的困境,笔下全是底层人的辛酸。
因为支持印度独立运动,她还被美国政府以“煽动叛乱”的罪名关了半年。
在美国,她成了一个不受欢迎的人。
折腾了几年,她心里憋闷,干脆背包去了欧洲。
在德国柏林,她认识了不少中国的知识分子,从他们口中,史沫特莱第一次听到了一个遥远、混乱,却又充满抗争的中国。
她突然觉得,那个地方的斗争,和她心里想的,好像是同一回事。
1929年,史沫特莱以《法兰克福日报》特派记者的身份,踏上了中国的土地。
她第一站是上海。当时的上海,一半是灯红酒绿的洋场,一半是挣扎求生的弄堂。
别的外国记者都盯着租界里的新闻,她却偏爱往穷人堆里钻。
她看到黄包车夫愁苦的脸,也看到罢工女工们眼里的火。
那种熟悉的压抑感,让她觉得自己仿佛从未离开过美国的矿区。
在这里,她认识了宋庆龄和鲁迅。
宋庆龄温柔又坚定,鲁迅的文字则像一把刀子。
史沫特莱常和鲁迅彻夜长谈,聊文学,也聊革命。
她很快就不再是个旁观者了,她帮着宋庆龄搞民权保障同盟,写传单、发表演讲,忙得几天不合眼。
她甚至随身带着手枪,暗中保护宋庆龄的安全。
1936年,一个消息传到了上海,红军在陕北站稳了脚跟。
史沫特莱听着从陕北来的作家冯雪峰讲述红军长征的故事,心里头一次生出了向往。
她想亲眼去看看,那群穿着灰布军装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没过多久,机会来了。
她动身前往西安,恰好撞上了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
她立刻架起设备,用英语向全世界广播这里发生的一切,一夜之间,“史沫特莱”这个名字,成了国际新闻界的风云人物。
1937年初,史沫特莱终于来到了延安。
这个黄土高原上的小城,贫瘠却充满了希望。
毛泽东、朱德都亲自接见了她。
第一次见到朱德时,史沫特莱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这个男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脸上带着农民式的憨厚,一点没有总司令的架子。
两人聊起来,却发现格外投机。
朱德会说德语,他们从革命聊到人生,史沫特莱觉得,自己遇到了一种超越国籍的亲近。
在延安,史沫特莱成了一个特别的存在。
在一片灰色的军装里,她穿着鲜艳的裙子,显得格外亮眼。
她还带来了一个新鲜玩意儿——交谊舞。
她把留声机搬出来,邀请毛泽东跳舞,毛泽东笑着摆手说不会。
她就拉着翻译做示范,硬是把跳舞这种“最好的休息方式”带进了延安的窑洞。
朱德也跟着学了几下,史沫特莱还开玩笑说,“将军跳得还不如小兵好呢!”
就是在这样的朝夕相处中,史沫特莱决定要为朱德写一本传记。
她觉得,这个沉默寡言、历经沧桑的男人,就是整个中国农民革命的缩影。
朱德起初有些犹豫,但当史沫特莱说“要让后人知道该怎么爱国”时,他点了头。
从此,窑洞的油灯下,经常能看到他们谈话的身影,一个奋笔疾书,一个娓娓道来。
最后的托付史沫特莱在中国一待就是十二年。
她跟着八路军上过前线,为了能随军采访,甚至摔断过腿。
她还利用自己的身份,为缺少药品的根据地向外界募捐。
她早就不把自己当记者了,她说自己是“中国人民中间的一个”。
1941年,因为严重的胃病,她被迫返回美国治疗。
可回去之后,她的心还留在中国。
她四处演讲,为中国的抗战筹集资金。
朱德也托人给她捎去信件、照片,还有一条围巾。
史沫特莱收到后,视若珍宝,后来在一次筹款会上,她把这条围巾拍卖了,换来一千美元,全部捐给了中国。
可那时的美国,反共浪潮汹涌。
史沫特莱因为她和中国的关系,被当作“苏联间谍”受到审查,生活陷入困顿。
出版社要求她删掉书里称赞革命的话,她死活不肯。
没了收入,加上病情恶化,她只好搬到英国养病。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拖着病体,仍在修改那本关于朱德的传记,《伟大的道路》。
1950年5月6日,史沫特莱在一次手术后,再也没有醒来。
她没有留下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只有那份写得清清楚楚的遗嘱。
一年后,她的骨灰被专程运回中国,安葬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
追悼会上,周恩来、朱德都出席了。
会场里,响起了她生前最想听的《义勇军进行曲》。
朱德亲手为她的墓碑题写了碑文,“中国人民之友,美国革命作家史沫特莱女士之墓”。
他没有动用那笔遗产一分钱,而是将其全部交给了组织,用于新中国的建设。
来源:明镜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