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婚礼现场,杯觥交错,衣香鬓影。女婿周浩然端着酒杯,满脸精英式的微笑,但眼神里却藏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江叔,来,我敬您一杯。”
婚礼现场,杯觥交错,衣香鬓影。女婿周浩然端着酒杯,满脸精英式的微笑,但眼神里却藏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江观涛局促地站起来,身上那件最好的蓝色工装,在这片西装革履的海洋里,显得格格不入,像一块洗不掉的油污。
“浩然……应该的,应该的。”他声音有些沙哑。
旁边,亲家母,也就是周浩然的母亲,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用丝巾捂着鼻子,夸张地笑道:“哎呀,亲家,你这身衣服是刚从车间赶过来的吧?油味儿可还没散呢。我们家浩然可是哈佛毕业的高材生,现在是星海集团研发部的项目主管,你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可不能再这么不讲究了。”
这话一出,同桌的亲戚们都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哄笑声。
江观涛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五十岁的男人,一辈子没求过人,此刻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看向自己的女儿江月,希望她能为自己说句话。
可江月只是低着头,死死地搅动着面前的果汁,仿佛没听见一样。她不敢,也不想。父亲这个老钳工的身份,一直是她心中自卑的来源。
周浩然放下酒杯,搂住江月的肩膀,用一种施舍的口吻说道:“爸,你也五十了,厂里那点活儿又累又不挣钱,我看就别干了。回头我跟我们公司人事打个招呼,在大门口给你安排个保安的工作,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也比你现在拧螺丝强,说出去也好听点。”
“保安?”江观涛的身体猛地一颤,手里的酒杯差点没拿稳。
“是啊,”周浩然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总比当个随时会被淘汰的老工人强吧?也算是我们做小辈的一片孝心。”
一片孝心?
这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江观涛的心上。他一辈子兢兢业业,靠着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把女儿拉扯大,供她读完大学,到头来,换来的却是这样的“孝心”。
他环视四周,那些亲戚、朋友、邻居,每一个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同情、怜悯,甚至……嘲笑。
屈辱,无尽的屈辱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再也待不下去了,放下酒杯,声音嘶哑地对女儿说了句“我先回去了”,便在满堂宾客的注视下,像个逃兵一样,狼狈地离开了这个本该属于他荣耀的场合。
回到家,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老旧风扇的嗡嗡声。江观涛坐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红梅,点上一根,任由辛辣的烟雾呛得自己眼泪直流。
他是个没用的父亲,一个被时代抛弃的老古董。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是江观涛师傅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恭敬又带着一丝焦急的年轻声音。
“我是。”
“江师傅您好,我是星海集团总部人事部的,我叫李娜。是这样的,集团有个紧急技术项目,需要您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支援。明天早上八点,请您务必到集团总部大厦报到。”
星海集团总部?
江观涛愣住了。他所在的星海第一机械厂,是集团最边缘、最老旧的工厂,听说马上就要被裁撤了。总部,那可是传说中的地方,里面全是名校毕业的博士、硕士,怎么会找到自己这个快要下岗的老钳工?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没错!就是您,江观涛师傅。这是闻总亲自签发的调令,十万火急,您一定要来!”对方的语气不容置疑。
闻总?闻远山?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江观涛尘封二十年的记忆。他默默地挂了电话,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第二天一早,江观涛还是穿上了那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踏进了金碧辉煌的星海集团总部大楼。
“站住!干什么的?”前台保安立刻拦住了他。
“我来报到。”
“报到?去哪儿报到?”保安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的怀疑毫不掩饰。
江观涛还没来得及解释,大厅里来来往往的年轻精英们已经注意到了他,纷纷投来好奇和鄙夷的目光。
“这谁啊?走错地方了吧?”
“看这身打扮,是楼下食堂新来的帮厨?”
“我们公司现在连这种人都招了?”
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江观涛的身上。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剪裁得体的阿玛尼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江观涛认得他,是昨天婚礼上风光无限的女婿,周浩然。
不,不是周浩然。是比周浩然更年轻,也更傲慢的一个人。
“你就是江观涛?”年轻人扫了一眼手里的调令,皱起了眉头,仿佛看到什么脏东西,“我叫陆飞扬,哈佛毕业,研发部总监,以后就是你的上司。”
他拍了拍手,把研发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然后用一种戏谑的语气大声宣布:“各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上面派来我们研发部‘体验生活’的江师傅。大家以后要多‘关照’一下,有什么端茶倒水、打扫卫生的活儿,都可以交给江师傅。”
研发部里顿时爆发出哄堂大笑。
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个土里土气的老头,就是被发配过来当杂役、当笑话看的。
江观涛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的老茧里。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走到一个角落,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陆飞扬轻蔑地哼了一声,转身投入到工作中。
研发部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都围在一台巨大的、造型科幻的银白色机器旁,愁眉不展。
“陆总,还是不行,‘蜂巢’系统的核心转子一直有异响,误差率超过了千分之三,根本无法启动。”一个戴眼镜的工程师汇报道。
“德国专家呢?”
“专家也束手无策,他说这台原型机是他们最尖端的产品,从没出过这种问题,可能是运输过程中有我们无法察觉的微小损伤。”
陆飞扬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这台“蜂巢”精密加工机床,是集团花了十个亿从德国引进的,是他们能否拿下那个百亿海外订单的关键。现在,它就是一堆废铁!
“废物!一群废物!”陆飞扬烦躁地骂道,“养你们这群博士硕士有什么用?连一台机器都搞不定!”
一位白发苍苍的德国专家,满头大汗地从机器底下钻出来,无奈地摊开手:“陆总监,抱歉,我们尽力了。转子内部结构太过精密,除非运回德国总部进行全拆解检测,否则……我们真的没有办法。”
运回德国?一来一回至少三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整个研发部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绝望。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
“让我看看。”
众人回头,只见那个被他们当成笑话的老钳工,江观涛,正缓缓地走过来。
陆飞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你看得懂吗?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上面的任何一个零件,都比你一辈子的工资都贵!别在这儿捣乱,滚一边去!”
江观涛没有理他,径直走到机器前。他没有看那些复杂的数据面板,也没有碰那些精密的仪器,只是把耳朵轻轻地贴在冰冷的金属外壳上,闭上了眼睛。
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他在干嘛?听诊?”
“疯了吧?这可是世界最顶级的精密仪器,他以为是听拖拉机呢?”
“哈哈,等着看笑话吧。”
几秒钟后,江观涛睁开了眼。他伸出手指,在机器外壳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轻轻敲了敲。
“问题在这里。”他淡淡地说道,“核心转子的平衡轴,有大约0.001毫米的位移。”
0.001毫米!
德国专家失声笑了出来:“这位先生,您在开玩笑吗?0.001毫米的误差,只有最精密的激光检测仪才能发现,你用耳朵……听出来了?”
陆飞扬也抱着胳膊,冷笑道:“行啊,老师傅,别说你听出来了,你有本事把它修好啊?”
“好。”
江观涛只说了一个字。他环顾四周,对一个目瞪口呆的年轻工程师说:“给我一把锤子,再拿一瓶矿泉水。”
“什么?”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锤子?矿泉水?修十个亿的精密仪器?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碰坏了机器,把你卖了都赔不起!”陆飞扬厉声喝道。
江观涛却看都不看他一眼,那个年轻工程师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真的找来了一把小锤子和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
在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中,江观涛拧开瓶盖,将一滴水珠,精准地滴在他刚才敲击的位置。然后,他举起了锤子。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德国专家更是惊恐地大叫:“No!Stop!”
但已经晚了。
“咚!”
一声清脆的、甚至有些悦耳的轻响。
江观涛握着锤子,在那滴水珠旁边的位置,轻轻地敲了一下。力道之精准,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水珠因为这一下微不可察的震动,沿着金属外壳,缓缓滑落,渗入了一条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缝隙中。
然后……
什么都没有发生。
“哈哈哈!”陆飞gay扬第一个爆笑出声,“我还以为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手段,原来是装神弄鬼!来人,把他给我轰出……”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惊喜的声音就尖叫起来!
“绿灯!指示灯变绿了!”
所有人猛地回头,只见那台“蜂巢”机器的数据面板上,代表故障的红色警报灯已经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代表正常的绿色!
“启动系统!快!”德国专家激动地扑了过去。
工程师颤抖着手按下启动键。
“嗡——”
一阵平稳而有力的运转声响起,流畅得如同天籁之音。屏幕上,核心转子的误差率数据飞速跳动,最终稳稳地定格在了一个数字上。
0.000!
完美!误差率为零!
整个研发部,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那个手持锤子、神情淡然的老人。
陆飞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德国专家更是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江观涛的手,用蹩脚的中文激动地大喊:“神!这……这是神迹!您是怎么做到的?那一滴水,那一下敲击……上帝啊,这不科学!”
江观涛缓缓放下锤子,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液体有张力,可以传导最细微的震动。你只需要知道震动的精确频率和作用点,就能让那0.001毫米的位移,自己归位。”
说完,他不再理会石化当场的众人,转身走回了那个属于他的角落,仿佛刚才那个创造奇迹的人,根本不是他。
研发部的空气凝固了。
如果说之前是嘲笑和鄙夷,那么现在,所有看向江观涛的目光里,都充满了敬畏、震撼,还有……恐惧。
这个被他们当成垃圾的老钳工,到底是什么来头?
……
“一锤定音”的奇迹,像一场风暴,迅速席卷了整个星海集团高层。
但诡异的是,这件事被压了下来,没有大肆宣扬。陆飞扬被CEO闻远山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地骂了整整一个小时。
“废物!一个哈佛博士,带着一个顶尖团队,被一个老工人用锤子比下去了!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闻远山坐在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脸色铁青。
陆飞扬满脸不甘,辩解道:“闻总,这……这只是个意外!他就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一个老钳工,懂什么高科技?他那套都是过时的土办法,上不了台面的!”
“土办法?”闻远山冷笑一声,“土办法能解决德国专家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陆飞扬,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盯紧这个江观涛。他肚子里的东西,比你想象的要多。想办法,把他的技术都给我挖出来!只要能解决‘天枢’项目的核心难题,你的总监位置就稳了,否则,你就给我滚蛋!”
“是,是!闻总,我明白了!”陆飞扬点头哈腰地退出办公室,眼神里却闪烁着嫉妒与怨毒的光芒。
他绝不相信一个老古董能比自己这个天之骄子更强!
接下来的日子,江观涛依旧在研发部那个角落里沉默着。但周围的气氛已经截然不同。没人再敢让他端茶倒水,甚至有人会小心翼翼地拿一些技术图纸过来,向他请教。
其中最勤快的是一个叫凌雪的年轻女工程师。她刚从清华毕业,有才华,有正义感,但因为资历浅,在陆飞扬手下一直被排挤。
那天亲眼目睹了江观涛的神技后,她就成了他的“小迷妹”。
“江师傅,您看这个‘斥力悬浮轴承’的设计,我们测试了十几次,功耗始终降不下来,比理论值高了15%,您能帮我看看吗?”凌雪捧着一台平板电脑,虚心地请教。
江观涛只扫了一眼屏幕上密密麻麻的3D结构图,便指着其中一个点,淡淡道:“磁场回路的冗余太多了。把这里的第三和第七个线圈去掉,再把导轨的曲率改一下,功耗至少能降低20%。”
凌雪将信将疑地回去修改模型,进行虚拟测试。半小时后,她像一阵风一样冲了回来,满脸通红,激动得语无伦次。
“江师傅!您……您简直是神了!功耗降低了22%!比您说的还多!天哪,我们团队研究了两个月都没解决的问题,您看一眼就……”
江观涛只是摆摆手,示意她安静。
这样的“神迹”接二连三地发生。无论是材料应力问题,还是算法逻辑缺陷,在江观涛面前,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简单。他总能用最简单、最直接、最匪夷所思的方式,一针见血地指出核心问题。
他就像一部活的工业百科全书,一部无所不知的超级计算机。
研发部里,渐渐形成了一个奇特的景象。陆飞扬带着他的核心团队,在豪华的办公室里闭门造车,焦头烂额。而另一边,以凌雪为首的一群年轻工程师,则天天围在江观涛的角落里,像小学生一样听他“讲课”。
江观涛的名声,开始在基层工程师中悄然传开。
陆飞扬对此恨之入骨。他想窃取江观涛的技术,却发现根本无从下手。江观涛从不写报告,也从不画图,所有解决方案都在他脑子里,随口说出,旁人根本无法复制。
他越是想打压江观涛,江观涛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就越高。
终于,陆飞扬想到了一个恶毒的计划。
这天,他把一个伪造的、存在致命缺陷的“天枢”项目核心部件图纸,故意“遗落”在了江观涛的桌子上。
“天枢”项目,是星海集团最重要的海外项目,关乎公司未来十年的命脉。其核心技术,就是一种新型的超高精度动力引擎。
这个项目的技术攻坚,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但引擎在极限功率下,始终有爆缸的风险。
陆飞扬的算盘打得很响。江观涛肯定会发现图纸的缺陷,并提出修改方案。只要他说了,自己就立刻把这个错误的方案上报,到时候项目出了问题,所有的责任,就都是这个“不懂装懂”的老钳工的!
果然,第二天,凌雪就拿着那份图纸,忧心忡忡地找到了江观涛。
“江师傅,这是我偷偷从陆总监电脑里拷贝的最新设计图,您快看看,我觉得这个散热循环设计有大问题!”
江观涛只看了一眼,就摇了摇头:“这不是设计问题,这是蓄意谋杀。”
他拿起铅笔,在图纸上画了几笔,指着一处说:“这里的涡轮增压和冷却液流向是反的。一旦引擎达到最大功率,冷却液会被瞬间气化,引起连锁反应,整个引擎会在三秒钟之内,炸成一堆废铁。”
凌雪吓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这时,陆飞扬带着几个人,满脸冷笑地走了过来。
“江师傅,真是爱岗敬业啊,还在研究图纸呢?”他一把抢过图纸,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有什么高见啊?”
江观涛抬起眼皮,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方案,会爆炸。”
“爆炸?”陆飞扬夸张地大笑起来,“哈哈哈,我没听错吧?你说我这个哈佛博士,带领顶尖团队呕心沥血设计出的方案,会爆炸?老师傅,不懂就不要装懂!你那套敲敲打打的土办法,在我们尖端科技面前,一文不值!”
他高高举起图纸,对所有人宣布:“我已经将这个最终方案提交给了闻总,并且安排了实机测试!今天,我就要让你们所有人亲眼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科学!也让某些倚老卖老的老东西,彻底闭嘴!”
说完,他趾高气扬地带着人走向了测试车间。
凌雪急得快哭了:“江师傅,怎么办?他真的会去测试的!会出人命的!”
江观涛的眼神,第一次变得无比锐利。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沉声道:“走,去看看。”
测试车间里,一台崭新的、充满了金属美感的“天枢”引擎,已经被安装在测试台上。CEO闻远山和几位公司高管,正站在防弹玻璃外观看。
陆飞扬站在控制台前,意气风发,用麦克风向外面汇报道:“闻总,各位领导,接下来,我们将进行‘天枢’引擎的最终极限功率测试!请大家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闻远山满意地点点头。他对陆飞扬这种迷信权威和数据的精英,有着天然的信任。至于那个叫江观涛的老工人,在他看来,不过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土包子,解决完危机后,就可以一脚踢开了。
“开始吧。”闻远山淡淡地命令道。
“是!”
陆飞扬按下启动键,引擎开始发出低沉的轰鸣,功率读数在屏幕上飞速攀升。
“功率30%……50%……80%……一切正常!”
“准备进入100%极限功率!”
陆飞扬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他挑衅地看了一眼刚刚赶到车间的江观涛,眼神里满是嘲讽。
然而,就在功率指针指向“100%”的一瞬间!
异变陡生!
引擎的轰鸣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整个机体开始剧烈地颤抖!刺眼的红色警报灯疯狂闪烁!
“警报!警报!核心温度超限!冷却系统失效!”
控制台发出了凄厉的警报声。
“怎么回事?!”陆飞扬的脸色瞬间惨白。
“快!紧急停机!”
但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那台耗资数亿、承载着公司未来的引擎,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轰然爆炸!
火光冲天,碎片四溅,幸亏有防弹玻璃挡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整个测试车间,一片狼藉,浓烟滚滚。
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
闻远山的脸,白得像一张纸。他死死地盯着控制室里魂飞魄散的陆飞扬,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焚烧。
项目……失败了。
这不仅意味着几十亿的研发投入打了水漂,更意味着他们将面临海外客户高达百亿的天价违约赔偿!
竞争对手早已虎视眈眈,正等着他们犯错,好趁机发起恶意收购。
星海集团,完了。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绝望的深渊时,一个电话打到了闻远山的手机上。是海外客户的代表。
“闻先生,我对刚刚发生的事故,表示非常遗憾。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现在,我们的竞争对手,环球动力公司,已经向我们提交了一份非常成熟的技术方案。同时,他们也正式向星海集团,发起了收购要约。”
闻远山握着电话的手,不住地颤抖。
“我……我们还有机会!”他用尽全身力气,挤出这句话。
“机会?”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嘲弄,“好吧,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三天后,召开集团最高级别的技术攻坚大会,向所有国际专家直播。如果你们能拿出一套可行的方案,合同继续。如果不能……我想,我就要和星海集团的新主人谈合作了。”
电话挂断了。
闻远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三天?三天时间,拿出一个连德国专家都束手无策的方案?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
他完了,星海集团也完了。
这个消息,像瘟疫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公司。人心惶惶,股价暴跌,星海集团这艘商业巨轮,已经到了沉没的边缘。
闻远山被迫召开紧急董事会,并对外宣布,将召开一场公开的技术评审会,悬赏千万,寻求能拯救公司的解决方案。
这,是最后的挣扎。
这,也为那个一直沉默在角落里的人,准备好了最华丽的舞台。
三天后,星海集团总部最大的会议厅,座无虚席。
闻远山和董事会成员坐在第一排,脸色凝重。台下,是来自世界各地的顶级技术专家、行业巨头,以及无数媒体记者。
这场评审会,将通过全球直播,决定星海集团的生死。
陆飞扬面如死灰,像个罪人一样站在角落。这三天,他动用了所有关系,熬了三个通宵,拼凑出了一个华丽但空洞的PPT方案。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会议开始,一个个所谓的专家上台,提出的方案要么是天马行空,要么是陈词滥调,很快就被台下的国际专家们问得哑口无言。
绝望的气氛,在会场蔓延。
终于,轮到陆飞扬了。他强打精神,走上演讲台,打开了精心制作的PPT。
“各位专家,各位领导,经过我们团队夜以继日的努力,我们提出了一套全新的‘矩阵式冷却’方案……”
他口若悬河地讲了半个小时,PPT上的各种数据和模型图看得人眼花缭乱。
就在他即将结束演讲时,台下一位来自麻省理工的白人教授突然举手。
“陆总监,请问,你PPT第37页的那个热力学公式,是不是写错了?根据我的计算,按照你的模型,能量转化率是负数。这不符合物理学基本定律。”
陆飞扬的冷汗“刷”地一下就下来了。那个公式,是他从一篇冷门论文里抄来的,根本没仔细验算!
“呃……这个,可能是单位换算有点小问题……”他支支吾吾地狡辩。
那位教授毫不留情地追问:“不,这不是小问题。这意味着,你的整个方案,从理论基础上就是错误的。你展示的所有数据,都是伪造的。先生,你是在把我们所有人都当成傻子吗?你这是欺诈!”
“骗子!”
“滚下去!”
台下的专家们群情激奋,斥责声此起彼伏。
闻远山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他几乎要晕厥过去。他猛地站起来,指着陆飞扬,气得说不出话。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准备走上台,向所有人鞠躬道歉,宣布项目失败,接受那屈辱的收购条款。
就在这一刻,一个身影,从会场的最后排,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演讲台。
是江观涛。
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与这个金碧辉煌的会场格格不入。
“那老头是谁?”
“是来捣乱的吗?保安呢!”
“快把他赶下去!”
台下一片哗然。
闻远山也愣住了,他正要呵斥,却看到江观涛只是平静地走上台,拿起一支粉笔,转身面向了旁边那块巨大的黑色书写板。
他没有PPT,没有演讲稿,甚至没有说一句话。
他就那样站着,沉默地,开始在黑板上画图。
他的手,那双布满了老茧和伤痕的钳工的手,此刻却稳得像磐石。粉笔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一条条精准的线条,一个个完美的圆弧,一个个复杂的结构,行云流水般地出现在黑板上。
他画的,正是“天枢”引擎的核心结构图。但那结构,却比原版精妙了百倍!
会场,渐渐安静了下来。
所有专家的目光,都被黑板上的图画吸引了。
他们一开始是好奇,接着是惊讶,然后是震撼,最后是……狂热!
“我的上帝……这个结构……他竟然解决了‘内燃谐振’这个世界性难题!”
“太……太完美了!这个涡轮叶片的曲面设计,简直是艺术品!”
“看那个能量回路!简洁,高效,天才!这绝对是天才的设计!”
那位麻省理工的教授,更是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冲到台前,死死地盯着黑板,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是怎么想到的……”
十分钟。
整整十分钟,会场里除了粉笔划过黑板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声音。
当江观涛画下最后一笔,放下粉笔时,整个黑板上,已经呈现出了一幅堪称完美的、巧夺天工的引擎设计图。
他转过身,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用平静的目光,扫视全场。
全场死寂。
然后,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开始鼓掌,紧接着,雷鸣般的掌声,淹没了整个会场!
所有专家,都自发地起立,向台上那个穿着工装的老人,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这,是对绝对实力的臣服!是对工匠之神的朝拜!
闻远山彻底呆住了。他看着台上的江观涛,那个被他视为土包子、视为用完就扔的工具的老工人,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江观涛的目光,穿越人群,落在了他的身上。
江观涛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闻远山。”
他直呼CEO的名字。
“二十年前,我们在这栋楼还没建好的工地上,喝着二锅头,啃着馒头,定下了星海的第一个五年计划。”
闻远山的身体,猛地一震!
江观涛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闻远山的心上。
“你当时说,星海的根,是技术,是工匠精神。你说,我们要做就做全世界最好的引擎,让所有人都用上我们中国造的‘心’。”
“我还记得,我们的第一个约定暗号。”
江观涛顿了顿,缓缓吐出四个字。
“星辰大海。”
“轰!”
这四个字,像一颗炸弹,在闻远山的脑海里炸响!他蹬蹬蹬地后退几步,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满脸的惊骇与不敢置信。
“星辰大海”……这是他和那个神秘的创始人,那个一手缔造了星海所有核心技术、却在二十年前悄然隐退的‘工匠之神’,当年定下的最高机密暗号!
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他……他竟然是……
“江老!”
“是江老!”
董事会里,几位白发苍苍的元老董事,此刻再也按捺不住,激动地冲上了台!他们一把抱住江观涛,老泪纵横!
“江老!您……您终于肯回来了!”
“我们找了您二十年啊!”
其中一位元老,颤抖地拿起话筒,面向全场,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我向各位宣布!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位,不是什么老钳工!他,就是我们星海集团的匿名创始人,集团所有核心专利技术的缔造者,我们心中唯一的‘工匠之神’——江观涛先生!”
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疯了!记者们的闪光灯像疯了一样闪烁,快门声响成一片!
星海集团的创始人,竟然是一个在基层工厂干了二十年的老钳工?
这……这是本世纪最劲爆的新闻!
陆飞扬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面无人色。他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在一个什么样的存在面前班门弄斧。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闻远山的脸上,血色尽褪。他看着台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是了,是了,那双眼睛,那份对技术的痴迷,那份睥睨一切的自信……一点都没变!
是他,真的是他!
是他回来了!回来向自己这个背弃了初心的叛徒,讨还一切了!
结局已经注定。
在几位元老董事的联合提议下,董事会当场罢免了闻远山的一切职务。陆飞扬因涉嫌技术欺诈和商业间谍罪,被安保人员直接带走。
江观涛,在所有人的簇拥和欢呼中,王者归来。他没有接受任何职位,只要求担任集团的终身技术顾问。
他只有一个要求:星海集团,必须重新捡起“工匠精神”这四个字。
消息传出,星海集团股价触底反弹,一日之内暴涨300%,创造了商业史上的奇迹。
几天后,一个装修豪华的别墅里。
江观涛的女婿周浩然和他的父母,正坐立不安地看着电视新闻。当他们看到新闻上那个被无数大佬簇拥、被誉为“工匠之神”的男人,正是那个被他们当众羞辱的江观涛时,三人的脸,瞬间变得比死人还难看。
“他……他竟然是……”周浩然的母亲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周浩然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他想起自己在婚礼上说的那些话,想起自己要给星海集团的创始人安排一个保安的工作……他恨不得当场抽自己几百个耳光!
“快!快去道歉!”
一家三口,带着最名贵的礼物,惶恐地赶到了江观涛的老旧小区。
他们敲开了门。
开门的,是江观涛。
“爸……不,江老!我们……我们是来给您赔罪的!”周浩然“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涕泪横流,“我不是人!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求您,原谅我吧!”
亲家公和亲家母也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江观涛只是冷漠地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三个小丑。他的目光,越过他们,看到了站在后面,脸色苍白、不知所措的女儿江月。
江月不敢看父亲的眼睛,嘴唇动了动,小声地叫了一声:“爸……”
江观涛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有愤怒,也没有怨恨,只有一种彻骨的平静。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他当着他们的面,轻轻地,关上了门。
门外,是周浩然一家绝望的哭嚎。
门内,江观涛靠在门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碎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打开窗,看着窗外的星辰大海。他这双手,能修复最精密的仪器,能缔造一个科技帝国,但已经无法修复一段早已变质的亲情。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他拿起了桌上的铅笔和图纸。
因为他知道,一个属于真正工匠的时代,才刚刚开始。而他,永远是这个时代的脊梁。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