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于鹄的三首诗作:《古词三首》以孩童视角,描绘了天真烂漫、两小无猜的纯真画面,充满生活气息;《春山居》则展现了诗人隐居山林、寄情山水的闲适心境,呈现出一种超然物外的生活态度;《送迁客二首》则聚焦于被贬官员的悲惨遭遇,笔触沉重,饱含同情与无奈,流露出对社会现实
于鹄,唐代诗人,生卒年不详,字号亦无考。早年久居长安应举不第,后隐居汉阳山中,贞元年间曾担任山南东道、荆南节度使幕僚,晚年归隐山林。
本文于鹄的三首诗作:《古词三首》以孩童视角,描绘了天真烂漫、两小无猜的纯真画面,充满生活气息;《春山居》则展现了诗人隐居山林、寄情山水的闲适心境,呈现出一种超然物外的生活态度;《送迁客二首》则聚焦于被贬官员的悲惨遭遇,笔触沉重,饱含同情与无奈,流露出对社会现实的关切。
素丝带金地,窗间掬飞尘。
偷得凤凰钗,门前乞行人。
新长青丝发,哑哑言语黠。
随人敲铜镜,街头救明月。
东家新长儿,与妾同时生。
并长两心熟,到大相呼名。
第一首,短短四句,描绘了一个小女孩的天真举动。“素丝带金地”,点出了女孩所处环境的优渥,她身上的丝带都是素色为底、金色镶边的,可见家境不错。“窗间掬飞尘”,这个“掬”字用得极妙,阳光透过窗户,尘埃在光线中飞舞,小女孩伸手去抓,这是孩童特有的行为,充满了稚气与纯真。
接下来两句更有意思,“偷得凤凰钗,门前乞行人”,她偷偷拿了家里的贵重首饰——凤凰钗,跑到门前,不是为了炫耀,而是要送给过路的行人。这份举动,或许在大人看来有些“败家”,但其中蕴含的,是孩童对于“分享”的理解,是一种不带任何功利色彩的、纯粹的善意。
第二首,场景一转,到了街头。“新长青丝发,哑哑言语黠”,这里的“哑哑”并非指人哑巴,而是模仿鸟雀的叫声,形容小孩子说话还不清晰,但却透着一股机灵劲儿。“随人敲铜镜,街头救明月”,这句化用了古代“天狗食月”的传说。古人认为月食是天狗把月亮吃了,要敲锣打鼓才能把月亮救出来。这小女孩也跟着大人们一起敲铜镜,想要“救回”月亮。这份参与感,体现了孩子对世界的朴素认知,以及融入群体活动的渴望。
最后来看第三首,这首诗的情感更加细腻。“东家新长儿,与妾同时生”,这里的“妾”是古代女子的自称,这首诗是以一个小女孩的口吻来叙述的。她和东家的男孩一同出生,“并长两心熟,到大相呼名”,两人一起长大,彼此熟悉,甚至到了可以直呼其名的程度。这“两心熟”三字,描绘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美好情感。没有山盟海誓,没有卿卿我我,只有一份自然而然的亲近。
于鹄的这三首小诗,没有华丽辞藻,没有深奥典故,却凭借对日常生活的敏锐捕捉,将孩童的天真烂漫、人与人之间的真挚情感,刻画得入木三分。这三首诗就像是三幅生动的风俗画,让我们看到了唐代社会的一个侧面,感受到了那个时代人们的真实生活,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脉脉温情。诗中所描绘的场景,让人想起儿时的游戏,儿时那些可爱的玩伴。于鹄的诗,有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不矫饰,不做作,质朴的文字背后,蕴含着对人性的洞察,对生活的感悟。
独来多任性,惟与白云期。
深处花开尽,迟眠人不知。
水流山暗处,风起月明时。
望见南峰近,年年懒更移。
这首诗,如同山间清泉,缓缓流淌,洗涤人心,展现诗人隐逸山林的悠然自得。
“独来多任性,惟与白云期”。起首两句,直抒胸臆。诗人独自来到山中,为的不是别的,就是这份“任性”。这个“任性”,绝非胡作非为,而是挣脱世俗羁绊,追寻内心真实声音,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他不求闻达于诸侯,不求功名利禄,只想与天边自由舒卷的白云约定相伴。白云,象征着高洁、飘逸,来去无踪。诗人以白云为友,足见其心境的超脱。这境界,如庄子《逍遥游》中“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的洒脱。
接下来,“深处花开尽,迟眠人不知”。诗人居住地,在山林深处。时节已过春日,百花凋谢。诗人晚睡,外人自然不知。这两句,写景,更写人。山林幽深,隔绝尘世喧嚣。花开花落,本是寻常事,但在诗人眼中,却与世俗有了不同意义。他不以花开为喜,不以花落为悲,只是静静观察,默默感受。“迟眠”,更显出他生活的悠闲,没有俗务缠身,没有钟点催促。这两句营造出一种远离尘世、无人知晓的隐秘氛围,强化诗人隐居状态。
“水流山暗处,风起月明时”,笔锋一转,描绘山中夜景。水在山暗处流淌,声音低沉,更添静谧。风在月明时吹起,带来清凉,更觉空灵。这两句,有声有色,动静相宜。“暗处”写山,“明时”写月,一暗一明,对比鲜明,更衬托出山林的幽深静谧。
最后,“望见南峰近,年年懒更移”。诗人远眺南面山峰,觉得近在咫尺。这“近”,不单单空间距离,更多是心灵贴近。他与山水融为一体,相看两不厌。“年年懒更移”,点出诗人隐居时间长久,以及对这生活深深依恋。“懒”字用得极妙,不是懒惰,而是心满意足,不愿再改变现状,不愿再迁居他处。他安于这种平静生活,乐于与山水为伴,不再向往尘世繁华。这种“懒”,是人生大自在,大满足。
这首《春山居》,语言朴实无华,却意境深远。全诗没有一个字直接写“隐居”二字,但处处流露出诗人对隐居生活的喜爱与享受。他通过描绘山居环境的幽静、山居生活的自在,表达自己对自由、宁静的追求。
得罪谁人送,来时不到家。
白头无侍子,多病向天涯。
莽苍凌江水,黄昏见塞花。
如今贾谊赋,不漫说长沙。
流人何处去,万里向江州。
孤驿瘴烟重,行人巴草秋。
上帆南去远,送雁北看愁。
遍问炎方客,无人得白头。
所谓“迁客”,就是被贬谪的官员。这两首诗,写的都是送别这些失意人的场景,读来让人心生悲凉。
第一首,开门见山,“得罪谁人送,来时不到家”。直接点出被贬谪的原因和处境,一个“送”字,本是送行,却更像驱逐,凄凉感扑面而来。家,本应是温暖的港湾,现在却成了回不去的远方。“白头无侍子,多病向天涯”,年老体衰,本应有子女在身边照料,但此时,却要独自一人,拖着病体,走向遥远的天边。此处,让人想起杜甫的“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同样是年老多病,同样是漂泊无依,不同时代,命运何其相似。
“莽苍凌江水,黄昏见塞花”,景色描写,更添悲情。江水茫茫,无边无际,正如迁客前途未卜。黄昏时分,本应是归家之时,而迁客却只能看到边塞的花。这花,不是繁花似锦,而是带着边塞的荒凉。最后,“如今贾谊赋,不漫说长沙”,直接引用贾谊的典故。西汉贾谊,才华横溢,却被贬长沙。于鹄说,如今这些迁客的遭遇,比贾谊还要惨,不要说长沙,他们去的地方更偏远,更荒凉。这不仅是诗人的控诉,更让读者感受痛苦。
第二首,继续送别,“流人何处去,万里向江州”。这里的“流人”,和“迁客”意思相同,都是被贬谪的人。“万里”,可见贬谪之地多么遥远。江州,在今天江西九江,唐朝时是偏远地区。白居易被贬江州司马,写下《琵琶行》,其中“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与于鹄诗中情感,异曲同工。
“孤驿瘴烟重,行人巴草秋”,孤零零的驿站,笼罩在浓重的瘴气中,更显荒凉。“巴草秋”,点明时节和地点。巴地,也就是今天的四川一带,秋天的草木,更显萧瑟。“上帆南去远,送雁北看愁”,船帆渐渐远去,诗人目送友人南行,而大雁却向北飞。大雁尚且知道归巢,而迁客却有家难回,只能远走他乡,更添愁绪。苏轼有词,“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似乎也可为这迁客处境作注。
最后两句,“遍问炎方客,无人得白头”。诗人问遍了南方炎热之地的客人,竟然没有一个能活到白头。可见贬谪之地环境恶劣,生存艰难。这不仅是对迁客命运的悲叹,也是对当时社会现实的揭露。
于鹄这两首诗,语言朴实,情感真挚,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字字句句都饱含深情。通过对迁客遭遇的描写,以及对周围环境的渲染,表达了对被贬官员的同情,也揭示了当时社会的一些阴暗面。这两首诗,就像两幅水墨画,用简单的笔触,勾勒出迁客的悲凉命运,让人读后久久不能忘怀。
来源:色香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