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利爪撕开皮肉的声音,骨骼被嚼碎的脆响,还有猛虎贪婪的喘息……剧痛如潮水般将风晚宁淹没。
利爪撕开皮肉的声音,骨骼被嚼碎的脆响,还有猛虎贪婪的喘息……剧痛如潮水般将风晚宁淹没。
她不甘心地睁着眼,透过血色的模糊,死死盯着站在万兽园围栏外的那对璧人。
她的未婚夫,大周靖王赫连承,正搂着她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养妹苏清影,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温柔宠溺:“清影别怕,挡你路的人,本王都会为你一一清除。”
苏清影依偎在他怀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声音却装得楚楚可怜:“王爷,姐姐她……她会很疼吧?都怪我,若不是我身子弱,姐姐也不会为了给我找稀世药材,误入这万兽园……”
“与你无关。”赫连承的声音冰冷如铁,“是她自己蠢!身为侯府嫡女,却善妒恶毒,连你这样一个孤女都容不下。本王早就受够了她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原来如此。
原来她十几年的痴心爱恋,在她死前,只换来一句“早就受够了”。
原来她掏心掏肺对待的义妹,从头到尾都在算计她!
滔天的恨意如岩浆般在胸中炸开,风晚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凄厉的诅咒:“赫连承!苏清影!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虎口猛然合拢,黑暗瞬间吞噬了她。
……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可是被梦魇着了?”
一道娇柔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一根针,狠狠刺入风晚宁的脑海。
她猛地睁开眼!
雕梁画栋,满园春色,衣香鬓影。这不是阴曹地府,而是三年前,靖王府后花园举办的赏花宴。
而眼前这张梨花带雨、满脸关切的脸,不是苏清影又是谁?
风晚宁瞳孔骤缩,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因极致的恨意而战栗。她还活着!她竟然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苏清影刚刚被赫连承从外面带回来,以“义妹”之名接入王府的这一天!
上一世,就是在这场宴会上,赫连承当着满京城贵女的面,宣布苏清影是他失散多年的故人之女,从此便是靖王府的二小姐。
而她,风晚宁,当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傻乎乎地接受了这个安排,将一头白眼狼亲手迎进了自己的世界,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尸骨无存的下场!
“晚宁,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赫连承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敷衍,“清影初来乍到,胆子小,你身为姐姐,又是未来的靖王妃,要多担待她一些。”
风晚宁缓缓抬起头,看向赫连承。
还是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可此刻在她眼中,却比地狱的恶鬼还要丑陋。她清晰地记得,就是这张脸,在她被猛虎撕咬时,露出了何等冷漠和厌恶的表情。
担待?
她担待了,换来的却是满门抄斩,父亲兄长战死沙场,母亲被活活气死!
她这一世,要担待的,是如何将他们二人,挫骨扬扬灰!
“王爷说的是。”风晚宁压下喉间的腥甜,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妹妹如此‘柔弱’,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好好’照顾。”
她刻意加重了“柔弱”和“好好”两个词,眼神冰冷如刀,直直射向苏清影。
苏清影被她看得心头一颤,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的风晚宁和以前不一样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眼眶一红,委屈地咬着唇,仿佛受了天大的欺负。
赫连承立刻皱起了眉头:“风晚宁!你这是什么态度?”
周围的贵女们也开始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这苏清影来路不明,靖王却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风大小姐怕是要失宠了,你看她的脸色,啧啧。”
风晚宁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她死死盯着苏清影,看着她表演。
果然,下一刻,苏清影端着一杯酒,颤巍巍地向她走来:“姐姐,方才是我不好,惹姐姐生气了。这杯酒,我敬你,算我给你赔罪。”
她走得很慢,脚下“恰好”有一颗小石子。
就在她靠近风晚宁的瞬间,身子一歪,惊呼一声,整个人连带着酒杯,直直朝着旁边的池塘摔了过去!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清影!”赫连承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
周围顿时乱作一团。
“天哪!苏小姐落水了!”
“怎么回事?是风大小令推的吗?”
苏清影在水里扑腾着,呛了好几口水,发髻散乱,狼狈不堪,却还不忘用一双含泪的眼睛望着风晚宁,虚弱地喊着:“不……不关姐姐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她越是这么说,众人看风晚宁的眼神就越是鄙夷。
好一招欲擒故纵,好一朵盛世白莲!
上一世,就是这样一模一样的场景,她百口莫辩,被赫连承当众怒斥,逼着她给苏清影道歉,从此背上了“恶毒嫡女”的骂名,而苏清影则赢得了所有人的同情。
赫连承将湿淋淋的苏清影抱上岸,脱下自己的外袍裹在她身上,动作温柔至极。随即,他猛地转身,一双利目如剑,射向风晚宁。
“风晚宁!你太让本王失望了!”他怒吼道,“清影好心敬你酒,你就算不喜她,何至于将她推下水?你的骄纵和恶毒,简直令人发指!立刻!给清影道歉!”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风晚宁身上,等着看她如何哭泣辩解,如何狼狈不堪。
然而,风晚宁只是静静地站着,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甚至嘴角还噙着一抹冰冷的笑。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在前世的噩梦和今生的现实重叠的瞬间,她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道歉?
她缓缓抬起手。
众人以为她要指天发誓,或是辩解什么。
谁知,风晚宁一步上前,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刚刚被扶起来、还在瑟瑟发抖的苏清影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花园,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
苏清影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风晚宁,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姐姐……你……你为什么打我?”
赫连承也懵了,他没想到风晚宁非但不知错,还敢当着他的面动手!他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抓住风晚宁的手腕,怒吼:“你疯了?!”
“我疯了?”风晚宁用力甩开他的手,力气大得让他都吃了一惊。她冷笑着,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我打她,是教她规矩!教她什么叫嫡庶有别,尊卑有序!一个来路不明的养女,也配让我这个未来王妃给她道歉?她配吗?!”
全场死寂。
赫连承气得俊脸涨红:“强词夺理!你推她下水,众人有目共睹!”
“有目共睹?”风晚宁冷笑更甚,“王爷的眼睛,莫不是被什么腌臜东西糊住了?你只看到她落水,可曾看清她是如何落水的?”
她顿了顿,目光如炬,直逼苏清影:“苏清影,你敢不敢让太医来为你把脉,再检查一下你的衣物?”
苏清影闻言,脸色倏地一白,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赫连承没注意到,他只觉得风晚宁在无理取闹:“她刚落水,浑身湿透,不赶紧去换衣服请太医诊治,你还想折腾什么?”
“折腾?”风晚宁步步紧逼,“我只是想请王爷和各位看清楚,这位苏小姐的苦肉计,演得到底有多逼真!”
她转向人群,朗声道:“今日恰好张太医也在府中做客,烦请张太医上前一步!”
人群中,一个年过半百的太医走了出来,躬身行礼。
风晚宁指着苏清影,声音清冽:“张太医,请您看看,苏小姐这衣襟上沾染的,可是寻常污渍?”
众人顺着她的指引看去,只见苏清影湿透的浅色衣襟上,确实有一片不起眼的淡黄色粉末痕迹,因为沾了水,有些化开。
苏清影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她怎么知道的?她怎么会知道自己为了确保能染上风寒博取同情,特意在衣襟里藏了‘迎春散’的粉末?!
张太医上前,捻起一点粉末,放在鼻尖轻嗅,又仔细看了看颜色,脸色顿时一变,躬身对赫连承道:“回王爷,这……这确实不是污渍,而是一种名为‘迎春散’的草药粉末。此药性寒,若是健康之人沾染少量倒也无妨,可若是像苏小姐这样浸入冷水,药性激发,必然会引发一场重度风寒,高烧不退,凶险无比啊!”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真相大白!
这根本不是意外落水,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自导自演!目的就是为了陷害风晚宁,同时博取靖王的怜爱!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鄙夷变成了玩味和讥讽,齐刷刷地看向苏清影和赫连承。
苏清影的脸“唰”地一下血色尽褪,抖如筛糠,连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赫连承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青一阵白一阵,像是被人当众狠狠抽了几个耳光。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心维护的柔弱佳人,竟然会使出如此恶毒的手段!而他,就像个傻子一样,被她耍得团团转,还当众呵斥自己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我……”赫连承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挽回颜面,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风晚宁看着他这副窘迫的样子,心中只有无尽的冷笑和快意。
这就是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愚蠢、自负、识人不清!
她没有再给他任何机会,对着惊魂未定的苏清影,缓缓说道:“妹妹,这苦肉计的滋味,如何?下次想演戏,记得把道具藏好一些。还有,别再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污蔑我,因为……”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你,玩不起。”
说完,她不再看那对渣男贱女一眼,转身对身后的丫鬟淡淡道:“我们回府。”
在众人震惊、错愕、敬畏的目光中,风晚宁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从容地走出了靖王府。
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铠甲。
这一世,她不再是那个为爱卑微到尘埃里的风晚宁。
她是,从地狱归来的复仇者。
回到定安侯府,风晚宁屏退了所有下人,一个人坐在镜前。镜中的少女,明眸皓齿,容色绝丽,眉宇间还带着一丝未脱的稚气,却已隐隐透出与年龄不符的冷冽。
前世的惨状历历在目,她闭上眼,都能闻到那浓重的血腥味。
父亲风毅,定安侯,一生忠君爱国,最终却被赫连承构陷通敌,落得个战死沙场,死后还背负叛国骂名的下场。
大哥风子骁,京城闻名的少年将军,在父亲出事后,为证清白,率领风家军拼死抵抗,最终力竭被擒,被赫连承下令万箭穿心。
而她的母亲,侯府夫人,听闻噩耗后,一口心血喷出,当场气绝。
偌大的定安侯府,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赫连承和苏清影!
苏清影根本不是什么孤女,她是敌国安插在大周的奸细,是赫连承争夺储君之位的棋子,也是他藏在心尖上的“真爱”!
他们联手,将她风晚宁,将整个定安侯府,利用得干干净净,然后像丢垃圾一样,弃之如敝屣。
风晚宁的手,紧紧攥成了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让她更加清醒。
仅仅是让赫连承和苏清影在赏花宴上出丑,远远不够。
她要的,是让他们血债血偿!是让他们也尝一尝,被至亲至信之人背叛,被万夫所指,最终坠入无间地狱的滋味!
“小姐,侯爷和夫人请您去前厅。”丫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风晚宁深吸一口气,敛去眼中所有的恨意,恢复了往日的温婉模样。
“知道了。”
她知道,靖王府发生的事,一定已经传到了父母耳中。
果然,她一进前厅,就看到父亲风毅和母亲柳氏正襟危坐,脸色凝重。
“宁儿,你过来。”风毅沉声道。
“父亲,母亲。”风晚宁乖巧地行礼。
柳氏一把拉过她的手,上下打量着,眼眶都红了:“我的儿,在靖王府受委屈了?你跟娘说,那靖王是不是欺负你了?!”
看着母亲关切的眼神,风晚宁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她强忍着,摇了摇头:“母亲,我没事。女儿没有受委屈,是女儿,不想再受委屈了。”
风毅眉头紧锁:“我听说了,你在赏花宴上,当众打了靖王带回来的那个女子,还让靖王下不来台?”
“是。”风晚宁没有否认。
“胡闹!”风毅一拍桌子,怒道,“靖王是皇子,你未来的夫君!你如此不给他颜面,将来还如何自处?风家的脸面,都快被你丢尽了!”
风晚宁知道父亲是为她好,但此刻的父亲,还不知道赫连承的狼子野心。
她抬起头,直视着父亲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父亲,女儿与靖王的婚事,我想退掉。”
“你说什么?!”风毅和柳氏同时大惊失色。
这门婚事是当年先皇亲赐,岂是说退就退的?
风晚宁跪了下来,声音无比坚定:“父亲,母亲,请恕女儿不孝。靖王此人,心术不正,表里不一,绝非女儿良配,更非我风家值得托付之人。今日之事,只是一个开始。他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便可不问青红皂白地当众羞辱我。他日,若是为了皇位,又岂会顾及我们定安侯府的死活?”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在风毅心上。
他戎马一生,看人极准,其实私下里也觉得靖王过于心机深沉。只是碍于君臣之别和先皇赐婚,才一直没有表露。
“可……退婚之事,非同小可。一旦提出,便是打了皇家的脸,陛下怪罪下来……”柳氏担忧道。
“所以,不能由我们来提。”风晚宁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与她年龄不符的睿智光芒,“我们要做的,是让靖王,主动来退婚。”
她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她要捧杀苏清影,让赫连承觉得,只有苏清影才是他最大的助力,而她风晚宁,只是一个碍手碍脚的绊脚石。
只要赫连承动了废后扶侧的心思,他自己就会想办法解除婚约。
听完女儿的分析,风毅久久不语,眼中满是震惊。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个一向天真烂漫的女儿,竟有如此深沉的心计和远见。
“宁儿,你……你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风毅感慨道。
风晚宁心中苦笑,何止是长大,她是死过一次,才换来了这点清醒。
“父亲,请相信女儿。我们定安侯府手握兵权,是赫连承争夺储君之位的最大筹码。他现在不会轻易放手,但他越是想拉拢,我们就越要让他失望,让他觉得我们风家是他掌控不了的。”
风毅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就按你说的办!”
接下来的日子,风晚宁彻底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追着赫连承跑,不再为他洗手作羹汤,甚至连靖王府的门都再未踏入一步。她开始跟着父亲出入军营,学习兵法,跟着母亲打理家中庶务,将侯府上下管理得井井有条,展现出了惊人的才干。
而另一边,靖王府的日子却不好过。
赏花宴之事后,苏清影“如愿以偿”地病倒了,赫连承衣不解带地照顾,请遍了京城名医,两人上演了一出情深似海的戏码,却只换来了满京城的嘲笑。
所有人都知道,靖王宠妾灭妻,为了一个心机深沉的养女,怠慢了自己正儿八经的未婚妻,定安侯府的嫡女。
赫连承几次三番派人来请风晚宁,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拒绝。他亲自上门,风晚宁也只是客客气气地招待,绝口不提感情之事,仿佛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子,而不是她的未婚夫。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让赫连承心中憋了一团火。
他从未想过,那个以前对他言听计从、爱他如命的风晚宁,会变得如此冷漠。他开始感到一丝恐慌,定安侯府的兵权,对他至关重要,他绝不能失去风晚宁。
于是,他更加卖力地讨好她,送来无数珍奇异宝,都被风晚宁尽数退回。
他越是殷勤,风晚宁越是冷淡。
这种求而不得的滋味,让赫连承第一次尝到了挫败感。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而就在这时,苏清影又开始“发挥作用”了。
她每日在赫连承耳边吹风,时而善解人意地说:“王爷,都怪我,让您和姐姐生分了。您还是多去陪陪姐姐吧,不用管我。”
时而又泫然欲泣:“姐姐是不是还在怪我?我真怕……怕以后进了王府,没有容身之地。”
一来二去,赫连承那点刚升起的愧疚,又被苏清影的“温柔”和“委屈”给吹散了。他觉得,风晚宁就是骄纵,就是小题大做。自己堂堂一个王爷,已经低声下气到这个地步,她还想怎么样?
他心中对风晚宁的不满,再次累积起来。
风晚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冷笑不已。
她就是要这样,慢慢消磨掉赫连承对她最后的一点耐心和情分,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妒妇。
而她自己,则在暗中布局。
她利用前世的记忆,开始为风家谋划。她知道,三个月后,南方会发生百年不遇的大水,朝廷赈灾不力,民怨沸腾。而赫连承,会借着这个机会,提出一个治水良策,赢得民心和皇帝的赞赏,为自己争储加上一个重重的砝码。
那个所谓的“治水良策”,其实是窃取了一位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吏的心血。那位官吏后来因为上书无门,郁郁而终。
这一世,风晚宁绝不会让赫连承得逞!
她提前派人找到了那位名叫“林则”的官吏,以侯府的名义,将他那份详尽的治水方案提前呈给了皇帝。
朝堂之上,当赫连承信心满满地拿出自己“苦思冥想”数日的方案时,皇帝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扔在一旁,转而拿出了林则的方案,大加赞赏,并当场下令,由林则负责督办此事,全权处理。
赫连承当场就傻眼了!
他精心准备的计划,就这么……付诸东流了?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的计划为何会泄露,又为何会有人比他更早一步!
这次失利,让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而林则因为治水有功,连升三级,成了朝中炙手可可热的新贵。林则感念定安侯府的知遇之恩,从此唯风家马首是瞻。
赫连承偷鸡不成蚀把米,气得在王府里砸了半屋子的瓷器。
他隐隐觉得,这一切的背后,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在跟他作对。
他开始怀疑风晚宁。
可风晚宁一个深闺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怎么可能知道朝堂之事?
他只能将这口恶气,憋在心里。
而风晚宁,在扳倒赫连承的路上,又落下了重要的一子。
但她知道,这还不够。
赫连承背后有皇后支持,根基深厚。只靠她和定安侯府的力量,想要彻底将他打垮,还远远不够。
她需要一个更强大的盟友。
一个,能与赫连承和皇后抗衡,甚至能将他们彻底碾压的人。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九皇叔,赫连烬。
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一个手握重权,却体弱多病、从不参与党争的闲散王爷。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前世,直到赫连承发动宫变,风晚宁才知道,这位看似与世无争的九皇叔,才是整个大周最可怕的存在。他以雷霆之势,弹指间便平定了叛乱,之后顺理成章地登上了皇位。
赫连承的所有阴谋诡计,在他面前,都如同小孩子过家家。
风晚宁也记得,前世赫连烬登基后,曾下令厚葬了风家满门,并为他们平反。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这么做,但这足以证明,他并非风家的敌人。
这一世,她要赌一把。
她要把宝,押在赫连烬身上!
可是,赫连烬深居简出,心思深沉,想接近他,谈何容易?
风晚宁利用前世的记忆,知道赫连烬有一个秘密。他一直在寻找一味名为“雪魄草”的奇药,用来调理他体内的寒毒。而这雪魄草,天下间只有一处地方有,那就是定安侯府后山的一处极隐秘的寒潭边。
这是风家世代相传的秘密。
风晚宁决定,以此为契机,去见一见这位未来的九五之尊。
她算准了赫连烬每个月十五会去京郊的护国寺上香的日子,提前带着丫鬟,以祈福为名,也去了护国寺。
在寺庙后山的竹林里,她“偶遇”了坐着轮椅,正在赏景的赫连烬。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面色苍白,却难掩其绝世风华。一双凤眸深邃如海,仿佛能洞悉一切。即使坐在轮椅上,那股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也足以让任何人不敢小觑。
“臣女风晚宁,参见九皇叔。”风晚宁上前,盈盈一拜。
赫连烬抬眸看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淡淡道:“定安侯府的千金?免礼。”
他的声音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风晚宁知道,这个男人,不好对付。
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臣女今日前来,是想与九皇叔做一笔交易。”
赫连烬似乎来了点兴趣,挑了挑眉:“哦?什么交易?”
“臣女知道,皇叔一直在寻找雪魄草。”
话音刚落,赫连烬身后的侍卫“唰”地一声拔出了剑,架在了风晚宁的脖子上。
“大胆!竟敢窥探王爷的隐私!”
冰冷的剑锋紧贴着肌肤,但风晚宁面不改色,依旧平静地看着赫连烬。
赫连烬挥了挥手,示意侍卫退下。他看着风晚宁,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探究:“你如何得知?”
“皇叔不必知道臣女如何得知。您只需知道,臣女不仅知道您需要雪魄草,还知道去哪里能找到它。”风晚宁不卑不亢地说道。
赫连烬的眼神终于变了。
他盯着风晚宁看了许久,缓缓开口:“条件。”
“臣女希望,能与皇叔结盟。”风晚宁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助我,退掉与靖王的婚事,并让靖王,永无翻身之日。”
赫连烬笑了。
那是一种极淡的笑,却仿佛让周围的竹林都失了颜色。
“风小姐的胃口,倒是不小。”他慢悠悠地说,“扳倒一位深受陛下宠爱的皇子,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本王为何要帮你?”
“因为我们的敌人,是同一个。”风晚宁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皇后与靖王野心勃勃,早已威胁到皇上的地位。皇叔看似不问世事,实则心系江山社稷。您之所以隐忍不发,不过是时机未到。而我,以及我身后的定安侯府,可以成为您最锋利的一把刀。”
她顿了顿,抛出了最后的筹码:“扳倒靖王,您少了一个心腹大患。而您,只需在关键时刻,保我风家周全。这笔交易,对皇叔来说,稳赚不赔。更何况,还有雪魄草,不是吗?”
竹林里,一片寂静。
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赫连烬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胆大包天的少女,眸光越来越深。
他查过她。
传闻中,定安侯府的嫡女风晚宁,天真烂漫,对靖王一片痴心。
可眼前的她,冷静、理智、杀伐果断,哪里有半点传闻中的样子?
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又沉静,仿佛藏着无数的秘密,和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沧桑。
“你很有趣。”良久,赫连烬缓缓开口,“本王,答应你。”
风晚宁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她知道,她赌对了。
与赫连烬的联盟,让风晚宁的复仇计划,如虎添翼。
很快,一年一度的皇家秋猎开始了。
风晚宁知道,这是赫连承和苏清影为她准备的另一场“鸿门宴”。
前世,就是在这次秋猎中,苏清影设计让她被毒蛇咬伤,昏迷在山林里。而后,赫连承的对头,声名狼藉的安乐王“恰好”路过,救了她。
等众人找到他们时,她衣衫不整,与安乐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一时间,谣言四起。
她被污蔑与人私通,德行有亏。赫连承“痛心疾首”地表示,为了保全皇家颜面,他愿意不计前嫌,依旧娶她过门,但王妃之位,是不能再想了,最多给她一个侧妃。
而他,则顺理成章地向皇帝请求,将“温柔善良”的苏清影扶为正妃。
多么完美的计策。
既毁了她的名声,又让他自己落得个宽宏大量的好名声,还成功地为心上人铺平了道路。
只可惜,这一世,她不会再让他们得逞。
猎场上,旌旗招展,人声鼎沸。
风晚宁一身火红的骑装,英姿飒爽,与那些娇滴滴的贵女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赫连承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和复杂。他有多久,没见过这样鲜活的她了?
苏清影站在他身边,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神的变化,心中警铃大作。她不动声色地挽住赫连承的胳膊,柔声道:“王爷,姐姐骑术真好。不像我,连弓都拉不开。”
赫连承回过神,看着苏清影柔弱的样子,心中的那点波澜又被抚平了。
他安慰道:“你身子弱,不必学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有本王在,自会护你一世周全。”
苏清影甜甜一笑,眼底却划过一丝阴狠。
风晚宁,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狩猎开始,众人纷纷策马奔入林中。
风晚宁故意放慢了速度,脱离了大部队,朝着记忆中那个偏僻的山谷而去。
她知道,苏清影的人,就在那里等着她。
果然,没走多远,草丛里突然窜出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直直朝她的马扑去!
马儿受惊,人立而起,将风晚宁重重摔了下去。
风晚宁早有准备,一个漂亮的翻滚,稳稳落地,只是故意崴了一下脚,装作痛苦的样子。
暗处,几双眼睛看到这一幕,悄悄退去。
风晚宁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粉洒在周围。这是她特制的驱蛇粉,足以让任何蛇虫鼠蚁不敢靠近。
然后,她不慌不忙地从另一个锦囊里,拿出了一只小小的竹哨,放在唇边,吹出了一段奇异的音节。
这是她与赫连烬约定的信号。
做完这一切,她才靠在一棵大树下,闭目养神,静静地等待着好戏开场。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苏清影带着赫连承和一大群人,“焦急万分”地赶了过来。
“姐姐!你怎么样了?我听说你的马受惊了,担心死我了!”苏清影人未到,声先至,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当她看到安然无恙的风晚宁时,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又被担忧所取代。
赫连承看到风晚宁坐在地上,脚踝红肿,眉头一皱,快步上前:“怎么回事?受伤了?”
风晚宁抬起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劳王爷费心,一点小伤,死不了。”
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赫连承又是一阵火大。
苏清影连忙打圆场:“姐姐没事就好。这里不安全,我们快回去吧。”
她一边说,一边给暗处的同伙使眼色。
然而,等了半天,预想中那个“英雄救美”的安乐王,却迟迟没有出现。
苏清影心中开始不安起来。
就在这时,另一队人马赶了过来。
为首的,竟是九皇叔,赫连烬!
他依旧坐在那张宽大的轮椅上,由侍卫推着,身后还跟着几个御医。
看到他,所有人都愣住了,连忙行礼。
“九皇叔怎么来了?”
赫连烬没有理会众人,目光径直落在风晚宁身上,苍白的脸上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关切:“风小姐,你没事吧?本王听闻有毒蛇出没,特意带了御医过来看看。”
风晚宁“挣扎”着起身,对他行了一礼:“多谢皇叔关心,臣女无碍。”
赫连烬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别处,仿佛真的只是路过。
可苏清影的心,却已经乱了。
九皇叔怎么会突然出现?她的计划……全乱了!
她正想着该如何收场,忽然,林子深处传来一阵骚动和惨叫声!
很快,几个侍卫押着一个衣衫不整、神色慌张的男人走了出来。
众人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竟然是安乐王!
而更让人震惊的是,安乐王身后,还跟着两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其中一人的怀里,掉出来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几条活生生的毒蛇!
“这是怎么回事?!”皇帝的随行侍卫长厉声问道。
那两个男人吓得屁滚尿流,哪里还敢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有事情都招了。
原来,他们是苏清影派来的,负责用毒蛇惊吓风晚宁的马,再由安乐王上演一出“救美”的戏码,好污蔑风晚宁的清白!
真相大白,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苏清影。
这个女人,心肠也太恶毒了!为了陷害嫡姐,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苏清影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不……不是我!是他们胡说!是他们陷害我!”她拼命地摇头,抓着赫连承的袖子,哭得梨花带雨,“王爷,你要相信我!我没有!”
赫连承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死死地盯着苏清影,眼神里充满了失望、愤怒,还有一丝被欺骗的屈辱。
他再蠢,此刻也明白了。
从赏花宴的落水,到今天的毒蛇陷阱,全都是这个女人一手策划的!
他一直以为她善良、柔弱、善解人意,原来,全都是装的!
他赫连承,堂堂靖王,竟然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啪!”
赫连承抬手,狠狠一巴掌甩在苏清影脸上,力道之大,直接将她扇倒在地。
“贱人!”他怒吼道,“你竟敢欺骗本王!”
这一巴掌,彻底打碎了苏清影所有的伪装和希望。她瘫在地上,捂着脸,绝望地哭嚎起来。
而风晚宁,从始至终,都只是冷眼旁观。
她看着赫连承的暴怒,看着苏清影的狼狈,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这,才只是个开始。
但,好戏还没完。
风晚宁对着赫连烬,微微颔首。
赫连烬会意,对他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上前一步,从安乐王身上,搜出了一封信。
“启禀陛下!”那侍卫高声道,“这是从安乐王身上搜出来的密信!”
不远处的皇帝,早已被这边的动静惊动,此刻正沉着脸走了过来。
侍卫将信呈上。
皇帝展开一看,龙颜大怒!
“好!好一个安乐王!好一个苏清影!”皇帝气得将信狠狠摔在地上,“里通外敌,意图不轨!来人!将这两个叛贼给朕拿下,打入天牢!”
众人大惊,连忙捡起信看。
信上赫然写着,苏清影的真实身份——她根本不是什么孤女,而是邻国派来的奸细!她接近赫连承,就是为了窃取大周的军情!而安乐王,就是她在京城的接头人!
这一下,性质彻底变了!
从后宅争斗,上升到了通敌叛国!
赫连承整个人都傻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清影,身体摇摇欲坠。
奸细?他心心念念护着的女人,竟然是敌国的奸细?!
那他……他岂不是成了引狼入室的罪人?!
“不……陛下,儿臣不知情啊!儿臣是被她蒙骗的!”赫连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
皇帝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失望:“你身为皇子,识人不清,引狼入室,险些酿成大祸!禁足三月,给朕好好反省!”
“谢……谢父皇……”赫连承面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完了。
储君之位,彻底与他无缘了。
苏清影和安乐王被侍卫像拖死狗一样拖了下去,她还在凄厉地尖叫着:“王爷!救我!王爷!”
赫连承却连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
一场精心策划的秋猎,以这样戏剧性的方式收场。
风晚宁,成了最大的赢家。她不仅洗清了自己身上的所有污名,还成功地扳倒了苏清影,重创了赫连承。
而九皇叔赫连烬,则以一个“路过”的姿态,不动声色地展示了自己的实力,也让皇帝对他更加信任。
风波过后,风晚宁由赫连烬亲自护送回营。
轮椅上,赫连烬看着身边策马而行的红衣少女,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风小姐今日这出戏,唱得可真是精彩。”
风晚宁偏过头,对上他深邃的眸子,也笑了:“若没有皇叔在背后推波助澜,这出戏,也唱不起来。”
她知道,能那么快搜集到苏清影通敌的证据,还能“恰好”在那个时候出现,绝非巧合。这一切,都在赫连烬的掌控之中。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我们是盟友,不是吗?”赫连烬淡淡道。
“是。”风晚宁点头,“合作愉快。”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从此,京城的格局,彻底改变了。
靖王赫连承被禁足,失了圣心,门前冷落鞍马稀。他几次三番想求见风晚宁,都被拒之门外。
他后悔了。
在禁足的无数个日夜里,他反复回想过去的一切,才惊觉自己有多么愚蠢。
他错把鱼目当珍珠,为了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伤害了那个真正爱他、也是唯一能帮助他的女人。
他想弥补,想挽回。
可他连见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而风晚宁,却声名鹊起。她果敢、聪慧、有勇有谋的形象,传遍了整个京城。上门提亲的人,几乎踏破了定安侯府的门槛。
风毅和柳氏乐得合不拢嘴,对于和靖王的婚事,他们也开始有了别的想法。
一切,都在朝着风晚宁预想的方向发展。
然而,她知道,事情还没结束。
赫连承是一条毒蛇,即使被打断了脊梁,也依然会伺机反扑。而他背后,还有一位更难对付的皇后。
他们,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果然,三个月禁足期满,赫连承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颓废,反而变得更加沉稳和内敛。他开始主动向皇帝认错,处理政务也变得勤勉起来,甚至亲自去定安侯府,向风毅负荆请罪,姿态放得极低。
他对风晚宁,更是展开了疯狂的追求。
他日日登门,风雨无阻。送来的礼物不再是那些俗气的珠宝,而是她喜欢的孤本字画,甚至亲自为她寻来稀有的花种。
他会在侯府门外,一等就是一整天,只为跟她说上一句话。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悔恨和深情。
“晚宁,以前是我错了。是我有眼无珠,被奸人蒙骗。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他拉着她的手,卑微地乞求。
若是前世的风晚宁,恐怕早就心软了。
可如今的风晚宁,心中只有一片冰冷的嘲讽。
追妻火葬场?
抱歉,她早已涅槃重生,他的骨灰,她都嫌脏。
“王爷请自重。”风晚宁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不!没有结束!”赫连承急了,“我们还有婚约!你是我的未婚妻,这辈子都是!”
看着他偏执疯狂的样子,风晚宁只觉得可笑。
她越是冷淡,赫连承就越是疯狂。他似乎认定,她只是在闹脾气,只要他足够有诚意,就一定能挽回她。
这份自以为是,和前世的他,何其相似。
而皇后,也在背后推波助澜。她频频召风晚宁入宫,赏赐不断,话里话外都是撮合她和赫连承的意思,甚至暗示,只要她肯回心转意,未来中宫之位,非她莫属。
一时间,风晚宁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所有人都觉得,她应该见好就收。毕竟,靖王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她一个女子,还想怎样?
就连风毅和柳氏,都有些动摇了。
只有风晚宁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赫连承和皇后,不过是在演戏。他们不是真的悔悟,他们只是看中了她身后的兵权。一旦他们得势,第一个要除掉的,还是她风家!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必须,给他们最后一击!
很快,机会来了。
皇帝积劳成疾,病倒了。朝中人心惶惶,几位皇子之间的储位之争,也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赫连承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他暗中联络旧部,收买禁军,准备在皇帝病重之时,发动宫变,逼宫夺位!
而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拿到定安侯府的兵符!
只要兵符在手,京城的兵马就尽在他掌控之中,大事可成!
风晚宁通过赫连烬安插的眼线,对赫连承的计划了如指掌。
她知道,决战的时刻,到了。
这一夜,月黑风高。
定安侯府被数千精兵团团围住,为首的,正是赫连承。
他一身戎装,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冷笑。
“风晚宁,出来见我!”
侯府大门缓缓打开,风晚宁独自一人,平静地走了出来。
“靖王深夜造访,还带着这么多兵马,是想做什么?”她明知故问。
赫连承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痴迷和贪婪:“晚宁,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父皇病重,朝纲混乱,我这是要清君侧,拨乱反正!只要你把兵符交给我,助我登上大宝,我立刻就册封你为后!我们一起,共享这万里江山!”
风晚宁笑了,笑得无比讽刺。
“王爷的算盘,打得可真响。只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赫连承的脸色沉了下来:“我这是在给你最后的机会!你别不识抬举!你以为,你还有得选吗?”
他拍了拍手。
两个士兵,押着被五花大绑的风毅和柳氏,走了出来。
“宁儿!”柳氏哭喊道。
风毅怒目圆睁:“赫连承!你这个畜生!枉我当初还想将宁儿嫁给你!”
“父亲!母亲!”风晚宁脸色一变,眼中终于露出了慌乱。
赫连承得意地笑了起来:“晚宁,我不想伤害伯父伯母。只要你乖乖交出兵符,我保证他们安然无恙。”
风晚宁看着父母受制于人,心中刺痛。她死死地攥着拳头,身体微微颤抖。
“好……”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我给你。”
她转身回府,片刻后,拿着一个沉甸甸的锦盒,走了出来。
赫连承的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他一把抢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虎头兵符。
“哈哈哈!兵符到手了!”他狂笑道,“风晚宁,你果然还是爱我的!”
他以为,他赢定了。
然而,就在他得意忘形之际,风晚宁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王爷,你高兴得,是不是太早了点?”
赫连承一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风晚宁缓缓从袖中,掏出了另一件东西,高高举起,“你手里的兵符,是假的!这,才是真的!”
那是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在火把的照耀下,圣旨上的字迹清晰可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安侯风氏一族,忠勇可嘉,特赐先皇遗诏,风氏外戚,江南陈家,掌管天下兵马,见此诏如见朕亲临!”
赫连承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先皇遗诏?
江南陈家?风晚宁的母亲,就出自江南陈家!
他这才想起来,江湖传闻,真正的兵权,其实一直掌握在一个神秘的家族手中。他一直以为是无稽之谈,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他手里的,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摆设!
“不……不可能!”他失声尖叫,状若疯魔。
“没什么不可能的。”风晚宁冷冷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死人,“赫连承,你从一开始,就输了。”
就在这时,一阵更加密集、更加整齐的马蹄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地动山摇!
无数的火把,将黑夜照如白昼!
一支装备精良、杀气腾腾的大军,如潮水般涌来,将赫连承的叛军,反包围在中间!
为首的,正是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玄色铠甲的九皇叔,赫连烬!
他身姿挺拔,面容冷峻,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病弱之态,取而代之的,是君临天下的霸气!
赫连承的叛军,在这支真正的虎狼之师面前,瞬间溃不成军,纷纷丢下兵器,跪地投降。
大势已去。
赫连承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看着风晚宁,看着她一步步走到赫连烬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宛如一对璧人。
他这才明白,从她重生那一刻起,她就在布一个天大的局。
而他,就是那个最愚蠢的猎物,一步步,走进了她精心设计的陷阱。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眼中流下两行悔恨的泪水,“晚宁,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我明明已经……已经爱上你了啊……”
“爱?”
风晚宁听到这个字,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她缓缓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直视着他绝望的眼睛,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带着最恶毒的诅咒。
“赫连承,你还记得万兽园的老虎吗?”
赫连承的瞳孔,猛然缩成了针尖!
“你……你……”
“它们的牙齿,很锋利。被撕开皮肉,嚼碎骨头的滋味,很疼。”风晚宁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我日日夜夜都盼着,能让你也尝一尝。”
“你的忏悔,你的爱,都留着……去跟地狱的阎王说吧。”
说完,她站起身,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宫变平定,赫连承与皇后一党,被全部拿下。
次日,新皇登基。
不是病重的皇帝,而是九皇叔,赫连烬。
原来,皇帝病重,只是他们君臣二人,联手演的一出戏,为的,就是引蛇出洞。
新皇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彻查靖王谋逆、苏清影通敌一案。
所有罪证,都被一一摆在台面上。
最终,赫连承、皇后、苏清影等人,以叛国罪论处,判处凌迟,所有党羽,满门抄斩!
行刑那日,万人空巷。
风晚宁站在城楼上,冷漠地看着法场上,那几个曾经高高在上的人,如今在哀嚎中,被一片片割下血肉,最终化为一堆白骨。
大仇得报。
可她的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只有一片空茫。
一只温暖的大手,覆上了她的手背。
她回头,对上了赫连烬温柔而深邃的眼眸。
“都结束了。”他说。
风晚宁点了点头,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是啊,都结束了。
属于前世的仇恨与痛苦,都随着那些人的死亡,烟消云散了。
而属于她的新生,才刚刚开始。
半月后,新皇赫连烬下旨,册封定安侯府嫡女风晚宁为后,六宫无妃,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大婚那日,十里红妆,普天同庆。
风晚宁身着凤冠霞帔,站在太和殿的最高处,接受着文武百官的朝拜。
那些曾经看不起她、嘲笑过她的贵族们,如今只能跪在地上,仰望着她母仪天下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敬畏和悔恨。
风,吹起她的衣袂。
她看着身旁,那个许她一世安稳的男人,缓缓露出了重生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一世,她不仅报了血海深仇,更执掌了自己的命运,活成了最耀眼的模样。
未来的路,还很长。
但她知道,有他在身边,必定一路繁花,再无风霜。
来源:小南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