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李明摘下头盔,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混着汗水,在闷热的夏夜里带来一丝短暂的凉意。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点开手机屏幕,又是一个普通的夜晚,订单不多不少,足够他维持生计,也足够让他感到疲惫。时钟指向了凌晨一点半,正是都市喧嚣褪去,沉入光怪陆离梦境的时刻。
(一)雨夜的诡异订单
李明摘下头盔,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混着汗水,在闷热的夏夜里带来一丝短暂的凉意。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点开手机屏幕,又是一个普通的夜晚,订单不多不少,足够他维持生计,也足够让他感到疲惫。时钟指向了凌晨一点半,正是都市喧嚣褪去,沉入光怪陆离梦境的时刻。
就在他准备接下最后一单,然后回家冲个热水澡时,一个特殊的订单弹了出来。
“叮咚——您有新的订单!”
与其他订单不同,这个订单的备注区被密密麻麻的文字填满。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高额的配送费——足足两百元,比他平时送一整晚的收入还要多。送餐地点却让他皱起了眉头:城西废弃工业园区,七号厂房。那地方他有点印象,荒废了十几年,据说闹鬼,平时连流浪猫狗都不愿意去。
更奇怪的是备注里的要求:“一份顶级和牛寿喜锅套餐,双人份。务必在凌晨2点14分准时送达,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餐食放在七号厂房虚掩的铁门内三米处即可,无需见面。报酬已包含小费。切记,时间是关键。”
凌晨2点14分?精确到分钟?李明心里嘀咕,这年头有钱人的癖好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但两百块的诱惑实在太大,他最近手头紧,房东又在催下个季度的房租。他咬了咬牙,接下了这个订单。
取餐的过程还算顺利,那家高级日料店虽然临近打烊,但听到是这个订单,经理亲自出来打包,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拍了拍李明的肩膀,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头盔上噼啪作响,像是在为这趟诡异的行程配乐。导航在靠近工业园区时开始变得不灵敏,信号时断时续,最后干脆黑屏。李明只能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和路边锈迹斑斑的指示牌,深一脚浅一脚地驶向目的地。
废弃工业园区内一片死寂,只有雨水冲刷水泥地的沙沙声。路灯大部分都坏了,只有远处几盏发出昏黄的光,勉强勾勒出厂房狰狞的轮廓。七号厂房在园区的最深处,一扇巨大的铁锈斑斑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光,像一只窥探的眼睛。
李明停好电瓶车,深吸一口气,提着沉甸甸的食盒,小心翼翼地推开铁门。一股混合着铁锈、尘土和某种难以名状的香料味扑面而来。他按照指示,将食盒放在门内约三米处的水泥地上。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一阵压抑的、仿佛咏唱般的声音从厂房深处传来,断断续续,听不真切。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微光,他似乎看到厂房中央有几个人影晃动,地上好像用白色粉末画着一些奇怪的、扭曲的符号。其中一个人影似乎举着什么东西,在空中比划着。
李明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他不敢多看,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冲了出去,跨上电瓶车,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雨幕之中。那两百块钱仿佛变得滚烫起来。
(二)缠绕的梦魇
那一夜的经历,像一颗石子投入李明平静的生活,激起层层涟漪。他试图将那诡异的场景归咎于自己太过疲劳产生的幻觉,但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却挥之不去。
几天后,当他快要忘记这件事时,那个神秘的客户又下单了。依旧是深夜,依旧是高额的配送费,依旧是精确到分钟的时间要求。这次送的是一些看起来像是儿童涂鸦的画纸和一盒进口的彩色蜡笔,地点则换成了一个偏僻的公园凉亭。
李明犹豫了很久,但最终还是接了单。他告诉自己,只是送个东西,拿钱走人,不要多管闲事。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从那以后,这个神秘客户的订单成了李明生活的一部分。每周总有那么一两次,在固定的时间段,他会接到来自不同陌生号码的订单,但备注的语气和要求都如出一辙。送的东西也越来越五花八门:一束枯萎的黑玫瑰、几卷医用纱布、一个没有任何标签的玻璃瓶(里面似乎是某种液体)、甚至还有一次是一只用稻草扎成的小人。
送货地点也总是那么偏僻和诡异:废弃的电影院、荒山上的破庙、深夜无人的码头仓库……
李明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缠住了。他开始失眠,盗汗,精神恍惚。白天送餐时,他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他,那种目光如芒在背,让他坐立不安。他甚至在自己的外卖箱夹层里,发现过一张用打印机打出来的纸条,上面只有三个字:“别多问。”
他想过报警。有一次他鼓足勇气走进派出所,但当警察同志问他具体有什么线索时,他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几份外卖订单?一些奇怪的物品?一个模糊的雨夜记忆?这些听起来更像是都市怪谈,而不是真实的案件。警察只是安慰他不要胡思乱想,注意休息。
他的同事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明哥,你最近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阿杰是和他关系不错的一个年轻骑手。
李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只能苦笑着摇摇头:“没事,可能就是太累了。”
他不敢告诉任何人,他怕被当成疯子,更怕给自己惹来更大的麻烦。那张“别多问”的纸条,像一个冰冷的警告,时刻提醒着他。
他开始仔细回忆第一次送餐时看到的景象:那些晃动的人影,地上的符号,咏唱般的声音……那到底是什么?某种邪教仪式?还是什么他无法理解的秘密集会?那些他送去的东西,在这些活动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恐惧和好奇像两条毒蛇,不断啃噬着他的内心。
(三)追踪与反噬
李明决定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他要弄清楚这背后到底是什么。
机会很快就来了。又一个深夜,订单如期而至。这次的要求是送一个小巧的黄铜铃铛和一个老旧的木制八音盒到城郊一个废弃的疗养院。时间是凌晨3点03分。
李明提前半小时就到达了疗养院附近。他没有直接骑车过去,而是将车停在远处,步行潜入。疗养院被高高的围墙圈着,只有一扇侧门是开着的。他躲在暗处,观察着动静。
凌晨2点50分左右,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悄无声息地滑了过来,停在了疗养院门口。车上下来三个人,都穿着深色的连帽衫,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他们径直走进了疗养院。
李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等到将近3点03分,才按照指示,将东西放在了指定地点——疗养院大厅入口处的一个破旧的接待台上。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躲在了一根承重柱后面,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几分钟后,那三个人影中的一个走了出来,拿走了铃铛和八音盒,然后迅速返回了疗养院深处。
李明悄悄地跟了上去。疗养院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异气味。他循着微弱的说话声,来到一间病房门口。门虚掩着,他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
病房里,那三个人正围着一张病床。床上躺着一个人,被白布单盖着,看不清面目。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他刚送来的黄铜铃铛,轻轻摇晃着,发出清脆而诡异的声响。另一个人则打开了八音盒,悠扬但略显走调的《致爱丽丝》在空旷的病房里回荡。
“时间差不多了,”一个沙哑的声音说,“‘引路人’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这次的‘祭品’质量不错,希望能让‘上面’满意。”另一个声音回应。
祭品?引路人?上面?
李明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就在他想进一步观察时,脚下不小心踢到了一个滚落在地的药瓶。
“谁在外面?!”病房内的人立刻警觉起来。
李明暗道不好,转身就跑。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怒喝声。他慌不择路,在迷宫般的疗养院走廊里狂奔。最终,他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送外卖练出来的),甩掉了追赶的人,从另一边的破损围墙翻了出去,狼狈地逃回了自己的电瓶车旁。
这次的经历让他更加恐惧,但也让他下定了决心。这些人绝非善类,他们口中的“祭品”让他不寒而栗。他必须找到证据,否则他自己也可能成为下一个“祭品”。
他开始利用自己的职业便利,在送餐的间隙,留意那些他曾经送过货的地点。他发现,那些地点虽然偏僻,但似乎都隐隐约约地指向了某种规律。比如,废弃工厂靠近河流,公园凉亭旁有古井,疗养院则建在半山腰……
他还尝试在网上搜索那些奇怪的符号,但一无所获。那些符号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文字或宗教图腾。
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他发现自己的电瓶车似乎被人动过手脚。刹车变得不太灵敏,轮胎也莫名其妙地瘪过几次。有一次,他甚至在回家的路上,被一辆无牌照的黑色轿车恶意别车,险些酿成事故。
警告的意味越来越浓。
(四)戏剧与真相
李明知道,他不能再等了。他决定铤而走险。
下一个订单,送的是一套精致的复古茶具,地点是城南一个废弃的小剧场。时间,依旧是精确到分钟。李明在出发前,花光了自己仅有的一点积蓄,买了一个针孔摄像头和录音笔。他把摄像头巧妙地伪装在茶具的包装礼盒的缝隙里,录音笔则藏在了自己的口袋中。
到达小剧场时,他表现得和往常一样平静。将东西放在指定位置后,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躲在了后台的幕布后面。他能听到舞台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低低的交谈声。
“……灯光再暗一点,对,要的就是这种朦胧的效果。”
“道具组注意,那个‘献祭之匕’一定要擦干净,反光太强了。”
“演员都到位了吗?情绪再酝酿一下,特别是‘圣女’,你的表情要更虔诚,带着一丝悲悯……”
李明听得一头雾水。献祭之匕?圣女?演员?难道……这只是在排戏?
他悄悄探出头,透过幕布的缝隙往舞台上看去。只见舞台中央,果然搭起了一个简易的祭台,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正围着祭台,似乎在排练着什么。他之前看到的那些白色符号,也被画在了舞台的背景板上。
李明的心情有些复杂。难道之前的一切都只是自己吓自己?那些人只是一个行为怪诞的地下剧团?那些他送的东西,都只是他们的戏剧道具?
他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些失落。如果只是排戏,那之前那些跟踪和警告又怎么解释?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正是那个在疗养院里听到的沙哑嗓音:“很好,这次的排练效果不错。记住,正式‘演出’的时候,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出错。这关系到我们能不能拿到下一笔‘投资’。”
“放心吧,老板,”另一个声音谄媚地说,“这次的‘剧本’我们演练了无数遍,保证万无一失。而且,那个外卖员……也一直很‘配合’。”
李明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外卖员?是在说他吗?
排练似乎结束了,演员们开始收拾东西,说说笑笑地往后台走来。李明急忙缩回幕布后,大气都不敢出。
等他们走远,李明才悄悄地从后台溜了出来。他没有立刻离开剧场,而是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他们刚才堆放“道具”的地方。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看到一个被随意丢弃的垃圾桶。
垃圾桶里,除了废弃的颜料管、破损的剧本纸,还有一张被揉成一团的A4纸。李明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将它捡了起来,展开。
那是一份打印出来的寻人启事。
照片上的女孩,大约二十岁出头,面容清秀,眼神里带着一丝怯懦。李明只觉得照片有些眼熟,他努力回忆着……猛然间,他想起来了!第一次去废弃工厂送餐时,匆匆一瞥中,那个躺在地上、被几个人影围住的,似乎就是这个女孩!只是当时光线太暗,他看得并不真切。
寻人启事上的失踪日期,赫然写着他第一次送那个诡异订单的两天前。
冷汗瞬间浸湿了李明的后背。
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戏剧排练!或者说,戏剧排练只是一个幌子,一个精心设计的、用来掩盖他们真实目的的幌子!那些他送去的和牛寿喜锅、儿童涂鸦、枯萎玫瑰、黄铜铃铛、复古茶具……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剧本”中的一部分,是他们营造某种氛围、或者进行某种非法活动的“道具”!
而时间的精确要求,或许是为了配合他们某种行动的流程,或许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又或许……仅仅是为了增加这份“工作”的神秘感和仪式感,让参与者更加投入。
李明感到一阵反胃。他手中的寻人启事,仿佛有千斤重。
(五)抉择与晨曦
李明拿着那张寻人启事,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废弃剧场。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恐惧、愤怒、恶心……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知道,他手里的东西,连同那个针孔摄像头可能录下的内容(如果成功的话),将是揭露这个犯罪团伙的关键证据。但他同时也明白,一旦他将这些东西交给警方,他将彻底暴露在这些人面前。那些警告,那些恶意的跟踪,都说明对方绝非善茬。
他回到简陋的出租屋,反锁上门,拉上窗帘。他将针孔摄像头从礼盒中取出,连接到电脑上。万幸,摄像头成功录下了一些片段,虽然画面有些晃动,光线也比较昏暗,但足以看清那些人的脸,以及他们讨论“剧本”、“投资”、“祭品”时的对话。
录音笔里的内容更加清晰。
他一夜未眠。
天快亮的时候,他做出了决定。他不能让那个失踪的女孩不明不白地消失,也不能让这些人继续为非作歹。
他将所有的录像、录音和那张寻人启事都拷贝了多份,分别存储在不同的U盘里。然后,他给阿杰打了个电话。
“阿杰,如果……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我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里有个信封,你帮我交给警察,就说……就说是匿名举报。”
阿杰在电话那头吓了一跳:“明哥,你胡说什么呢!你到底怎么了?”
“别问了,照我说的做就行。”李明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挂断电话后,他将其中一个U盘和寻人启事原件放进一个信封,贴上邮票,寄往了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他没有署名。
做完这一切,他感到一阵虚脱。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知道,他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几天后,李明在送外卖的路上,看到新闻里播报了一则消息:警方成功捣毁一个以行为艺术为幌子,涉嫌非法拘禁、诈骗甚至可能涉及更严重犯罪的团伙,解救了数名受害者,其中包括一名失踪多日的年轻女性。新闻画面中,那些曾经让他感到恐惧的厂房、疗养院、剧场,都拉起了警戒线。
李明默默地看着,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知道,那个雨夜的订单,终于有了一个了结。
他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依旧是每天奔波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为生活打拼。只是,当他偶尔路过那些曾经的送餐地点时,心中总会泛起一丝波澜。
他不知道那个团伙的头目,那个所谓的“老板”,是否就是他曾经在某个场合擦肩而过的某个“普通人”。他也不知道,这个城市的阴影里,是否还隐藏着其他类似的“秘密订单”。
但他明白,即使是最平凡的小人物,在关键时刻,也能做出不平凡的选择。
雨后的天空,总是格外清新。李明深吸一口气,拧动电瓶车油门,汇入了车流之中。前方的路还很长,但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份从容和坦然。那个深夜外卖员的秘密,最终化为了城市晨曦中的一缕微光。
来源:像风一样自由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