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心脏处原本的钝痛,此刻化作一把尖锐的刀,在她的心口翻搅,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自方逸城入狱之后,她便一直替他照料他的外婆。
那天,她本是赶着来看望他外婆的。
顺便还想告诉外婆,方逸城很快就能来看她了。
她甚至都想象到了方逸城抱着她、感激她的模样。
然而,刚一下电梯,孟晚吟还没来得及收起嘴角那抹笑意。
就看到了受到惊吓的陈默笙。
她生怕他旧病复发,因为陈默笙肯定又会把这一切都归咎到方逸城身上。
她气他不明白自己在背后默默付出得多么艰辛。
为了平息这一切,为了尽快完成陈默笙的五个愿望,为了让他不再起诉方逸城。
她始终都在默默隐忍、极力克制。
眼看着这一切即将结束,她又怎会让方逸城再次因冲动而犯错呢?
她只能神色冷淡地对他说道:“你外婆还有力气伤害默笙,怎么可能会出事!”
她拉着陈默笙就走,只因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带着方逸城一起离开。
孟晚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好似刹那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心脏处原本的钝痛,此刻化作一把尖锐的刀,在她的心口翻搅,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抬手用力揪住心口的位置,嗓子里突然涌起一股腥甜。
“噗!”的一声,大口的鲜血喷涌而出!
孟晚吟的身子重重地向后倒去,耳边是周围陌生人的惊呼声,是嘈杂的议论声,是担架车急促地将她推走的声音。
唯独没有她渴望听见的声音……
孟晚吟在病床上躺了两天,全然不知外界有关她和陈默笙的新闻早已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
等她醒来时,面对的是数百条未接来电和消息。
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孟律师,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和陈律师在婚宴上的事情被人发到网上了,陈律师已经被网友骂得不敢出家门了,律所这两天也被一群人围住,又是泼红漆,又是像观光打卡似的,现在大家都只能居家办公了!”
孟晚吟揉了揉疼痛欲裂的额头。
只见助手欲言又止,她站在昏暗的办公室里,灯光有些闪烁,她沙哑着嗓子缓缓开口:“近期麻烦大家了,各位的损失我会以个人名义双倍赔偿。”
“倒并非是这个……孟律师,有个不太好的消息得告知您,您和陈律师的事情,上头已经派人来问询了,你们都要接受调查……”
孟晚吟轻轻抿了抿干燥起皮的嘴唇,语气坚定地说:“我会配合接受调查。”
她双眼空洞无神,浑身好似被抽走了力气。此时,办公室外的走廊里传来人们匆匆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交谈声。孟晚吟刚挂断电话,手机铃声就再度响起。这次是孟父打来的。当初为了陈默笙,孟晚吟和孟父闹得关系极为僵硬。后来她又不顾孟父的极力阻拦,拒绝相亲,反倒嫁给了身世平凡且坎坷的方逸城。要是在从前,孟晚吟绝对不会接听孟父的电话。可如今……她怎么都找不到方逸城了,她只能依靠孟家的势力来帮忙寻找。果不其然,孟晚吟刚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便传来孟父劈头盖脸的叱骂声。“不孝女!我孟家世代的声誉,都要被你给败坏了!”
孟晚吟一句话都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听着孟父的训斥,窗外的风呼呼地吹着,好似也在为她的遭遇叹息。直到孟父累了,重重地喘了一口气,说道:“媒体那边,我们会帮你处理,整件事不过是一个疯子在闹事罢了,你也只是听信了疯子的胡言乱语,孟晚吟,若不是看在你姓孟,我绝不可能管你!”
她的嗓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哀求说:“爸,方逸城不见了,求您帮我找找他……”
孟父的脸绷得紧紧的。这是这么多年来,孟晚吟第一次喊他爸,却是为了一个男人。好似过了漫长的时间,孟晚吟才听到电话里再次传来的声音。“方逸城的户籍信息已经显示全部注销,孟晚吟,你是个律师,你应当很清楚,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注销掉一个人的户籍信息。”
“换句话来讲,方逸城,他很有可能已经离世了。”
当京北乱成一团,城市里弥漫着紧张和不安的气息时,方逸城已经在南方的边陲小镇安定下来,开始了新的生活。小镇的夜晚,月光洒在破旧的屋顶上。直到外婆去世,方逸城才知晓,自己坐牢的这三年,外婆一直在偷偷给他攒钱。孟晚吟或许是因为心中有愧,每次去看望外婆时,都会包一个又大又厚的红包给外婆。外婆舍不得花这些钱,在她去世后,又一个人悄悄去了县里的银行把钱全部存了进去。孟晚吟欺骗外婆,说方逸城去了国外进修学习,要三年左右才能回国。外婆怕他在国外受了委屈,又怕孟晚吟趁他不在的三年里会变心。
在那之后,她才重新萌生出重操旧业的念头,再度拿起了那根绣花针。
平日里,她省吃俭用,舍不得吃一口好的,舍不得花一分钱,将这些钱全都小心翼翼地攒起来,一心想着要留给方逸城。
她原本满心期待,等再次见到他的时候,能够亲手把这些钱交到他的手中。
然而,世事难料,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最后一面,竟会是如此荒诞不经......
忽然间,有个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方逸城从那失神的状态中缓缓清醒过来。
尚牧业朝着方逸城扔过去一件外套,开口说道:“一个人傻愣愣地坐在这儿,又在瞎想些什么呢?”
尚牧业是一个星期前才坐飞机赶到这里来的。
当他第一眼见到方逸城时,瞬间惊住了。
眼前的方逸城,不过短短时间,竟暴瘦了十几斤。
他整个人就仿佛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看上去虚弱至极,仿佛一阵稍大的风就能把他刮跑。
由于长时间的营养不良,他原本乌黑的头发变得有些发黄,显得枯燥又没有光泽。
他颓废地待在那间密不透风的房间里,窗外的阳光都难以透进来。
那副模样,像极了最初尚牧业在监狱里见到他时的样子。
尚牧业没忍住,抬手擦了一把眼泪。他还能畅快地哭泣,可方逸城却不能了。
方逸城的眼睛早在当初入狱的时候,因为没日没夜地哭泣,险些哭瞎。
方逸城刚到监狱的那段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有一伙人,像是被人花钱雇来的,总是在背地里对他大打出手,把他打得浑身是伤。
方逸城也曾奋力反抗过,可反抗的结果却是差点失声,连那副好嗓子都险些毁了。
最终,是尚牧业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带着其他人,狠狠揍跑了那群人,方逸城这才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也是从那次以后,尚牧业才知道了方逸城入狱的原因。
尚牧业在监狱里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他见过的“坏人”太多了。
可像孟晚吟这样既没心没肺,又如同畜 生一般的人,他也是头一回遇见。
见来的人是尚牧业,方逸城朝着他轻轻露出一个微笑。
“我在想我外婆,想着她此刻大概已经化作天上的星星了。”
尚牧业的心猛地一酸,可他又不想当着方逸城的面落泪。
方逸城看出了他的难过,反倒轻声笑出了声。
“牧业,我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我想我外婆也不愿意看到我一直一蹶不振的样子。我会努力生活,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我会好好吃饭,保证自己营养充足;会好好睡觉,让自己精神饱满;会认真过好每一天的生活。”
尚牧业的眼泪,“哗地”一下淌了出来。他满脸怒气,抬起手臂用衣服狠狠地擦拭着眼泪。
“对!方逸城你要争口气,你外婆可是在天上一直注视着你呢!你要过得比谁都好!尤其是那两个渣男贱女,你要亲眼看着他们遭到报应!”
方逸城笑着捶了他一拳。
被陷害入狱的三年,是他这辈子都难以言说的伤痛。
方逸城用外婆留给他的钱财,在这座风景宛如画卷般绝美的小镇上,精心建造了一所民宿。
尚牧业也选择留了下来。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小镇被一层静谧的氛围所笼罩,他们抱着酒瓶,坐在微微摇晃的椅子上,畅快地聊着夜话。
方逸城这才了解到,原来尚牧业厌恶女人是有缘由的。
他在十几岁的青葱岁月里,就跟随着一个所谓的“大姐”厮混。
仅仅是因为倾心于那个人,他便将自己的后半辈子都给葬送了。
他替那女人承担了罪责。
那女人信誓旦旦地说好了会等他出狱,然后跟他一同回到老家,和他结婚生子,组建一个温馨的家庭。
然而,等尚牧业刑满释放后才惊觉。
那女人早已带着别的男人搬了家,逃到了一个他再也寻觅不到的地方。
尚牧业醉得一塌糊涂,眼眶里的泪水,好似自来水管里奔涌而出的水一般,止都止不住。
他抱着酒瓶,哭得声嘶力竭,上气不接下气。
直到他哭到精疲力竭,歪着头,软绵绵地瘫倒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方逸城也喝了不少酒,可却像是越喝头脑越清醒。
他轻手轻脚地将桌上凌乱的东西全部收拾整齐,这才缓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方逸城慢悠悠地坐在桌前,伸手拉开抽屉,拿出了放在里面的手机。
那手机许久未曾充电,屏幕早已黑屏关机。
等他充好电再按下开机键时。
数条短信瞬间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老公,我真的好想你,你在哪儿?”
孟晚吟醉倒在热闹非凡的酒吧里。
酒吧内,音乐声震耳欲聋地响着,如同汹涌的海浪一般冲击着人们的耳膜,周围来来往往的男生纷纷将目光贪婪地落在她身上。
她一手优雅地端着酒杯,一手紧紧握着手机。
明知对面的人不可能回消息。
可她依旧执拗地打下一段又一段的话语,然后按下发送键。
“美女,一个人吗?”
酒吧宛如一个充满诱惑的猎场,早就有人将觊觎的目光放在了长相最为出众的孟晚吟身上。
可他们却被孟晚吟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神情给吓得不敢轻易上前。
直到前一桌的人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这才给了其中一人莫大的勇气,让他鼓起胆子上前找她攀谈,试图索要电话号码。
可孟晚吟自始至终都没有将目光移向一旁的男人身上。
她单手依旧在手机上快速地打着字,朝着那个不会有回应的聊天框里发送着什么。
那男人有些不自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下一秒,像是给自己注入了巨大的勇气。
他伸手猛地扣住了孟晚吟的手机,扯出一抹魅惑的笑容看向孟晚吟。
“美女,对面的人又不理你,你长得这么漂亮,干嘛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的手轻轻地贴在孟晚吟的手背上。
心跳速度莫名地加快,仿佛有一只小鹿在胸腔里乱撞。
眼前的孟晚吟,无论长相还是身材都完美地契合他的喜好。
他缓缓地靠近,刚要将唇贴近她的脸颊。
“哐当!”一声巨响。
脑袋的疼痛感仿佛延迟了半拍,才如汹涌浪潮般袭来。
“啊啊啊!血!流血了!”
周围那桌的女生瞬间发出尖锐的惊叫声。
男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眩晕,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那黏稠的血液,沾满了他的手掌……
孟晚吟目光中满是狠厉,死死地瞪着他。
“谁准许你碰我手的!”
她的手,只能由她老公触碰。她老公可是个爱吃醋的人。
她不能让他生气!不然……方逸城会抛弃她的!
孟晚吟脚步踉跄,摇摇晃晃地试图离开这混乱的地方。
酒吧里灯光昏暗,音乐嘈杂,人们的身影在光影中晃动。
却被人从后面一把扯住了衣服。
“神 经 病,你去死吧你!”
一道黑影如闪电般咻地闪过。
只见那人高高抬起椅子,狠狠朝着她的脑袋砸了下去。
孟晚吟只觉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在剧烈震颤,酒吧里的灯光变得模糊扭曲。
周遭的惊叫声愈发嘈杂,有人惊慌失措地逃跑,有人下意识地往后退。
数不清多少双脚朝着她拳打脚踢了过来。
孟晚吟的视线渐渐模糊,鲜血顺着脸颊滑落。
她仿佛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忘记了该如何反抗。
耳朵里的声音像是隔着好几层厚重的墙壁传过来,模模糊糊。
那些辱骂人的话语,她一句也没有听清。
反反复复在她耳边回荡的,只有孟父口中的那一句:
“换句话来说,方逸城,他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呢?她老公是那么坚强的一个人,怎么会轻易去死呢?
是她害死了她老公。是她害死了方逸城!
……
“靠,我要是早知道她是那个网上厚颜无耻的女律师,我怎么可能去搭讪她!”
“就是,那么令人作呕的女人,就算送给我们,我们都不会要!”
“别说,刚才酒醒了,我瞧见她脸上那么多血,心里还挺害怕内疚的,结果被你们认出来她是那个女律师,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正义派来的使者啊,她老公见了我怕是都要感谢我吧?!诶呀不管了,赔钱就赔钱,反正我打爽了!”
“我也是……打得真痛快啊!我前两天还在网上冲浪骂她呢,没想到这么巧在现实里遇见了!你说她那个初恋怎么没来呢?手好痒,他要是来了,我要连他一起打!”
“行了!你们几个跟我去警局,把人打成这样,你们这些年轻人做事太冲动,想没想过后果!”
孟晚吟再次躺在了医院洁白的病床上。
而她被人暴打的视频也被昨晚在酒吧目睹这一切的人发布到了网上。
视频里,她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从始至终没有反抗过一下。
任由拳头像密集的雨点般落在她身上。
中途,她的手机被人一脚踢开。
她却突然挣扎着反抗起来,起身去寻找自己的手机。
她一边翻找着,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声音虽不大,却在这略显安静的环境里清晰可闻。
周围的物品被她翻得一片狼藉,她却毫不在意,眼神始终坚定地搜寻着目标。
终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部手机上,仿佛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光亮。
她连忙伸手将手机紧紧抓在手中,那模样,就像是失而复得一件无比珍贵的宝贝。
此时,她的头上、脸上布满了伤痕,血迹还隐隐可见,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然而,她却勾起唇角,眼中闪烁着泪光,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笑容。
这副强烈反差的神情,瞬间引起了网友们的极大兴趣。
他们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开始纷纷猜测,孟晚吟手机里究竟藏着什么宝贝东西,值得她如此拼命地去抢回。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话题在热搜上渐渐发酵,热度不断攀升。
到了最后,甚至有网友开始仔细分析她喃喃自语的那几句话。
“我拆出来了!孟晚吟是在叫她老公的名字!”
孟晚吟的视频在网络上迅速传播开来,范围越来越广。
一开始,网络上充斥着对她的叫骂声,各种难听的话语铺天盖地。
但渐渐地,不知从何时起,有不少人开始对她产生了怜悯之情。
网络上的风评也开始呈现出两极分化的态势,支持与反对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孟晚吟刚做完检查,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这时,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在这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拿起手机,看到是孟父打来的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孟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和嘲讽:“你这个苦肉计想得倒是挺好,我已经帮你在网上推波助澜了一把。
调查的人已经来了,不过目前证据链不足,而且陈默笙又是个精神病患者,这件事多半最后会不了了之。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疯子,我劝你以后别再去招惹他了!”
孟晚吟静静地听着,没有回应孟父的话。
她心里清楚,自己并不是在演戏,可她觉得没必要和孟父解释这些。
她艰难地坐起身来,声音沙哑地开口问道:“有方逸城的消息了吗?”
孟父听到这话,顿时僵住了脸,语气变得有些愤怒:“我都已经说过了,方逸城他死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认清现实啊?!”
说完,电话“啪地”一声被挂断了。
孟晚吟呆呆地看着洁白的墙壁,眼神有些空洞,眼睛酸涩得厉害,仿佛有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上面。
陈默笙被带走问话后,一直心存侥幸,不死心地等着孟晚吟来帮他作伪证。
他从小到大学习成绩一直十分优异,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
他实在不想后半辈子都在精神病院里度过,那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于是,他托人去联系孟晚吟,可孟晚吟却一个也不见,那些人打来的电话她也统统挂断。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默笙渐渐失去了耐心,他的情绪变得越来越焦虑。
病房里,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疯狂的气息,双手不停地抓挠着自己的皮肤。
一道道红痕在他的皮肤上迅速蔓延开来,鲜血渗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衣服。
他的身体因为痛苦而不停地颤抖着,嘴里还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嘶吼。
他突然冲向墙壁,用头狠狠地撞上去,那剧烈的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着。
这声响吸引来了看管他的人,他们急忙冲进来将他制止住。
陈默笙被紧急送往医院治疗,躺在病床上的他,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助手来看望他时,带来了最新的消息:“案件因为缺少关键当事人,证据链不足而暂缓。”
陈默笙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把抢过助手手里的烟盒。
他的手有些颤抖,急匆匆地将烟插进自己嘴里,声音急切地说道:“我要出院,帮我安排出院!”
孟晚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陈默笙。
她走在医院的走廊上,周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让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病房里,惨白的灯光洒在地面,显得格外清冷。助理满脸担忧地对着病床上的陈默笙说道:
“陈律师,您当下的状况实在是糟糕透顶,真的万万不能着急出院呀。医生都明确说了,您此刻最要紧的就是乖乖吃药、好好休息!”
陈默笙双眼通红,愤怒地咆哮起来:
“闭嘴!我如今落到这步田地,全都是方逸城那个混蛋害的!他简直就是罪该万死!和他那个老 不 死的外婆一样,都该死!”
他越说越激动,双手在床上用力捶打着:
“那天死的为什么不是他?!他怎么运气那么好,网络暴力都能躲过去。我花了那么多钱找人往他身上泼脏水,不惜一切代价爆出我自己的照片,怎么就整不死他?晚吟也是,她为何对我不管不顾?明明那天,我在病房把方逸城的外婆给气死了,她当时还是站在我这边的,可现在为什么既不来看我,也不管我了?”
孟晚吟手中提着的东西“哐当”一声,重重地砸落在地上,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
她双眼圆睁,怒声喝道:
“你说什么!”
陈默笙抬眼,看到赫然出现在门口的孟晚吟,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慌乱,眼神中满是骇然。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知......雨,你怎么会在这儿......”他惊恐地看着双目猩红、犹如一头暴怒狮子般的孟晚吟。然而,孟晚吟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询问。
孟晚吟迈着大步快步上前,她眼底里散发出来的戾气,让这原本就冰冷的房间温度似乎又降低了许多。陈默笙的助手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赶忙起身走上前,试图拦住她。
“孟律师,陈律师他旧病复发了,刚才他说的话可当不得真!”
孟晚吟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道:
“滚开!”她一脸凶狠地盯着病床上的男人,随后狠狠推开陈默笙的助手,指甲死死地抠住陈默笙的手臂。
陈默笙痛得惨叫一声,声音在病房里回荡。可孟晚吟仿佛完全没有听见一般,她怒目圆睁,大声吼道: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陈默笙被她这副模样吓得脸色煞白,声音颤抖地说道:
“晚吟,你这是怎么了?我是默笙啊!你抓得我好痛,你快松开!”
他痛得脸色如同白纸一般,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可孟晚吟依旧死死地掐着不松手。看着眼前的陈默笙,她的脑子里却清晰地印出方逸城的那张脸。她只觉得心口处一阵剧痛,仿佛有一把刀在不停地绞动,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陈默笙自导自演的闹剧!方逸城明明已经告诉过她,他根本没有做过那些事。可是她却没有选择相信他,反而去相信了这个满嘴谎言的男人!
陈默笙的手臂被她掐得快要渗出血来,他刚要用力甩开她。这时,病房的大门“咚”地一声被人撞开,巨大的声响让人心惊肉跳。冲进来的人迅速将两人分隔开来。
“孟小姐,请你冷静!”
孟晚吟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面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可怖至极。她的耳朵里仿佛被一团棉花堵住,听不见任何人讲话。陈默笙好不容易从她的手下逃脱。
孟晚吟看着自己手臂上那清晰可见、形状狰狞的掐痕,心中满是愤怒与决绝。
而他,陈默笙,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孟晚吟,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大声吼道:“你居然要为了那个混蛋这般对我!孟晚吟,你当真变心了?!你真的爱上了方逸城?”
“孟晚吟,你对得起我吗!!!”陈默笙声嘶力竭地大声控诉着,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可孟晚吟充耳不闻,她的双眼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恨不能将陈默笙一口吞下。
看着这般模样的孟晚吟,陈默笙渐渐从愤怒与冲动中找回了理智。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后怕地缓缓收回了手,随后一脸急切地看向身旁的助手,慌乱地说道:“我有病,我要去私立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在他心中,此刻的孟晚吟就像一个疯狂的恶魔,她那充满杀意的眼神,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孟晚吟她真的疯了!她那眼神,仿佛是从地狱深处射出的冷箭,是真的想要他死!
陈默笙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住进了精神病院。这所精神病院环境幽静,四周被高高的围墙环绕着,大门紧闭,没有本人的同意,会谢绝一切外人探访。
他害怕得知真相后的孟晚吟会真的杀了他,所以才躲进了这个看似安全的“牢笼”。
陈默笙坐在病房里,既可笑又可恨地看着孟晚吟的照片,泪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滴落在照片上,模糊了孟晚吟的面容。
而自那天后,孟晚吟被孟父派来的人强行带回了家。那是一座豪华却冰冷的别墅,周围的树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仿佛也在为孟晚吟的遭遇而感到悲哀。
孟晚吟一回到房间,就发疯似的砸坏了房间里的所有东西,花瓶被摔得粉碎,玻璃渣子散落一地,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寒光。
她声嘶力竭地喊道:“放我出去!”那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久久回荡。
孟父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严肃地说道:“孟晚吟,我警告过你,离那个男人远点!我不管你是旧情难忘,还是要打击报复,我绝不能再容忍你败坏孟家的名声!”
孟晚吟被关了起来,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她不吃不喝,用绝食来反抗。她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可孟父根本不在意,他的心中只有孟家的颜面,那是他心中至高无上的东西。
孟晚吟胃痛到蜷缩起身子,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
脑子里,却幻想出了方逸城的样子,方逸城那温暖的笑容、温柔的眼神,仿佛是黑暗中的一丝曙光,给了她一丝慰藉。
她在这个冷冰冰的家里从未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爱,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的陌生和寒冷。
曾经,她以为和陈默笙在一起,做一些胆大刺激的事才是爱,可直到方逸城的出现,才教会了她爱到底是什么。
孟晚吟苍白的脸上滑出一丝讥讽意味十足的笑容,那笑容中充满了对过去的自嘲和对未来的迷茫。
她单手打响打火机,那火焰在黑暗中跳跃着,仿佛是她心中燃烧的怒火。
她点燃了这间屋子,火焰迅速蔓延开来,将整个房间吞噬,浓烟滚滚,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看见房间着火,佣人顿时从外打开房间大门将人放了出来。
孟晚吟趁乱,离开了孟家,开着车朝着陈默笙所在的精神病院驶去。此时,外面的街道上冷冷清清,只有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陪伴着她孤独的身影。
......
而远在边陲小镇的方逸城,在旅游旺季的影响下,民宿生意忙得不可开交。
自此他和尚牧业确定要在这里生活后。
两人便再次联系上了从前的那几个玩得好的狱友。
他们在城市打工艰难,把心一横,干脆奔赴他们。
五个男人,齐心协力,将民宿的生意照顾得井井有条。
尚牧业能言善道,适合迎来送往地招待客人,他总是满脸笑容地迎接每一位客人,让客人感受到家的温暖。
方逸城办事细心认真,适合管账善后,他坐在办公桌前,仔细地核算着每一笔账目,那专注的神情让人感到无比安心。
江林和江源是一对亲兄弟,入狱前就在餐馆打工。
在那热闹的小镇上,餐馆老板娘瞅准江林不在的时机,心怀不轨地诱拐了尚未成年的江源,与他发生了不堪之事。
偏巧这时,突然回家的老板撞破了这一幕,愤怒如同熊熊烈火在他心中燃烧,他失去理智地打断了江源的右腿,这一伤成了永久的伤痛。
而江林,为了给弟弟报仇,在那情急的时刻,红着眼拿起刀,毫不犹豫地将老板身下的那命根子给剁了下来。
这两兄弟厨艺十分了得,凡是住在这民宿里的房客,无一不竖起大拇指,称赞他们的手艺高超。
负责打扫清理民宿卫生的司伟兆,是他们几人共同敬重的大哥。
当初,为了拯救身患重病的女儿,他无奈之下下海,成了有钱富婆的玩物,在那纸醉金迷中忍受着屈辱。
他们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难以言说的伤痛。
不过在这里,在这充满烟火气的小镇民宿里,他们就像是真正的家人一样,相互扶持,彼此依靠,温暖着彼此的心。
后来,小镇被开发成了旅游景点,热闹非凡。
方逸城每天都忙得晕头转向,连去回想从前那些糟心事的时间都没有。
但不想,并不代表他不关注。
他心里清楚,当年的那件事很难判定陈默笙是故意杀人。
这不仅仅是因为陈默笙是个精神病患者。
更重要的是,除了那个视频,他再没有别的目击证人能为真相撑腰。
可他万万没想到,陈默笙竟然如此厚脸皮,在网络的世界里颠倒黑白,卖起了惨。
陈默笙心里有一股执念,他不肯死心。
他不甘心这辈子都像个犯人一样,只能被困在这一方小天地。
于是,他借助互联网的强大声势,精心把自己打扮成了受害者的形象。
他坐在昏暗的房间里,灯光昏黄,他哭肿了双眼,痴痴地看着直播间里自己那可怜兮兮的模样。
“你们大家根本不知道,方逸城的父亲是个变态!我是被他勒索骗过去的!”
“我当时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伤害谁,是他朝我扑了过来,恶狠狠地警告我,要我离孟晚吟远一点!还说别挡了他儿子的发财路,他掐着我的脖子,想要把我掐死,我不是故意打翻油桶的,火也是他点的!”
“他想烧死我,死的却是他自己,可我却要因此背上杀人的罪名!”他哭得声嘶力竭,痛心不已。
直播间底下的评论,从一开始的怀疑,渐渐变成了相信。
毕竟孟父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在小镇上名声本就不佳。
“陈律师别哭了!我们支持你!那种烂人,死了才是为民除害!”
“就是!保护自己属于正当防卫!陈默笙他没错!”
“那个视频我一开始就怀疑是合成的,不用说了,肯定是那个方逸城搞的鬼,他嫉妒陈默笙,才会想要搞得他身败名裂!这个男人真是和他那个混蛋老爸一样坏!”
“可是......杀人就是不对的啊......”
“你懂什么!法律之外,不外乎人情!陈默笙他没错!”
那细小微弱的正义之声,被那些自以为正义的人士的喧嚣给无情掩埋。
尚牧业气得在房间里暴跳如雷,破口大骂:“这个男人真是贱啊!杀都杀不死,真是祸害遗千年!”
方逸城微微敛眸,看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又看看陈默笙在直播间里替自己洗白的丑恶样子,默默攥紧了拳头,指节都泛白了。
三年的牢狱之灾,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他心头,他恨陈默笙,更恨孟晚吟。
可现在,他只能再等等,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他缓缓关闭手机屏幕,装作若无其事地拍了拍尚牧业的肩膀,轻声说:“我出去一趟,晚会儿回来。”
陈默笙尝到了网络红利的甜头。
望着那不断攀升的粉丝数量,他简直乐开了花。
瞧着那些傻头傻脑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跑到他私信后台留言,对他又是安慰又是鼓励。
看着那些留言消息,他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然而,他却浑然不知,真正的危险正悄无声息地向他逼近。
孟晚吟面色阴沉得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她愤怒地合上手机。
刚刚那一场直播,她自始至终都在认真观看。
她怎么也没想到,陈默笙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敢往方逸城身上泼脏水。
她以前真是把他想得太简单了!
他以为自己躲进精神病院,她就拿他没办法了吗?
孟晚吟拨通了一个电话,简单地说了几句。
很快,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回复。
她板着脸,脚步匆匆地走进了陈默笙所在的那家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里的饭菜实在是难以下咽,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陈默笙愤怒至极,猛地将碗筷狠狠摔在地上。
看着地上狼藉的饭菜,他的怒火瞬间如火山般爆发。
他顺手掏出手机,拨通了助手的电话。
“我早就说过要订五星级酒店的餐,你办事怎么这么不靠谱!
我明白了,你是不是看我现在落魄了,也想趁机欺负我?!”
助手将手机拿得远远的,脸上满是厌烦,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
“陈律,怎么会呢?只是您昨天晚上才跟我说的,而且您点名要的那家餐厅需要提前预订。
我已经托了关系给您加急处理了,您再委屈一天,到明天就可以——”
“我不想听这些借口!我告诉你,别人可以欺负我,但你绝对不行!”
他不屑地按下免提键。
“你忘了当初你帮当事人作伪证被人发现,是谁出面保你下来的,是我!
要不是我,就你那点本事,能进全京北最好的律所吗!
你一天是我的跟班,就得一辈子听我的话!
我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不?”
电话那头传来压抑许久的粗重喘息声。
陈默笙正准备再次开口斥责。
突然,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笑,“陈默笙,在你眼里,是不是除了孟晚吟,其他人都得像狗一样听你使唤?”
“只可惜啊,孟晚吟现在连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陈默笙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扭曲,仿佛被人狠狠撕开了伪装。
他咬牙切齿地盯着手机屏幕,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说—什—么!”
“我说,孟晚吟嫌弃你,根本看不上你。其实不光孟律师,律所里的哪个人看得起你过?”
你从前不过是靠着孟晚吟的声势罢了,要说你的实力,哦不,你有实力可言吗?
你所做的,就是指使我找人在监狱里好好整治你的情敌。你想想,要是孟晚吟知道她老公这三年在牢狱里过得苦不堪言,知道你背地里让人殴打方逸城,逼着他咽下带着玻璃碴的饭菜,还把他的手臂拽到脱臼......
陈默笙,你还能有命活吗?
电话“啪嗒”一声被狠狠挂断。此时的陈默笙哪还顾得上骂电话那头的人。他战战兢兢,两条腿软得像面条一样,眼神惊恐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女人。“知......晚吟!!!”
孟晚吟将陈默笙电话里的内容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她浑身上下,愤怒得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止不住地颤抖。原本就略显苍白的脸色,此刻变得更加毫无血色。陈默笙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慌乱中拿起手机,就想点开自己的直播软件。孟晚吟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伸手一把将他的手机夺了过来。她扬起手,猛地将手机狠狠砸向地面。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手机四分五裂。陈默笙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惊恐地瞪大双眼,看着眼前怒目圆睁的女人。“知......晚吟,我可以解释的,那些都是他在胡言乱语,他在勒索我呢!你千万不能信他说的鬼话!”
“啪!”
孟晚吟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这一巴掌,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像要炸开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病房里激烈的声响吸引来了医护人员。他们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神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孟晚吟眼神冰冷如刀,恨不得一刀刀割在陈默笙的身上。“陈先生病情加重,你们带他过去‘好好治疗’。”
陈默笙满脸泪水,惊恐地看向朝他走来的人。他脚步慌乱地不停往后退,直到退到墙角,已经退无可退。“孟晚吟,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忘了我是为了谁手才会残废的吗?是你!一切都是因为你!”
“是你答应我,要和我相伴一生,也是你狠心放弃了我。所有的这一切,如果不是因为你,根本就不会发生!我恨你,孟晚吟,我恨你!”
他哭得涕泗横流,毫无半点形象,狼狈地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想要挣扎着起身,却依旧敌不过那些人伸来的手。
陈默笙被人带走后,所有治疗精神病患者的手段,全都用在了他的身上。他被电得浑身抽搐,软弱无力,整个人被紧紧绑在那里。
陈默笙的神智愈发混沌不清,那麻木的眼眶中,大滴大滴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滚滚落下。
门外,孟晚吟面无表情地冷眼旁观着这一幕,她的眼神中,刹那间闪过一丝阴狠,原本姣好的面容此刻也因愤怒而变得狰狞扭曲。
她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在她视线无法触及的角落里,方逸城正遭受着怎样难以言喻的痛苦折磨!
在孟晚吟看来,陈默笙如今所承受的一切苦难,与方逸城当初所经历的伤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这一上午,方逸城一直心神不宁,坐立难安,总感觉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即将发生。
司伟兆瞧见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便好心劝他回卧室去休息一会儿。
然而,还没等方逸城起身,尚牧业就像一阵风似的火急火燎地冲了过来。
“方逸城,你赶紧看看网上的热搜!”
原来是平日里每天都准时准点进行直播的陈默笙,突然中断直播已经三天了。
他不仅停止了直播,就连粉丝群里也没有一个人能够联系上他。
于是,便有人开始猜测,他是不是遭遇了什么意外。
再结合陈默笙前段时间爆料的那些事情,很多人都怀疑,是方逸城对他进行了报复。
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人将民宿的照片发布到了网络平台上,而且还意外地拍到了方逸城的侧脸。
网络上的人们顺着这条线索一路追查,也不知怎么的,就被陈默笙的粉丝给发现了。
“这肯定就是那个方逸城!”
“他居然安然无恙地躲在那里,有没有人能去开盒一下这个民宿老板的身份信息啊?方逸城那么心狠手辣、可怕至极,如果他真的是方逸城,你们还敢去那里住宿吗?”
“就是就是!现在陈默笙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他倒好,居然躲在那么偏远的地方,陈默笙会不会已经出事了啊?越想越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啊!”
一时间,民宿的风评急转直下,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比铺天盖地的差评来得更快的,是他们五个人的身份信息被彻底曝光。
那一天,原本入住他们民宿的房客们纷纷办理了退房手续。
离开的时候,他们那充满打量和试探的目光,轮流在方逸城他们身上扫来扫去。
“行了,快别看了!小心他们也把你下面那玩意儿给剁了!”
“走走走,赶紧离开这儿吧,简直不敢想象!这打扫卫生的人以前居然是牛郎,也不知道有没有艾滋病!”
方逸城听了这些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尴尬和愤怒交织在一起。
尚牧业愤怒到了极点,他紧紧地攥起拳头,做出一副要上前理论的架势,却被司伟兆一把给抓住了。
司伟兆认真地看着尚牧业,随后重重地摇了摇头。
接着,司伟兆又转过头看向江林和江源,只见他们虽然眼圈泛红,但依旧一脸倔强,不肯服软。
尚牧业本就是个暴脾气,他气得一拳狠狠地捶在了桌子上。
等到所有房客都退房离开之后,方逸城沉着脸,缓缓走到大家面前。
夜幕低垂,暗沉的天空像是一块巨大的幕布,沉甸甸地压在大地上。他的背上,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重重压住,双腿打颤,身体摇摇欲坠,险些就要垮掉。
可即便如此,他仍是咬着牙,用那瘦弱的肩膀苦苦撑着,朝着大家缓缓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抱歉,是我连累大家了!”
司伟兆反应最为迅速,他眼疾手快地一把将方逸城扶了起来。
“说什么胡话呢,你难道忘了店开业的时候,咱们几个说过的话了?要同甘共苦,一起进退!这可不是你的错!”
“就是啊,方逸城,你别把网上那些话放在心上,比那些话更难听的咱们都听过,现在不也照样好好的,挺过来了嘛!你也别内疚自责了,没有你就没有我们兄弟俩的今天,民宿要是做不了,大不了咱们就再换个行当!咱们攒了这么多钱,随便去韩国整个容回来,谁还能认得出来?”
尚牧业“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院子里的微风轻轻拂过,带起他嘴角的笑意。
“那你打算整成谁?”
“你别笑,我可是认真的,样图我都找好了,我要整成韩国欧巴那样!小源你喜欢谁?哥帮你参谋参谋!”
一时间,热闹的气氛在小院里弥漫开来。五个人围坐在一起,桌上的火锅热气腾腾,红亮的汤底翻滚着,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他们谈天说地,欢声笑语在夜空中回荡,好不快活。
江家兄弟最先不胜酒力,醉倒在座位上,脑袋歪向一边,发出轻微的鼾声。紧接着,尚牧业也渐渐没了意识,趴在桌上进入了梦乡。
司伟兆细心地照顾着他们,将他们的外套轻轻盖在身上。方逸城则拿着手机,缓缓走向院外。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再一次拨通了对面的手机号。原本,他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可电话接通后,那边传来低沉的声音,抢先打破了寂静。
“做人证的事,我答应你。”
方逸城有些吃惊,眼眶瞬间酸涩起来,心里满是感激,想要说些感谢的话。
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人便很快将电话挂断。
方逸城顾不上许多,赶忙再次联系律师。他知道,迟来的正义,他要亲自去洗刷掉印刻在自己身上的冤屈!
案件重审需要走一系列的流程。而网络上,因为陈默笙的忽然消失,各种揣测如潮水般涌来。
直到有一天,消失许久的陈默笙突然出现在大众的视线里。他双眼无神,目光呆滞,眼睛时不时地飘向视频的另一方。
“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请大家停止无端的揣测,我只是病情加重了,最近一直在接受治疗,我对我先前说过的那些话感到十分抱歉,一直以来,我都只是嫉妒方逸城,阻挡我和孟晚吟在一起的从来都不是他,可他却一直承受着我们这段感情给他带来的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清楚他是否能够看到我这段视频,也不晓得他会不会接受我的谅解,只是在此处,我想诚挚地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视频之中,陈默笙仿佛有些胆战心惊,时不时地往一旁瞥去。而在录制视频的后方,是孟晚吟那张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夕的可怖脸庞。
他声音颤抖,望向孟晚吟,眼神中满是惊恐。“我……我已经依照你的嘱咐把话说了,我求求你,今天别再给我治疗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哆哆嗦嗦地跪在孟晚吟的脚边,那曾经满含深情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恐惧。而孟晚吟看向他的目光里,只有厌恶与嫌弃。“陈默笙,我可从未答应过你,这是你自己嚷着要补偿的!”
陈默笙犹如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绝望地看着她,整个人散发着浓浓的绝望气息。而孟晚吟的眼里,连一丝怜悯都没有。“这仅仅只是个开端,我要让你把欠他的统统偿还回来!”
孟晚吟说完便转身离去。她已经看过发在网上的那半张侧脸,她可以笃定,那就是让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都在思念的人!若不是为了录制这条视频,此刻她早已如离弦之箭般飞到方逸城的身旁。她满脸厌恶地擦拭着被陈默笙触碰过的手,随后转身朝着机场走去。
陈默笙的视频,又引发了不少人的揣测。许多人怀疑他是受到他人胁迫才会突然改变口径。
方逸城的民宿原本处于歇业状态。然而,却有人为此特意赶来住宿。他们把摄像头对准了民宿里的几个男人,将民宿描绘成高墙院外如同牢笼般的监狱,还特意跑来打卡参观。
尚牧业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拿着扫把把人赶走。可方逸城却伸手拦住了他。“咱们开门做生意,也不能老是把人往外赶。”
几人一商量,决定迎难而上。反正再艰难也不会比从前的日子更难熬。
直到有前来打卡的博主,不幸从景点那陡峭的山坡上滚落下来。当时,路过的江林和江源眼疾手快,将他救起,随后带着他走下山坡,送往医院。
还有博主突然哮喘发作,幸亏方逸城和尚牧业及时现身,为他寻来了哮喘药。
有人弄丢了孩子,孩子母亲在大街上六神无主,哭得泣不成声。是司伟兆带着她走了好几条街,才把孩子找了回来。她哭着给司伟兆跪下时,羞愧地低下了头。她正是那日退房的房客。
也就是那个曾说怕这家民宿有艾滋的女人。方逸城他们并未被流言蜚语所左右,依旧如常地生活着。
某一天,阳光慵懒地洒在民宿的屋顶,他们的民宿再度登上了热搜。
这一回,屏幕上不再是铺天盖地的谩骂。那黑体加粗的标题,写着简短却能深深触动人心的话语。
【你们可曾试着真正去了解一个人?并非道听途说,而是用心去感受。】
有一段时长五分钟的视频。展现的是在别人眼中的他们。
在那温暖的小院里,有和他们相处多年的老人,虽不懂上网,却仍真诚地为他们辩护。
有被他们默默资助的贫苦儿童,提及他们时,眼中闪烁着如星辰般的光芒。
还有曾被他们帮助过的流量博主,满脸都是愧疚与歉意。
视频的末尾,发表视频的人总结出这样一句话。
【别让键盘,成为你伤害他人的凶器!】
民宿再一次变得火爆起来。这一回,来自山南水北的游客们纷纷争抢着预订房间。
他们从清晨到夜晚,都热情地招呼着房客。方逸城看着大家脸上洋溢的笑容,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天色还带着一丝朦胧,没等方逸城自然醒来,房间的门就被人用力撞开。
尚牧业满脸震惊地冲进来,一把将方逸城拽了起来。
“你前妻,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她找上门来了!”
方逸城心里明白,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再见到孟晚吟时,她整个人明显消瘦了许多。
看见方逸城的那一刻,她的眼神中满是激动,情不自禁地想要紧紧抱住他。
可下一秒,却被他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孟晚吟的眼睛瞬间瑟缩了一下。
她满眼失落,呆呆地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喉头一阵哽咽。
“方逸城,你......你还好吗?我找了你好久,可是你的身份信息全部注销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
周围人来人往,有早起的房客下楼来和方逸城打招呼。他们看向孟晚吟的时候,总觉得她有几分眼熟。
方逸城不想再次登上热搜,便提着菜篮子朝着门外走去。孟晚吟毫不犹豫地紧紧跟在他身后。
“方逸城,看见你没事,我真的松了一口气。前段时间网上发的那些消息你看了吗?对不起,老公,真的对不起。我不在你身边的这些日子,你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见我,可是老公,我求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老公,你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是被陈默笙给蒙骗了!”
可你放心,我已然让他吃够了苦头,如今他只能在精神病院里,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脚步匆匆,紧紧跟在方逸城的身后,既不敢靠得太近,怕惹他厌烦,又担心离得太远,会跟不上方逸城的步伐。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街道两旁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直到方逸城突然停住了脚步。她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连忙走上前,刚要张口说话,方逸城却突然打断了她。
“孟晚吟,你莫不是以为做了这些我就会对你心存感激?你可别忘了,我是因谁,才会被人在网上反复曝光、谩骂羞辱?又是因谁,才会在监狱里受尽折磨?”
他眼中那嘲讽的笑意,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子,刺痛了她的双眼。
“孟晚吟,别忘了,当初可是你亲手把我送进了监狱!”
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他爱得刻骨铭心的女人,此刻心中却只有无尽的厌恶。
她的身体瞬间僵硬,脸色变得煞白,嘴唇颤抖着,如同一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树叶。
“老公,我知道我做了许多伤害你的事,我对天发誓,我爱的人唯有你!我一心想要弥补当年的过错,想着满足偿还陈默笙的五个心愿,就能早日和他划清界限,好好过我们的日子,可我没想到会间接伤害到你!”
“我真的是受了陈默笙的蒙骗,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为了陷害你,把自己被人施暴的照片公布出来,还以此要挟我,说如果我不把你的照片曝光,他就会告得你再次坐牢……我真的不能再让你进监狱了……”
那种锥心之痛,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她满脸痛苦之色,不像是在演戏。
可方逸城的眼神始终没有一丝动容,冷漠得如同一块千年寒冰。
“所以,孟晚吟,你宁可相信我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也不肯相信陈默笙一直以来对我的伤害。你说你爱我,可你的爱如此浅薄,如此可笑……”
孟晚吟的心像是被无数根针狠狠扎着,鲜血淋漓。她身子晃了晃,颤抖着脑袋,说道: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老公,我相信你,我怎么会不相信你!”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求你让我好好照顾你,我在你外婆的坟前发誓,我向她保证我要——”
“啪!”
孟晚吟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火辣辣的疼痛袭来,让她分不清,究竟是心脏更痛,还是脸更痛。
方逸城的额头之上,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暴起,他双目圆睁,怒视着眼前那女人。
“孟晚吟,你根本没有资格提及我外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马上给我滚!”
方逸城气冲冲地回到了民宿,“砰”的一声将大门狠狠关上,那架势仿佛要将孟晚吟彻底隔绝在外。
孟晚吟眼巴巴地见不到方逸城,却好似铁了心一般,怎么都不肯离开。
尚牧业双手握着一把大扫把,在她身前用力挥舞了几下,扬起的尘土瞬间弥漫开来,呛得她接连咳嗽了几声。
司伟兆冷着一张脸,像是发泄着不满,猛地泼了一盆子水在她脚下。
脏污的水渍溅起,溅到了她那漂亮的裙摆上,可她却依旧强忍着,没有发作。
她心里清楚,这些人都是方逸城的朋友,她只盼着他们能帮自己说说好话。
“我求你们了,我是真心爱着方逸城的,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尚牧业听了,仰头大笑几声,那笑声在这略显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你口中所谓的爱,就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公喝酒喝到吐血?
还要冤枉他装病,去陷害你的前男友?
还是把自己老公童年的伤疤毫不留情地揭开,暴露在全世界人的目光之下?
又或者,为了袒护你的前男友,间接害死了自己老公的亲外婆!”
“孟晚吟,你这种恶毒的女人怎么不去死!你知道当年方逸城在牢里被人打得有多凄惨吗?
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他被人逼着吞下带着玻璃碴的饭菜时,你又在哪里?
他肋骨被打断,痛得整夜整夜无法入眠的时候,你在哪里!你说啊!到底在哪里啊?”
尚牧业清了清嗓子,朝着孟晚吟狠狠啐了一口,那口唾沫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呵,答不上来了吧?我告诉你,你当时在陪着你的前男友在游轮上欣赏海景,
陪着他在苏富比拍卖行拍下他喜欢的奢侈品,
陪着他环游世界到处旅行!”
司伟兆厌烦地转身离开,楼顶上有几个好奇的房客探出头来张望。
尚牧业全然不在乎旁人的目光,冲着孟晚吟冷笑。
看着孟晚吟那微微颤抖的身子,他只觉得恶心,胃里好似要反酸水一般。
“孟晚吟,你所谓的爱,不过如此罢了。”
孟晚吟执拗地坚持不肯离开。这里显然不欢迎她,无奈之下,她只好在附近的民宿住了下来。
此后,她每天都像个守望者一样,守着方逸城出来。
可方逸城就像是故意在躲着她,总是猫在民宿里,死活不肯出来。
直到有一天,孟晚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那铃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突兀。
是远在京北的孟父打来的电话。她咬着腮帮,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孟晚吟,你给我滚回京北收拾你的烂摊子!”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果断挂断。
还没等孟晚吟完全弄清楚状况,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京北公安部门,电话那头要求她协助调查。
直到此刻,孟晚吟才恍然大悟。原来方逸城并非故意躲着她不见,而是早在她毫无察觉之时,就已悄然离开了此地,返回了京北。
他被诬陷杀人的那起案件,有了全新的证据。这一回,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他都完整地提交了上去。
很快,相关部门就彻查清楚了当年案件的来龙去脉。
在方逸城家对面,住着一个行为颇为怪异的女人,她名叫闵婷。
她向来不喜社交,也不爱出门,总是把自己关在那间屋子里。
窗户的窗帘紧紧拉着,仿佛与外界的喧嚣完全隔绝。
入狱之后,方逸城才慢慢回过神来。那天,那间屋子的窗帘并未拉上。
他们所处的是老旧小区,房屋之间的间距并不算远,以这样的距离,她没理由听不到当时的动静,也没理由看不到发生的事情。
出狱之后,方逸城便一直努力尝试与她取得联系。
好不容易找到闵婷之后,她却因害怕人多的场合,不愿出庭作证。
这么长的时间里,他始终坚持不懈地做着闵婷的思想工作。
也是在不久之前,她才终于点头应允,并给了他一份具有决定性的证据。
当警察来到精神病院带走陈默笙时,他泪流满面,苦苦哀求警察带他离开这个如同牢笼般的地方。
孟晚吟一下飞机,就被人径直带走。她微微垂下眼眸,环顾了一下四周,却发现并没有方逸城的身影。
她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随后上了他们的车。
很快,案件进入重审阶段。所有的证据都呈现在了大众眼前。
陈默笙的诬陷之举,以及孟晚吟身为律师却知法犯法的恶劣行径。
网络上的舆论风向再次发生了转变。
然而,方逸城并未将注意力放在这些评论上面。
自始至终,孟晚吟都未曾反驳过一句。
孟父交代给她的那些话,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她的脑海里,始终回荡着前不久方逸城前来质问她时说的那句话。
“孟晚吟,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直到我离开,你都从未想过为我洗清当年案件的真相。你选择变本加厉地报复陈默笙,却对自己做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只字不提。你说你亏欠陈默笙,你说你是为了孟家,你说你是迫不得已。”
“呵,可在我看来,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你自己。孟晚吟,你不仅是个道德败坏的人,更是脏得彻彻底底!”
方逸城离开之后,孟晚吟陷入了绝望,时而哭泣,时而狂笑。
她蓦然发觉,自己内心的难过,远不止是方逸城那决绝的绝不原谅。
更让她痛心的是,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锐利的尖刺,无一例外地戳破了藏在她心底深处的那一丝私心。
孟父因为孟晚吟没有依照他所交代的话语去说,气得心脏病陡然发作。
只见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摇晃了几下,便当场昏死了过去。
待孟父悠悠转醒后,他以个人账号发布了一则消息,毅然决然地断绝了与孟晚吟的父女关系。
他在消息中痛斥孟晚吟是个忤逆不孝的女儿,对她的不法行为表现出了极度的憎恶。
至此,孟晚吟彻底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她静静地坐在那封闭且昏暗的空间里,四周一片寂静,唯有她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她的脑海中,满是三年前的那天的场景。
她不禁思索,方逸城是以怎样的心情坐在这个地方的呢?
那时的他,又在想些什么呢?是陷入了绝望的深渊吗?还是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呢?
是不是和此刻的她一样,心就像被一把锋利的刀不断翻搅着,痛到几乎难以呼吸?
原来,像她这般自私的人,也会有后悔的时刻。
方逸城曾说过,他想去新疆,想和她还有外婆一同前往。
可她终究还是把那个深爱着她的方逸城给弄丢了……
方逸城回到了宁静的小镇。
尚牧业为他精心举办了一场生日会,生日会的主题便是“庆新生”。
那天晚上,夜幕降临,繁星点点。
许多人纷纷前来参加他的生日会,其中有他们民宿的房客,有小镇上往来熟络的邻居朋友,还有曾经得到过他们帮助的人。
大家在温暖的灯光下尽情玩闹,欢声笑语回荡在整个小镇上空,直至深夜,方逸城才疲惫地躺回那张宽大柔软的大床上。
陈默笙在孟晚吟高强度的精神折磨下,精神防线彻底崩溃,已经完全疯癫了。
他面对别人的询问,眼神呆滞,回答不上任何问题,却唯独记得他不要去精神病院。
可最终,他还是被强行送回了精神病院。
在被送进医院的过程中,他疯狂地挣扎着,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双眼里蓄满了泪水。
他的嘴里不断喊着孟晚吟的名字,此时却再也不是因为爱。
他声嘶力竭地叱骂着,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嘴里最难听、最污秽的词语全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随后,他重重地倒了下去,如同一只折翼的鸟儿。
他受到了过度的刺激,下半身出现了应激障碍,生活已经到了无法自理的地步。
没过多久,陈默笙便在那张满是污秽的病床上,结束了他悲惨的一生。
三年的时光悄然流逝。
那个喜欢司伟兆的女人,苦苦追求了他一年半的时间,终于凭借着自己的真诚打动了他。
江源重新踏入了校园的大门,从前那些留在他身上的旧伤痕,在亲情和温情的抚慰下,逐渐被抚平。
他又变回了那个自信阳光的少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尚牧业迷上了烹饪这门艺术,开始和江林争着抢厨房的使用权。
每次他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做出来的东西,却只有他们兄弟几人有勇气品尝。
方逸城在民宿的院子外,又重新种下了好多瓜果蔬菜。
每当瓜果成熟的季节,来往的旅客都能免费品尝到那新鲜可口的果蔬。
他们的民宿也因此成了当地一处热门的打卡景点,每天都有不少游客慕名而来。
那年冬天,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小镇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宛如一群洁白的精灵在空中翩翩起舞。
几人在银白的雪地上,欢笑声回荡在整个小镇,畅快地奔跑着,留下一串串欢快的脚印。
而在院外,有一抹萧瑟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显得孤苦又寂寥。
那身影在洁白的雪的映衬下,更显落寞。
只是在听见那熟悉的欢笑声时,她才仿佛感受到了自己体内那一丝微弱的温度。
她头上戴着一顶厚厚的帽子,试图遮挡住化疗后变得稀疏的头发。
眼眶里涌起的酸涩,被她狠狠地吞咽了回去,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她缓缓转身,脚步有些踉跄,没有去打搅屋内那些沉浸在欢乐中的人。
“方逸城,祝你快乐,永远快乐......”
来源:乖巧云朵D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