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子结婚,婆婆问我们存款,丈夫让我说5万,她:30万我想办法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8-30 17:25 4

摘要:那天酒席散得乱七八糟,堂屋里的喜字被风吹得打颤,我把借条按在方桌上,婆婆伸手去抢,手背青筋暴起。

那天酒席散得乱七八糟,堂屋里的喜字被风吹得打颤,我把借条按在方桌上,婆婆伸手去抢,手背青筋暴起。

“要三十万可以,”我盯着她,“签,谁借,怎么还,写清楚。”

周言拽我的袖子,低声说:“别闹。”

我冷笑,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这一幕,三天前就埋下了。

小叔子周浩要结婚。

女方开口彩礼二十八万八,另加五金、三金、轿车、婚礼酒席全按市里规矩走,还暗示了房子要有个落脚的。

婆婆打了我三个电话,第四个打到周言手机上。

“你们手头有多少?”她开门见山,嗓门大得像是在菜市场砍价。

我把手机拿在手心出汗,抬眼看了一眼家里那盏暖黄的灯。

“就说五万。”

我看着那行字发了会愣,指尖悬在输入框上。

婆婆又催:“清儿,你说话。”

“我们……”我深吸一口气,“现在可动用的五万。”

“才五万?”她在那头“啧”了一声,“你们这几年买了房,没存下钱?你们小两口都上班的。”

我喉咙有些干,冰箱压缩机嗡嗡作响。

“阿言已经把卡给你管了。”婆婆叹气,声音转柔,“你心里有数,我就一句话,三十万,我想办法。”

她说“我想办法”的时候,我能想象到她抬起下巴的样子,觉得自己在调度家族资源,像个老家头领。

我没说话。

她接着说:“只要你们拿得出三十万,浩子婚事我把关,房子的事我想办法,钱我转出来,咱们不丢人。”

我把手机放到桌上,走去倒了杯温水。

那句话像根刺,扎在我心里。

三十万,她想办法。

她想办法的是我们的钱。

我和周言结婚第三年,住在城边一套九十二平的小两居,砖红色阳台上支了根晾衣杆,衣服一排排挂着像旌旗。

房子首付一半是我娘家出的,我妈卖了两亩地,走的时候还在门口抹眼泪,说“姑娘嫁出去就像泼出去的水”,但她还是把水往我们这边泼了。

另外一半,是我们两年多不吃不喝攒的。

工作日我挤公交,周言加班,周末我们去菜市场抢特价鸡腿,积攒每一块零钱。

婆婆去过一次我们的家,看了一圈,手在阳台上摸了摸土,说:“城市的灰尘也多。”

她说话从来含着刺,又像没刺。

我妈身体不好,去年查出糖尿病,我每月给她买药,账本上细细写,像在算一道无解的题。

越算越薄。

小叔子比我们小六岁,从小性子跳,初中没毕业就去市里打工,干过扛货、送外卖、也去工地拎过砖,钱挣的不多,嘴甜,回家会给婆婆拎一袋卤鸡爪。

婆婆逢人就夸:“我们浩子能干,嘴勤。”

我们都知道他能干的是把话说顺,把事往别人身上推。

他谈了个女朋友,姓王,叫王雪,城里人,美容店上班,头发卷得松松的,穿衣服有型,脚踝细,走路的时候眼睛带风。

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我们在饭店吃的饭。

她笑着叫我“嫂子”,声音甜。

婆婆把菜往她碗里夹,笑开了花,眼尾都皱在一起。

“咱家就浩子一个老小,”她拿筷子敲了敲碗,“结婚就得风风光光的。”

风光的背后是钱。

谈到彩礼的时候,王雪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周言,没说话。

她爸妈随口说:“现在都是这个数,也不是我们家说高,是行情。”

婆婆当场拍胸脯:“你们放心,浩子的亲兄长、亲嫂子,肯定不会拖后腿。”

我夹了一口青椒肉丝,辣辣的,舌头麻了。

回家路上,街灯一盏一盏,拐弯的地方有个修车摊,男人蜷着背抽烟。

周言握着方向盘,指骨分明。

他小心地说:“妈问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

“她就那样,”他轻声,“说话冲,但不是坏心。”

我看着窗外倒退的楼和树,没有吭声。

第二天周末,我们回了村。

院子里的土被阳光晒得白亮,晒谷子的席子叠在墙角,土炉子还留着上回做饭的黑烟印。

公公坐在门槛上晒太阳,手里捏着一个壳子,像是葵花籽的壳,指尖抠着小动作。

“爸。”我叫了一声。

他抬头笑,牙齿不齐,笑起来人很善。

婆婆从厨房出来,围裙上粘了葱叶。

“来了?”她笑,“你们来得正好,算算咱家的账。”

她把桌子拍得震了一下,拿出一张纸,纸上写了一串数字,歪歪扭扭。

“彩礼二十八万八,没含车、没含酒席。”她用手指一条一条划,指甲里面有一条面粉。

“我们呢,”她抬头看我,“出了十万,亲戚那边我去挨个打招呼,这样一来,差不多还差个二十来万。”

我看着那纸,心里默默算。

“阿言,”她偏头去看周言,“你们小两口加起来,拿三十万,再把浩子婚房装修的钱先垫上,后面他拿工资慢慢还。”

“妈……”周言的声音低,像隔了一层布,“我跟清儿存的钱,还有贷款,每个月都要还。”

“那不都你管钱吗?”婆婆眼神落在我脸上,带着不悦,“你们的小家也要过,但家的事要紧,你是大嫂,你站出来,小家才能立得住。”

她说“大嫂”的时候强调了一下,像是写在我头上的标签。

我笑了笑,觉得那个字显得分外重。

“妈,”我说,“我们这些年,买房、还贷、给我妈看病,都是按着账来的。”

婆婆皱眉:“你妈你妈,你妈跟咱家有什么关系?我们周家的事先办。”

我心里腾地一下,有点热。

公公咳了一声,手有一点抖。

“她是你岳母,”婆婆瞪他,“咱家的钱,先办自家的正事。”

周浩坐在炕沿上玩手机,哼了一声:“嫂子,城里人小气是真小气。”

他从来不把我当个外人,更不把我当一家的儿媳妇。

“我小气?”我笑了一声,笑声凉,“谁买了你第一部手机?”

他抬头,愣了一下。

“你上工地胳膊划开口子,我们晚上连夜跑医药店买纱布、碘伏,是谁掏的钱?”

他扭开脸:“那是你们自己愿意。”

“我们愿意。”我点头,“那你现在愿不愿意在借条上签字?”

“借什么借?”婆婆拍桌子,“亲兄弟明算账是吧?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浩子?”

我看她的眼睛,里面是熟悉的火。

我知道这火会烧,烧到人站不住脚。

我把手心的汗擦在衣摆上,缓了半秒,压住嗓门里的那股冲动。

“妈,”我说,“咱们说清楚,我不是不出钱,但钱是钱,情是情。”

“我们愿意出贺礼,五万。”我伸出五个手指,“其他的,要借,我们可以借,按每月多少、多久,不收利息,写借条。”

“你这是拿刀杵你弟弟的心!”婆婆声音飙高,“什么借条不借条的,有你这么当嫂子的吗?”

“有。”我看着她,“我还见过不当妈的。”

她脸色一僵,站起来就要过来撕我。

公公赶紧拉住:“你们说話别这么冲。”

周言冒汗,抹了一把额头,跟我挤了挤眼,像是在求我让一步。

我在心里喘了口气,咬了咬牙,换了个口气。

“妈,民法典规定,夫妻共同财产数额较大的,处分应当双方协商一致。”

“阿言的工资和我的工资,是共同财产。”

“我有权知道每一笔大钱去向。”

“你说‘三十万我想办法’,妈,你想得是什么办法?是让我把我们的三十万拿出来吗?”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理,”她脸色发红,“我养你们这么大,轮到你们对家里出力了,你们一个个缩着。”

“我没有缩。”我掐着自己手心里的肉,“结婚按你的规矩,我没有说不行。”

“可你把我们当提款机,今天三十、明天三十,后天装修再三十。”

“你们懒,不愿意学习和努力,只想躺着赚钱!”

这句话很重,落下去像石头砸水。

“谁懒?”周浩“蹭”地站起来,“嫂子,我各个工地跑,你在办公室抖抖腿,吃点苦你都不知道。”

“你这嘴会说。”我看着他,“你敢不敢拿出你过去两年的流水?”

“敢不敢拿出你手上欠的网贷?”

他愣了一下,面上一阵白一阵青。

婆婆一把抓住他的手,护犊子一样瞪着我:“就算他有欠的,也不关你的事!”

“关我的事。”我抬头,“阿言如果一时心软替他还,那就是从我们家拿钱。”

“这笔钱,会影响我们还贷、影响我们的日子。”

“妈,你想两边都好。”我把声音压低,“可这世上哪有两边都好?总得有人做决定。”

堂屋里安静下来,只有邻居家的鸡在院里“咯咯”叫。

“这样,”我拿出本子,把笔“啪”地按开,“五万贺礼我们当场给,小浩的车我们出首付三万,但写在借条里。”

“借款人周浩,担保人李桂香、周建国,出借人周言、沈清,期限三年,月还两千,逾期按银行同期利率计息。”

“另,若未来发生重大变故,双方协商。”

“条款写清,签字摁手印。”

我一字一句,眼神看着人。

公公眨了眨眼,眼里有一瞬的轻松,像抓到了一个杆子。

婆婆咬牙,手背的青筋跳。

“你以为你是律师?”她讥讽,“拿法律压我?”

“压你?”我笑,“我拿的是理。”

“你要的那三十万,是我们努力几年,一分一分存下来的。”

“吃馒头就咸菜,夏天不开空调,冬天抠电费。”

“你说一声‘我想办法’,就把我们掰开?”

“妈,我不是这个家里没血没肉的人。”

“我知道你偏小儿子,我也曾经什么都不计较。”

“可是偏心是刀,刀刀都落在我头上。”

“我不是刀砧上的肉。”

我的心跳咚咚,手心全湿了。

周言突然坐直,声音低却清:“妈,我同意清儿的。”

这句话落下来,像给我撑了一把伞。

婆婆怔了一秒,笑出声来,笑里全是冷:“她把你拿死了。”

“没有。”他看着我,又看着她,“妈,你知道,我不是不管家。”

“但钱是钱,账是账。”

“我们拿五万礼,这是情分,剩下的,浩子自己是个成年人,应该承担。”

周浩“砰”的一声把手机拍在桌上:“我不要你们的钱了!”

婆婆猛地转头瞪他:“你懂什么!”

她再回头看我,眼神像刀,“你就给我记住,走着瞧。”

那天不欢而散。

回到家,天都暗了,窗外有风,楼下的柳树叶子拍打窗台,沙沙作响。

我心里还是堵,站在阳台上一直吹风。

周言从背后抱住我,巴掌大的一块温热贴在我腹部。

“对不起。”他低低地说。

我疲惫地笑了笑:“你没有错。”

“家里就是这样。”他说,“你也见过。”

“知道。”我点头,“可不能一直这么混。”

“总得立个规矩。”

他说“好”。

第二天,婆婆给我发了一条微信。

她说:“明天你们来一趟,村里的张会计在,签你说那个什么条。”

她那句“那个什么条”,把“借条”说得像诅咒。

我回了“好”。

我们带了红纸、印泥,连打印的条款都找人看了好几遍。

堂屋里摆了两张八仙桌,张会计戴一副老花镜,拿着笔照着念条款。

周浩一脸不情愿,王雪坐在他旁边,没多话,低头玩手指。

婆婆抬着下巴看我,像要把我盯出个洞。

签字的时候,公公把老花镜戴得歪了,手抖,印泥按了两次才按上去。

“行了,就这样。”婆婆把纸“唰”地一拉,叠起来藏内屋了,“别指望我按你们这个条找你们讨钱。”

我笑了一下:“妈,别担心,这条是我们保护自己的。”

“你现在不懂,以后懂。”

她哼了一声。

钱,我们按条款给了局部,先转了八万,另外的备在别的卡里,准备婚礼当天再按照约定交。

消息一出,亲戚群炸了。

大姑姐在群里发语音:“小清怎么这么懂事呢,借就借了嘛,都是自家人。”

二婶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又发了个“真会过日子”的话。

三叔杠上:“借条是应该的,一家也要明算账,别回头扯破脸。”

群里两拨人吵起来,言辞激烈,连“几瓜两枣”的这种话都被拿出来嘲讽。

这时候,王雪给我发了一条私信。

她说:“嫂子,借条是你意思,不是浩子意思吧?”

我看着那行字,突然觉得这女孩有点意思。

我回过去:“是我的意思,也有你将来的好处。”

她问:“什么好处?”

我说:“如果将来万一离了,这钱不算你们家的共同财产。”

她怔了十几分钟,回了一个“谢谢”。

婚礼前一晚,婆婆给我们打电话。

“明天你们可别丢我们家的脸,”她声音刺耳,“红包要拿得好看点。”

我“嗯”了一声。

她又说:“三十万,我想办法就出出来了,别到时候拿了你们的低。”

我差点笑出声。

“妈,你想什么办法?”

她沉默了一秒,显然没想过怎么应对这个追问。

“就是借亲戚的。”她说,“你不用管那么多。”

“哦。”我挂了电话。

婚礼那天,村里最好的酒店,红毯铺进堂屋,鞭炮噼里啪啦地响,烟火味儿熏得人直眨眼。

新娘穿了拖尾婚纱,在门口吸了一下鼻子,眼睛亮得像两粒玻璃珠。

她看着我:“嫂子。”

我笑着点头。

收礼金那头围着人,婆婆头上扎了个红头绳,笑得嘴都合不上,跟每个来的人都寒暄:“拿着拿着,礼单在这记着,都是关系。”

到我们去给礼的时候,我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里面是五万的红包,本子上记上了我的名字。

婆婆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伸手要接我另一个信封。

我把信封抽回:“这是借条。”

“你又拿这个恶心我!”婆婆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啪”的一声把桌子上的碗筷都震了起来,“你就不能有点良心吗?”

桌上一阵骚动,亲戚们相互看,眼神复杂,嚼着菜的停了筷子。

我把借条平平地铺在桌面上。

“妈,你既然说‘我想办法’,我就给你个办法。”

“你按了手印,这个钱就过给你们。”

“你按不按?”

王雪站在一边,去拉婆婆的袖子:“妈,咱签吧。”

婆婆甩开她的手,脸都红了,气得整个人发抖:“你这个外人也跟着她说话?还没嫁进门你就偏着她!”

王雪眼神一冷:“妈,我是嫁进浩子的门,不是嫁进您手里。”

周浩“嚯”地叫了一声:“你什么意思!”

场面一下子冲突起来。

公公急得老脸通红:“大家吃菜吃菜,别闹了。”

我站在那里,感到有几十双眼睛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看了一眼周言。

他两眼通红,走过来,站在我旁边,身体微微挡在我前面。

他说:“妈,签了。”

婆婆盯着他,眼角的肉抽搐:“你这是要你妈没脸!”

“妈,”我说,“脸是你要的,账是我们要的。”

“我们不杀你,也不吃你。”

“只是要你承认,这三十万不是掉在你手里的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她看了我半秒,突然“哐”的一声把旁边的椅子踢倒,眼角湿了,又强忍着不掉。

我只觉得嗓子有一点辣的疼,心里却很平。

最终,借条按了,我数着现金转了那一笔。

婚礼后,日子表面上平了。

几天、几周,我们像在一张薄薄的纸上跳舞,随时会踩穿。

周浩回到城里,找了份汽车销售的工作,天天在朋友圈里发“今天又签单”的鸡汤。

王雪发了几张新房子的照片,墙漆粉粉的,窗帘垂在地,桌上摆着一瓶太阳花,明晃晃的。

我看着那些照片,有时候也会羡慕她。

年轻,有花,有人给她买房。

我手机里存着一张借条的照片,红手印一个个,像唐朝的印章,肃穆。

上班忙,写稿子,做项目,偶尔我妈给我发一条“药吃完了”的信息,我下班经过药店带上。

那时候我们还没要孩子。

后来,我有了。

一个晚上,我突然想吃炒酸菜,吃到一半觉得恶心,冲进卫生间吐得眼睛都红了。

周言一手捞我的头发,另一只手给我拍背,心疼得眼圈红。

验出来那根小小的两道红杠,我笑得像傻子。

“清儿,”他摸着我的肚子,手掌热,“我们家要有小娃娃了。”

我第一反应居然是账。

医疗产检,孕期营养,后期可能的保姆,奶粉。

每一条都不便宜。

第二反应,是妈妈的药。

第三,是那张借条。

到第五个月,就出问题了。

我还记得那天中午,我在公司楼下吃粉,粉店里油盐混着辣椒的香气,热腾腾。

电话响,是婆婆。

“清儿,你把你们的卡拿出来,先给你弟几千块。”

她开口就命令,半点商量的语气都没有。

“他怎么了?”我放下筷子,腹中孩子像打了个滚。

“车撞了。”她的声音哆嗦了一下,“他给客户试车,刮了,赔不起。”

“你弟这孩子是个没命的命,认了这个工作就是要丧命的。”她开始哭腔,“你们不救,他就要被老板扣钱扣到死了。”

我心里一沉:“妈,借条上写的,每月两千,他上个月没还。”

她不说话。

“这不是我抠,这是我们说好了的。”

她突然爆了一句粗口:“你人怎么这样!你拿着一个破条子就把这个家分成两半!”

她哭闹,我沉默。

“妈,你去找他,其实,”我说,“我给他留了一个口子。”

“什么口子?”

“如果实在还不上,提前说,缓两个月。”

“他没说。”

她挂了电话。

那天晚上,周言回家,脸色不好看。

“他打电话给我了。”他脱了外套,往沙发上一坐,背都有点塌下去,“让我给他转一万。”

“你转了吗?”我看着他的眼睛。

他没有说话。

我心里一紧,走到他面前,看他耳根泛红。

“转了,是不是?”我笑,“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什么样。”

他点了点头,像个偷糖被抓的小孩。

“清儿,我怕他出事。”

“他出事,你们就完了。”

“我们是‘你们’?”我问,“那你呢?”

他长叹一口气:“我不想当那个不讲情的哥哥。”

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站在风里,吹不到尽头。

“我怀孕了。”我轻声说,“你要当爸爸了。”

他捂了捂眼睛:“我知道。”

我去卫生间给自己冲了把脸,镜子里我的眼睛发红。

第二天,周浩给我打电话,声音里带着油腔滑调:“嫂子,你不要这么记仇嘛。”

我挂了。

从那以后,他像消失了一阵子,又突然出现,又消失,朋友圈也不怎么发了。

王雪给我发了一条短短的消息:“他丢了工作。”

我回了一个“嗯”。

少了每月两千,我们当然能撑。

但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信。

第七个月,我的脚踝浮肿,晚上睡觉容易翻来覆去,孩子在里面踢我,感觉他正在练习踢球。

我妈在电话那头说:“别生气,别生气。”

我说:“妈,我不生气。”

我只是怕。

怕一条条看不见的线把我们拉扯着,直到裂开。

那天我去做产检,在医院走廊打了个盹,醒来手机上有十几条未接来电。

婆婆,小姑子,二婶,大姑姐。

像是军队。

我打回去,是婆婆接的。

“清儿,你来一趟。”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你弟被人追债了,他在外面躲着。”

“借条上他欠你的,我这边先给你打过去一点,你给他缓一缓。”

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给我打?”

“谁叫你心这么硬!”她骂了一句,“我就怕你拿这个东西一辈子压他。”

那天下午,她真的转了两千过来,备注“还债”。

我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心里酸,像吃了半碗没洗的柠檬。

“妈,辛苦你了。”我打字这样回。

“你就会打字,你就不会回家看看吗?”她又吼了一句。

我把手机放回包里,呼吸了一口。

那一个月,婆婆断断续续给我转了四次钱,总计八千。

我用本子记下,每一笔写清楚,从未有过的清楚。

王雪开始问我要工作信息,说她想去店里打工。

我给她介绍了一个朋友开的花店,让她去试试兼职。

她回我“谢谢嫂子”。

我突然觉得,原来,有些关系不是非要流血的,能有柔软,也能有坚硬。

第八个月的时候,婆婆突然来我们家,推开门就站在玄关,眼尾发红,手里提着一袋鸡蛋。

“给你补身体的。”

我接过,笑了笑。

她站着不动,像有话要说又说不出口。

“妈。”我叫她,“进来坐。”

她犹豫了一下,换了鞋,坐在沙发边。

“清儿,”她说,“你别怪我那个时候……那个话。”

“我这个妈就这脾气,嘴不好。”

我在内心叹了口气,又觉得酸,又觉得想笑,又有点想哭。

“我不怪你。”我说,“我就是怕。”

“怕什么?”

“怕我们日子没了边界。”我慢慢说,“你看,现在不就平稳了一点?”

她没说话,低头看自己的手,手背上有一条长长的晒痕,像干涸的河流。

她抬起头来:“孩子出生的时候,我去看你。”

我点头。

我心里那个心结,松了半下。

事情在我以为要往好走的时候,又拧回去了。

孩子生下来是一个男孩,红红的小脸,哭声扯嗓子,哭到我心尖上。

婆婆从门口进来,眼睛笑成了缝,嘴里不停念:“我外孙,我外孙。”

她买了一堆鸡汤、肘子,往我面前摆。

我坐在床上,头发乱,胸口堵得慌,想着三个月后开支会很紧,想要回到工作上,想要把那条线收紧一点点。

出院一个星期后,婆婆突然打来电话。

“清儿,浩子离婚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轻轻的,像怕惊动谁。

我手一抖,奶瓶差点掉地。

“为什么?”我问。

“那女的嫌他没钱。”她哽咽,“我这可怜的小儿子。”

我不知道是应该同情,还是应该冷笑。

同情他的无力,还是冷笑他自作自受。

我选择沉默。

“他现在没地方住。”她继续说,“暂时回老家住,你们的借条……”

她的声音停了,像被卡在喉咙里。

“怎么了?”我问。

“能不能……算了?”她终于说,“他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我的手显着冷,汗从背上拖下来。

“妈,”我说,“条是条,我的孩子也要吃饭。”

“你让我拿什么算了?”

“你要我用孩子的奶粉去算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

“你这个人……心硬。”她终于挤出四个字。

我笑了一下,口气轻得不能再轻:“是你教我的。”

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孩子在婴儿床里哼哼,我起身去抱他,别过脸亲了亲他软软的头发。

那一天晚上,我在客厅留了一盏小灯,等周言。

他很晚回家,眼睛里有血丝,手上有一条划痕。

“怎么了?”我问。

他脱口罩的时候,表情疲惫:“你妈……”

他一顿,又改口,“妈今天去公司找我了。”

我胃里一沉。

“她在楼下等了你一下午,”他垂着眼,“跟我说想把借条拿过去撕了,说你不在,她就找我。”

“你怎么说?”

“我没给。”

“她骂我了吗?”

他苦笑了一下,摇头:“她哭了。”

我沉默了很久,感觉心里有个地方被踩了脚。

“你把借条放哪儿?”我问。

“放在书房抽屉。”

“好的。”

我起身去看,借条还在,红色手印鲜艳得像刚按上没多久。

我松了一口气,回身看他。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像被掏空。

“清儿,我站在你这边。”

“我知道。”我也坐下,靠在他肩头,“我只是怕,你撑不住。”

他没说话,握紧我的手。

日子又过了几天,像在水中漂着。

你以为最难的是风浪,其实是水。

水会在每一个夜里,把你浸得发白,让你软掉。

直到有一天,我去给孩子洗澡,把书房门带风吹了一下,抽屉滑出来一条缝。

我顺手去关,看到一个空。

借条不见了。

我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像是从十楼坠下。

我把整个抽屉翻了一遍,书翻了,文件翻了,连底板都抬开看,还是没有。

周言去厨房端水,我叫他。

“借条呢?”

他愣了一下,盯着空气,脑子像短路。

“你是不是拿去复印了?”我小心地问,声音发颤。

“没有。”他摇头,又点头,“我上周拿去复印的,带回来了。”

“放在哪里?”

他眼神在屋子里来回扫,像是在找一个出口。

他突然伸手摸了摸口袋,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东西,是一张复印件。

“原件呢?”我的声音已经不是我的。

他吞了吞口水,唇色发白。

“妈上次来……她不是说……她说看一眼。”

“你给她看了?”

他不敢看我,眼神躲到一边:“我……我当时在打电话,她在书房……我没看清。”

空气静得可怕。

孩子在卧室里小声哼哼,像在提醒我们,这不是梦。

“你是说,”我一字一顿,“她拿走了?”

他闭上眼睛,点头。

我的胸口一阵窒息,世界像塌了一角。

“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我冷笑,“你知道我们这么久坚持的,守的底线,现在是什么吗?”

“你知道她拿着那张纸能做什么吗?”

“她可以撕了,说没有。”

“她可以拿着去找亲戚,编故事。”

“她可以把我变成坏人。”

“她可以……”

我突然说不下去,眼泪不知怎么滚出来的。

我坐在地上,像失去重量。

周言蹲下来,手悬着,不知道要放在哪里。

“我现在就去。”他站起来,“去把它拿回来。”

我拽住他的袖子,声音发紧:“你去,她会给吗?”

他看我,眼睛里有绝望又有硬劲:“我得去。”

我松开。

他拿起钥匙,跑下楼,脚步声在楼梯间里撞响,远去。

门关的“砰”一声,把我震醒。

我扶着肚子,慢慢站起来,感觉照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瞬陌生。

我拨通了一个电话。

“林姐,”我低声,“我需要你帮我起草一份函。”

她说:“什么函?”

我说:“要求返还借条并声明效力。”

她在那头“嗯”了一声:“现在就开始做,你把情况发我。”

我把经历压缩成几个要点发过去,指尖飞快,像是有人在背后追我。

过了十分钟,她发来几条语音,告诉我我能做的。

她说:“原件不是唯一证据,复印件可以和转账记录、微信记录、签字照片构成完整证据链。”

她说:“不怕,没有那么可怕。”

“怕的是你们自己乱。”

我深吸一口气:“谢谢。”

我挂了电话,走到阳台,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动窗帘。

外面有一群孩子在楼下玩,笑声上来,像泡泡砰砰地炸。

我突然想起婆婆那句“我想办法”。

她想办法的办法,一直都在。

二十分钟后,周言给我发来一条微信。

他没发语音。

只有六个字。

“她不在,门锁。”

我的心又下坠了一下。

他紧接着发了一张照片,是他们家的门锁,换成了密码锁。

前一天还不是。

我盯着那照片,手心出汗。

我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这件事会往哪里走。

我只知道,风起来了。

来源:草间捉流萤的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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