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陆女士,您的无国界医生派遣令已经下发,专机将在30天后来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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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窗焊死的房间里,陆砚青像个瞎子一样什么也看不见。
这已经是她被江越之关在地下室的第四天。
“陆女士,您的无国界医生派遣令已经下发,专机将在30天后来接您。”
陆砚青手里攥着特制手机,神色冷淡,“我知道了。”
电话那头语气崇敬,“非常感谢您为西非的医疗做出的贡献,再次询问,你确定吗?”
西非的各种致命病毒盛行,去到哪儿的每个医护人员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但陆砚青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确定。”
电话刚挂断,就听见墙外传来肉体碰撞的闷响和女人做作的呼吸,紧接着伴随着大门剧烈震动,女人叫得更厉害了。
"江总…呜…非要在这里。"
"让她听听,狗笼里的母畜生,只配闻着味儿发情。"
陆砚青身体不受控制地发热起来,汗水一滴滴落下打湿头发,她咬牙扇了自己一巴掌,才稍微清醒了些。
回国后她就被江越之抓到了这儿下了药,夜夜听他和别的女人的欢好,却只能忍着药效,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不见天日的日子里,陆砚青都是这样记时。
“江总,啊,啊......”
大门不停震动着,终于在一阵剧烈冲击后渐渐安静,陆砚青的神智也逐渐恢复了清明。
“江总,里面关的到底是谁啊?”阮瓷娇声问。
“别脏了你的耳朵,”男人餍足的声音传了过来,“就是一只偷了我家三千万的母狗。”
屋外两人旁若无人地话语,丝毫没有理会里面的陆砚青。
陆砚青紧紧闭上双眼,想去屏蔽这个声音,可还是深深刺进了她的耳朵。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终于被推开了,陆砚青慌忙把手机藏了起来。
强烈的光源让她眯起了眼睛。
一个盘子被丢在她脚边,里面只有点馊掉的白米饭,但陆砚青却马上摸索着扯过来,毫无形象地往嘴巴里塞。
每次药效过后她都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而这个饭里加了唯一的解药,今天不吃,明天更痛苦。
头上传来一阵低沉地蔑笑,
“陆砚青,你这个样子倒是让我想起来你妈养的那只哈巴狗,怎么样,当个瞎子的感觉还好受吗?”
陆砚青不说话,只是更卖力往嘴里塞。
看着这个狠心抛弃他的女人被报复,江越之的心情应该是畅快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心烦起来,
“站起来吃。”
陆砚青不理。
忽然,脚边的盘子被踢出去,粉碎在桌角,米饭撒了一地,陆砚青看也不看暴怒的江越之,又要扑上去。
“我说,让你站起来吃!”江越之狠狠地捏住她的脖子,双眼猩红,眼见她的呼吸逐渐微弱,才停下来。
“陆砚青,当了几天瞎子的感觉难受吗,什么都看不见还饿肚子的感觉如何啊,别怪我心狠,这都是你欠我的!”
五年前,她抛下什么也看不见的江越之,一走了之。
而她的妈妈爬上了江越之父亲的床,卷走了三千万。江母因为受不了打击,精神崩溃,现在还在疗养院。
江家孩子多,没了妈妈的庇护,根本没有人管江越之。眼瞎的少年跪在暴雨里,攥着她的裙摆苦苦哀求,“阿砚,别走!”
可陆砚青头还是也不回地离开了。
小小的少年愣在了原地很久,才一瘸一拐走出来了门,却被刹不住车的大货车撞飞了好几米。
没人知道一个又瘸又瞎的少年怎么好起的,后来还创造了京市最大的商业帝国。
站在权力巅峰后,江越之就开始找她,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忘不了初恋。
只有陆砚青知道,他恨毒了她。
被掐后,陆砚青疯狂咳嗽,看着高高在上的江总,像个疯狗一样直勾勾地盯着他,笑得疯狂,
“江越之,你不会还喜欢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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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越之嗤笑一声,“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配吗?”
电话忽然铃声响起,江越之迅速调整好情绪,接起来的一瞬间眼神就变得温柔似水,
“瓷瓷,怎么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江越之眉头越皱越紧,直接捏爆了手里的杯子。
“胡说,陆砚青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和你相提并论,谁再说闲话我割了他的舌头!”
说完,江越之摔门而去。
陆砚青心里不禁有些落寞,大概是他的未婚妻阮瓷打开的电话,可能在吃醋吧。
其实大可不必,毕竟江越之连提到自己都觉得恶心。
可是在异国他乡的街头,每每看到和江越之相似的人,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疯狂跳动,无数午夜梦回里也都是年少时的誓言。
“永远做我的眼睛好吗?”,梦里还是少年的江越之问。
陆砚青心里酸酸的,想说好的,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忽然场景极速流转,一切都在消散,陆砚青拼命抓住江越之的手,却还是看着他消失在眼前。
他又忽然出现远处,一步步向她走来,无神的眼球爆开,绽放出刺眼的血花,
“阿砚,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为什么......?”
我没有,我没有!陆砚青猛得惊醒,却发现还是在江家的地下室。
“醒了?”江越之皱眉头,俯视着她,把一份合同拍在了她身上,“把合同签了。”
陆砚青扫了一眼,只是一句就灼伤了她的眼睛,《贴身服务协议》:“服务期间需要每晚听床。”
“我记得你妈妈还躺在医院吧,伺候好我和瓷瓷,我就给你一条活路。”
陆砚青苦笑着,摇摇头,很快签好合同推了出去。
江越之疑惑地皱着眉,没有想到陆砚青会这么快就屈服了,她明明知道自己一定会狠狠折磨她为什么不拒绝?
但陆砚青这种女人,无非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做而已。
想清楚后,江越之脸上的鄙夷更甚了。
“你还是没变,为了钱什么都做的出来。”
江越之的神色刺得陆砚青心里好痛,她多想把一切都告诉他,但是心里另外一个声音告诉她,毫无意义了。
说了又怎么样,平添痛苦罢了。
其实当年是江越之爸爸强上了她妈妈,还用陆砚青来威胁她。
一直到她妈妈怀了孩子,东窗事发,还被污蔑成狐媚子勾引家主。
江太太被气进了医院,江父赶他们走,还只给了一百万打胎费。
可这样的真相说了又有什么意义,没有人会相信,或者说没有人会在乎,一个顶尖的权贵会强迫一个保姆。
她和江越之早已经回不到从前。
她只是舍不得。
所以在江越之出车祸后,她疯了一样叫来救护车,整整照顾了他一个月,后来还把眼角膜捐给了他。
一直到她在异国他乡遇到了恩人才再次复明。
原本以为此生再也不会相见了,母亲却得了病,必须回国治疗。
谁知道坐在飞机上时,她的心里有多么的期待。
思绪慢慢飘了回来,江越之已经不耐烦地离开了。
走之前还不忘留下任务,
“晚上记得去参加宴会,我有事,给我照顾好瓷瓷。”
直到晚上,陆砚青终于见到了传说中阮瓷,江越之的心尖尖。
她转过身来,眉眼精致,肤色莹白如月,身影淡薄地好像马上就要消散了一样。
淡淡一笑,仿若画中人,
“你就是新来的仆人?”
“听说陆小姐最会伺候人,麻烦帮我把手串戴稳些。”
阮瓷腕间的手串硌得她生疼这是江越之复明前那天,陆砚青亲手为他做的。
他居然给了阮瓷。
阮瓷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这是越之哥哥给我的,说这是他复明后见到的第一个东西,他希望可以代替他保护我。”
少女脸上泛着淡淡的红,似乎陷入了回忆,“对了,那个关在地下室的人是你吧?”
陆砚青低下头,拘束地点了点头,一想到之前听了她和江越之的现场直播,她就不好意思。
但阮瓷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带着她四处交际,她身子孱弱喝不了酒,陆砚青只能一杯杯替她灌。
直到眼前人开始出现重影,她突然发现阮瓷找不到了。
江越之可是交代了,如果阮瓷出了事儿,她妈也别想活着走出医院。江越之说到做到,她赌不起。
“阮小姐,阮小姐!”陆砚青只好一间房一间房找过去,可就是不见阮瓷。
身上传来熟悉的热度,她原本以为是江越之的药又发作了,就撑着身子继续寻找,可是头居然也越来越晕,她才意识到被人算计了。
宴会酒廊在眼中颠倒,一个酿跄她跌入了一个怀中,雄性的气息彻底扰乱了呼吸,她不自觉的去抓扯他的领带,凑了上去。
一个巴掌狠狠拍掉了她的手。
“陆砚青,是个男的你都可以上是吗?”越之掐着她后颈按向镜面,冰冷的玻璃贴上灼烧的脸颊,陆砚青顿时醒了几分。
透过镜子,她看到江越之的脸色冷得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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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江越之做了她的药。
过往五年的仇恨都迷失在一阵阵冲击下,两人互相攀附着冲向顶端,江越之咬着她的耳朵问,“谁都可以吗?”
陆砚青意识模糊地勾起他的头发,“阿越,只有你,阿越......”
男人满意地笑了。
晨光刺破纱帘时,陆砚青头痛欲裂地醒了过来。
混着昨晚的腥膻弥漫在空气里,江越之掐着上半身,背后全是抓痕,听到身后的动静,掐灭了烟头,
“陆砚青,你是第一次?”
虽然是疑问,他的目光里却隐隐含着期许。
“不是。”
她裹着被单翻身,:“客户就爱看我哭。”指尖抚过床单上的血迹,“越痛苦赚得越多,他们那些外国佬就喜欢这样的。”
江越之嗤笑一声,自己刚才是在期待什么,难道还希望陆砚青为自己守身如玉吗,她配吗,她有什么资格?
他掀翻床头柜,将一个玻璃药瓶被扔到陆砚青脚边:“解药吃了。”
陆砚青摸索着瓶子,从江越之给他下了药后,她就没想过有能拿到解药的一天。
“别想多了,你也算是江家的仆人,在外面被别的男人睡了丢的是江家的脸!”
他没有追问她的药是谁下的,陆砚青也不会主动提起。
她只是不明白,阮瓷为什么这么恨她。
只是那天后,江越之和阮瓷的情事越发多起来,她每天伴着两人交融的声音入睡,第二天为他们打扫满地的套。
从一开始的心痛,到最后的心如止水,她已经开始麻木。
她只是越来越清晰地认识,江越之很爱阮瓷。
那天陆砚青正在打扫时,老吴突然冲了进来,“快走,阮小姐有大事找你!”
大事儿,阮瓷和她素不相识能有什么事儿?
她的心里隐隐感到一阵不安。
但是她并没有拒绝的权利,被人从车里拉出来时,港城疗养院几个字映入眼帘。
“陆小姐,听说江阿姨当年最喜欢的就是你了,她身体越来越差了,你不想看着老人带着遗憾离开吧。”
阮瓷不由分说,拉着她进去了。
陆砚青的心不安地跳动着。
她对江阿姨的感情很复杂,她当年不分青红皂白地认定是她妈妈勾引人,可却从来没有怪过她,甚至一直把她当做亲生女儿。
可这种忐忑在看见江阿姨的下一秒就消散了,只剩心疼。
满头银发的老人看见她连轮椅都不要了,直接冲到她身边,抱住她嚎啕大哭,“阿砚,你去哪儿了啊,我好想你啊......”
“你不是要给阿越当媳妇吗,走,阿姨带你去吃喜糖......”
她在当年的巨大打击下成了个小孩,甚至记忆也倒退回了陆砚青小时候,那个时候两家人约定了娃娃亲,而她差一点儿就成了江越之的妻子。
可是,世界上的圆满总是差一点儿。
“阿姨,你弄错了,我才是你的儿媳妇呀!这个女人只是个听床角的低贱仆人而已。”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江阿姨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一步步向后退。
阮瓷皮笑肉不笑打断了她,“护士,今天的针打了吗?”,然后一把拉住了她,江阿姨突然像是见了鬼,疯狂挣脱,“我不打,我不打针!”
“够了,老不死的!”阮瓷恶狠狠地给了江阿姨一巴掌。
“你疯了吗,阮瓷!”陆砚青连忙把江阿姨护在身后。
“真是好笑,陆砚青,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在这儿充好人,伤害她最深的不就是你们陆家母女!”
阮瓷一步步向她走过来,极具压迫性,“你觉得我打了她,越之哥哥是信你还是信我?这个老不死的,我照顾了她五年,她却天天念叨着你。”
“还有江越之,他一个有性暴力倾向的人凭什么却愿意给你当解药,对我却狠得下心!”
阮瓷漏出衣袖下的皮肤,竟然布满了鞭痕。
陆砚青咯噔一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每晚都听得见他们房里的哭声。
“给我把这个老女人往死里打!”
疗养院的护士默契地退了下去,显然已经是司空见惯。
一群打手从暗处冲了出来,拉开了陆砚青,就开始揍江阿姨,拳拳到肉,直到江阿姨晕了过去。
陆砚青目眦具裂,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现在,到你了。”
阮瓷忽然冲陆砚青笑了一下,转过头自己滚下了楼梯,浑身鲜血。
一阵旋风一样的人移动到了陆砚青面前,一脚将她踢下楼,脑子狠狠磕到石台阶上,鲜血顷刻间从头上流了出来。
“陆砚青,我要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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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瓷每个月都要去疗养院去看妈妈,这个月突然点名想要陆砚青陪她。
他怕母亲想到当年的事儿发病,本来是不同意。
可是阮瓷抱着他的手撒娇,“越之哥哥,阿姨总是念叨着阿砚,说不定见见好得更快呢,医生也说了阿姨是心病,心病还需要心药医嘛!”
阮瓷总是这么善良,一开始他本来还担心她吃醋,可是她却从不计较这些。
可是他来疗养院却看到这么好的阮瓷倒在血泊中,母亲还疯疯癫癫地发病了。
他抱着破布娃娃一样虚弱得阮瓷,她一滴眼泪落进了他的颈窝。
“越之哥哥,是我不好,我早该想到的,阿姨见不得陆小姐这张脸…"
女孩的泪像刀子一样刺在他心口,五年前的一幕幕闪回心头,血色的记忆让他红了眼。
他疯了一样抱着阮瓷去医院,还不忘派人把阮瓷丢进了地下室。
“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放她出来!”
陆砚青看着江越之离开的背影,想解释一句却无能为力。
人怎么去证明一件事是假的呢,陆砚青不知道。
更何况,爱本来就是偏心。
她的眼睛糊满了鲜血,看着江越之离开的声音,思绪渐渐模糊。
他不会相信她的,她早就耗尽了他的信任。这次是真的完了,江越之永远都不会原谅她了。
大门锁死,黑暗从四面八方压了过来,陆砚青只能把把自己缩进墙角里。
一直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铁门发出了声响,陆砚青本能地向后蜷缩,却忽然被抓住脚踝。
陆砚青顿时头皮发麻,
“你是谁!救命啊,救命!”
好像过电一般,一个坚硬的物体抵住了她的腰,滑腻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
“装什么清纯烈女?"一个人掐着她下巴灌进了苦药,"江哥亲自吩咐的,哥几个今晚伺候你舒坦。"
“阮小姐流了多少血就让你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陆砚青想抗拒,身子却软了下来。
黑暗中被拖走,她想抓住点什么,却只能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抓痕,“你们,敢碰他用过的东西吗?!”
周遭只发出一阵阵嗤笑,“弄伤阮小姐的贱货,还真以为江越之会在乎她呢!”
粗粝的水泥地磨破了裙子,火辣辣地疼。
陆砚青意识到他们说的是真的,心疼得像被碾碎了一般,她恨不得现在就去死掉。
江越之,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等一下,这个女人下面在流血了,二哥!”
地下室的地上,一道长长的血痕覆盖在陆砚青被拖拽的路上,殷红一片。
“快,快给江哥打电话别闹出人命来了啊!”
在吵闹声中,陆砚青感觉小腹紧缩,一阵暖流顺着大腿蜿蜒而下,不一会她头脑发昏,彻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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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的时候,陆砚青头疼欲裂,扶着头起来,却看到了妈妈满脸泪水地看着自己,“孩子,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母亲颤抖的手抚上她小腹,"医生说半个月了。"
陆砚青猛地抓住床单,指节泛白,“什么半个月?!”
她后来才知道,她怀孕了,已经半个月了,算算日子,是江越之的。
在地下室被拖拽时,动了胎气,送到医院后,已经流产了。
“不要告诉江越之!”
她的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不要让江越之知道。
妈妈满眼心疼,“我叮嘱过医生说孩子是一个月多的,江越之不会怀疑的。”
他当然不会怀疑,他甚至没有来过。
他的那群混蛋兄弟甚至只是给她打了急救电话后,就去夜店潇洒了。
在医院的这些天,陆砚青想去看望一下江阿姨,却被人拦了下来。
江阿姨那天惊吓过度犯病了,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她真的很担心。
没有办法,她只好去求江越之。
她跪在在病房门前,透过门缝看见江越之正在给阮瓷涂指甲油。
两人打闹着,仿佛还是当年给她处理摔伤时的温柔。
"想看我妈?"他走出来,蘸着鲜红甲油在她额头打了个叉,"瓷瓷说原谅才算数。"
阮瓷听了,一派天真懵懂的模样,“那不如负荆请罪吧。”
可是现代社会哪儿的荆条,陆砚青只好买了几束新鲜玫瑰花,扎在了身上。
玫瑰刺得后背鲜血淋漓,陆砚青闷哼一声,却忽然想到十七岁那年江越之送给自己的茉莉,
“送君茉莉,愿君莫离,阿砚,你永远在我身边好不好。”
江越之的兄弟围着阮瓷,被逗得前仰后合,“这怎么够呢,既然是道歉,那所有人都应该知道,你不如再去医院转一圈吧!”
“不光要出去,还要趴在地上边走边喊,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杀人犯,差点害死了阮瓷嫂子!”
“是啊,不会这点诚意也没有吧,那还算什么道歉啊。”
江越之在头也不抬,在一旁一言不发。
陆砚青咬咬牙,应了下来,不管怎么说,江阿姨最重要,反正她都要是个死人了,这点脸她丢的起!
整个私人医院有八层,每一层都有30个房间,她撑着刚流产完的身子,一点点匍匐着前行。
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出国之前,她牵着还是盲人的江越之,一层层的走过这个医院,让他记住,生怕他找不到会去的路。
两人手心掌握的温暖,刺得她想哭。
陆砚青从早到晚一刻也不停地爬,手指膝盖磨出了血,身旁的医护人阮瓷阮瓷员议论纷纷,
“他就是江总那个初恋女友?”
“是呢,后来不走现在也是江太太,哪还有阮瓷的事儿啊?”
“阮小姐可是给江总捐过角膜的!”护士掩住口型,“不像某些人,卷钱跑路抛下江总,见钱眼看!哪儿比得上阮小姐。”
陆砚青爬行的身子愣住了,眼角膜?阮瓷?什么时候的事儿。
她停了下来,跪着求她们讲清楚,护士姐姐看她虚弱得连跪都跪不住了,叹了口气告诉了她。
“她本来是我们医院的护士,四年前给江总捐献了角膜,才成了阮小姐,被江总宠得如珠如目,那叫一个甜蜜啊......”
护士姐姐滔滔不绝述说着阮瓷的爱情,陆砚青只听了几句就愣在了原地。
四年前,不是她把角膜给的江越之吗,当时医院信誓旦旦不会透露信息,怎么成了阮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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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这个疑惑,陆砚青负荆请罪,爬完了整个医院。
江越之领着她去江阿姨的病房,推开门把手,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陆砚青,我真的有时候搞不懂你,你不惜受这种侮辱也要来看我妈,却又狠心打晕她。”
“你怎么这么伪善呢?”
陆砚青嘴唇碰了碰,却不知道怎么解释,又或者她的解释对于江越之都是谎言,是没有意义的。
“我看不惯阮瓷,阿姨偏偏要帮她,我一时间气不过......”
“你!”一时间,江越之的巴掌又要落下来,陆砚青闭上了眼睛。
江阿姨却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挡住了巴掌,“你不许欺负我儿媳妇!”
“妈,她不是!”
江阿姨哪儿听的,忽然转过来,轻轻摸着她的肚子,疑惑道:
“唉,我的小孙儿呢,我上次还见过他呢,儿媳妇,是不是你偷偷藏起来了?”
陆砚青瞬间呆愣住了。
都说有灵气的人一眼就看得出人有没有怀孕,之前次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孕,阿姨却误打误撞说对了。
“什么孩子?”江越之脸色阴沉,扣住她的手腕抵在了墙上。
他或许是意识到了什么,身体因为害怕有点微微发抖。
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孩子吗,还是在担心我?
忽然之间,铺天盖地的委屈淹没了她,眼泪立刻红了,止不住掉落下来,江越之瞬间愣住了,不知所措地放开了她。
陆砚青顺势蹲在地上,号啕大哭。
她也是第一次当妈妈,可是她的孩子还没成型就化作一摊血色,永远留在了那个黑暗的地下室。
可是这份委屈她甚至找不到人去述说。
哭完后,她稍微平复了些心情,扯着假笑面对江越之,“我说是你的,你信吗?”
“越之哥哥,你可不要被这个女人骗了!”
阮瓷忽然出现在门外,一步步踱步过来。
江越之接过阮瓷递来的检查报告,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孩子已经一个多月了,那个时候陆砚青甚至还没有回来。
心里的一丝丝隐秘的期待忽然熄灭了,江越之只觉得自己可笑,把报告单摔在了陆砚青身上,“果然和你那个妈一样,人尽可夫。”
人尽可夫,她在江越之心中就是这样吗?
陆砚青捡起报告单,粗制滥造,连日期都写错了,一看就是假的,可是江越之甚至不愿意去深究。
可这不就是她自己求的吗,让江越之恨自己,总比以后痛苦地回忆要好,可她的心里为什么那么痛呢?
“我还以为你改了,想来,是我从来没有认清楚过你,陆砚青。”
江越之摔门而出,陆砚青无力地瘫倒在地。
阮瓷朝她走过来,神色得意,“你以为用孩子就能让他回来吗,他早就恨透了你了,而我,可是他的恩人!”
陆砚青若有所思地盯着阮瓷,脑中过电一样串联起来了,五年前手术室玻璃后,正是她帮自己按下捐献同意书。
难怪她这么有恃无恐,恐怕自己捐眼角膜和照顾江越之的事儿,没有几个比她了解的更清楚了。
“那倘若他知道你是个冒牌货呢?”陆砚青嗤笑着。
阮瓷眼里先是闪过一丝慌乱,忽然哈哈大笑,
“那又怎么样,陆砚青啊陆砚青,你可知道,你妈主刀的医生可姓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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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离开后,江越之很久也没再见过陆砚青。
可她突然给他和阮瓷发出邀请,他不禁嗤笑,这个女人又要做什么妖。
他顺手将邀请函丢进了垃圾桶,阮瓷却兴味盎然地非要拉着他参加,他实在不忍心拒绝阮瓷。
夜晚,宴会。
陆砚青难得打扮,淡绿色长裙衬得她清冷高雅。
但是皮肤却白得病态,脸上是遮不住的疲惫,她笑着敬了他一杯酒,“江总,从前是我对不住你。这杯酒,愿你从此一生圆满和顺。”
说完,她一饮而尽。
江越之有些诧异,记忆中陆砚青的酒量并不好,她忽然告别般的话让他心里莫名堵得慌。
他也顺势喝了一口,可刚一转身,眼睛忽然模糊起来,他摇摇头,可是眼前的人还是一片重影。
从前深陷黑暗的恐惧一瞬间吞噬了他,江越之下意识抓住了旁边的人,“阿砚!”
“是我,越之哥哥。”阮瓷关心地牵住了他,眼神却望向了陆砚青,“你对越之做了什么!”
江越之马上意识到,是酒的问题,一阵滔天怒火瞬间淹没了他。
他拿起一旁牛肉的刀叉,凭着记忆用力剜进了阮瓷的左眼,鲜血顿时喷溅出来。
陆砚青倒在地上,淡绿裙摆绽开血花,可是她丝毫没有挣扎,甚至勾起嘴角,似乎解脱了一般。
宴会有人爆发了尖叫,瞬间乱成一团,
“天呐,这个女人的眼睛在流血!”
“真是活该,害了阮小姐,还想谋害江总,死不足惜!”
人来人往,刺耳的议论声传进了她的耳朵,却没有一个人帮她。
陆砚青只是笑着,生命在流失着,她却无比的轻松。
再次醒来,她的左眼已经被包了起来,手上插了无数管子,她面无表情地拔下管子,竟然觉得有些遗憾。
阮瓷在她床头看着她,眼里无比得意,“你还算狠,这次放过你了。”
“那你也可以放过我妈妈了吧。”
“你最好再也别出现在越之哥哥身边,不然我还有一百种让你生不如死的办法。”
不会了,妈妈的事情解决了,她也该走了。
回到自己租的小房子里,陆砚青卖掉了废品后,只有一架床。
她躺在木板床上,静静等待地等待着。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组织要来接她了。
手机忽然疯狂振动起来,
“陆砚青救命啊,越之哥哥被困在火力出不来了!”
她赶到现场时,整栋别墅已经陷入了火海,她的心沉到了底。
江越之大概率犯病了,他的眼睛受不了强光。
“江越之!江越之!”她冲进火海,避开烧光后掉落的横梁。
“瓷瓷,是你吗,瓷瓷!”江越之站在钢琴旁,踉跄着往这边摸索。
陆砚青连忙冲过去,抓住了他的因为迷茫而挥舞的手,后背贴上滚烫的墙壁。
“不怕,跟着我的脚步,一二三......”陆砚青轻轻数着节拍,像无数次少年时那样她领着他。
阿越,就让我最后一次做你的眼睛吧。
江越之忽然摸到了她手臂上的针孔,有些不确定地问,“陆砚青?”
她没有回答。
江越之自嘲地勾起嘴角,
来源:困困懒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