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正月十五那天，雪下得很大。县城里的庙会办得热闹，各种小摊贩沿着主街摆了一长溜。

01

1999年，豫北小县城。

正月十五那天，雪下得很大。县城里的庙会办得热闹，各种小摊贩沿着主街摆了一长溜。

沈修远牵着妹妹沈婉儿的手，挤在人群里。

那时候他12岁，正是半大小子的年纪，觉得带妹妹是件很有面子的事。

"哥，我要吃糖葫芦。"婉儿仰着小脸说，眼睛亮晶晶的。

她穿着奶奶亲手做的红色小棉袄，脖子上戴着沈家祖传的翡翠玉佩。

那块玉佩传了三代，椭圆形状，温润如水，上面刻着"梅兰竹菊"四个篆字。

修远从口袋里掏出攒了一个月的零花钱，给妹妹买了串最大的糖葫芦。

"慢点吃，别噎着。"

婉儿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顺着小嘴角流下来。她穿得鼓鼓囊囊，像个小皮球，走路都一摇一摆的。

人太多了。卖年画的，卖鞭炮的，还有耍猴的，到处都是人。

修远被一个卖风车的摊位吸引，想给妹妹买个风车。他松开婉儿的手，去摊位上挑选。

"婉儿，你看这个好不好？"

修远回头一看，妹妹不见了。

"婉儿！婉儿！"他疯了一样喊，嗓子都哑了。

周围的人开始帮忙找，但茫茫人海，6岁的小女孩就像消失了一样。

父母闻讯赶来，母亲当场就晕了过去。父亲沈国强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平时话不多，这会儿也急得团团转。

报警，发传单，动员亲戚朋友全城搜寻。

电视台也播了寻人启事，报纸上也登了婉儿的照片。

可是，6岁的沈婉儿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时间过去了半年，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沈家的日子彻底变了。母亲整天以泪洗面，父亲也变得沉默寡言。修远更是自责不已，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要不是我松开她的手..."修远经常这样自责。

"不怪你，孩子，不怪你。"母亲抱着他说，但眼泪止不住地流。

修远开始变得沉默，成绩也直线下降。老师找家长谈话，同学们也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那种眼光他记了一辈子。有同情，有好奇，还有一种说不清的距离感。

仿佛他家出了这样的事，就和别人不一样了。

日子还要过下去。

修远慢慢长大，初中毕业后就没再上学，跟着父亲学做生意。先是摆地摊，后来做小买卖，再后来开了个建材店。

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妹妹。

每次出门进货，他都要在当地的派出所留下联系方式，询问有没有类似的走失儿童信息。

每次看电视，只要有寻人节目，他都会仔细看。

每次听说哪里有拐卖儿童的消息，他都要去打听。

互联网开始普及的时候，修远学会了上网。

他在各种寻人网站上发帖，发妹妹小时候的照片，还有那块玉佩的照片。

帖子的标题总是一样的："寻找走失妹妹沈婉儿，1999年正月十五在豫北县城庙会走失，当时6岁..."

回复的人不多，偶尔有几个，也都是安慰的话。

"楼主别放弃，会找到的。"

"我也在找我失散的亲人，一起加油。"

但更多的时候，帖子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

修远不死心，他换着不同的网站发帖。寻人网，天涯论坛，百度贴吧，只要是能发帖的地方，他都试过。

有一次，有个网友给他发私信，说在南方某个城市见过类似的女孩。修远立刻请假，坐了一夜的火车赶过去。

结果是个乌龙。那个女孩只是长得有点像婉儿，但年龄不对，而且身上也没有玉佩。

修远在那个城市待了三天，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最后只能失望而归。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满怀希望，每一次都失望而归。

02

修远30岁那年，父亲去世了。

临终前，父亲拉着他的手说："修远，别太执着了。该过自己的日子，成个家，生个孩子。"

修远点点头，但心里还是放不下。

母亲也劝他："孩子，你都30了，该找个媳妇了。婉儿的事...随缘吧。"

修远知道母亲是为他好，但他总觉得心里缺一块。

妹妹还没找到，他怎么能安心过自己的日子？

县城里给他介绍过不少姑娘，都是不错的。但每次相处一段时间，对方就会问他为什么总是心不在焉。

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有个姑娘跟他交往了半年，最后还是分手了。

"修远，我觉得你心里装着别的事情，我们在一起你也不快乐。"姑娘很直接地说。

修远没有反驳，因为她说得对。

2020年，疫情那一年，修远做了个决定。

他要离开县城，去郑州发展。

一方面是觉得县城太小，机会有限。另一方面，他想着大城市信息流通快，说不定能有什么关于妹妹的消息。

"妈，我想出去闯闯。"修远跟母亲商量。

母亲已经60多岁了，头发花白，但身体还算硬朗。

"去吧，孩子。留在这里，你也不开心。"母亲很理解他，"但是，不要再一个人了。该成家就成家，别让我操心。"

修远点点头。

他把县城的店面转让了，带着这些年攒下的积蓄，来到了郑州。

郑州比县城大太多了。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到处都是匆忙的人群。

修远租了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开始找工作。

他在网上投简历，很快就有公司回复。

第一家是做房地产销售的，修远去面试了，但觉得不太合适。

第二家是做汽车销售的，待遇不错，但修远对汽车不太了解。

第三家是麒麟广告公司，招业务经理。修远看了看公司的介绍，觉得还不错，就投了简历。

很快，公司就回复了，约他周三上午面试。

面试那天，修远起得很早。

他穿上从县城带来的唯一一套西装，黑色的，有点旧了，但还算整洁。

郑州的CBD区很繁华，高楼林立，到处都是穿着时髦的年轻人。修远站在麒麟广告公司的楼下，感觉自己有点格格不入。

电梯里，他跟几个年轻人一起上楼。那些人说话都很时尚，用的词汇他有些听不懂。

"这个项目的ROI怎么样？"

"KOL的转化率还行。"

修远听得云里雾里，心里更加紧张。

26层，麒麟广告公司。

办公室装修得很现代，到处都是落地窗，采光很好。员工都很年轻，大多是二十多岁的样子。

"您好，我是来面试业务经理的沈修远。"修远对前台说。

前台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笑容很甜："沈先生，请稍等，我通知一下顾总。"

修远在等候区坐下，看着墙上挂着的各种奖牌和证书。这家公司看起来很有实力。

他有点紧张，手心都出汗了。

过了大概十分钟，前台姑娘走过来："沈先生，顾总请您过去。"

修远跟着她走过一条长廊，两边都是玻璃会议室和办公隔间。

"顾总，沈先生到了。"前台姑娘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女声。

修远推门进去，看到一个年轻女人坐在办公桌后面。

她大约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很漂亮，五官精致，皮肤很好。穿着黑色的职业套装，头发扎得很利索，整个人看起来很干练。

但最吸引修远注意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的气质。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我是顾清瑶，创意总监。"女人站起来，伸出手，"沈先生，请坐。"

修远和她握手，感觉她的手很软，但握得很有力。

"顾总，您好。"修远坐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顾清瑶重新坐下，拿起修远的简历看了看："8年销售经验，业绩还不错。为什么想离开县城来郑州？"

"想要更好的发展。"修远说，"也想...找一个人。"

顾清瑶抬起眼看他："找人？"

"我妹妹。"修远说，"小时候走失了，一直在找她。"

顾清瑶的神色有些异样，但很快就恢复正常："抱歉听到这个消息。希望你能找到她。"

接下来的面试进行得很顺利。

顾清瑶问了很多关于销售的问题，修远都能回答得不错。

虽然他没有大城市的工作经验，但多年的销售经历让他积累了不少实战技巧。

"我们公司主要做品牌策划和广告投放。"顾清瑶介绍，"客户多数是中大型企业，对服务质量要求比较高。你觉得能适应吗？"

"我想应该可以。"修远说，"虽然客户群体不同，但销售的本质是一样的，就是要了解客户需求，提供合适的解决方案。"

顾清瑶点点头："说得不错。我们这个行业变化很快，需要不断学习新的知识和技能。"

"我会努力学习的。"修远说。

面试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氛围还不错。修远感觉顾清瑶是个很专业的人，问题问得很有针对性，但并不让人感到有压力。

"好的，今天就先到这里。"顾清瑶说，"回头我们会给您回复。"

她起身准备送修远出门，但走到饮水机旁边时停了下来。

"要不要喝点水再走？"顾清瑶说，"外面挺热的。"

"谢谢。"修远说。

顾清瑶背对着修远，弯腰接水。

修远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愣住了。

她脖子上戴着一块玉佩。

翡翠质地，椭圆形状，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修远的心开始剧烈跳动。

那个形状，那种色泽，还有那种特殊的光泽...太像了。太像妹妹小时候戴的那块祖传玉佩了。

修远努力看得更清楚一些，玉佩上似乎还有刻字。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手也开始微微发抖。

顾清瑶接好水，回到座位上，把水杯推给修远："喝点水吧。"

修远接过水杯，手明显在颤抖。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但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个...顾总，您这玉佩很特别，在那买的？”

来源：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