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价的遗产(小小说)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8-30 11:52 3

摘要:那年大年三十下午,掌声、笑声不断的联欢会结束后,我们就到食堂包饺子。食堂案板不够用,我们就利用饭桌;没有擀面杖,我们就用啤酒瓶。我们班长曾穿梭似的来回指导着我们。饺子出锅了,一看形状,嗬,真是五花八门,还有些破皮露馅的,班长眉飞色舞地说:“知道吗?这叫开口笑,

事情已经过去四十五年了。

那年大年三十下午,掌声、笑声不断的联欢会结束后,我们就到食堂包饺子。食堂案板不够用,我们就利用饭桌;没有擀面杖,我们就用啤酒瓶。我们班长曾穿梭似的来回指导着我们。饺子出锅了,一看形状,嗬,真是五花八门,还有些破皮露馅的,班长眉飞色舞地说:“知道吗?这叫开口笑,过年吃,吉利!”大家在嬉笑间把那些破了皮的饺子先消灭了。

但是,我一直没有笑。

前一天晚上,我梦见瘦骨如柴的父亲步履蹒跚地来了,只跟我说了句:“儿呀,爹要去找我那些已故的战友了。”说完就飘然而去。现在,梦境依然在我脑海中萦绕。

人们常说,梦是反的。但愿如此!

过了几天,领导让我出差,可以顺便回家看看父母。在那个年代,苹果是紧缺商品,又贵,农村是没有卖苹果的。父亲曾跟我说,他第一次吃苹果是在朝鲜战场上,那次他们连队在阻击战中取得了胜利,保护住了村庄,朝鲜老乡们送来一筐苹果慰问他们,每人一个。父亲说:“苹果真好吃!”于是,我到军人服务社买了一箱最好吃的红富士苹果。

绿皮火车的车厢里挤满了人,货架上没有放苹果箱的地方,我只好把苹果箱放在了一个旅客的座位下,自己站在过道处。老式火车晃晃荡荡,一直日夜行程摇晃了二十七个多小时,我终于到站了。

这是个小站,车站除了工作人员,几乎没有旅客。走出车站,外面漆黑一片,天下着雪,又是后半夜,没有车,也没有人。我归心似箭,扛着一箱苹果,迈开腿,顶着呼啸的西北风, 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家的方向走去,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不知什么时候雪停了,太阳露出半个脸来。

“爹,儿回来了!”我边喊边走进屋,将苹果箱扑通一声放在冲门的方桌上,急不可待地搓起冻僵的双手。忽然,我看到母亲和邻居李婶眼里都噙着泪。

“俺爹咋啦?”

“你爹,你爹前天入土了。”李婶说。

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我似乎要被这永别的悲伤吞噬掉!

送走李婶,我陪母亲坐在炕沿上。

母亲不住地用毛巾擦着眼泪,断断续续地说:“你说,你爹这是啥命啊。头些年,你爹背着你爷爷上下汽车和火车,到省城大医院为你爷爷做了手术。你爷爷走后,你奶奶瘫痪在床二十三年。人们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可你爹是个有名的大孝子啊!你奶奶走后,你爹就病倒了,住院还不到十天,说走就走了。”

“爹病了,咋不告诉我呢?”

“你爹不让啊。你爹说,要是告诉你,他就拔掉输液针,不吃不喝。”

沉默了一会儿,母亲站起身说:“你躺下睡会儿吧,娘去做饭。”

“娘,我在火车上睡够了,我去做。”

母亲问明我䏻在家待多长时间,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后,说:“昨天,支书和村主任到咱家,说已经联系好了,过几天送娘去咱县的军人敬老院。吃了饭,你去给邻居们送些苹果,咱家有事儿,大家帮了不少忙。”

“娘,日子越来越好,你要想得开,好好活着,儿以后一定把你接到身边。”

从邻居家回来后,母亲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布包。

布包里有个小本子和一张字条。母亲把小本子递给我。原来是个账本!里面写着给我们家汇钱人的姓名、地址和所汇金额,其中有两个人还是外省的。我问母亲:“爹曾不止一次地告诉我,咱家一有困难,他就给民政局写申请,上级就给解决了,怎么有还有这么多借款呢?”

母亲没回答,将那张字条递给我。

亲爱的儿子:

人生在世,不但要孝顺父母,更要报效国家,家中无论有多大困难,都是小事,都要自己扛,不要向国家伸手。

二十年前,两个战友来看我,回去后就跟一些战友联系,给咱家汇来了钱。战友给汇钱,这是情;咱们还钱,这是理,做人不能不讲“情理”啊。这些年,爹心里就像压着块石头,做梦都想把钱还给他们。可是,爹做不到了。常言说,父债子还。当然,还钱时,他们肯定执意不收,有的可能搬家了,或者不在人世了。但是,你一定找到他们或者他们的儿女,将钱还给他们,切记,切记。

爹的军功章你一定要好好保存,军功章的光辉就是爹的灵魂之光!你要珍惜部队保送你上军校的机会,好好学习,练好本领。

爹不但没给你留下什么遗产,还给你留下这么多外债。儿呀,你不会怪罪爹吧?

我泪眼模糊地看完父亲的遗书。

记得父亲让我看他的“军功章”和“全国孝亲敬老之星”奖章时,我说:“爹,把它们挂到屋里吧。”父亲严肃地说:“孝敬老人、保家卫国,这是应该的,不要显摆。”我参军走时,父亲捧着军功章说:“爹让你带走它,不是为了让你向战友们显摆,而是想让你遇到困难时看看它。”

带着几个大苹果和其他祭品,我和母亲一起来到在父亲的坟前。我庄严地向父亲行了军礼,高声诵读了我的誓言。

在陪伴、安慰母亲的短短时间里,我强将泪水往肚里咽。当我告别母亲后,出了村,看看四周无人,我仰脸喊了一声“爹——”,便放声大哭起来。

父亲的“精神遗产”是无价的!

作者:刘丙绪,1937年生,邢台市南和区人,一生主要从事中学语文教学,为河北省中学语文教学研究会会员、邢台地区理事,生平事迹被载入河北省出版的《一代教育功臣》。2004年,国家授予“全国孝亲敬老之星”证书和奖章。七十二岁结束教学生涯后,专心致志于文学创作,为河北省作协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散文《挥泪忆母德》获全国纪实散文”二等奖,被多家媒体转载。《挥泪忆母德》和诗歌《祭母文》分别被选入《邢台市新时期文学作品选》散文卷和诗歌卷。小小说《一个带夫改嫁的女人》、《这回结婚不算》均获人民日报《大地》月刊社三等奖;《尖嫂送礼》得到国家著名文学评论家王兆胜先生的评介,被选入数十种书刊;《传染病》获“经典民间故事”奖;《三个不眠之夜》被选入《2023年全国微型小说精选》;《胖女人和瘦女人》入选《高中现代文阅读训练》。邢台市电视台《牛城我最红》栏目和中共邢台市老干部局出版的《夕阳美》一书广播、刊登了其八十多岁高龄后的事迹。其著作有:小小说、散文、诗歌集《秋菊溢香》、《亲情交响》,散文和诗歌集《永恒的情愫》,小说集《黑黑和白白》、《一线霞光》和中篇自传体小说《永不飘逝的记忆》。

来源:半岛文学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