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围观的村民交头接耳，有人认出这是当年一起参军的陈大娘儿子的战友。
退役归来：十五年军旅，一朝归乡
开篇
村头老榆树下，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刘大富叼着雪茄，一把抓住赵子龙褪色的军服领子。
「呦，这不是咱们村的'战斗英雄'赵子龙吗？」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眼神里满是戏谑。
「十五年的军旅生涯，就穿成这副寒酸模样回来？」
围观的村民交头接耳，有人认出这是当年一起参军的陈大娘儿子的战友。
赵子龙挺直腰板，缓缓整理着军帽。
刘大富突然伸手，一把撕下了他肩上的徽章。
「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你那点补贴，还不够我家养的藏獒一天的狗粮钱！」
徽章在尘土中滚动，沾满了污泥。
五个小时后，当西部战区参谋长的座驾缓缓驶入村口。
刘大富脸上的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01
破旧的大巴车在崎岖的山路上摇晃了五个多小时。
赵子龙终于看见了阔别已久的家乡。
他身上那套十五年前领的军装虽然褪了色，但每一颗扣子都擦得锃亮。
「司机师傅，就在村口停车吧。」
赵子龙提着一个磨损的帆布包走下车。
村头的老榆树依旧枝繁叶茂，树荫下却多了几张自动麻将桌。
「这不是赵子龙吗？」
刘大富放下手里的牌，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他的啤酒肚比十五年前大了三圈，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格外扎眼。
「听说你在省城混日子？」
「该不会是在工地搬砖吧？」
刘大富的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差不多。」
赵子龙平静地回答。
「给全省的老兵'搬砖盖房'。」
刘大富没听懂这话里的玄机，继续挖苦。
「就你这落魄样，还盖房？」
「叫花子都比你穿得光鲜！」
他指着赵子龙脚下的军靴。
「这靴子都磨穿底了吧？」
赵子龙低头看了一眼，确实，这双靴子陪了他十五年，鞋底已经磨薄了。
「还能穿，结实。」
「结实？」
刘大富夸张地重复。
「你看看咱们村，家家都开上了小汽车，就你们这些当兵的，回来还是穷光蛋！」
他指着远处一栋五层洋楼。
「瞧见没？我新建的别墅，花了一百五十万！」
「你猜我是怎么发财的？」
赵子龙摇了摇头。
「我当村主任这些年，带着全村奔小康！」
「你们这些当兵的，就知道在外面瞎混！」
旁边的村民开始窃窃私语。
「就是，当兵有啥用？」
「还不如在家种地实在！」
「赵子龙他爹妈要是泉下有知，得多失望！」
赵子龙听着这些议论，脸上波澜不惊。
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红塔山，递给刘大富一根。
「刘主任，村里的老兵多吗？」
「不多，就那么几个没用的货。」
刘大富接过烟，赵子龙给他点上。
「不过说真的，这些老兵真够烦人的，动不动就来村委会要钱。」
「要什么钱？」
「什么安置费啊，医疗补助啊，一堆破事。」
刘大富吐出一口烟圈。
「我跟他们讲，当兵是自愿的，回来了就得自力更生，天上不会掉馅饼！」
赵子龙默默点头，没有反驳。
「你这次回来想干嘛？」
「不会也是来讨钱的吧？」
刘大富斜着眼睛打量赵子龙。
「我可提前说好，村里没钱给你。」
「我不要钱。」
赵子龙弹了弹烟灰。
「我就是想看看乡亲们过得好不好。」
「看看就行，看完赶紧走。」
刘大富的语气变得不耐烦。
「村里正在搞美丽乡村建设，不欢迎闲人。」
赵子龙微微一笑，没有争辩。
他捡起地上的徽章，仔细擦去泥土，重新别在肩上。
「那我先去看看陈大娘。」
「陈大娘？」
刘大富的表情变了。
「你去看那个老太婆干嘛？」
「她儿子不是在边境失踪了吗？我想去慰问一下。」
「慰问？」
「你有什么资格慰问？」
「自己都是个穷鬼！」
赵子龙没有搭理他的嘲讽，转身朝村里走去。
「赵子龙！」
刘大富在身后喊道。
「别在村里乱转悠，更别多管闲事！」
赵子龙头也不回，继续前行。
夕阳西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军装在晚风中轻轻飘动。
02
陈大娘家的小院子荒草丛生，墙皮都脱落了。
赵子龙轻轻敲门。
「谁啊？」
屋里传来陈大娘虚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戒备。
「陈大娘，是我，子龙。」
门吱呀一声开了，陈大娘探出头，看到赵子龙穿着军装，眼眶瞬间湿润了。
「子龙，你回来了？」
「陈大娘，我来看看您。」
赵子龙从帆布包里拿出一袋面粉。
「家里没什么好东西，您先将就着用。」
陈大娘接过面粉，眼泪止不住地流。
「子龙，你有心了。」
她拉着赵子龙进了屋。
屋里很简陋，墙上挂着她儿子小强的照片。
照片上的小强穿着作训服，笑容灿烂。
「小强有消息了吗？」
赵子龙问道。
「还能有什么消息。」
陈大娘叹了口气。
「都失踪四年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抚恤金发下来了吗？」
「发是发了，但是...」
陈大娘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
「钱不对数。」
陈大娘低下头。
「按规定失踪人员家属每月应该有两千的补助。」
「可我只拿到了一千二。」
「怎么会少这么多？」
赵子龙皱起眉头。
「按照政策，不应该克扣这么多。」
「我也不明白。」
陈大娘从柜子里拿出一张单据。
「村里说，要扣掉各种手续费。」
赵子龙接过单据，仔细查看。
单据上列着各种名目：管理费、服务费、手续费、运营费...
最后的审批人签名是刘大富的侄子——刘建国。
「陈大娘，这些费用合法吗？」
「我哪里懂这些。」
陈大娘摇摇头。
「刘主任说，这是上级的新政策。」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陈秀英！」
刘大富的声音在院子里炸响。
「你在跟谁说话？」
陈大娘吓得赶紧把单据塞回柜子。
「没...没跟谁说话。」
刘大富推门进来，看到赵子龙，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看陈大娘。」
赵子龙站起身。
「看什么看？」
刘大富走到赵子龙面前。
「你们这些当兵的把村里的风水都搞坏了！」
「还好意思来蹭吃蹭喝？」
「我没蹭吃蹭喝。」
「没蹭？」
刘大富指着桌上的面粉袋。
「这是什么？」
「这是我给陈大娘带的面粉。」
「带面粉？」
刘大富冷笑。
「你哪来的钱买面粉？」
「该不会是偷来的吧？」
陈大娘赶紧解释。
「刘主任，子龙是好心...」
「好心？」
刘大富打断她的话。
「他要是真有好心，当初就不该去当兵！」
他转身面对赵子龙。
「你知道吗？」
「你们这些当兵的，给村里带来了多少麻烦？」
刘大富越说越激动。
「天天来村委会哭穷要钱！」
「村里就这么点经费，都被你们要光了！」
他指着陈大娘。
「就她，一个人就要了这么多钱！」
「那是她应得的。」
赵子龙的声音很平静。
刘大富笑了。
他拿起桌上的补助申请表，当着赵子龙的面撕成了碎片。
「你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
碎纸片飘洒在地上，陈大娘心疼地想去捡，被刘大富一脚踢开。
「以后别再申请了！」
「村里没钱养你们这些废物！」
赵子龙弯下腰，开始捡那些碎纸片。
一片一片，很仔细。
「你捡什么捡？」
刘大富踹了赵子龙一脚。
「破纸片有什么用？」
赵子龙没有理他，继续捡着纸片。
这时，村里的赵二狗跑了进来。
「刘主任，县里来电话了！」
「说什么事？」
「说明天有上级领导要来检查。」
刘大富脸色一变。
「什么领导？」
「没说清楚，就说是军区的。」
刘大富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03
深夜，村委会办公室里一片漆黑。
赵子龙悄悄来到后门，从腰间掏出一根细铁丝。
这是他在特种部队学会的技能。
咔嚓一声，门开了。
他用手机的手电筒照明，小心翼翼地走进办公室。
墙上挂着一面「双拥模范村」的奖牌，在手电筒光下显得格外讽刺。
奖牌下面压着一张纸，赵子龙拿起来一看，是别墅的装修合同。
「刘大富的豪宅？」
赵子龙仔细看了看合同，上面标注着总价：一百五十万。
他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
里面有一本账本，封面写着「优抚安置专项资金」。
赵子龙翻开账本，第一页就让他愣住了。
专项资金总额：二百五十万。
支出明细：
烈士家属抚恤：四十万
失踪人员补助：三十万
退役军人安置：五十万
其他支出：一百三十万
赵子龙继续往下翻，「其他支出」的明细让他怒不可遏。
「村委会大楼装修：六十万」
「干部福利费：二十五万」
「招待费：十五万」
「设备采购费：三十万」
最后一笔「设备采购费」的发票，竟然全是奢侈品发票。
名表、珠宝、高档家具...
全是刘大富家里的奢侈品。
赵子龙拍下了账本的每一页，然后放回原处。
正准备离开时，他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
「该死的，这个赵子龙今天问东问西的。」
「不会是来查我们的吧？」
是刘大富的声音。
「大哥，你多虑了。」
另一个声音，应该是刘建国。
「他就是个退伍兵，能有什么本事？」
「话是这么说，但是...」
刘大富的声音有些担心。
「我总觉得他不像普通的退伍兵。」
「怎么不像了？」
「你没注意吗？」
「他的军装虽然旧，但是每个细节都很标准。」
「那又怎么样？」
「还有他的气质，说话的方式。」
「都不像普通士兵。」
赵子龙在办公室里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对话。
「大哥，你真的想多了。」
刘建国的声音很轻松。
「我今天专门打听了一下。」
「他确实是十五年前从这里去当兵的。」
「那他现在在省城干什么？」
「听说是在什么单位当保安。」
「反正没什么出息。」
「那就好。」
刘大富松了口气。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
「你明天去县里一趟，把那些账目再检查一遍。」
「已经检查过很多遍了。」
「再检查一遍！」
刘大富的语气很严厉。
「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破绽！」
「知道了，大哥。」
「还有，给陈秀英家断水断电。」
「让她知道跟外人乱说话的后果！」
「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她儿子是个失踪的。」
「她自己也是个疯婆子。」
「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赵子龙紧握着拳头，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对了，明天军分区要派人来检查双拥工作。」
刘大富突然说。
「什么？军分区要来检查？」
刘建国吃了一惊。
「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今天晚上才接到通知的。」
刘大富有些紧张。
「不过没关系，我们准备得很充分。」
「怎么个充分法？」
「账目没问题。」
「村民也都打过招呼了。」
「让他们说村里对退役军人照顾得很好。」
「那万一有人胡说八道怎么办？」
「不会的。」
刘大富很自信。
「这些农民最怕事，不敢乱说的。」
脚步声渐渐远去，赵子龙这才松了口气。
他悄悄走出办公室，重新锁好门。
回到村口的时候，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张，是我。」
「明天军分区要到村里检查，谁通知的？」
「没通知？」
「那是谁透露的消息？」
「好，你帮我查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挂了电话，赵子龙坐在老榆树下，点了支烟。
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刘大富显然有内部消息渠道，而且准备得很充分。
但是，他们有一点算错了。
明天来的不是普通的检查组。
赵子龙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老首长，明天来的时候，请低调一些。」
「我有重要情况要汇报。」
发送。
然后他又编辑了第二条短信。
「省纪委，准备相关材料。」
「明天可能会需要紧急介入。」
做完这一切，赵子龙站起身，朝村里走去。
明天，就是摊牌的时候了。
04
天刚蒙蒙亮，村里的大喇叭就响了。
「各位村民注意了！」
刘大富的声音传遍全村。
「今天上级要来检查工作。」
「大家都把门前屋后收拾干净！」
「记住了，有人问起退役军人的事情。」
「就说村里照顾得很周到！」
「特别是陈秀英家。」
「不准胡说八道！」
赵子龙站在村口，听着这广播，冷笑了一声。
他的手机响了，是昨天联系的老张。
「赵处长，查到了。」
老张的声音很兴奋。
「这个刘建国的账户很有问题。」
「怎么说？」
「最近一年，他的账户有十五笔大额转入。」
「总共一百三十万。」
「转入方是谁？」
「都是建筑公司和供应商的回扣。」
「还有一些奢侈品商家的返点。」
赵子龙点点头。
「证据确凿吗？」
「绝对确凿。」
「我已经让审计部门调取了所有相关资料。」
「好，辛苦了。」
赵子龙挂了电话，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小李，材料准备好了吗？」
「赵处长，都准备好了。」
「那就按计划行动。」
「明白！」
上午十点半，一辆军用越野车开进了村子。
刘大富早就等在村口，身后跟着几个村干部。
「首长好！首长辛苦了！」
刘大富满脸堆笑地迎上去。
车门打开，下来一个六十多岁的军官。
胸前戴着很多勋章，肩膀上是少将军衔。
「你是村主任？」
军官的声音很威严。
「是的是的，我是刘大富。」
刘大富点头哈腰。
「首长，我们村的双拥工作做得很出色。」
「您看...」
「我不听汇报。」
军官打断他的话。
「我要实地调研。」
「好好好，您请！」
刘大富在前面带路。
「首长，我们村对退役军人特别关爱。」
「每年都发放各种补贴...」
军官没有理他，四处观察着。
突然，他看到了站在榆树下的赵子龙。
赵子龙穿着那套褪色的军装，正在整理着勋章。
军官走了过去。
「同志，你就是赵...」
「报告首长，我是退役军人赵子龙。」
赵子龙不等他把话说完，立刻立正敬礼。
军官仔细看了看赵子龙胸前的勋章。
一等功，三次。
二等功，五次。
三等功，十次。
「好同志！」
军官伸出手。
「我叫孙振华，西部战区政委。」
刘大富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一个退役军人，怎么会有这么多勋章？
「赵子龙同志，听说你们村的双拥工作做得很好？」
孙振华问。
赵子龙看了一眼刘大富，苦笑了一下。
「首长，这个问题您应该问村民。」
「那我问问你，你对村里的工作满意吗？」
「首长...」
刘大富想要插话，被孙振华瞪了一眼。
「我问的是赵子龙同志！」
赵子龙沉默了一下。
「首长，我想带您去看看军属的实际生活情况。」
「好！」
孙振华点头。
「带路！」
一行人来到陈大娘家。
院子里的水表已经被拆掉了，电线也被剪断了。
「这是怎么回事？」
孙振华皱起眉头。
「首长，这个...」
刘大富支支吾吾。
「是设备老化，正在更换。」
「更换？」
孙振华走到电线头前，用手摸了摸。
切口很新，明显是刚剪断的。
「刘主任，你当我是傻子吗？」
孙振华的声音变得严厉。
「光天化日之下，对军属断水断电。」
「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这时，屋里传来咳嗽声。
陈大娘扶着门框走了出来。
「首长，您别责怪刘主任...」
「陈大娘，您别怕。」
赵子龙走上前，扶住陈大娘。
「有什么话实话实说。」
「我...我不敢说...」
陈大娘看了一眼刘大富。
刘大富威胁地瞪着她。
「你敢胡说八道试试！」
「闭嘴！」
孙振华厉声喝道。
「你威胁军属，成何体统！」
他转向陈大娘。
「大嫂，你放心说。」
「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陈大娘看着赵子龙，赵子龙鼓励地点点头。
「首长，我儿子的补助金...」
「被扣了八百块...」
「什么？」
孙振华震怒。
「谁敢扣补助金？」
「是...是村里说要收各种费用...」
陈大娘哭了出来。
「我儿子生死不明。」
「就指着这点钱过日子...」
孙振华转身看着刘大富。
「你给我解释解释！」
「首长，这个...这个是有道理的...」
刘大富额头冒汗。
「钱要通过村里发放，肯定有成本...」
「成本？」
孙振华指着刘大富的百达翡丽。
「你的成本？」
「不是...不是的...」
「那是什么？」
赵子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首长，我这里有一些资料。」
他点开相册，里面是昨晚拍摄的账本照片。
「这是村里的优抚安置专项资金账目。」
孙振华接过手机，仔细看着。
越看，脸色越难看。
「二百五十万的专项资金。」
「只有一百二十万用在了退役军人身上？」
「首长，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
孙振华把手机递还给赵子龙。
「用优抚资金买奢侈品，你怎么解释？」
刘大富的脸刷地白了。
「首长，您听我说...」
「我不听！」
孙振华掏出电话。
「战区纪委吗？」
「我是孙振华。」
来源：海上守望的守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