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声尖锐的女声,像是把尖刀,瞬间划破了高铁车厢里平稳的嗡嗡声。
“你这人是不是瞎了眼啊!”
一声尖锐的女声,像是把尖刀,瞬间划破了高铁车厢里平稳的嗡嗡声。
李雪晴猛地缩回自己的手,脸上那精心化的妆因为愤怒显得有些狰狞。
几滴滚烫的水珠,正从她那件价格不菲的浅灰色羊绒大衣袖口上,慢慢滑落下来。
她的对面,站着一个老人。
老人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老式军用水壶,壶盖掉在地上,正咕噜噜地滚向过道。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颜色从原来的草绿色褪成了泛黄带绿,肩膀和胳膊肘处还缝着几个针脚粗糙、颜色更深的补丁。
李雪晴的目光像利刃一样,从老人那满是皱纹的脸,一路扫到他脚上那双沾着泥巴的旧布鞋。
“你倒是说话啊!哑巴了?”
她举起自己微微发红的手腕,声音又提高了好几度。
“你知道我这件衣服值多少钱吗?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老人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责骂吼得有点发愣。
他低头瞅了瞅女人的袖口,又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水壶,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只是弯下腰,用那双满是老茧和裂纹的手,笨拙地去捡那个还在滚动的壶盖。
这个动作,彻底点燃了李雪晴的怒火。
在她眼里,这简直就是一种无声的、赤裸裸的蔑视。
“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是不是?!”
她一把抢过旁边乘务员递来的纸巾,使劲擦着自己的袖子,好像上面沾了什么天底下最脏的东西。
“你瞧瞧你这穷酸样,也难怪,你能懂什么叫体面?”
“今天真是我倒了八辈子霉,坐个高铁还能碰上这种晦气事!”
车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带着好奇、怜悯,还有一丝丝畏惧。
老人终于捡起了壶盖,慢慢直起身子。
他没看李雪晴,也没看周围的人,只是默默地把那个空了的水壶重新拧紧。
整个过程,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01
上车的时候,赵长山的动作很慢。
他已经七十岁了,腿脚远不如年轻时那么灵活。
但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当,后背挺得像根标枪。
G317次列车,从京州开往槐州,全程要五个小时。
这是赵长山二十年来,第一次坐这种叫“高铁”的火车。
车厢干净得刺眼,座椅是柔软的深蓝色绒布,窗外的景色“嗖”地一下就没了踪影。
他有些拘谨地坐在靠窗的位子,身体微微前倾,后背和软乎乎的靠背之间,总是留着一条固执的缝隙。
他身上的那件军装,是他仅有的几件像样衣服之一。
虽然旧,但被他洗得干干净净,没一点怪味,只带着一股常年不见阳光的淡淡霉味。
军装上所有的徽章和标志,早在几十年前就被摘掉了,只留下几个颜色稍浅的痕迹。
他的行李很简单。
一个军绿色的帆布挎包,带子已经磨得毛乎乎的,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包里没什么值钱玩意儿。
一个搪瓷茶缸,上面“献给最可爱的人”几个红字已经斑驳得快看不清了。
两个用油纸包着的、硬邦邦的葱油饼,这是他一天的口粮。
还有一个用红布裹了好几层的小相框。
相框是木头的,边角被磨得油光发亮。
照片已经泛黄,上面是一个穿着同样军装的年轻人,咧着嘴笑得像个小孩,牙齿白得晃眼。
赵长山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和村庄,眼神有些迷离。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他和照片里的那个人,坐着“咣当咣当”的绿皮火车,走过差不多的路。
那时候,火车得开整整一天一夜。
车窗外,没有这么多高楼大厦,只有望不到头的青纱帐和冒着炊烟的低矮村庄。
那时候,他还年轻,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他能一口气吃下五个大饼,能扛着几十斤的行李走几十里山路。
那时候,照片里的那个人总爱拍着他的肩膀,喊他“老赵”。
“老赵,等仗打完了,咱们回槐州老家,我让你尝尝我娘做的槐花饼,那味道,绝了!”
赵长山的嘴角,微微向上扯了一下。
但那丝笑意很快就被岁月抹平,重新归于平静。
车厢里的广播响起,甜美的女声提醒旅客们,下一站是云台市。
赵长山回过神,把怀里的帆布包又抱紧了些。
他这次回槐州,是为了完成一个迟到了四十年的承诺。
他要去战友的坟前,亲口告诉他。
“柱子,咱们赢了,国家现在可厉害了,再也没人敢欺负咱们了。”
他从包里摸出那个搪瓷茶缸,准备去车厢连接处接点热水。
人老了,胃不好使了,得时不时用热水暖着。
他站起身,动作慢悠悠但很稳,朝过道那边走去。
02
李雪晴的心情糟透了。
手机屏幕上,还停在刚刚结束的视频会议界面。
对方律师那张满是歉意却又无比坚定的脸,像根刺,狠狠扎在她的心头。
“李总,我们很遗憾,但对方开出的条件,我们董事会实在没法拒绝。”
“没法拒绝?”
李雪晴对着手机,几乎是吼出了这四个字。
槐州那个她跟了整整半年、砸了无数心血和资源的新能源项目,就在上车前的最后一刻,被人给截胡了。
对手是她的老对头,一个靠资本运作发家的土豪。
对方的手段简单粗暴,直接用高出三成的价格,收买了她团队里的一个副手,拿到了所有核心标书。
耻辱。
前所未有的耻辱。
这不只是钱的损失,更是对她李雪晴商业头脑和掌控能力的一次公开羞辱。
她把手机狠狠摔在铺着白色桌布的小桌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旁边座位的男人吓了一跳,赶紧往旁边挪了挪。
李雪晴嫌弃地瞪了他一眼,那人立刻扭头看向窗外。
她深吸一口气,拼命压住心头翻江倒海的情绪。
车窗外,是高速掠过的风景,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块。
这让她更加烦躁。
她习惯掌控一切,从公司的战略布局,到下属的汇报措辞,再到自己今天穿的衣服、戴的珠宝。
所有的一切,都得在她的预料和掌控之中。
任何一点失控,都会让她感到不安和愤怒。
就像刚上车时,那个慢吞吞堵在过道里的老头。
他身上那股子说不清是汗味还是霉味的气息,还有那身像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破军装,都让李雪晴觉得一阵生理上的恶心。
她几乎是屏住呼吸,才从他身边挤过去的。
她不明白,这种人怎么也能出现在一等座车厢。
可能是铁路部门的什么拥军政策?还是走了什么特殊通道?
不管是啥,她都觉得自己的空间被侵犯了。
一个成功的、体面的、掌管着上千人饭碗的精英企业家,竟然被迫和一个社会底层的、浑身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老头,共处一个密闭空间。
这本身,就是一种失败。
手机震了一下,是助理发来的微信。
“李总,对方公司的庆功宴就定在今晚的槐州国际酒店。”
李雪晴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槐州国际酒店,正是她给自己团队预订的庆功宴场地。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
她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她猛地站起身,想去车厢外抽根烟,尽管她知道高铁上不让抽。
她只是需要一个出口,一个能让她喘口气的地方。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一个身影正从过道那头走过来。
她满腔的怒火,正愁没地方发泄。
03
赵长山接了半杯热水。
他不敢接满,怕晃出来烫到自己,也怕给别人添麻烦。
他双手捧着那个搪瓷茶缸,掌心传来温热的感觉,让那有些僵硬的手指舒服了不少。
他转身往回走,眼睛一直盯着脚下,留意着车厢的轻微晃动。
就在这时,他前方的座位上,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突然站了起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
女人转身的动作很猛,带着一股劲风。
赵长山躲闪不及,整个人被狠狠撞了一下。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才勉强站稳。
但手里的茶缸,没能拿稳。
“哗啦”一声。
滚烫的热水,大部分都泼在了他自己粗糙的裤腿上,但还是有几滴,溅到了那个女人的衣袖上。
一声尖叫,紧跟着响起。
赵长山抬起头,看到了那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脸。
正是他上车时,坐在斜前方的那个女人。
他记得她,因为她身上的香水味太浓,浓得有些呛鼻。
“你这人是不是没长眼睛!”
李雪晴的声音尖利得刺耳。
她盯着自己那件价值五位数的大衣袖口上迅速晕开的水渍,感觉胸中的怒火终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发泄口。
赵长山没吭声。
他看了一眼女人的袖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湿了大片的裤腿,热水正透过薄薄的布料,烫着他的皮肤。
他从口袋里掏了掏。
掏出一块洗得发白、叠得整整齐齐的旧手帕。
他把手帕递了过去。
这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表示歉意的动作。
但在李雪晴看来,这块脏兮兮、带着汗味的破布,是对她莫大的侮辱。
“把你的脏东西拿开!”
她像被蛇咬了一样,厌恶地往后躲。
“你知道我这衣服是什么料子吗?是你这种破布能擦的?”
赵长山递出去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和不解。
他不明白,自己只是想表示歉意,为什么对方反应这么大。
在他过去几十年的经历里,人与人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说话啊!哑巴了?”
李雪晴见他这副“死人样”,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你别以为装傻就能混过去!”
一个年轻的列车员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过来。
“女士,您好,请问出什么事了?”
李雪晴像是找到了可以诉苦的权威,立刻指着赵长山,开始大声控诉。
“他!这个老东西,走路不长眼,把开水泼到我身上!你看我的手,都烫红了!”
她夸张地举起手腕,上面确实有一片淡淡的红印。
“还有我的衣服!你知道这件衣服多贵吗?从意大利定制的!现在被他弄脏了,这怎么处理?”
列车员是个刚上班没多久的小姑娘,被这架势吓得有点手足无措。
她看看赵长山,又看看李雪晴,只能一个劲地道歉。
“对不起,女士,对不起。这位大爷,您也跟这位女士道个歉吧。”
赵长山收回了那只僵在半空的手,把手帕默默塞回口袋。
他看着李雪晴,嘴唇动了动,终于发出了今天第一句完整的话。
“对不起。”
声音沙哑,低沉,像块被风干多年的石头。
然而,这句迟来的道歉,没能平息李雪晴的怒火。
反而让她觉得,对方是在敷衍,是在挑衅。
“‘对不起’?就完了?”
她冷笑一声,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比她矮了半个头的老人。
“老先生,一句‘对不起’,可赔不了我的衣服,也平不了我这一下午的好心情。”
04
“那……要不您看,我们加个微信,这件衣服的干洗费,我们来出?”
年轻的列车员鼓起勇气,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
“干洗费?”
李雪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觉得这是干洗费能解决的事?”
她的目光扫过整个车厢,那些看热闹的乘客纷纷躲开了她的视线。
这种被众人注视的感觉,让她找回了一点掌控感。
她要的不是钱,是姿态。
是要在所有人面前,让这个不识好歹的老头,低下他那颗倔强的头。
“我要他,现在,马上,给我正式道歉!”
她一字一顿地说。
“不是那种敷衍的‘对不起’,得拿出诚意来!承认自己的错,保证以后再也不犯!”
这番话,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尴尬起来。
这哪是要求道歉,简直就是一场公开的羞辱。
有几个乘客看不下去了,小声嘀咕起来。
“得了吧,不就是洒了点水吗,至于这么大动干戈?”
“就是,看那大爷年纪大了,也不是故意的。”
“嘘……小点声,看那女的就不好惹。”
李雪晴听到了那些议论,但她一点不在乎。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惹了她李雪晴,会有什么下场。
列车员小姑娘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不停地给赵长山使眼色,希望他能服个软,把这事了结。
赵长山却依然沉默着。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低垂,看着脚前那块湿漉漉的地板。
他的沉默,像块海绵,吸走了李雪晴所有的歇斯底里,让她的攻击显得空洞又可笑。
“好,很好!”
李雪晴气得笑出了声。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故意按了免提。
“小张,你现在马上帮我联系槐州最好的律师!”
电话那头传来助理恭敬的声音:“好的,李总。请问有什么需要?”
“我被人身伤害了。”
李雪晴的声音冷得像冰。
“对方是个坐高铁的老无赖,把开水泼到我身上,还死不道歉。你告诉律师,诉求就一个,让他赔我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还有这件大衣的全部费用。我不管花多少律师费,我就是要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说完,她“啪”地挂了电话。
整个车厢,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被她这通电话震住了。
为了这点小事,竟然要请律师打官司?
这个女人,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背景深得吓人。
赵长山缓缓抬起头。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点情绪的波动。
那不是害怕,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像是失望和疲惫的东西。
他看着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女人,慢慢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楚得刺耳。
“是我的错。”
他又重复了一遍。
然后,他加了一句。
“我赔。”
这两个字,他说得特别费劲。
不是因为舍不得钱,而是因为在他的人生信条里,“赔偿”这两个字,往往跟“错误”和“屈辱”挂钩。
“赔?你赔得起?”
李雪晴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他。
“行啊,那你现在就把钱掏出来。这件衣服,买的时候三万八,看在你这么大年纪的份上,我给你打个折,三万块。精神损失费和我的时间,我就不跟你算了。拿钱吧。”
她像个即将宣判的法官。
赵长山的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他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他全部的家当,加起来也不到三千块。
其中大部分,还是他准备带给牺牲战友家人的。
车厢里,气氛沉重得像凝固了一样。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陷入困境的老人,等待着他的反应。
05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赵长山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
他只是站在那儿,像尊沉默的石像。
李雪晴很享受这种感觉。
她就是要用金钱这把最锋利的刀,彻底碾碎对方最后的尊严。
她要让这个老头,还有车厢里所有人明白,在这个世上,有些人,是他们永远惹不起的。
最终,还是列车长闻讯赶来,才打破了这场僵局。
列车长好说歹说安抚了李雪晴,又把赵长山请到餐车,详细记录了事情经过,并表示铁路部门会负责协调处理。
一场闹剧,总算暂时消停了。
赵长山回到座位上,没再动弹。
他只是靠着窗,看着窗外的景色,从黄昏慢慢沉入黑夜。
远处的城市,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像一片闪耀的星海。
他没吃那两个已经冷得硬邦邦的大饼。
胃里,因为那杯没喝成的热水,开始隐隐作痛。
他把手按在胃部,闭上了眼睛。
李雪晴也没再来找他麻烦。
或许是列车长的安抚起了作用,或许是她觉得,这场胜利已经板上钉钉,再纠缠下去,反而掉价。
她只是偶尔用眼角的余光,轻蔑地扫一眼那个蜷在座位里的“老古董”,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列车在漆黑的夜色中平稳飞驰。
车厢里安静极了,只剩下车轮和轨道摩擦的、有节奏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广播里再次响起那个甜美的声音。
“各位旅客,列车前方到站,本次列车的终点站——槐州站。请整理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
“槐州,到了。”
李雪晴伸了个懒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对着小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确保自己依然光彩夺目。
她走到赵长山的座位旁,停下脚步。
老人也睁开了眼,正慢吞吞地把那个帆布挎包背到身上。
李雪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里带着施舍般的宽容。
“老先生,到站了。”
她顿了顿,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几个竖着耳朵的乘客听见。
“希望你今天运气好点,以后走路,可得长点眼睛。”
说完,她不再看赵长山一眼,踩着高跟鞋,优雅地走向车门。
她要第一个下车,彻底甩掉这趟晦气的旅程。
列车稳稳地停在站台线上。
伴随着“嘶”的一声轻响,车门缓缓向两侧滑开。
李雪晴脸上挂着职业化的、胜利者的微笑,正准备迈步出去。
然而,她的脚,在抬起的瞬间,僵在了半空。
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
车门外,不是她熟悉的、熙熙攘攘的站台。
月台上,灯火通明,亮得像白天。
但偌大的空间里,却看不到一个普通旅客。
放眼望去,是一片整齐划一的队列。
一片望不到头的橄榄绿。
上百名身穿笔挺军装的军人,站得像一排排沉默的青松,每个人都挺拔得像刀削斧劈。
他们的队列,从车门口,一直延伸到站台尽头。
整个站台,寂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只有一种无形的、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
李雪晴感觉自己的呼吸,在这一刻被掐断了。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苍白得像张纸。
她握着名牌手包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骨节发白,不受控制地颤抖。
就在这时,那个被她一路羞辱的老人,赵长山,背着他那个破旧的帆布包,从她身后,平静地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不急不缓。
他连看都没看眼前这震撼的场面,仿佛那上百名军人,只是路边普通的风景。
他只是朝着敞开的车门,迈出了第一步。
李雪晴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她的尾椎骨,直冲脑门。
她哆嗦着嘴唇,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断断续续、充满困惑和恐惧的嘶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源:海上守望的守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