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云未晞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被一点点剥离,温热的鲜血浸透了身下冰冷的土地。她拼尽全力抬起头,透过血雾,看到的却是她痴恋了十年的未婚夫——三皇子萧玄澈。
利爪撕开皮肉的声音,如此清晰。
云未晞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被一点点剥离,温热的鲜血浸透了身下冰冷的土地。她拼尽全力抬起头,透过血雾,看到的却是她痴恋了十年的未婚夫——三皇子萧玄澈。
他站在不远处,将他那位娇弱无骨的养妹云清莲紧紧护在怀中,看向她的眼神,没有一丝心疼,只有化不开的厌恶与冰冷。
“姐姐……”云清莲瑟缩在他怀里,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ง的得意,“姐姐好可怜,都是为了保护清莲,才会被这畜生……”
“闭嘴!”萧玄澈冷声打断她,语气里满是烦躁,“是她自己蠢,怨得了谁?一个粗鄙武将之女,也配当本王的诱饵,是她的荣幸!”
诱饵……荣幸……
这两个词像淬毒的钢针,狠狠刺入云未晞的心脏。原来,这场所谓的皇家围猎,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针对她镇国公府的阴谋。而她,就是那枚被心上人亲手丢出去,用来平息猛兽怒火的弃子。
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看到萧玄澈温柔地为云清莲拭去眼角的泪,那份她渴求了一辈子的柔情,从未属于过她。
滔天的恨意与不甘,将她的灵魂撕扯成碎片。
……
“小姐!小姐,您醒醒啊!”
急切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云未晞猛地睁开眼,浑身冷汗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雕花木床,流苏软枕,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安神香……这里是她的闺房?她不是应该在冰冷的猎场,被野兽啃噬殆尽了吗?
她惊疑不定地低下头,抚上自己的脖颈,皮肤光滑细腻,没有一丝伤痕。
“小姐,您总算醒了,可吓死奴婢了。”贴身丫鬟绿珠端着水盆进来,见她醒了,喜极而泣,“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云未晞怔怔地看着她,脑中一片混乱。
窗外,月上中天,夜色正浓。一个家丁打扮的男人正焦急地探头探脑。
“绿珠姐姐,三殿下还在后花园的湖心亭等着呢,小姐怎么还不去啊?”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云未晞的脑海中炸响!
她记起来了!
这正是前世她身败名裂的开端!就是今夜,萧玄澈以思念为名,约她私会于后花园。而她前脚刚到,后脚云清莲就带着父亲和一众家仆“恰巧”路过,将她与外男私会堵了个正着。
从那以后,她“京城第一美人”的赞誉变成了“不知廉耻”的骂名,镇国公府也因此颜面扫地,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为日后的满门抄斩埋下了第一根引线。
她……重生了。
重生在了悲剧开始的这一晚!
刻骨的恨意让云未晞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渗出也浑然不觉。
她下意识地摸向枕边,触到一支冰凉的玉簪。那是萧玄澈送她的定情信物,前世的她视若珍宝,日日簪在发间。
可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玉簪的瞬间,一道冰冷尖锐,带着浓浓嘲讽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她脑中响起——
【蠢女人,还真以为三殿下爱你?他不过是想让你身败名裂,好拿捏镇国公府罢了。】
云未晞浑身一僵,猛地缩回手,惊恐地看向那支玉簪。
这声音……是玉簪发出来的?
她试探着,再次伸出手,轻轻握住玉簪。
【啧啧,今晚这出戏可精彩了。等你到了湖心亭,萧玄澈会假意与你温存,等你意乱情迷之时,云清莲就会带着你爹来‘捉奸’。到时候,你百口莫辩,只能任由他拿捏。】
……真的是玉簪在说话!
云未晞的心脏狂跳起来,她仿佛明白了什么。是前世那场惨烈的死亡,让她觉醒了某种诡异的能力——她能听懂万物的心声!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无边的狂喜与冷意。
好一个萧玄澈,好一个云清莲!原来他们早就串通一气,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小姐,您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绿珠担忧地问。
云未晞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眼底的痴恋与天真被一片寒冰所取代。她缓缓起身,声音平静得可怕:“绿珠,更衣。三殿下……总不好让他久等。”
既然老天让她重活一世,还给了她这样一份大礼,那她便不能辜负。
前世的债,今生的仇,她要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后花园,湖心亭。
萧玄澈一袭月白锦袍,临风而立,俊朗的眉眼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深情。
看到云未晞的身影,他立刻迎了上来,执起她的手,满眼疼惜:“晞儿,你终于来了,可是让我好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实在……太想你了。”
若是前世,云未晞早已被这番甜言蜜语哄得晕头转向。
可现在,她只觉得无比恶心。
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讥讽,面上却是一副娇羞的模样。就在此时,她清楚地听见萧玄澈腰间佩剑在剑鞘里发出的不耐烦的嗡鸣——
【快点演完,清莲还在等着我呢。这女人真是麻烦,要不是看在她爹手握兵权,我才懒得理她。】
紧接着,他递过来一个精致的香囊,温柔地说:“晞儿,这是我特意为你求来的安神香,你闻闻,可还喜欢?”
云未晞还没接过,那香囊就迫不及待地在她脑中窃笑起来——
【嘿嘿,喜欢吗?里面装的可是西域奇香‘合欢散’,无色无味,闻多了神仙也把持不住。今晚过后,贞洁烈女就要变荡妇咯!】
温柔的表象与恶毒的真相,形成了最尖锐的刺,狠狠扎进云未晞的心里。
她抬起头,望着眼前这张曾让她魂牵梦萦的脸,忽然笑了。
“殿下有心了。”她柔声说着,伸手去接香囊,身子却状似无意地微微一晃。
“啊!”
一声惊呼,云未晞脚下“一滑”,整个人直直地朝着湖里栽去!
萧玄澈大惊失色,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却被云未晞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拽住了衣袖。
“噗通!”
“噗通!”
两声巨响,两人接连落水!
冰冷的湖水瞬间将他们吞没。云未晞在水中睁开眼,看着同样呛水、满脸惊愕的萧玄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紧接着,她用尽全力大声呼救:“救命啊!有贼人!快来人啊,有贼人将我推下水了!”
她的声音凄厉而惊恐,瞬间划破了国公府的宁静。
萧玄澈的计划是让她身败名裂,那她就先让他惹上一身腥!夜闯国公府,还与国公府嫡女双双落水,他要如何解释?
很快,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火把的光亮照亮了整个湖面。
镇国公云啸天带着大批家丁赶来,当他看到在水中挣扎的女儿和同样狼狈不堪的三皇子时,脸色瞬间铁青!
“来人!快救小姐和三殿下!”
一片混乱中,云未晞被救了上来,她浑身湿透,瑟瑟发抖地扑进父亲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爹!有贼人……有贼人闯进我们府里,女儿……女儿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她故意将“贼人”二字咬得极重,同时眼角的余光瞥向被家丁捞上来的萧玄澈。
萧玄澈此刻也是狼狈至极,浑身滴着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他本想开口解释,可云未晞根本不给他机会。
“爹爹,女儿刚才在房中休息,忽然听到后院有异响,便出来查看。谁知刚到湖边,就窜出一个黑影,二话不说就将女儿推下水!幸好……幸好三殿下恰巧路过,出手相救,只是也被那贼人一同推了下来……”
她一番话说得梨花带雨,合情合理。
“恰巧路过”四个字,更是将萧玄澈的嫌疑撇清,却也让他陷入了更尴尬的境地。
深夜,他一个皇子,为何会“恰巧”出现在国公府的后花园?
云啸天是何等人物,久经沙场,心思缜密。他看了一眼女儿惊魂未定的模样,又看了一眼萧玄澈闪烁的眼神,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
但他没有点破,只是沉着脸,对萧玄澈拱了拱手:“多谢三殿下救了小女。只是今夜之事,事关小女清誉和国公府安危,老臣定要彻查到底!来人,封锁国公府,给我搜!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一声令下,整个国公府灯火通明,鸡飞狗跳。
萧玄澈的私会计划,彻底破产。他不仅没能毁掉云未晞的名节,反而让自己落了个夜闯国公府的嫌疑,百口莫辩,第一次在云未晞面前吃了这么大的一个暗亏。
躲在暗处,准备带人前来“捉奸”的云清莲,看到这一幕,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而缩在父亲怀里的云未晞,则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缓缓勾起一抹复仇的冷笑。
萧玄澈,云清莲,这只是个开始。
上一世你们加诸于我身上的痛苦,这一世,我会千倍百倍地还给你们!
自那晚“落水”事件后,萧玄澈吃了哑巴亏,好几日没敢再来纠缠。云未晞乐得清静,开始利用“万物聆音”的能力,为自己铺路。
她听府里的花草树木说,父亲珍藏的一批军械图纸有被动过的痕迹;她听库房的老鼠说,母亲嫁妆里的一枚前朝玉佩被云清莲偷偷拿去当了。
桩桩件件,都让她对身边的人和事有了全新的认识。
这日,宫里传来消息,皇后要在御花园举办赏花宴,京中所有贵女都需参加。
云未晞知道,这是云清莲报复自己的机会来了。前世,就是在这场赏花宴上,云清莲凭一曲《凤求凰》惊艳四座,坐实了“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而她自己,则因为不善琴艺,被当众嘲笑,成了云清莲的陪衬。
“小姐,这是夫人特意为您准备的霓裳羽衣,您快试试。”绿珠捧着一件华美的衣裙,满眼惊艳。
云未晞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眼如画,容色倾城。她轻轻抚摸着衣料,心中却一片冰冷。
再美的衣服,也只是皮囊。这一世,她要的,是无人能及的实力和智慧。
赏花宴上,百花争艳,贵女云集。
云清莲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裙,更显得楚楚可怜,惹人怜爱。她被一群官家小姐簇拥着,众星捧月。
看到云未晞出现,她立刻迎了上来,亲热地挽住云未晞的手臂,柔柔地笑道:“姐姐,你可算来了。今日天气好,皇后娘娘心情也好,特意将她最珍爱的前朝古琴‘沧海月明’都拿了出来,说是要让我们这些小辈开开眼界呢。”
云未晞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淡淡一笑:“是吗?那可要好好欣赏一番了。”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了不远处那张古琴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唉,我的一根弦快要断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坏心眼的丫头,昨晚偷偷用针尖在上面划了一道细痕。待会儿谁要是弹我,肯定要当众出丑了。】
云未晞眸光一闪,瞬间明白了云清莲的计谋。
果然,宴会进行到一半,皇后便笑着开口:“听闻镇国公府的两位千金,一位是京城第一美人,一位是京城第一才女,珠联璧合。清莲的琴艺本宫是见识过的,不知未晞可否也为我们大家抚上一曲?”
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云未晞身上,有好奇,有期待,但更多的是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谁不知道云未晞自小习武,于琴棋书画上并无天赋。
云清莲立刻站起身,故作担忧地劝道:“皇后娘娘,姐姐她……她平日里忙于府中事务,于琴艺上并不精通,还是让清莲来献丑吧。”
她这话说得,既抬高了自己,又暗示了云未晞是个只懂俗务的草包。
萧玄澈也坐在不远处,他看向云未晞的眼神带着一丝轻蔑,显然也在等着她出丑。
云未晞却迎着众人的目光,盈盈一笑,落落大方地走到古琴前:“既然皇后娘娘有此雅兴,那未晞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她施施然坐下,纤纤玉指轻轻拂过琴弦。
她并没有立刻弹奏,而是状似无意地拨弄了几下,侧耳倾听。
“咦?”她忽然发出一声轻呼,蹙起了秀眉,“这琴……声音似乎有些不对。”
皇后脸色微变:“胡说!这可是前朝名匠所制的‘沧海月明’,怎么会不对?”
云未晞不慌不忙,指着其中一根琴弦,对皇后说道:“娘娘请看,这根‘宫’弦,色泽比其他的要暗沉一些,且声音发闷,似乎……内里已有损伤。若用此琴弹奏高亢激昂之曲,恐怕会中途断弦,不仅扫了大家的兴,更会损伤了这把名琴。”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云清莲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云未晞竟然能看出这细微的差别!
皇后也是将信将疑,立刻命身边的懂琴的嬷嬷上前查看。
那嬷嬷仔细检查了一番,果然面色凝重地回禀:“回娘娘,云大小姐所言不虚。这根琴弦内部确实有裂痕,若是用力弹奏,必断无疑!”
这下,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向了云清清。
刚才还信誓旦旦要用这把琴献技的人是她,如今琴出了问题,是谁动的手脚,不言而喻!
云清莲感受着周围的目光,又急又怕,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不……不是我!我没有!”
“妹妹自然是没有的。”云未晞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声音温柔,说出的话却像刀子一样,“妹妹琴艺高超,爱琴如命,又怎会舍得伤害这等名琴呢?想必是哪个不懂事的宫人,在搬动时不小心磕碰了,或是哪个嫉妒妹妹才华的人,暗中做了手脚,想让妹妹在宴会上出丑吧。”
她的话,字字句句都在为云清莲“开脱”,却又句句都在将嫌疑引向云清莲自己。
嫉妒?在场谁的才名能高过她云清莲?
不是她,还能有谁?
皇后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这琴是她的心爱之物,如今被人动了手脚,差点就在宴会上出糗,她岂能不怒?
“查!给本宫彻查!”
云清莲的“第一才女”之名,在这一刻,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她不仅没能让云未晞出丑,反而引火烧身,名声扫地。
而云未晞,虽然没有弹奏一曲,但她仅凭眼力和耳力就辨识出名琴的暗伤,这份见识和从容,反而比弹奏一曲更让人刮目相看。
角落里,一直坐在轮椅上,沉默不语的九王爷墨景渊,缓缓抬起头,深邃的黑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云未 পেরে,似乎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宴会结束后,云未晞在回府的路上,马车却被拦了下来。
“云大小姐,我家王爷有请。”
云未晞掀开车帘,看到的是九王爷墨景渊的贴身侍卫。
她心中微动,点了点头。
前世,这位被誉为大燕战神的九王爷,在三年前的一场战役中双腿被废,从此性情大变,深居简出。萧玄澈登基后,更是寻了个由头,将他赐死。
直到死后,云未晞才从别人的议论中得知,墨景渊的腿伤,根本就是萧玄澈和敌国设下的圈套。
这一世,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在一家僻静的茶楼里,云未晞见到了墨景渊。
他依旧坐在轮椅上,面容俊美如神祇,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清冷和孤傲。
“今日之事,多谢王爷出手。”云未晞行了一礼。她知道,宫宴上那名懂琴的嬷嬷,是墨景渊母亲生前的心腹。若不是他暗中示意,那嬷嬷未必会说出实情。
墨景渊看着她,黑眸深不见底:“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云未晞浅笑:“人总是会变的。王爷不也一样吗?”
她意有所指,目光落在了他的双腿上。
墨景渊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云未晞从袖中取出一张药方,轻轻放在桌上,“只是我近日偶得一古方,专治战场上留下的沉疴旧伤。王爷乃国之栋梁,若因伤病蹉跎,实乃大燕损失。”
她说完,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墨景渊看着那张药方,又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深邃的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这张方子上的药材,无一不是针对他体内奇毒的解药,而且剂量和配伍,比太医院所有太医的方子都要精准!
她……到底是谁?
云未晞的转变,彻底激怒了萧玄澈和他的母亲,当朝皇后。
皇后本就出身文臣世家,极度鄙夷镇国公府这样的武将门楣,认为他们粗鄙不堪。之前属意云未晞,不过是看中了镇国公府的兵权。如今见云未晞屡次三番让她的宝贝儿子和云清莲难堪,更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一个武夫的女儿,也敢在本宫面前耍小聪明!”皇后在宫中大发雷霆,“澈儿,你那个未婚妻,不能再留了!”
萧玄澈眼神阴鸷:“母后说的是。她现在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再不驯服,恐要坏了我们的大事。”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母子二人心中成型。
不久后,边境来报,与大燕交好的吐蕃藩王,希望求娶一位大燕贵女为妃,以示两国友好。
皇后立刻在朝堂上“举荐”了云未晞。
“镇国公府世代忠良,云大小姐更是德才兼备,堪为和亲之佳选。”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谁不知道那吐蕃藩王年过半百,性情暴虐,府中已有十几房小妾,嫁过去就是跳火坑!
让未来的三皇子妃去和亲?这简直是天大的羞辱!
云啸天当场就怒了,当庭与皇后争辩起来。
皇帝优柔寡断,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消息传回国公府,云未晞的母亲当场就气晕了过去。
云未晞看着病榻上气若游丝的母亲,心中杀意沸腾。
皇后,萧玄澈,你们欺人太甚!
就在此时,九王府的侍卫深夜来访,送来一张字条,上面只有两个字:“围猎。”
云未晞瞬间明白了墨景渊的意思。
annual的皇家围猎,又要开始了。这是皇室宗亲和朝中重臣难得的相聚之机,也是各种阴谋诡计上演的最好舞台。
既然皇后想在朝堂上羞辱她,那她就在皇帝面前,撕下皇后伪善的面具!
皇家围猎场,旌旗招展,人声鼎沸。
皇后一身盛装,看着云未晞的眼神充满了胜利者的优越感。在她看来,这个丫头马上就要被送去千里之外的蛮夷之地,再也无法碍眼了。
“云大小姐,听闻你箭术了得,今日可要好好表现。也让吐蕃使者看看,我们大燕贵女的风采。”皇后故作和蔼地说道,言语间却满是炫耀和催促。
云未晞微微一笑,眼神清冷:“娘娘谬赞了。”
围猎开始,皇帝兴致高昂,一马当先冲入林中。
萧玄澈和几位皇子紧随其后,都想在父皇面前一展身手。
云未晞不紧不慢地跟在队伍后方,她的“万物聆音”在广阔的猎场里,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她能听到风声在说,东边的山坳里有一头罕见的白鹿。
她能听到树叶在说,西边的密林里藏着皇后的死士。
她心中冷笑,果然不出所料。
她不动声色地拨转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故意与皇帝拉开距离。
突然,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响起!
一支黑色的利箭,带着致命的寒光,从密林中射出,目标直指皇帝的后心!
“有刺客!护驾!”
周围的侍卫大惊失色,但距离太远,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谁也想不到的身影,动了。
一直坐在不远处休息区轮椅上的九王爷墨景渊,竟猛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他身形如电,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瞬间挡在了云未晞的身前!
不对,那箭的目标是皇帝,他为何要挡在自己身前?
云未晞心中一惊,随即明白过来。
这是一个连环计!刺杀皇帝是假,嫁祸她是真!那箭在射向皇帝的途中,必然会“恰好”被她“挡”下,届时她行刺君父的罪名就坐实了!
可墨景渊的突然出现,打乱了这一切!
那支毒箭,狠狠地射入了他的肩胛!
“噗!”
墨景渊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但他依旧如山岳般,将云未晞牢牢护在身后。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变故震得目瞪口呆。
残废了三年的九王爷……站起来了?!
他不仅站起来了,还以身为盾,为一个女人挡下了致命一箭!
萧玄澈嫉妒得双眼发红,而皇后则是满脸的难以置信和惊慌失措。
“九王爷!”云未晞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我没事。”墨景渊看着她,眼神坚定。
就在此时,云未晞的手触碰到了那支箭矢。
一道充满了怨气和恐惧的声音,立刻在她脑中尖叫起来——
【我是被一个左手手腕有蝎子刺青的男人射出来的!他藏在东边第三块大岩石后面!快……快去抓他!他要灭我的口了!】
云未晞眼神一凛,猛地抬头,指着一个方向厉声喝道:“刺客在那边!快去抓!那人左手手腕有蝎子刺青!”
皇帝的禁卫军如梦初醒,立刻朝着她指的方向冲了过去。
很快,一个黑衣人被押了上来。禁卫军统领扯开他的衣袖,果然,一只狰狞的黑色蝎子刺青,赫然在目!
人证物证俱在!
皇帝勃然大怒:“说!是谁派你来的!”
那刺客还想咬毒自尽,却被眼疾手快的侍卫卸掉了下巴。
在酷刑之下,刺客很快招供,幕后主使,正是皇后!她想借此机会一举除掉皇帝和云未晞,好为自己的儿子萧玄澈铺路!
真相大白,举国哗然。
皇后当场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她精心策划的阴谋,就这么被云未晞轻描淡写地一句话给破了!
皇帝看着为自己挡箭(虽然是误会)却身中剧毒的九弟,又看着一脸惨白的皇后,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震怒。
“皇后郭氏,心肠歹毒,谋害君上,即刻起废黜后位,打入冷宫,永不复出!”
一道圣旨,彻底断送了皇后和萧玄澈所有的希望。
而墨景渊,这位曾经的战神,不仅重新站了起来,还以护驾之功,强势回归朝堂。
他看着云未晞,眼神灼热:“从今以后,有我在,无人能伤你分毫。”
他的崛起,他对云未晞毫不掩饰的维护,彻底改变了京城的格局。
萧玄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天堂跌入地狱,母亲被废,自己被禁足,而他曾经弃如敝履的女人,却被他最嫉妒的九皇叔视若珍宝。
他心中的嫉妒与悔恨,几乎要将他吞噬。
皇后的倒台和墨景渊的强势崛起,让三皇子萧玄澈彻底失去了夺嫡的优势。
他不甘心,彻底疯了。
在被圈禁的日子里,他暗中联络旧部,散尽家财,豢养死士,决定铤而走险,发动宫变!
他知道,自己唯一的翻盘机会,就是找到传说中藏在皇宫某处的传国玉玺。得玉玺者得天下,只要拿到玉玺,他就能名正言顺地逼宫退位。
而能帮他找到玉玺的,只有一个人——云未晞。
他知道云未晞有一种近乎妖孽的洞察力,能发现常人无法发现的秘密。他不知道这是“万物聆音”,只当是她天赋异禀。
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萧玄澈的死士闯入了国公府,绑架了云未晞的母亲。
金碧辉煌的金殿之上,云未晞一身素衣,冷冷地看着坐在龙椅上,满脸疯狂的萧玄澈。
她的母亲,被绑在龙柱上,嘴里塞着布条,满脸泪水。
“云未晞,我的好表妹。”萧玄澈的声音嘶哑而扭曲,“帮我找到传国玉玺,否则,我不介意让镇国公府,血流成河!”
他以为自己抓住了云未晞的软肋,胜券在握。
云未晞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悲哀和嘲弄。
这个男人,永远都这么自私,这么卑劣。
“好,我帮你。”她平静地开口。
萧玄澈大喜过望:“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云未晞没有理会他的自作多情,开始在大殿里缓缓踱步。
她看似在寻找什么机关暗格,实际上,她却在聆听。
【叛军三千,都藏在殿后的太和门,只等拿到玉玺的信号,就冲进来控制百官!】——这是大殿的黄金地砖在窃窃私语。
【龙椅的靠背后面,有通往密道的机关,那是萧玄澈给自己留的退路。】——这是龙椅本身在不屑地哼哼。
【大殿顶上的横梁,布满了弓箭手,足有五十人,他们的目标是门口,防止任何人逃脱。】——这是盘龙柱在沉重地叹息。
叛军的兵力部署、行动路线、后备计划……所有的一切,都在“万物聆音”的能力下,对云未晞单向透明。
她假意在一处墙壁前停下,敲了敲,对萧玄澈说:“玉玺,应该就在这面墙的夹层里。”
萧玄澈立刻命人砸墙。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云未晞走到窗边,一只信鸽恰好落在窗棂上。
她对着信鸽,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那信鸽仿佛通人性般,立刻在她脑中回应:【收到!太和门三千,房梁五十弓箭手,龙椅后有密道!我马上去告诉那个很帅的黑衣王爷!】
信鸽振翅飞走,消失在夜幕中。
很快,墙壁被砸开,一个紫檀木盒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萧玄澈激动地打开木盒,一方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玉玺,静静地躺在其中。
“哈哈哈哈!”萧玄澈状若疯魔地大笑起来,“玉玺是我的了!天下也是我的了!”
他拿着“玉玺”,得意忘形地走到被俘的文武百官面前,高声宣布:“父皇年迈昏聩,即日起退位为太上皇!朕,顺应天命,登基为帝!”
他以为,自己已经赢得了整个天下。
就在此时,“轰隆”一声巨响,金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身披玄甲、手持长剑的墨景渊,带着他麾下最精锐的玄甲军,如天神下凡般,出现在门口。
他身后的士兵,行动迅速,训练有素,转瞬间就控制了殿内外的所有叛军。那些埋伏在房梁上的弓箭手,还没来得及放箭,就被从天而降的黑影尽数解决。
萧玄澈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我的部署?!”他不敢置信地尖叫。
墨景渊没有回答他,只是走到云未晞身边,脱下自己的披风,轻轻披在她身上,声音温柔:“别怕,我来了。”
云未晞对他微微一笑,然后转过头,看向彻底崩溃的萧玄澈。
“你问我为什么背叛你?”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萧玄澈的心上。
“萧玄澈,你可还记得,前世的皇家猎场?你可还记得,那头撕碎我的猛虎?你可还记得,你抱着云清莲,冷眼看我去死的模样?”
她每说一句,萧玄澈的脸色就白一分。
当她说完最后一句话时,萧玄澈彻底瘫倒在地,脸上血色尽失,眼神里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悔恨。
“前……前世?你……你也是重生的?”他喃喃自语,终于明白了一切。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她不是变了,她只是不再爱他了。
她所有的隐忍和布局,都是为了向他复仇。
“不……晞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萧玄澈爬过来,想去抓云未晞的衣角,却被墨景渊一脚踹开。
他哭得涕泗横流,像一条被抛弃的狗。
云未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如霜,再无一丝波澜。
“晚了。”
这两个字,宣判了萧玄澈的死刑。
宫变平息。
萧玄澈被废为庶人,终身囚禁于皇陵,为历代先帝守墓。他没有死,却比死了更痛苦。他每日每夜都能听到宫中传来的消息——镇国公府被加封为世袭罔替的国公,权势更胜往昔;九王爷墨景渊监国摄政,权倾朝野;而他最敬爱的摄政王,迎娶了镇国公府的嫡女云未晞,帝后琴瑟和鸣,羡煞旁人。
无尽的悔恨,如同毒虫,日夜啃噬着他的心脏,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云清莲,在宫变失败后,被查出并非云家血脉,而是当年被下人恶意调换的农户之女。她被削去身份,卖入最下等的贱籍,下场凄惨。
三年后。
已是摄政王妃的云未晞,与墨景渊并肩站在皇城的最高处,俯瞰着脚下的万里江山。
“在想什么?”墨景渊从身后拥住她,声音低沉而温柔。
云未晞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浅浅一笑:“在想,幸好重活了一世。”
幸好重活一世,让她看清了渣男的真面目,保护了家人,也遇到了真正值得她爱的人。
墨景渊收紧手臂,在她耳边落下一吻。
“我也是。”
若无前世的遗憾,又怎知今生的可贵。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为这对璧人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所有曾经看不起她、伤害过她的人,如今,只能在尘埃里仰望她的背影,追悔莫及。而她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来源:潭边赏荷的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