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沈醉的名字,许多人一提就皱眉。他是旧中国特工体系里的大角色,军统保密局云南站的少将,媒体叫他“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确实,他的履历里全是阴风血雨。但事情发展得离奇,这样一个人,命运在战犯管理所彻底翻了个个儿。人要是彻底变了,旧账还有必要一直算吗?
沈醉的名字,许多人一提就皱眉。他是旧中国特工体系里的大角色,军统保密局云南站的少将,媒体叫他“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确实,他的履历里全是阴风血雨。但事情发展得离奇,这样一个人,命运在战犯管理所彻底翻了个个儿。人要是彻底变了,旧账还有必要一直算吗?
1914年,湖南湘潭。泥土气息里长大的沈醉,前半生真实朴素,哪里扯得上阴谋诡计?他家普通,算不得贫困,却也没多少底气。18岁的大革命浪潮,他混在一群同学里闹学潮,把校门当桥头堡,不巧还是被学校一脚踢出。那时的他,不是什么“特务种子”。
行李不多,他就只身到了上海。为什么不是北平?说是因为大姐夫余乐醒——当时名气响,黄埔军校教过书,还跟周恩来早年一起漂洋过海去法国谋生。余乐醒混得比沈醉顺,后来还成了党内骨干,再到情报圈大佬。这路数,有人说是“蜕变”,但没按剧本走——他自己也曾失联,中途包抄投了军统。
别说什么人人都讲情报业务,搞混了。那会儿沈醉啥都不懂,求大姐夫帮忙找两份活,落脚吃口饭才是要紧。余乐醒没拒绝,让他在复兴社跑腿打杂。当时他又傻又倔,主要是天真,特务里的技术活还看不上眼。偏偏戴笠有用人缺口,俩人一见面,气场对上了。后头人都说“沈醉骄傲”,其实他刚进圈时胆小怕事。说到底,戴笠把他当自己孩子一样,给钱又给机会,就是看中了他一身没混过社会的“干净”。
结果沈醉没让戴笠失望。短短几年,混上情报组组长、行动组组长。事来得太快。鲁迅都被他盯梢过——他在法租界对面专租房子,门口一个接一个轮班。但就是不敢动鲁迅一个指头,戴笠怕社会风波,沈醉也只能干看着,不敢造次。你说他有心杀?至少这件事上他很纠结——规矩不是他说了算。
抗战爆发,他指挥特工钻进前线给炮兵指路。安徽池州遇袭,队友两个被截,他护着人跑回来。日记里写后悔没留下俘虏,不敢多说。那时候的国民党里,心态也挺复杂的,有一个算一个。
不到30岁,沈醉已是最年轻的少将处长。运气好也罢,能力强也罢。戴笠飞机失事死了,他的老对手毛人凤接棒。两人明里暗里刀光剑影,沈醉一点不好过,申请调职躲到云南当站长,成了当地的情报主事人。
毛人凤处处防着他,天天派人监视,搞得人人自危。说来也怪。沈醉也琢磨着要不要反杀对方,竟想用慢性毒偷偷下手,最后还是对方几句软话把他劝退。你说讽刺不?人心柔软一刻,杀意就停下来了。
到了1949年,国民党局势大乱。上头叫他杀卢汉,那时已经很难下手,他反倒帮着杨杰脱身。毛人凤更不满,多派几个自己人制衡沈醉,双方明争暗斗、提防不断。你说历史就这样尴尬,不只敌我难分,连“自己人”都三心二意。
局势一塌糊涂,卢汉要起义,叫沈醉去商量。去是不归路,不去也难逃杀局。他硬着头皮进卢汉家,果真被扣。李弥等人也是这么被捉的。卢汉做工作,大家冷汗直流,但很快只能顺水推舟发通电支持起义。沈醉顺势通知全部军统特务拥护卢汉,表面投诚,心里徘徊得很。
真要说他突然反水,还真没。实话讲,沈醉和李弥其实还想反击。谁成想,蒋介石空军直接炸昆明,李弥余程万军队进攻,昆明里外呼应……全盘皆输,他们直接被扣。但张群算是个例外。张群原来东家做人情,被卢汉放了,打乱了中共交换的布局。卢汉担心惹祸,把沈醉等人交了解放军。
沈醉的战败,不是一刀切。被收押进战犯管理所,他彻底成了阶下囚。最初心里乱极,做过的事太多,谁都没法心安理得。白天凑合干活,夜深想家担心未来。其实这段日子,许多人都熬不住,心里别扭着。沈醉动了软劲,看干部作风,觉得共产党实打实和以前那些旧同僚不一样——不打不骂,还跟他们摆事实讲道理。
他试探地和干部聊天,对方大方接纳,不藏不瞒。他慢慢接受这里的规矩,也开始反思自己当年到底图什么。陈赓还有其他干部偶尔送点吃的,这让沈醉觉得没那么没出路。后来杜聿明生了大病,管理所叫人送医院治。进口药也用上,结果人真的好了。沈醉心里说不清是感激、多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旁观者清,沈醉看着杜聿明的巨变,心里转了弯。他知道就算是自己也装不出来。环境要是起变化,人啊,怎么不会慢慢松软起来。后头带他们出去参观新中国,看到重庆城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明白了,不是每个胜利者都会赶尽杀绝。那一下子冲击很大。
军统里,沈醉的态度算最积极。他不遮掩罪行,有啥交待啥,甚至举报别人,表现得很有“悔过”的样子。实际行动里,学习劳动总是冲头,眼不好都坚持写材料。给缝纫组、理发班帮忙,挑饭菜都能抢着干。日记他越写越多。写到人民政府对问题处理公正,不计前嫌,有进步就鼓励,读起来都不像原来的特务头子。
家里人联系上,生活有点希望。他真正是到了改造晚期才放松,内心终于觉得“新生有望”。第二批特赦名单里有他的名,64年春,他就被放出来了。当时中央统战部设宴,李维汉、徐冰他们在场。政策宽宽松松,还给安排了政协的工作岗位,比预期好多了。
快过年时候,沈醉进了中南海西花厅,见到了周恩来。之前他还以为见面得受不少指责,带着十二万分的愧疚主动认错,坦言自己如何带队监视周总理。结果换来的却是一阵笑。“你们那一套当年对我起不了效果,倒像义务随从。”周恩来还自嘲,说自家被跟踪都心安理得。“你们盯着门口,我早就安排好了。电影院也好,酒店也好,反侦查我们更熟。”
沈醉愣了片刻,笑得勉强。哪能想到,斗了这么多年,结局是轻描淡写一笔。他悄悄服气,以前觉得戴笠厉害,现在更佩服周恩来。周不计个人仇恨,说特赦他们是为了党和人民的利益,鼓励沈醉履行一点点社会责任——把历史写下来,不避讳,不留情,真实就好。
对比那会儿一大堆转型战犯迷茫度日,沈醉其实比普通人坦率。他没想太多,只是不愿意再被过去的荆棘绊倒。他甚至疑虑:写这点东西能有什么价值?周恩来倒是看得远:“你知道的内幕多,戴笠的事外人看不见,你写出来,可以为后人留证。”这一席话,沈醉才感觉自己还有点发挥余热的机会。
回去他马上记下了这段谈话。说实话,人老了还写东西,真要用光了心力。可这种事情能做还有成就感,不再是被动接受命运。写啊写,有时眼睛哭花了还是坚持。不管怎么说,他终于能平和地整理自己的一切。几十年疾风骤雨,全都停在了笔尖上。
那年秋天,人民大会堂宴会,周恩来和陈毅一起招待特赦人员,沈醉就在席上。周恩来端起酒,拍拍沈醉肩膀半玩笑半认真地说:“你可把我害苦了!”沈醉不懂,周恩来乐呵呵地接着说:“一口气读你写的《我所知道的戴笠》,一晚上都睡不着。过去以为自己知道得多,没想到你写的,是核桃仁里边的滋味。”
大概谁都意想不到,曾经大案要案的“恶魔”,最后成了历史见证者。以后写稿子的日子里,他偶尔忍不住自嘲:幸亏当初没死在乱枪哄哄中,还能写写东西给别人做参考。奇怪的是,有时候他会怀念过去的牢狱生活,那种低到尘埃的“新生”,让人反复回味。
周恩来最后还说,希望大家都继续写,真实最重要,别犹豫。但并不是谁都能写得出靠谱的材料,沈醉觉得累也满足。他把合影照收好,那是他此生最特别的勋章之一。如果当初没走这一步,现在也不知道自己会咋样。
从前血雨腥风,如今坐在书桌前磨墨,静下心来,沈醉逐渐接受了自己。正如社会怎样容下曾经的恶魔,历史其实也没那么多非黑即白,再坏的人,只要愿意改,也有重新开始的资格。长久以后,有人悄悄议论:“沈醉是不是被‘洗白’了?”这种凡人间的误会,倒反衬着时代变了。过去的英雄与罪人,角色随时可以互换,谁又规定一切只有一条路走到黑?
来源:历史那些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