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的眼神空洞，像是已经看透了生死，直接指着角落里那口红木棺材说："就要这个。"

夜里十一点，一个瘦削的老人推开了我的棺材铺大门。

他的眼神空洞，像是已经看透了生死，直接指着角落里那口红木棺材说："就要这个。"

我点点头，没有多问。

姥爷生前告诉过我，能找到这里的人，都有他们的原因。

"多少钱？"老人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不要钱，"我放下手中的账本，"您留个地址就行。"

老人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他在纸上写下一个地址，然后默默离开，连回头都没有。

我看着那张纸条，上面的字迹颤抖得厉害。 这是今晚第三个客人了，比平时多了不少。

姥爷走时把棺材铺交给我打理，半年后舅舅得知，来铺闹，我没吭声，只因我知他时日不多了。

01

关上门，我开始整理今天的记录。 姥爷留下的这本账册很特别，记录的不是金钱往来，而是每一位客人的基本信息。

姥爷走的时候，把棺材铺的钥匙递给我，只说了一句话："记住，这不是生意，是使命。" 当时我不明白，现在渐渐有些懂了。

半年前姥爷去世的那个下午，我正在医院陪床。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眼神比平时清亮了许多。

"远儿，铺子交给你了。"他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 "姥爷，您好好养病，铺子的事不急。"我还以为他是在说胡话。

姥爷摇摇头，从枕头下摸出一把旧钥匙。 "听我说，这铺子不是普通的买卖，你要记住几条规矩。"

"第一，凡是能找到铺子的人，都要好好对待。第二，不许收钱，只收地址。第三，如果有人问起铺子在哪里，你就说不知道。" 我当时觉得这些规矩很奇怪，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姥爷走后，我去看了看那间棺材铺。 铺子在老城区的一条小巷里，门面不大，但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棺材。

让我奇怪的是，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注意过这条巷子里还有这样一家店。 明明就在主街旁边，却像是隐身了一样。

开始的几天，我以为不会有人来。 结果第一周就来了五个客人，都是些面容憔悴的老人。

他们进门后都很安静，挑选棺材的时候也不讨价还价。 拿到地址后，我按照姥爷留下的联系方式，会有专门的人去送货。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一个中年女人。 她选了一口最简单的松木棺材，写地址的时候眼泪一直在掉。

"是给您自己的吗？"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点点头："医生说最多还有一个月。"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来这里的人，都是在为自己做最后的准备。

我开始认真对待这份"工作"。 每天按时开门，仔细记录每一位客人的信息，确保货物能及时送达。

渐渐地，我发现了更多奇怪的地方。 比如有些人明明说要买棺材，但家属却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还有一次，一个老大爷的儿子来找我，说他父亲最近总念叨着要去买棺材，问我见过没有。 我按照姥爷的规矩回答不知道，那人就走了。

三天后，老大爷自己来了。 他选了口檀木棺材，走的时候对我说："谢谢你，我终于找到这里了。"

02

经营棺材铺的第三个月，我遇到了一件让我至今难忘的事。 那是个雨夜，一个年轻的女孩推门进来，浑身湿透。

她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请问，这里有适合年轻人的棺材吗？"

我心里一震，但还是领她看了几款。 她最终选择了一口白色的棺材，上面雕着简单的花纹。

写地址的时候，她的手抖得很厉害。 "小姐，如果您有什么困难，可以和家人商量商量。"

她摇摇头："没有家人了，就我一个。" 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我看着她留下的地址，心情很沉重。 这么年轻的生命，就要结束了。

第二天我忍不住去了那个地址。 那是一间老旧的出租屋，房东说租客昨晚就搬走了，什么都没留下。

我问房东那个女孩的情况。 房东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得了绝症，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半年。"

从那以后，我开始思考这间棺材铺存在的意义。 它不只是在卖棺材，更像是在为那些孤独的人提供一个告别的方式。

姥爷生前经常说，人这一辈子，生是偶然，死是必然。 最重要的是要死得有尊严，走得安详。

我开始理解他的话了。 这些来买棺材的人，都是在为自己的最后一程做准备。

随着时间推移，我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 每天面对生死，让我对很多事情都看得更开了。

但有一件事一直困扰着我。 为什么有些人能找到这间铺子，有些人却不行？

我试着问过几个客人，他们都说是"自然而然就找到了"。 有人说是路过时突然看见的，有人说是做梦梦到的。

更奇怪的是，我发现普通人似乎看不到这间铺子。 有好几次，我看到有人从门前走过，但他们的目光就像穿透了这里一样。

姥爷留下的那本笔记里记录了很多类似的情况。 他写道："此铺非凡铺，唯有缘人能见。"

什么叫缘人？我一直没搞明白。 直到舅舅出现，我才开始有了答案。

03

舅舅陈大山是在一个周二的上午来的。 我正在整理库房，听到门外有人大声喧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什么时候开了家棺材铺？"舅舅的声音透着愤怒和困惑。 我赶紧出去看，只见他站在门口，脸色铁青。

"小远，你怎么在这里？"他看到我更加激动了。 "舅舅，这里是姥爷留给我的铺子。"我平静地说。

舅舅瞪大了眼睛："什么铺子？爸什么时候有铺子了？"

"您不知道吗？姥爷经营这家棺材铺快三十年了。"

"胡说八道！"舅舅冲进铺子里，四处张望，"我从小在这条街长大，从来没见过什么棺材铺！" 他的反应让我很意外。

按理说，舅舅是姥爷的儿子，应该知道铺子的存在才对。 但看他的样子，确实像是第一次见到。

"舅舅，您坐下，我慢慢跟您解释。"我给他倒了杯茶。 "姥爷走之前，把这里交给我打理。"

舅舅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铺子里的棺材。 "这些东西值不少钱吧？爸怎么不告诉我？"

我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舅舅这些年生意不太好，一直为钱发愁。

"舅舅，这铺子不赚钱，姥爷留下的规矩是不能收费。"我试图解释。 "不收费？那你这半年是怎么生活的？"

我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小柜子。 "姥爷留下了一些钱，够我基本开销。"

舅舅走过去打开柜子，里面确实放着一些现金和存折。 他拿起存折翻看，表情逐渐变得贪婪。

"小远，你还年轻，不懂经营。"他收起存折，"这铺子还是交给我来管理吧。"

"舅舅，这是姥爷的遗愿..."

"遗愿？"舅舅冷笑一声，"我是他儿子，这些东西本来就应该归我。你一个外孙，凭什么继承？"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我知道和舅舅争论没有意义。 他这个人从小就自私，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

"舅舅，如果您一定要这样，我们可以去找律师谈。"我尽量保持冷静。 "律师？你以为我怕吗？"舅舅拍着桌子站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老人。 他径直走向一口黑漆棺材，完全无视了我们的争吵。

舅舅愣了一下，然后对老人说："老头，你走错地方了吧？这里不卖棺材。" 老人看了看舅舅，又看了看我，眼神中带着疑惑。

我赶紧走过去："老爷爷，您看中哪一口？" 老人指了指那口黑漆棺材："就要这个。"

04

舅舅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他大概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来买棺材。

老人选定后，我按照惯例让他留下地址。 他写完后安静地离开，整个过程不超过十分钟。

"这...这是怎么回事？"舅舅结结巴巴地问。 "我刚才跟您说过，这里是棺材铺。"

舅舅摇摇头："不对，刚才那个老头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就像其他客人一样，自己找来的。"

"其他客人？"舅舅的声音提高了，"你是说经常有人来买棺材？" 我点点头。

舅舅在铺子里踱来踱去，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次。 从最初的愤怒，到困惑，再到兴奋。

"小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眼睛发亮，"如果经常有客人，说明这门生意有搞头！"

"舅舅，我说过，这里不收钱。"

"不收钱？"舅舅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做生意不赚钱，那叫什么生意？"

"姥爷说这不是生意，是使命。"

舅舅不屑地撇撇嘴："什么使命不使命的，都是借口。爸就是太老实，才会这样。" 他开始计算起来："这些棺材随便卖一口都是几千块，一个月卖几口，一年下来..."

看着舅舅兴奋的样子，我心里很不舒服。 姥爷经营这家铺子三十年，从来没有为了钱。

"舅舅，您真的想接手这里？"我问。 "当然！"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从明天开始，我就搬过来。"

我没有再反对。 姥爷生前说过，有些事情不是靠解释能让人明白的，得让人自己去经历。

"那好，我明天就把钥匙给您。"我说。 "这还差不多。"舅舅满意地点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舅舅开始为接手铺子做准备。 他甚至还找人做了新的招牌，上面写着"大山棺材店"。

我在一旁看着，没有阻止。 心里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姥爷的笔记里记录过类似的情况。 曾经有人想要接手这间铺子，但最后都放弃了。

原因很简单：他们看不到客人。 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看到这间铺子，才能遇到那些客人。

舅舅显然不明白这一点。 他以为只要接手了铺子，生意就会自动上门。

一周后，舅舅正式搬进了铺子。 我则搬回了家，但每天还会过来看看。

最初几天，舅舅兴致勃勃地等着客人上门。 他甚至还在门口放了个音响，播放招揽生意的广告。

但是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没有一个客人。 舅舅开始坐不住了。

05

第四天的时候，舅舅给我打电话。 "小远，你过来一趟，我有事问你。"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

我到了铺子，发现舅舅正拿着姥爷的那本记录册在研究。 "这上面记录的客人，你都见过？"

我点点头："每一个都见过。"

"那他们现在在哪里？能不能联系到？"

我明白舅舅的意思，他想联系这些老客户。 "舅舅，这些人都..."我欲言又止。

"都怎么了？"舅舅追问。 "都已经过世了。"

舅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过世了？全部？"

"嗯，基本上都在买完棺材后的一两周内..."我没有把话说完。 舅舅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放下记录册，在铺子里来回踱步。 "那你这半年是怎么有客人的？总不能都是死人来买棺材吧？"

"他们来的时候还活着。"我如实回答。 "那为什么我接手后就没人来了？"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或者说，我知道答案，但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舅舅。

姥爷的笔记里写得很清楚："此铺有灵，择人而现。" 只有那些即将离世的人，才能看到这间铺子。

而能够经营这间铺子的人，必须具备某种特质。 姥爷把这种特质叫做"慈悲心"。

舅舅显然不具备这种特质。 他接手铺子的目的是为了赚钱，而不是为了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小远，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诀窍？"舅舅拉着我的手，"比如在哪里打广告，或者有什么特殊的宣传方式？"

"舅舅，真的没有。客人都是自己找来的。"

舅舅不信，他坚持认为一定有什么秘密我没告诉他。 接下来几天，他想尽各种办法招揽生意。

在门口贴广告，在网上发帖子，甚至还找了几个朋友来帮忙宣传。 但是一切努力都没有用，依然没有一个客人上门。

两周后，舅舅彻底急了。 他开始怀疑我在背后搞鬼，阻止客人来店里。

"小远，你是不是在外面开了另一家店？"他质问我。 "舅舅，我没有。"

"那为什么我接手后就没生意？以前你在的时候明明有客人！" 舅舅的声音越来越大，引来了不少路人围观。

我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舅舅已经为了这件事折腾了半个月，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舅舅，要不然铺子还是交给我来管理吧。"我试探性地说。 "不行！"舅舅断然拒绝，"既然接手了，我就一定要做出成绩来！"

他的固执让我很无奈。 看来只有等他自己想明白，才会放弃。

又过了一周，舅舅终于等来了第一个"客人"。 那是个中年男人，说是要为父亲选购棺材。

舅舅兴奋得不行，立即拉着那人看遍了店里所有的棺材。 最后那人选了一口价值八千块的红木棺材。

舅舅满心欢喜地收了钱，还亲自安排送货。 他以为自己终于开张了。

结果第二天，那个中年男人又来了。 这次他不是来买棺材，而是来退货的。

"老板，我爸说不需要，要求退货。"男人把八千块钱放在桌上。 舅舅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06

退货风波让舅舅大受打击。 他开始怀疑这间铺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小远，你过来一趟。"又是一通电话。 我到了铺子，发现舅舅正愁眉苦脸地坐在角落里。

"怎么了舅舅？"我明知故问。 "这铺子是不是有什么邪门的地方？"舅舅直接问道。

我心里一动，看来舅舅开始意识到问题了。 "您为什么这么问？"

"你想想，为什么你在的时候有客人，我接手后就没人来？"舅舅分析道，"而且那个退货的人，他爸爸怎么知道儿子买了棺材？这不是很奇怪吗？"

确实很奇怪，因为那根本不是真正的客人。

"舅舅，也许是巧合。"我敷衍道。 "巧合？"舅舅摇摇头，"我这些天一直在想，这间铺子肯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站起来，在铺子里四处查看。 "会不会是位置的问题？或者是什么风水布局？"

这件铺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呢？似乎它的背后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我看着舅舅认真搜索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他永远不会想到，问题不在铺子，而在他自己。

"小远，你告诉我实话。"舅舅突然停下来，直视着我的眼睛，"这间铺子到底有什么秘密？"

"舅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知道怎么解释？"舅舅的语气变得严厉，"你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凭什么能经营好这里，而我却不行？" 这个问题问得很直接，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沉默了一会儿，我决定告诉他部分真相。 "舅舅，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姥爷会把铺子留给我，而不是您？"

舅舅愣了一下："因为...因为爸偏心？"

"不是的。"我摇摇头，"是因为这间铺子需要特定的人来经营。"

"特定的人？什么意思？"舅舅追问。 "就是...就是要有耐心，有爱心，真心想要帮助别人的人。"

舅舅听了我的话，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耐心，没有爱心？"

我赶紧摆手："舅舅，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提高了，"你是说我不配经营这间铺子？"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紧张。 舅舅的自尊心被刺痛了，开始对我大声指责。

"我告诉你，这铺子是我爸留下的，我是他的儿子，天经地义应该由我来继承！"他指着我，"你一个外孙，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我不想和舅舅争吵，准备离开。 "舅舅，您慢慢想想吧，我先走了。"

"站住！"舅舅拦住我，"今天你必须把话说清楚！这铺子到底有什么秘密？"

就在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 是个老太太，看起来七十多岁，步履蹒跚。

她进门后径直走向一口简单的松木棺材，就像之前所有的客人一样。 舅舅看到后，立刻迎了上去。

"老太太，您要买棺材吗？"他满脸堆笑。 但是老太太就像没看见他一样，继续看着那口棺材。

舅舅又问了几遍，老太太都没有反应。 最后她转向我："小伙子，这口棺材我要了。"

舅舅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老太太写完地址后安静地离开了，整个过程中完全无视了舅舅的存在。

舅舅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问什么，但又不敢开口，因为他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个让他恐惧的答案...

07

舅舅呆立在原地很久，脸上的表情从困惑变成了恐惧。 他慢慢转向我："小远，刚才那个老太太...她为什么看不见我？"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是时候告诉他真相了。 "舅舅，您坐下，我慢慢跟您说。"

"这间棺材铺确实很特别。"我指着周围的棺材，"它不是普通的商店，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看到。"

"特定的人？什么样的特定的人？"舅舅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看着他，心情很沉重。 "那些...时日不多的人。"

舅舅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没有声音。

"姥爷生前告诉过我，这间铺子存在的意义，就是为那些即将离世的人提供最后的服务。"我继续说道，"能找到这里的人，都是感应到了什么。"

"那我..."舅舅的声音几乎听不见，"我为什么能看到？"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或者说，我不忍心回答。

舅舅似乎也意识到了答案的残酷性。 他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十岁。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喃喃自语，"我身体很好，刚做过体检..." 我知道他在自我安慰，但我不能戳破。

接下来的几天，舅舅变得很反常。 他不再热衷于经营铺子，而是开始频繁地去医院检查。

每次检查回来，他都会给我打电话报告结果。 "小远，医生说我的血压正常，心脏也没问题。"

我每次都会安慰他："舅舅，您别想太多，也许只是巧合。" 但我心里很清楚，姥爷的铺子从来不会出错。

两周后，舅舅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是肺部的问题，医生说发现得还算及时。

舅舅拿着检查报告找到我："小远，医生说还有治疗的希望。"

"那就好好治疗，现在医学很发达的。"我鼓励他。

但舅舅的眼神告诉我，他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他开始理解这间铺子的真正含义。

"小远，我想明白了。"他把铺子的钥匙递给我，"这里还是你来管理吧。"

"舅舅..."

"我以前太贪心了，只想着赚钱。"舅舅苦笑道，"爸把铺子留给你，确实是对的。" 他的话让我很感动，也很心酸。

"那笔钱你留着，当作治疗费用。"我指着姥爷留下的钱。 "不，那是爸留给铺子的，不能动。"

舅舅的态度彻底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贪婪自私的人，开始学会为别人考虑。

08

舅舅开始接受治疗，我重新接手了棺材铺。 奇怪的是，客人又开始陆续出现了。

第一个客人是个中年男人，选了口黑漆棺材。 第二个是个老太太，要了口最简单的松木棺材。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就像舅舅从来没有插手过一样。 这让我更加确信，这间铺子确实有它自己的规则。

舅舅偶尔会来铺子坐坐，但不再干涉我的工作。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如何与疾病作斗争。

"小远，我以前真是糊涂。"一天下午，舅舅坐在铺子里感慨道。 "人啊，总是要到了某个时候才能看清楚什么是重要的。"

我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生死面前，很多东西都会变得不一样。

"你姥爷是个有智慧的人。"舅舅继续说，"他知道谁适合做什么事。"

"姥爷确实很厉害，经营这间铺子三十年，帮助了很多人。"

舅舅看着墙上姥爷的照片："我现在才明白，这不是生意，确实是使命。"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姥爷临终前说的那句话。

几个月后，舅舅的病情有了好转。 医生说治疗效果不错，如果坚持下去，还能活很多年。

但舅舅自己心里很清楚，他能看到这间铺子，说明什么。 "小远，如果有一天我也需要..."他欲言又止。

"舅舅，别说这些。"我打断他，"好好治疗，一切都会好的。"

"我的意思是，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希望能选一口简单的棺材。"

我明白他的意思，但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舅舅，您会好起来的。"

舅舅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他现在的心态很平和，不再像以前那样焦虑和贪婪。

又过了几个月，舅舅的身体开始走下坡路。 医生说已经尽力了，建议回家静养。

那天晚上，舅舅来到铺子。 "小远，我想我该为自己做准备了。"

我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但当它真正到来时，我还是很难接受。 "舅舅，您选吧。"

舅舅看了看铺子里的棺材，最后选择了角落里那口最朴素的松木棺材。 "就这口吧，简简单单的，挺好。"

我按照惯例拿出纸笔，但手在颤抖。 这是我第一次为亲人记录这样的信息。

舅舅写完地址后，看着我说："小远，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舅舅..."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别哭，这是自然规律。"舅舅拍拍我的肩膀，"我现在心里很平静，一点都不怕。" 他的平静反而让我更加难过。

09

舅舅走后，我一个人坐在铺子里很久。 夜深了，街上已经没有行人，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车鸣。

我想起姥爷说过的话：这不是生意，是使命。 现在我真正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这间铺子不是为了赚钱而存在，而是为了给那些即将离世的人一份尊严和安慰。 每一个客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一口棺材都承载着一段人生。

舅舅的经历让我明白，生死面前人人平等。 不管你生前是什么身份，最终都要面对同样的结局。

重要的是如何度过这最后的时光，如何为自己的人生画上句号。 姥爷的这间铺子，就是为了帮助人们做到这一点。

第二天，我重新开门营业。 生活还要继续，还会有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上午十点，第一个客人推门而入。 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孩，脸色苍白，眼神黯淡。

"请问，这里有适合年轻人的棺材吗？"她轻声问道。 这个问题我曾经听过，那是几个月前的一个雨夜。

我点点头，领她看了几款棺材。 她选择了一口白色的，上面雕着简单的花纹。

和上次那个女孩选的一模一样。 这让我想到，也许每个年龄段的人，都有自己偏爱的款式。

女孩写地址的时候，我看到她的手在颤抖。 "小姐，您还有家人吗？"我忍不住关心地问。

她摇摇头："就我一个人。" 这个回答也和上次那个女孩一样。

看着她孤单的背影，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小姐，如果您需要什么帮助，可以随时来找我。"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温暖。 "谢谢你，真的谢谢。"

她走后，我在想，也许这就是这间铺子存在的另一个意义。 不仅仅是提供棺材，更重要的是给那些孤独的人一份温暖和关怀。

姥爷经营这里三十年，一定遇到过很多这样的人。 他用自己的方式，为他们的最后一程提供了支持。

现在这个责任传到了我手里。 我要像姥爷一样，用心去对待每一个客人。

10

一年后的今天，我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生活。 每天面对生死，让我对人生有了更深的理解。

这间棺材铺依然在默默地运营着，为那些需要的人提供服务。 客人来来去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有些人是为了自己，有些人是感觉到了什么。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我都会认真对待。

舅舅已经离开半年了，他最后的那段时光过得很平静。 临终前他对我说："能够预知自己的结局，其实是一种幸福。"

我现在明白了他的话。 大多数人都是猝不及防地离开，没有机会为自己做准备。

而能够来到这间铺子的人，至少有机会为自己的人生做一个完整的规划。 这也许就是这间铺子最大的价值所在。

姥爷留下的那本笔记我经常翻看，里面记录了太多感人的故事。 有些人是带着遗憾离开的，但更多的人是带着平静和满足。

我希望自己也能像姥爷一样，为更多的人提供这种服务。 这不仅仅是一份工作，更是一种使命和责任。

夜深了，我准备关门。 今天来了三个客人，都选到了合适的棺材。

锁门的时候，我看了看门牌上的字。 "陈氏棺材铺"几个字在月光下显得有些神秘。

也许有一天，我也会成为这里的客人。 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会继续守护这个地方，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这就是姥爷留给我的不仅仅是一间铺子，更是一份传承。 一份关于生死、关于尊严、关于人间温情的传承。

我相信，这间铺子会一直存在下去，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人需要它。 而我，就是它的守护者。

来源：运筹帷幄西柚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