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01年的一个清晨,一千多个福州人挤在摇晃的船舱里,怀里揣着祖宗牌位和半袋干粮。他们要去的地方连张地图都找不到,只知道那里有片能活命的荒地,他们在这里租下999年的土地。谁也没想到,这群人后来在热带雨林里,把中国故事写了整整一百多年。
1901年的一个清晨,一千多个福州人挤在摇晃的船舱里,怀里揣着祖宗牌位和半袋干粮。他们要去的地方连张地图都找不到,只知道那里有片能活命的荒地,他们在这里租下999年的土地。谁也没想到,这群人后来在热带雨林里,把中国故事写了整整一百多年。
戊戌变法失败后,黄乃裳因结交“六君子”,遭到清政府通缉。他蹲在福州码头的石阶上,看着海水把夕阳搅成碎金。怀里还揣着官府的通缉令,身后跟着九十来个面黄肌瘦的老乡。有个裹着头巾的大嫂突然哭出声:“黄先生,咱真要漂洋过海当野人吗?”
这话问得人心慌。甲午年过后,福州城像被抽了脊梁骨。米铺掌柜老陈上吊那天,房梁上还挂着半袋发霉的糙米;打铁的张师傅把铁锤往闽江一扔,转头就跳了船当水手。黄乃裳摸了摸怀里的《南洋舆图》,这是他拿最后半块玉佩跟传教士换的。
“总比饿死强。”他把最后一口光饼塞给哭闹的孩子,“到了婆罗洲,咱自己当自己的皇帝。”
三个月后,当这群福州人真正踩上马来砂拉越的红土地,连最硬气的汉子都腿软了。十人合抱的榕树遮天蔽日,蚂蟥像下雨似的往人脖子里钻。十七岁的阿旺刚舀了瓢河水喝,当晚就拉得昏天黑地。
“这叫瘴气!”黄乃裳举着火把满山找草药,脚底板被毒刺扎得血肉模糊。头一个月,他们在河边埋了七口薄棺材。有个妇人抱着亡夫的草席不撒手:“说好来开荒,怎么先给自己掘了坟?”
直到某个雷雨夜,众人挤在芭蕉叶搭的棚子里啃咸鱼干。突然有人哼起福州童谣:“月光光,照厅堂...”渐渐地,抽泣声变成了合唱。第二天,他们在坟头插上削尖的竹片当墓碑,有人咬破手指写了三个字:盼归处。
开荒的日子苦得能挤出黄连水。男人们天不亮就抡斧头,女人们拿裙摆兜着野果充饥。有天老木匠被毒蛇咬了腿,硬是撑着眼皮教年轻人造水车:“龙骨要斜三寸...榫头得抹桐油...”话没说完人就昏死过去。
但福建人骨子里的狠劲渐渐显出来了。有人发现野菠萝蜜能熬胶,补船缝比鱼胶还牢靠;大嫂们把红糟带进雨林,硬是用野果酿出了福州老酒。最绝的是教书先生老林,砍了片芭蕉叶当黑板,教孩子们写“家”字:“宝盖头底下要写紧凑些,就像咱们抱团取暖。”
三年后的清明节,当他们站在刚修好的祠堂前祭祖时,黄乃裳的手直哆嗦。供桌上除了光饼和米酒,竟摆着新收的稻谷。远处传来打夯歌:“嘿呦嘿!加把劲啊!盖完粮仓盖学堂!”
靠着拉让江的水路,诗巫渐渐有了人气。陈记商行的第一艘木船下水时,全村人往船头泼米酒。船老大老吴扯着嗓子喊:“这船要能到新加坡,我给龙王塑金身!”
结果这船不仅到了新加坡,还带回了橡胶苗。如今诗巫街头还能看见百岁老人指着老榕树念叨:“这树是我爹用五斤胡椒苗换的。”当年最穷的篾匠阿发,如今成了“船王”,但他最得意的不是码头上的二十条货船,而是捐钱盖的“光华学堂”:“咱的娃不能当睁眼瞎,得会写福州童谣!”
1937年芦沟桥事变的消息传到诗巫时,祠堂差点被挤塌。卖猪肉的老李把攒了十年的银元倒进募捐箱,卖菜阿婆连夜缝了三十双布鞋。最让人泪目的是码头苦力们,这些大字不识的汉子,硬是凑钱买了台电报机。
“这是往唐山打电报的机器!”负责发电报的学生激动得手抖,“咱们写的每个字都能飞回祖国!”那天,诗巫人第一次知道,原来不用帆船也能把心送回老家。祠堂墙上的《抗战捐输榜》,密密麻麻写满了“陈阿狗捐五分”“林小妹捐头发一束”。
现在的诗巫街头,七十岁阿婆还会用福州话讨价还价:“依妹啊,光饼便宜五分钱嘛!”咖啡馆里飘着线面香,手机店贴着毛笔写的“福”字。去年端午节,年轻人搞了个“雨林龙舟赛”,结果划到半路撞见马来邻居在钓鳄鱼。
有个嫁到当地的马来姑娘说得好:“我公公临终前交代,清明要供三样,福州光饼、砂拉越胡椒,还有当年装过河水的竹筒。”如今诗巫的年轻人回福州寻根,发现两地老人竟然能用方言无缝聊天,连骂孩子的口头禅都一模一样。
结语:
当年签租约的福州人早化成了雨林的泥土,但他们盖的木头房子还在,房梁上刻着当年的话:“树高千丈,叶落归根”。如今诗巫成为一个繁荣昌盛的美丽城市,被称为“新福州”。诗巫的华人常说,他们的根既扎在砂拉越的红土里,也缠着闽江的鹅卵石。每年清明,总有人往海里撒茉莉花瓣,那是顺着洋流就能飘回福州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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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观景说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