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Lynn Margulis，这个名字，大部分人不知道。说到进化论，大家都会想到达尔文，《物种起源》名震天下。但她的工作，至少在20世纪的生物学领域，影响不亚于达尔文，只不过被长期边缘化，甚至一度被嘲笑。
Lynn Margulis，这个名字，大部分人不知道。说到进化论，大家都会想到达尔文，《物种起源》名震天下。但她的工作，至少在20世纪的生物学领域，影响不亚于达尔文，只不过被长期边缘化，甚至一度被嘲笑。
她的理论叫内共生（Endosymbiosis）。简单来说，就是我们今天的细胞，特别是那些带有细胞核的真核细胞，并不是简单从单细胞生物演化来的，而是古老的原核细胞吞噬了其他细胞，最终形成稳定共生。这意味着我们每个细胞里，都带着远古时期的“入侵者”，意味着人类的细胞并非纯粹的个体，而是历史上无数微生物合并的结果。
这种观点在20世纪60年代被提出时，几乎被整个学界拒绝。Margulis的论文《有丝分裂细胞的起源》（On the Origin of Mitosing Cells）被15家学术期刊拒稿。一位评审甚至直言：“你的研究就是Laji，不要再投了。”
#深度好文计划#她坚持了下来。
她提出的证据很扎实。首先是线粒体和叶绿体，它们存在于动植物细胞内部，负责能量转换。奇怪的是，它们有自己的DNA，并且这种DNA的结构，不像是细胞核里的DNA，反而更接近细菌。更关键的是，它们是靠自身复制，而不是依赖宿主细胞的分裂机制。
更进一步的研究证明，这些细胞器的DNA和某些古老的原核生物高度相似。线粒体的基因组接近α-变形细菌，叶绿体的基因组接近蓝细菌。这些事实直接说明：它们的祖先不是宿主细胞的一部分，而是独立的微生物，后来被吞噬但没有被消化，而是共生在了一起。
这是彻底推翻传统进化观的发现。
传统进化理论强调基因突变、自然选择、适者生存。而Margulis的理论告诉我们，进化不只是物竞天择，还有合作、融合、共生。在生物进化的关键节点上，往往不是单纯的竞争，而是不同物种的联合。
这不仅改变了生物学，也影响了哲学。过去，人类的自我认知是独立个体，现在必须承认，我们的身体从细胞层面就是一个微生物生态系统。我们吃的食物，能不能消化，不仅仅是人的基因决定的，而是肠道里的微生物共同决定的。甚至，我们的免疫系统、情绪、健康状态，都受到共生微生物的影响。
这个理论为什么难被接受？一方面，颠覆性太强，直接挑战了达尔文主义的核心逻辑。另一方面，Margulis是女性科学家，在当时的学术界，她的身份就是一个障碍。她的研究生涯充满斗争，她的论文被拒，研究经费难拿，甚至连丈夫——著名科普作家卡尔萨根——都没有支持她。她两次离婚，曾说：“不可能同时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和一流的科学家，总得舍弃一样。”她舍弃了婚姻，坚守科学。
她不仅是内共生理论的提出者，还深度参与了盖娅假说（Gaia Hypothesis）的研究。这个假说由James Lovelock提出，核心观点是地球是一个自我调节的系统，生物圈、大气、海洋和地壳彼此影响，维持适合生命的环境。Margulis提供了微生物学上的支持，比如远古时期蓝细菌的光合作用如何改变了地球大气，造就了今天氧气丰富的环境。
她的工作直接影响了今天的微生物学和生态学。比如，人体微生物组的研究，已经成为医学领域的热门方向。科学家发现，肠道菌群的变化，和肥胖、糖尿病、抑郁症、自闭症甚至癌症都有关系。而这些菌群，并不是天生就有的，而是通过共生关系，和宿主共同进化而来。
她还对进化机制的基本假设提出质疑。达尔文理论认为，变异来源于基因突变，小突变逐渐累积形成新物种。但Margulis认为，关键的变异往往不是小突变，而是基因的直接获取，比如不同生物基因的融合、病毒与宿主的基因交换。换句话说，生命的复杂性，更多来源于不同物种的合并，而非单一物种的渐进变化。
这对生物学的意义，堪比相对论之于物理学。
但她的理论，即使在今天，仍然不被主流完全接受。尽管线粒体的细菌起源已经成为教科书知识，但她关于鞭毛、细胞器、甚至整个进化逻辑的思考，依然争议不断。她本人也因敢言而得罪了许多学者，比如，她曾直言“新达尔文主义是个笑话”，认为现代进化生物学过度依赖基因突变，而忽视了微生物在进化中的关键作用。
她的反叛，让她在学术界一直是个异类。但她的影响力，随着微生物学的发展，正在逐渐显现。
今天，合成生物学正在研究如何利用微生物改造人类身体，甚至创造新物种。这背后的逻辑，正是Margulis的内共生理论——不同生物的融合可以产生全新的生命形态。
而她的观点，也正在改变人类对生命本质的理解。过去，我们认为人是独立的个体，现在我们知道，人是微生物的复合体。我们的基因组，只有不到2万种基因，而共生微生物提供的基因，数量是这个的上百倍。
生命的进化，不只是竞争，更是共生。不只是单个个体的适应，而是整个生态系统的协同演化。
Lynn Margulis，这个曾经被科学界视为“疯子”的女人，早已改写了生物学的历史。
来源：老胡说科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