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沪上恋曲(23)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3-22 14:05 2

摘要:“给了,给了。”陈宇笑着应道,“阿浩跟我都说好了,等过几天你们收拾妥当,我就过去看你们,给你们暖房。对吧?”

“我说的不是这个啊!”

林晓芳回头拉住陈宇的衣袖,急道:“你把咱们新家的地址告诉阿强了没?”

林浩心里一慌,眼神闪躲地看向陈宇。

“给了,给了。”陈宇笑着应道,“阿浩跟我都说好了,等过几天你们收拾妥当,我就过去看你们,给你们暖房。对吧?”

“对……”

“对什么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张家阿婆在隔壁王嫂的搀扶下,气势汹汹地穿过那扇老旧的铁门。

王嫂一边走一边骂,顺脚就踢翻了摆在门口的一盆多肉。陶土花盆摔成两半,肉肉和着泥土滚了出来。

“阿婆!”

陈宇大吃一惊。

张家阿婆比她更震惊,一进门就认出站在陈宇身边的男人是女儿家丽过去的男朋友林浩。

陈宇怎么会和林浩在一起?

这个坐轮椅的女人又是谁?

还有,张健他刚才慌慌张张地跑啥呢?

张家阿婆抓住王嫂的衣袖,想开口说事情好像和她们以为的不太一样。

王嫂却自顾自地甩开她的手,抢先冲到林浩面前,扯着嗓子大声嚷嚷:“你这小伙子年纪轻轻不学好啊!居然勾搭人家老婆。你哪个单位的?说出来,我找你们领导去!”

王嫂的嗓门大得很,不用扩音半个巷子的人都能听见。

“你说我勾搭谁的老婆?”林浩气得脸都红了。

“勾搭谁的老婆?我告诉你,这女人的男人姓张,叫张健,知道不?”

王嫂见林浩脸色煞白,顿时一脸得意,两条细细的眉毛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

林浩不吭声,鬓角渗出了汗珠。在王嫂看来,这越发坐实了他的心虚。

“阿婆,她胡说,没这回事。我和阿浩清清白白的。”陈宇慌慌张张地走到张家阿婆面前辩解。王嫂在一旁冷笑摇头。

突然,陈宇像是想到了什么。她顺着林浩的目光,僵硬的脖子一点点往后转。

黑色大门旁,林晓芳双手紧紧把住轮椅扶手,身体前倾。

她抬起头,充血的眼珠子仿佛要掉出来,直勾勾地盯着张家阿婆。那目光炽热又冰冷,就像一把燃烧的冰箭。张家阿婆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罩住,喘不过气。

“晓芳……”陈宇走到林晓芳面前蹲下,想去拉她的手,却被重重拍开。

林晓芳缓缓转过头,用陌生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女人,就好像第一次见她。她张大嘴,下颌骨僵硬,最终艰难地从喉管里挤出几个字:“张……健,是你的……丈夫?”声音沙哑得就像被沙砾碾过。

“晓芳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瞒你的……”陈宇冷汗直冒。

“是、不、是?”林晓芳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有千斤重,砸在陈宇的心上。陈宇面如死灰,嘴唇不自觉地颤抖。

王嫂终于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看这架势,不像是她带人来捉奸,倒像是这个轮椅上的女人在兴师问罪,陈宇才是那个“第三者”。

她转头望向张家阿婆,后者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王嫂眼珠乱转,心里暗叫不好。

“是、不、是?”林晓芳咬着牙又问了一遍。

“是……”陈宇无力地点点头,泪水夺眶而出。

“妹妹你听我讲……”林浩也跟着蹲了下来。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林晓芳把视线移到林浩身上。

“我……”

林浩还没来得及解释,林晓芳猛地甩开右手,“啪”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这记耳光清脆响亮,结结实实,就像平地炸雷,把王嫂吓得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她心想这下糟了,正打算开溜。张家阿婆突然伸手,像老虎钳似的用力捏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在原地。

啪!啪!

林晓芳左右开弓,一个接着一个耳光。

林浩跪在地上动也不动,任由她发泄。

“你骗我!你骗我!骗我!”

陈宇上前阻拦,林晓芳双手挥舞,像拔鸡毛似的揪住她的头发往后扯。陈宇痛叫出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林晓芳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她哭嚎着,尖叫着用拳头捶打林浩的肩头,扑上去撕咬他的耳朵、脖颈。

鲜血顺着耳廓流了下来,林浩绝望地闭上眼睛——本以为搬家就能彻底告别过去,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秘密还是被揭开了。

院子里乱成一团,邻居们里三层外三层地把林家围了起来。李婶拉着赵婶的胳膊惊慌大叫:“不好了,晓芳疯病又犯了!”

“快去叫刘大爷!让刘大爷带几个小伙子来!”

赵婶大喊,众人乱作一团。

“晓芳……林晓芳。”张家阿婆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癫狂的女人,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绳子……阿宇,快去拿绳子!”

林晓芳摔下轮椅,跌在林浩身上。她压着他,双手掐住林浩的脖颈。林浩被掐得脸色通红,又怕弄伤她不敢反抗,只能向陈宇求助。

第114章

“什么绳子?”

“衣柜最下面的那个旧皮箱里有一团麻绳,快拿出来!快!”林浩绝望地大喊。

林晓芳已经很久没这样发病了,刚回城里的那两三年疯得最厉害,经常半夜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吼叫。

她从床上摔下来,全然不顾自己已经瘫痪,手脚并用爬向大门口。

她说她要回乡下,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她要去割稻,要去插秧,要修屋顶,还要挖渠。

那时候林浩的妈妈还在,她跪在地上死死抱住林晓芳不放。

林晓芳苦苦哀求,求妈妈让她回去。她说“那个人”在乡下等着她,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回城了。她要回去,回去见他。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她要回去报告村长,让村里给他们开证明,开了证明就能结婚了。

“晓芳,‘上山下乡’结束了,知青都回城了。乡下的村子都没什么人了。”林浩妈妈眼泪汪汪,“不止乡下,隔壁县、隔壁市。这两个月就连郊区的知青都返城了,大家都回来了!”

“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林晓芳捂住耳朵。这些骗人的话,她一个字都不想听。

张健答应过她的,如果回城的话,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来巷子口提亲。张健没来,说明他一定还在乡下。他说他爱她,所以绝对不会骗她,绝对不会!

“骗我!骗我!”林晓芳仰起头歇斯底里地大喊,声音凄凉得就像草原上失落的孤狼在哀嚎,听得人心惊胆战。林浩妈妈没办法,只好喊儿子用麻绳捆住林晓芳,用手帕堵住她的嘴。

“哪个皮箱?”

“最下面那个,快!”

陈宇跑回屋里,从上到下翻着一个个箱子、包袱,终于看到一个宽大老旧的棕褐色皮箱。她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几件旧衣服。蓝布衫,黑裤子,厚实的棉袄……还有城里难得一见的斗笠。

原来这是林晓芳从乡下带回来的行李箱,封存着她整个青春的记忆。

她往下翻,没看到绳子,却看到一条白色的被里。

原本白色的床单被岁月染成了黄色。陈宇手一抖,床单展开,一块凝固的褐色血痕露了出来。

陈宇一愣,接着脸涨得通红。

作为女人,自然明白这代表了什么。只是没想到林晓芳居然会把这东西留着。

她是想证明什么吗?还是仅仅当作留念。

不管怎样,作为张健法律上的妻子,她感到一阵深深的羞辱。

为自己,为林晓芳,也为张健。

就在这时,一双手从后面无声地伸了过来。陈宇回头,张家阿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旁,一脸凝重地看着箱子里的东西。

“这是我给阿健买的。”张家阿婆说着,拎起一件藏青色小翻领夹克。她翻开衣领,“新风”两个花体字衣标清晰可见。

“那年他写信回来,说城里带过去的衬衫破了,让我赶紧买一件寄过去。我哪知道年轻小伙子喜欢穿啥,就跑去问隔壁李婶。李婶告诉我她儿子不久前在市中心的新风服装店买过一件翻领夹克,说他们厂里很多人穿。不止男生,女生也喜欢,说穿了像城里的工人。我听了之后星期天一大早去新风门口排队,从早上排到下午,总算买到一件。加上布票,还要十多块钱呢。”

张家阿婆满怀怀念地摸了摸衣服的领子和袖口。这么多年过去,衣服保存得依旧完好,只是稍微有点掉色,可见主人有多珍惜。

“原来不是他要穿,是用来送女孩子的。”

衣服掉在地上,张家阿婆晃了晃身子,歪斜的嘴巴哆嗦着:“报应,这就是报应……”

加护病房外的走廊里,贺家丽斜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手里攥着块手帕,时不时擦一下眼角溢出的泪水。

她对面的塑料椅子上,贺杰把小脑袋靠在陈宇的大腿上,不住地打着哈欠,强忍着睡意。

“妈妈,奶奶会好起来的吧?”杰杰小声问。

陈宇的掌心贴在他的头顶轻轻抚摸着,听了这话顿了一下。

一个晚上三张病危通知书,每一张都像催命符。虽然医生之前警告过贺家丽他们,张家阿婆不能再受重大刺激,但谁也没想到脑溢血的威力这么大,婆婆到底能不能挺过去,谁也不知道。

她看向坐在对面的小姑子,正要说点什么。突然,贺家丽像兔子似的冲向拐角楼梯间。

“找到了吗?”贺家丽抓住江忍东的胳膊,头发凌乱,双眼通红,昏暗的灯光下巴掌大的小脸惨白如纸。

“没有……”江忍东叹了口气。

“你不是说拜托你以前道上的兄弟,很快就会有消息吗?”

“都在找。火车站、汽车站、码头都有人在找。大哥以前单位的同事、朋友我都问过了。他们答应一有消息就通知我……”

为了找张健,江忍东从下午忙到现在,连生意都顾不上。大冷天的,急得头上直冒热气。

“我们报警吧。”贺家丽瞪大眼睛,“警察说不定有办法呢?”

“大舅子这么大个人,从他不见到现在还没超过八个小时,报警……警察会管吗?”

江忍东满脸无奈。

“那可咋整……医生刚才又催我签病危通知书了。忍东,我怕呀,我妈要是真走了可咋办?”贺家丽“哇”地一声哭出来,整个人瘫倒在江忍东肩头。

江忍东轻轻拍着她的背,嘴里不停念叨着“没事儿,没事儿”。

是阿大打电话到小饭馆告诉他们的。

这段时间,小饭馆生意好得不得了。靠着那绝美的口味和热情周到的服务,慢慢打出了名气。客人都夸,别看这“忍东酒家”藏在居民小区里,味道和菜式可不比市中心大饭店差。黄河路上那些大酒店的招牌菜,像椒盐大王蛇、脆皮乳鸽和霸王别姬,他们这儿都有,可价格只有黄河路的一半,实惠又好吃。

贺家丽现在可越来越有老板娘的派头了,每天迎来送往,和客人混得那叫一个熟。她笑着说,上海人去黄河路消费,吃饭是假,大多是老板们为了谈生意去充面子,吃的就是个面子。至于淮海路、黄浦江边的大酒店,菜价里一半都是风景钱,吃的是情调。

他们忍东酒家就不一样了,继承了“惠民小吃店”几十年来的老传统,实实在在做菜,真心实意做生意。就想着让吃不起黄河路、淮海路的老百姓,也能享受到高档的菜肴和服务。

她那嘴跟抹了蜜似的,把客人哄得眉开眼笑,附近好几个单位都在他们这儿订了尾牙团年饭。贺家丽数着那一打定金单子,笑得合不拢嘴。甚至还有些单位领导说,等开年就找他们包餐,以后员工午餐也交给他们了。

江忍东本来还担心贺家丽停薪留职在家心情不好,在饭店帮忙就当散散心,没想到她这么厉害,在这行如鱼得水。他现在可发愁了,要是贺家丽回去上班,这一摊子事交给谁啊。客人都说了,“忍东酒家”虽然写的是江老板的名字,可他们认准的是风情万种、能说会道的老板娘。

阿大打电话到饭店的时候,贺家丽正和江忍东算账呢。为了准备年夜饭,江忍东从市场订了好多生猛海鲜和名贵食材,明后天就陆陆续续送来了。她担心厨房里那几个冰箱放不下,正琢磨着要不要临时去买个二手冰柜。

接到阿大的电话,贺家丽还跟他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废品收购站过年也要请员工吃饭。看在都是老邻居,他还帮过自家的份上,可以给打个折。

阿大急得不行,说都什么时候了还瞎扯。让她赶紧到南京西路大光明电影院旁边的同福里来,晚了就要出大事。

贺家丽还想再问,电话就被挂断了。

贺家丽放下电话,愣了一会儿,突然跳起来——他刚才说的分明是郑宇的家里地址,阿大怎么会跑到那儿去?他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晚了要出大事?

贺家丽急得六神无主,拉着江忍东的手,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好在江忍东刚才在旁边也听到了几句,立马扯下围裙,把店交给小胖,搂着贺家丽冲到马路边打出租车,直奔同福里。

他们到的时候,郑家周围围了一群人。贺家妈妈倒在地上,口歪眼斜。绍兴阿嫂吓得浑身直哆嗦。

贺强,不见踪影。

“王小妹家属,王小妹家属在外面吗?谁是王小妹的家属?”

听到护士小姐的呼唤声,魏红迟疑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喊的是婆婆的名字。她轻轻推了推趴在膝头的儿子。强强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和魏红一起站起来。

“你是王小妹的家属?”

“我是她儿媳妇。”

“直系亲属呢?”小护士皱着眉,“你丈夫呢?”

“他……他不在。”魏红羞愧地低下头,“不过我小姑子在。”

“把人叫过来……一起进去看最后一眼吧。”小护士叹了口气。

魏红腿一软。

在江忍东的搀扶下,贺家丽一步一步挪进重症监护室。抢救的仪器都已经搬走了,只有心电监护仪还在工作。透过蓝色的屏风往里看,贺家妈妈鼻子下面插着一根绿色的管子,喉咙里不自觉地发出黏糊糊的声音,有一下没一下地哼着。

贺家丽仰起脖子,用手背擦掉满脸的泪水,不想让妈妈看到自己哭。魏红也蹲下来,掏出手帕给贺强擦脸。

“一会儿进去叫奶奶,要叫大声点,知道不?”

贺强不安地点点头。

他已经不是啥都不懂的小孩子了,隐隐约约知道生死是怎么回事。孩子都敏感,他吸了吸鼻子,房间里不光有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气息。贺强害怕地握住魏红的手,突然想起进门之前姑姑跟他说的话:

爸爸不在的时候,强强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要做个小男子汉,保护好妈妈。

贺强抿了抿小嘴,吸了吸鼻子,挺起稚嫩的小胸脯,跟着大人们走到贺家妈妈病床边。

“妈……”贺家丽捂住嘴,拼命忍住眼泪。

她从没见过妈妈这个样子,瘦小的身子轻得好像下一秒就要飘走。半短的花白头发散着,下巴不自觉地半张着,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都没察觉到贺家丽他们进来。

“奶奶!”贺强双手抓住床边的护栏,冲着贺家妈妈喊。

魏红看着妈妈眼神涣散的样子,心疼得闭上了眼睛。

妈妈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和所有弄堂里的上海老阿姨一样,精明、能干,风风火火。用上海话来说就是“茄人头”“会做人家”。她有点爱计较,喜欢占小便宜。遇到事就爱和人讲道理。但要是事情和自家有关,又总是护着自家人,自家孩子怎么看都好。她一直都精神抖擞,健健康康,说话嗓门可大了。

刚嫁到涵养邨的那段时间,魏红对这个婆婆又敬又怕。她知道婆婆看不上自己这样粗手粗脚的女人,她也始终学不会像小姑子那样撒娇。就算相处了十多年,她们也没处成别人说的那种不是母女胜似母女的亲密关系。可她也不得不说,妈妈对自己是真好。坐月子的时候,妈妈忙里忙外,除了喂奶,基本上没让她动过一根手指。

每次和贺强闹矛盾,妈妈也护着自己。她觉得全上海几千万人,再也找不到比妈妈更好的婆婆了。

可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魏红别过头。

“奶奶,我是强强。强强来看你了!”贺强大声喊了三声,贺家妈妈的眼神终于从天花板上收了回来。她慢慢侧过头,看着眼前的亲人们,原本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

贺家妈妈动了动手指,嘴巴微微抖动着。贺家丽明白她的意思,把床摇起来,又往她身后垫了一个枕头。

“都来了啊……你哥呢?”贺家妈妈期望的目光在众人之间来回扫了两遍,始终没找到自家儿子,眼神又一点点黯淡下去。

“他在路上,马上就来。单位有点事找他去加班。”贺家丽早被伤感冲昏了头脑,忘了贺强如今在菜场修理铺工作,没班可加。好在这会儿贺家妈妈脑子也不太清醒,没法像往常那样挑贺家丽的错,只是闭上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强强,来……让奶奶摸摸你。”贺家妈妈说着,颤颤巍巍地抬起胳膊。吊针已经拔掉了,布满青紫色淤痕、干瘦的手背上贴着一块橡皮膏。贺强把脑袋伸到她手下,慢慢蹭着她的手掌,像一只悲伤的小动物。

不知道是不是被孩子鼓舞了,贺家妈妈原本惨白的脸竟恢复了一些气色,连嘴巴都没那么歪了,脸颊上甚至透出几丝红晕。

可她的好转没给贺家丽他们带来一点欣慰,大家都心里清楚,这是回光返照。

贺家丽斜靠在江忍东身上,悲伤得几乎站不住。

“阿红,我没……没教好自己的儿子。”贺家妈妈把视线移向魏红,满脸愧疚地说,“你要是想和他离婚,我没话说。”

“就是……就是我求你。等强强再大一点……等他上了初中,你们再离,好不好?”

她多想看着他长大啊。想看他上中学,上大学,交女朋友……

家丽那天说她能活到一百二十岁,她还笑着说不想做老妖怪。可现在,别说一百二十岁,就连多一年,一个月,一天都做不到了……

“不会的妈,我不会离婚的。为了强强我会撑下去,为了你我也会撑下去。”听到“离婚”两个字,贺强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惊恐。可在感受到魏红落在他脖颈上的泪珠后,小男孩沉默地低下头,闭上了嘴。

贺家妈妈知道这个媳妇的脾气,知道劝不动她,无力地收回手,慢慢闭上眼睛。

病房里一片沉默,大家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惊动了她,整个房间只有心电监护仪上的数字还在“滴滴”跳动。

过了几分钟,又或者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贺家妈妈终于睁开眼睛,看向贺家丽。

贺家丽深吸一口气,在江忍东的搀扶下,靠到床边蹲下。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妈,饿不饿?你想吃啥跟我说。”

贺家妈妈微微摇头,“不吃了,吃不动……”

“那等你有力气了再吃。忍东亲自做给你吃。”

“对,妈想吃啥跟我说。我现在就去做,做好马上拿过来。”

“不忙了,你靠过来些,妈有话跟你讲……”

贺家丽用手绢捂住鼻子,喉咙干涩得发疼。

“家丽,妈对不起你。你原谅妈吧。”贺家妈妈用手轻轻抚摸贺家丽的头发,眼里满是疼爱和留恋。这个女儿是贺家妈妈一生最大的骄傲。别人都说儿子是面子,女儿是里子。可贺家妈妈知道,她费心养大的这个小姑娘,既是贴心的小棉袄,也是能撑起半边天的大树,比她哥哥还出色。

二十多年来,她像园丁一样给这棵树苗浇水施肥,修剪枝丫,赶走害虫。却没想到,给这棵树苗带来最大打击的人,竟然是自己。

“妈,你说啥呢……你咋会对不起我呢?”贺家丽一脸茫然。

“郑家……”贺家妈妈看着床头的小灯,眉头微微皱起,“那封信,那封退回来的信……是我藏起来的。”

“妈……”贺家丽和江忍东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一旁的魏红眼神一闪,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你哥他不知道……不知道信被退回来。他以为,以为……”

来源:转转小说家m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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