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看懂美国监狱私有化给美国人民带来了什么？

摘要：在经济学上，不同的经济学观点往往对公有制和私有制的界限有一些争论，也就是哪些行业该姓"公"哪些该姓"私"！比如有人认为饭店、洗浴中心这种企业可以私有，但是能源军工这种产业还是公有制比较好。有些人则认为太伟大了哈耶克，自由市场天下无敌，即使能源军工这种控制国家命

在经济学上，不同的经济学观点往往对公有制和私有制的界限有一些争论，也就是哪些行业该姓"公"哪些该姓"私"！比如有人认为饭店、洗浴中心这种企业可以私有，但是能源军工这种产业还是公有制比较好。有些人则认为太伟大了哈耶克，自由市场天下无敌，即使能源军工这种控制国家命脉的企业也应该私有化，只要政府啊警察这种公有就够了。但是，即使是自由市场的老祖宗亚当斯密，如果能看到美国连监狱都能私人承包的时候，恐怕都得感慨一句，自己还是太保守了。今天，咱们就来细细讲讲美国的私营监狱。

在之前的节目里，我们曾经讲过美国整体的治安状况。应该这么说，美国的立国之本就是欧洲来的不服管的法外狂徒，自由那是深入骨髓的价值观。假如要按照一个正常国家的法律标准，美国人不说人均有罪吧，至少也得有一小半的人得判个几年。但这里毕竟是美国，法不责众，所以长期以来警民双方维持着一种稳定，只要你别当街搞突突突，官家也睁只眼闭只眼。

但是这一平衡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开始被打破了，主要也是我们之前讲过的那个问题：成瘾物。化学合成的成瘾物产量实在太高，危害也太大，一时间美国的瘾君子开始爆炸式增长，制毒贩毒的犯罪分子也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当时的美国政府还是一个比较有理想有责任心的政府，对待毒品的态度就是严打，决不妥协，只不过它严打的这个方向好像有点问题，不去进行基层治理和管控，不去打击源头，而是一味大力出奇迹，主要把中间这帮贩子抓去蹲监狱。那显然，你抓人的速度肯定不可能超过毒贩子增长的速度，这就导致美国监狱一时间人满为患，根本关不下了。监狱里的犯人一天天人吃马嚼，还要消耗大量的警力去管他们，那管监狱的多少你也得让人家捞点吧，这一来美国监狱系统的经费一下子就超支了。这可怎么办呢？诶，这时候就轮到土木工程发挥威力了。

在土木工程的逻辑中，分包可以解决80%的问题，剩下那20%的问题则可以通过更加大力的分包来解决。我管这个监狱怎么管怎么赔本，这显然是由政府主导的计划经济导致的低效率。假如我把这个监狱分包出去给私营公司，那私营公司就可以发挥它看不见的大手，降本增效，问管理要效益，把监狱管理的成本给它打下去。最重要的是，省心啊，把监狱发包出去了，我只需要按照犯人的数量，每个犯人给监狱的私人老板支付一定的费用，剩下的事就都不用我管了。越想这个计划就越通。

自20世纪80年代起，美国政府开始以“缓解收容压力”为名，将监狱的运营外包给私营企业。截止到2022年，美国私营监狱开启了圈养人类的时代，正在关押的犯人数量达到了11.6万人，总产值超过80亿美元，两大监狱巨头，美国惩教公司，以及GEO集团，年收入分别达到了18.6亿和22.6亿美元。政府按照囚犯的人数给公司打钱，平均每人每年大约2.3万美元。

这点钱对于私营监狱公司来说其实并不足够保本，所以私营监狱还要想想别的办法。垃圾是放错位置的资源，这些政府眼里的赔钱货到了私营监狱手里，那可真叫浑身都是宝。首先是劳动，这些私营公司会利用这些囚犯去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每小时只支付0.17美元的工资。

虽然世界各主要国家都有差不多的囚犯劳动政策，但是美利坚自有其国情在此，那就是囚犯的食宿费用要自理，工资扣完每天的牢饭之后就变成负数了，意思是你需要付费坐牢。你再比如说囚犯要跟外界通话，那就要用他们的通讯，那这个资费价格收你外面的100倍是很正常的吧？对于外面没有亲属打钱的犯人呢，也不要紧，咱们监狱还有别的增值业务呐。

美国的医疗产业如此发达，跟监狱合作一下做点人体实验岂不是互利共赢？比如2002年，俄克拉荷马州监狱与外部药企合作，对囚犯进行了未经批准的艾滋病药物试验，注射了一个所谓“胸腺核蛋白制剂“，最后36个被实验者中直接没了7个（一说17人），轰动一时。对于那些犯了轻罪，保释到监外执行的犯人，也不要紧，同样有办法收拾你，比如保释金。美国每年的保释金市场规模也有个20亿美元，保释金这一块也有专门的保释金公司，替你出了保释金，那你可要还的哦，那利息这一块保证收到你一百岁生日。监外执行需要电子镣铐，这个电子镣铐的月租费每个月也要300美元哦。从2017年到2021年，也就是川宝的第一个任期，美国电子监控市场的规模增长了400%。这哪是惩罚犯罪，分明是给华尔街新开了个韭菜养殖场啊！

一套组合拳下来，私营监狱公司一下子就把监狱这一块的业务给干盈利了。一旦盈利，资本的逻辑就开始运转了起来，那可就不再听从哪个人的主观意志了，而是必须要开始增值。怎么增值呢？那当然是要增加犯人的数量。从2010年到2015年，私营监狱投入了1460万美元，去游说和竞选捐款，来推动延长刑期和扩大监禁的刑罚范围。2005到2017年，CCA和GEO两大私营监狱公司投入了2500万美元来游说国会，推动了《强制最低量刑法》，以尽可能地延长囚犯呆在监狱的时间。政府甚至和私营监狱公司签订了床位保证条款，确保私营监狱的入住率不低于90%。这入住率怎么保证？当然是多抓人。

2003到2008年间，宾夕法尼亚州的两名法官马克·恰瓦雷拉和迈克尔·科纳汉收受了私营青少年监狱承包商超过200万美元的贿赂，作为回报，五年间，他们将大约4000名青少年送进了私营监狱，以增加囚犯数量。这些青少年中的许多人都是因为轻微罪行，比如小额盗窃，旷课，乱穿马路等被定的罪，有些案件的审理时间甚至不到一分钟。有一名14岁的女孩因为创建了一个搞笑网页被判刑，还有个12岁的男孩因为辱骂了别人的母亲被判了几个月。要按照这标准，直播间里的祖安钢琴家们已经排着队去踩缝纫机了。

就这样，这种机制导致美国的监禁率达到了全球最高，总共关押了200万的囚犯，以全世界3%的人口，关押了全世界25%的犯人，简直就是当代古拉格。

其实，抓人定罪这件事本身，对于美国社会来说并不难。正如我在前面几期当中提到的，美国社会确实有其特殊性，就是由于基层治理的塌陷，有相当一部分的美国社区中，比如芝加哥，巴尔的摩，奥克兰，底特律等等，犯罪是普遍现象，几乎人人身上都有些罪，上街随机抓人，抓完了之后调查他干过什么坏事，基本上都能判几年。但是，这很难说完全是他们自己的错。他们很多人一生下来就找不到父亲，街区由黑帮控制，满大街的废弃针头，夜以继日的街头枪战，几乎不存在的受教育机会，完全找不到的工作，这样的环境生长出来的孩子，他的三观不可能跟主流社会一样，肯定要有畸形。

在周围人全都把犯罪当作日常生活方式的环境中，一个普通人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别说是贫民窟的黑人社区，就算是万斯从小长大的那个middletown，白人社区当中，人们一言不合也是拔枪相向，各种成瘾物也是泛滥成灾，犯罪也是随处可见。然而，所有这一切，原本是美国基层治理崩溃的结果，而并非原因。一股脑地把他们全都抓进监狱，根本也不可能解决任何问题。底层治理越崩坏，犯罪率越飙红，监狱床位就越紧俏。你说这产业链闭环做得妙不妙？

这样的私人监狱，生存环境怎么样呢？是的，人间地狱，这我想就算我不说，大家猜也猜得到。联邦监狱中，61%的女囚犯遭到性侵，阿拉巴马州茱莉亚·塔特怀勒监狱则强迫孕妇戴镣铐分娩。私营监狱还通过摘除子宫的方式来节省医疗开支，同时也是为了避免太过于普遍的强奸丑闻闹得太大。

2020年，佐治亚州移民拘留中心被揭发对184名女性实施了非自愿的此类手术。就算是犯人，他们被关进监狱，剥夺了自由，已经受到了相应的惩罚，再额外对他们实施这种种惨绝人寰的暴行，实在不好说究竟谁才是犯人了。更绝的地方在于，私营监狱不仅迫害犯人，同时也迫害看守。相比起公立监狱，私营监狱的囚犯间袭击率要高出65.8，监狱看守和工作人员遇袭率则要高出48.7%。双方都吃了亏，那谁占了便宜呢？当然是老板。老板节省下了大量的监狱运营成本，赚取了大量的利润，然后再拿着这好看的财务报表去玩金融游戏。

房地产信托基金(REITs)就把监狱包装成了社会基础设施，然后证券化，刚才提到的那家CCA的股价在川宝第一任期内上涨了98%。金融服务做全套，投资者还通过离岸公司进行避税，公司注册地被搞到了开曼群岛，利润税率只要0.3%。

看到这一切，我只能说，太伟大了哈耶克。

其实，我上面所提到的私营监狱种种骇人听闻的事实，早在我说出“私营监狱“这四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是注定的结果了。监狱，是一个国家暴力机器的终极象征，是司法神圣性和权威性的集中体现，是开不得玩笑的。如果连它都能被私有化，都能像一个鱼塘一样被承包出去，而且是正大光明、合理合法地承包出去，那只能说明这个国家对一切权威和神圣的解构都已经极端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这个国家从上到下，大家已经没有什么好敬畏的了。连法律的尊严和严肃都能卖，还有什么是不能卖的呢？

美国的私营监狱，与其说是一个孤立的美国笑话，不如说是新自由主义发展到了终末期，社会控制体系崩塌的缩影。当资本的逻辑渗透进了司法系统，监狱便成为了消化贫困人口、帮助资产增值的资本引擎。监狱的私营化，意味着国家公权力已经彻底失去了与资本相抗衡的能力，台前的政客也好，学者也罢，都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彻底成为了听命于资本的傀儡。在后现代新自由主义的指挥下，没有什么事情是神圣的，没有什么东西是需要严肃对待的，一切事情都可以像个笑话一样打个哈哈就过去了，你也没责任，我也没责任。

然而，资本可并不这样认为，趁着你不以为然的时候，它就可以很轻易地渗透进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当中，攫取一切权力，把每个人活生生的人都变成行走的理财产品。等你意识到的时候，私营的权力依然扩张到了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一不小心就会触碰到某一条高压线，然后被私营监狱的炼丹炉提取掉最后的一点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