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窗外,我妈正站在教学楼下,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布衣,手里提着一个旧保温桶,踮着脚焦急地往我们教室的方向张望。
我的妈妈,赵秀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
她那双被农活磨出厚茧的手,是我整个青春期最大的噩梦。
同学们用最恶毒的语言嘲笑她,也嘲笑我。
他们说,我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直到那场家长会,当所有人都等着看我们母女笑话时。
我妈站了起来,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
01
“陆晓星,你妈又给你送饭来了?今天的菜是地里刚拔的大葱蘸大酱吗?”
说话的是钱曼妮,我们班的班花,也是最看不起我的人。
她的话音刚落,教室里就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我感觉自己的脸颊像被火烧一样,滚烫滚烫的。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窗外,我妈正站在教学楼下,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布衣,手里提着一个旧保温桶,踮着脚焦急地往我们教室的方向张望。
她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脸上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疲惫。
她和这个光鲜亮丽的城市,和我们这所重点高中,格格不入。
钱曼妮靠在窗边,用夸张的语气对周围的人说:“你们看啊,那就是陆晓星的妈,跟个要饭的似的。真不知道陆晓星怎么好意思让她来学校的。”
“就是啊,每次都穿得破破烂爛的,一股土味儿。”
“听说她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呢,哈哈哈!”
那些议论声像一根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我的心上。
我冲出教室,一把从我妈手里夺过保温桶,压低声音吼道:“妈!我不是说了吗?不要来!不要来!”
我妈被我吼得一愣,眼神里闪过一丝受伤,但还是温柔地说:“晓星,妈怕你吃不好,特地给你炖了鸡汤……”
“我不要!”我几乎是吼着打断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多丢脸!你以后别来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跑了,留下我妈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我没看到,她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了下去。
那天晚上,班主任王老师在班级群里发了通知:“各位家长,本周五下午两点,学校召开家长会,本次会议有国外教育专家参与交流,非常重要,请务必准时参加。”
看到“家长会”三个字,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钱曼妮立刻在群里@我:“陆晓星,你妈会来吧?她会说什么方言啊?我们好期待哦。”
群里又是一片“哈哈哈”的表情包。
我的手脚冰凉。
一想到我妈要穿着那身衣服,出现在一群打扮时髦的家长中间,接受所有人的指指点点,我就感觉快要窒息了。
不,我绝对不能让她去!
02
我一回到家,就看到我妈正在灯下,小心翼翼地熨烫一件衣服。
那是一件深灰色的外套,款式老旧,但被她洗得很干净。
“晓星,回来了?”她看到我,脸上露出笑容,“快看,妈把这件衣服熨平了,周五开家长会就穿这个去,不给你丢人。”
我的心猛地一抽,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
不给我丢人?
可是在我眼里,这件衣服,和我衣柜里任何一件廉价的T恤相比,都显得那么寒酸。
我深吸一口气,把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搬了出来:“妈,家长会你别去了。”
我妈熨衣服的动作停住了,她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我:“为什么?王老师不是说很重要吗?”
“我说别去就别去!”我的语气有些急躁,“你去了也听不懂,他们说的都是些教育理念,还有……还有英语交流,你去了有什么用?”
我故意把“英语交流”四个字说得很重,我知道,这是我妈的软肋。
她没读过多少书,连自己的名字都写得歪歪扭扭,更别提英语了。
果然,我妈的脸色白了白,眼神黯淡下来,手里的熨斗也放下了。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说话了。
“晓星,”她低声说,“妈是没文化,但妈想知道你在学校过得好不好,学习怎么样……妈就是想去看看。”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让我的心又开始刺痛。
“有什么好看的!”我几乎是口不择言,“你去了只会让他们笑话我!你知道钱曼妮她们是怎么说你的吗?她们说你土,说你像个村姑!我不想再被人指着鼻子笑了!”
这些话说出口的瞬间,我就后悔了。
我看到我妈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慢慢地转过身,背对着我,肩膀一耸一耸的。
她在哭。
无声地哭。
我的心乱成一团麻,愧疚、自责、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烦躁交织在一起。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知道了。”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妈……妈不去了。”
那个晚上,我失眠了。
隔壁房间里,我妈翻来覆去的声音,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心上。
接下来的两天,我和我妈陷入了冷战。
她照常为我做饭、洗衣,但话变得很少,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
我心里难受,却拉不下脸道歉。
周五很快就到了。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家长们陆陆续续地来到学校。
钱曼妮的妈妈钱太太,穿着一身香奈儿套装,挎着爱马仕的包,一进教室就成了焦点。
她被一群家长簇拥着,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
钱曼妮得意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看,这才叫妈妈。”
我把头埋得更低了,心里祈祷着这场该死的家长会赶紧结束。
可就在这时,教室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我的妈妈,赵秀莲。
她居然还是来了!而且,她身上穿的,正是我最不想看到的那件深灰色旧外套!
03
那一瞬间,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全班同学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到了门口。
我妈显然没见过这种阵仗,局促地站在那里,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洗得发白的布包,脸涨得通红。
她看到了我,想对我笑一下,却比哭还难看。
“天呐,那谁啊?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好像是陆晓星的妈妈……啧啧,真是开眼界了。”
“跟钱曼妮妈妈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议论声不大,却像无数只蚂蚁,爬遍我的全身,又痒又痛。
钱曼妮更是夸张地用手捂住鼻子,仿佛我妈身上有什么难闻的气味一样,对她妈妈钱太太说:“妈,你看,我说的吧,有些人就是上不了台面。”
钱太太轻蔑地扫了我妈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曼妮,别这么说。我们要有同情心,毕竟……层次不一样。”
她们母女俩一唱一和,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整个教室的人都听见。
我感觉自己的尊严,正被她们放在地上,用镶钻的高跟鞋狠狠地践踏。
我妈也听见了,她的脸更白了,身体微微发抖,却还是固执地朝我这边走来。
她在我旁边的空位上坐下,小心翼翼地,生怕弄脏了崭新的课桌椅。
“晓星……”她想说什么。
“你来干什么!”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眼睛死死地盯着桌面,不敢看她,也不敢看任何人。
我妈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最后默默地收了回去。
整个家长会,我如坐针毡。
王老师在讲台上说着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我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都是嘲弄和看好戏的目光。
尤其是钱曼妮和钱太太,她们时不时地朝我们这边看,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终于,到了家长会的最后一个环节——与国外教育专家的互动交流。
来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的美国教授,叫史密斯先生。
王老师介绍说,史密斯先生是研究青少年心理学的权威,希望家长们能踊跃提问。
家长们立刻活跃起来。
钱太太第一个举手,她清了清嗓子,用一口蹩脚的,夹杂着中文词汇的英语问道:“Hello, Mr. Smith. My daughter, Manni Qian, she is very good. But sometimes, she has a little… you know, little problem. How can I make her… more perfect?”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那洋洋得意的样子,仿佛自己是国际巨星。
全场一片寂静,大家都在努力理解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史密斯先生显然也懵了,他皱着眉头,一脸困惑地看着翻译。
翻译也是一脸尴尬,斟酌了半天,才勉强把钱太太的意思转述了一遍。
钱曼妮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大概也觉得她妈这次的“表演”实在是太社死了。
可钱太太自己却毫无察觉,还得意地坐下了,仿佛完成了一项了不起的壮举。
接下来,又有几个家长尝试提问,但都因为语言障碍,说得磕磕巴巴,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史密斯先生似乎也有些无奈,他摊了摊手,说了一大段英文。
这次,连翻译都卡壳了。
因为史密斯先生用了一些非常专业的术语,翻译一时没反应过来,卡在那里,急得满头大汗。
教室里安静得可怕。
钱太太又开始阴阳怪气了:“哎呀,这都什么年代了,连个英语都说不好。我们家曼妮,以后肯定是要出国留学的,这种交流水平可不行。”
她的话,像是在给尴尬的场面又添了一把火。
所有人都低着头,没人敢接话。
我更是把头埋进了臂弯里,只想当个透明人。
可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一个微弱但清晰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师,我可以试试吗?”
我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说话的,竟然是我的妈妈,赵秀莲!
04
整个教室,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打在了我妈身上。
这次,眼神里不再只是鄙夷和嘲弄,更多的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她?她要干什么?”
“疯了吧?她认识ABC吗?”
钱曼妮更是直接笑出了声,她夸张地对她妈妈说:“妈,我没听错吧?她要去翻译?这是今天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她怕是连普通话都说不利索吧!”
钱太太也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哎哟,有些人啊,就是喜欢哗众取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等下可别把人外国专家给吓跑了。”
她们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教室里,却显得格外刺耳。
我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捂住我妈的嘴。
“妈!你别闹了!快坐下!”我压低声音,急得快要哭出来。
这已经不是丢脸那么简单了,这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然而,我妈却像没听见我的话一样。
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平静地看着讲台上的王老师和那位焦头烂额的翻译,眼神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坚定。
王老师也愣住了,他显然也没想到,在这种时候,站出来的会是全场看起来最不可能的人。
他犹豫了一下,也许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点了点头:“这位家长,那……那您请。”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
我们母女俩今天就要成为全校最大的笑柄了。
我仿佛已经能预见到,明天,不,今天下午,我妈在家长会上胡言乱语,出尽洋相的“光辉事迹”,就会传遍整个学校。
我死定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妈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的动作有些僵硬,看得出她很紧张。
她那件深灰色的旧外套,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更加陈旧。
她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了。
没有想象中的方言土语,也没有结结巴巴的词不达意。
从她口中说出的,是一段清晰、标准、流利到令人难以置信的英语。
"If I may," she began, her voice calm and steady, "Professor Smith was discussing the concept of 'Grit' in adolescent psychology, which refers to the perseverance and passion for long-term goals. He suggests that nurturing this quality is more crucial than focusing solely on academic scores, as it is a key predictor of future success and personal fulfillment."
(“如果可以的话,”她开口道,声音平稳而沉着,“史密斯教授刚才是在讨论青少年心理学中‘坚毅’这个概念,它指的是对长期目标所抱有的毅力和热情。他建议,培养这种品质比单纯关注学业成绩更为关键,因为它是预测未来成功和个人成就感的重要指标。”)
话音落下的瞬间。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嘲笑的声音,所有窃窃私语,所有鄙夷的目光,全都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气凝固了。
时间停止了。
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被点了穴一样,张大着嘴巴,瞪圆了眼睛,呆呆地看着我妈。
那个穿着旧外套,满手老茧,被他们嘲笑了无数次的农村妇女。
钱曼妮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像是被冻住的劣质石膏像,滑稽又可笑。
她妈妈钱太太那张涂满昂贵化妆品的脸,瞬间变得五颜六色,精彩纷呈。
而我,则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整个人都傻了。
我……我听到了什么?
这是我妈?这是那个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好的我妈?
这怎么可能!
05
讲台上的史密斯教授,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
他的眼睛里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他激动地走下讲台,快步走到我妈面前,用同样流利的英语说:“Yes! Exactly! Madam, your English is impeccable, and your understanding is incredibly precise! That's precisely what I meant!”
(“是的!完全正确!女士,您的英语无可挑剔,而且您的理解非常精准!这正是我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妈靦腆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久违的自信。
她接着用英语和史密斯教授交流起来,从“坚毅”的培养,谈到家庭教育中情感支持的重要性,再到东西方教育理念的差异。
她的发音标准,用词精准,语法毫无破绽。
她甚至还引用了两位心理学家的原文著作来佐证自己的观点。
她侃侃而谈,自信从容,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那光芒,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
教室里,依旧是一片死寂。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尴尬,而是因为极致的震惊。
那些之前还满脸不屑的家长们,此刻都伸长了脖子,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难以置信。
王老师张着嘴,半天都合不拢。
那个专业的翻译,则是一脸羞愧地低下了头。
最精彩的,莫过于钱曼妮和她妈妈的表情。
钱太太的脸,由红转青,由青转白,最后变成了一种铁灰色。
她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引以为傲的“国际视野”和那几句蹩脚英语,在我妈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
这脸,打得“啪啪”作响,又响又亮。
而钱曼妮,她死死地盯着我妈,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嫉妒,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恐惧。
她大概想不通,一个她眼里的“乡巴佬”,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惊人的能力。
这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也击碎了她那可怜的优越感。
我呆呆地看着我妈的侧脸。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让我感到羞耻的农村妇女。
她是一个学者,一个智者,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光芒万丈的陌生人。
我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百感交集。
有震惊,有困惑,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汹涌澎湃的自豪感。
这……是我的妈妈!
互动交流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
与其说是交流,不如说是我妈和史密斯教授的个人访谈。
最后,史密斯教授紧紧握住我妈的手,激动地说:“Madam, you are a truly knowledgeable and admirable woman. It's my honor to meet you today.”
(“女士,您是一位真正有学识、令人敬佩的女性。今天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家长会结束了。
但故事,才刚刚开始。
当家长们散去时,几乎每个人都用一种全新的,带着敬畏和讨好的目光看着我们。
钱太太拉着钱曼妮,灰溜溜地想从后门溜走。
可我妈,却在这时,转过身,叫住了她。
“钱太太,请等一下。”
我妈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钱太太的身体僵住了。
所有还没走的人,也都停下了脚步,准备看好戏。
我妈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刚刚,你好像说,有些人,上不了台面?”
这一句话,像是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钱太太的脸上。
她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我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我妈她……想干什么?
我妈到底是谁?她为什么会说这么流利的英语,还懂那么多专业的知识?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面对钱太太的羞辱,我妈又会说出怎样石破天惊的话来反击?
那个被所有人看不起的农村妇女,她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而这场家长会之后,我和钱曼妮在学校的地位,又会发生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接下来的内容,将为您揭开所有的谜底。一场酣畅淋漓的打脸大戏即将上演,保证让您大呼过瘾!付费解锁后续章节,见证一个平凡母亲的不凡人生!
06
钱太太的脸色,像是开了染坊,一阵红,一阵白。
她嘴唇蠕动着,支支吾吾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围的家长们都屏住了呼吸,等着看这场好戏如何收场。
我紧张地攥住了我妈的衣角。
我以为我妈会乘胜追击,说出更刻薄的话来羞辱她。
但没有。
我妈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胜利者的炫耀,也没有鄙夷,只有一种历经沧桑的淡然。
“钱太太,”我妈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台面有高低,但人格没有贵贱。用什么样的衣服和口音去判断一个人,那不是自信,是浅薄。”
“我穿这件衣服,是因为它干净、暖和,是我自己一针一线缝的,穿着踏实。”
我说家乡话,是因为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不觉得丢人。”
“至于英语,”我妈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那只是我年轻时的一个爱好,丢了很多年,今天捡起来,只是不想让我的女儿,因为我的‘无知’而被人看不起。”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眼圈微微泛红。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来。
原来,她今天坚持要来,甚至不惜在我面前出丑,都是为了我。
为了不让我再因为她而抬不起头。
钱太太的脸,已经彻底没法看了。
我妈的这番话,句句诛心。
她没有骂一个脏字,却比任何恶毒的语言都更有力量。
“我……”钱太太终于挤出一个字,却再也说不出下面的话。
“妈,我们走吧。”钱曼妮拉了拉她妈妈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
今天,她们母女俩的脸,算是彻底丢尽了。
看着她们狼狈离去的背影,教室里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天呐,这位妈妈太厉害了!”
“说得太好了!有些人就是狗眼看人低!”
“陆晓星有这么一个妈妈,真是太幸福了。”
王老师也走了过来,他激动地握住我妈的手:“陆晓星妈妈,我……我真是太失礼了,之前一直不知道您……您真是深藏不露啊!”
我妈只是谦虚地笑了笑:“王老师您客气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
周围的家长们也纷纷围了上来,嘘寒问暖,态度和之前判若两人。
“晓星妈妈,您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啊?英语这么好!”
“以后我家孩子英语有问题,能不能向您请教啊?”
“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多交流交流。”
我妈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是礼貌地一一回应着。
我站在她身边,看着被人群簇拥的她,恍如隔世。
原来,被人尊重和羡慕,是这种感觉。
而这一切,都是我妈带给我的。
那个我曾经嫌弃、怨恨、觉得丢脸的妈妈。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07
回家的路上,我和我妈一路无言。
夕阳的余晖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有很多很多问题想问她,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直到快到家门口,我才鼓起勇气,轻声问了一句:“妈,你……到底是谁?”
我妈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我。
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欣慰,有伤感,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怅然。
她拉着我,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下。
“晓星,对不起,妈骗了你这么多年。”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其实……妈读过大学。”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我的认知里,我妈就是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农村妇女。
“那年,妈考上了北京外国语大学,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我妈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那时候,妈的英语是全系第一,所有人都说,妈以后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外交官。”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北京外国语大学?
外交官?
这些词,和我那个穿着布衣、满手老茧的妈妈,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
“那……后来呢?”我颤抖着问。
我妈的眼神暗了下去,她叹了口气:“后来,你外公外婆相继病重,家里为了给他们治病,欠了一屁股债。你舅舅那时候还在上学,我是老大,我不能不管。”
“所以……你就退学了?”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妈点了点头,眼圈红了:“我把所有的积蓄和学校给的奖学金都寄回了家,然后就退学回了村里。白天种地,晚上打零工,用了整整五年,才把家里的债还清。”
“再后来,就遇到了你爸,生了你。”
“那些英语书,那些课本,都被我锁进了箱底。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碰了。”
她抬起头,看着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晓星,妈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只是……只是觉得那些都过去了,提了也没用。妈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妈只想你好好读书,以后不要像妈一样。”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我扑进我妈的怀里,放声大哭。
“妈!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懂事!对不起……”
我一遍一遍地道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为我过去的无知、虚荣和自私感到无地自容。
我嫌弃的,竟然是这样一个为家庭牺牲了自己前途和梦想的伟大母亲。
我伤害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我妈抱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也跟着我一起哭。
“傻孩子,不怪你,是妈没本事,让你跟着我受委屈了。”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自卑和怨恨,都化成了浓浓的愧疚和心疼。
我紧紧地抱着我妈,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从今天起,我的妈妈,赵秀莲,不再是我的噩梦。
她是我的英雄,我一辈子的骄傲。
08
周一,我踏进学校大门的时候,感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走在路上,不断有认识和不认识的同学向我投来好奇和友善的目光。
再也没有人对我指指点点了。
当我走进教室时,原本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那眼神里,再也没有了轻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混杂着惊讶、羡慕和敬畏的情绪。
几个以前从不和我说话的同学,甚至主动和我打招呼。
“陆晓星,早啊。”
“你妈妈太厉害了!”
我有些不适应,但还是礼貌地回应了他们。
我的座位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而钱曼妮的座位在第一排最中间。
我们之间,隔着整个教室。
但今天,我却感觉,是我坐在云端,俯视着她。
她今天化了很浓的妆,却依然掩盖不住脸上的憔셔和怨气。
她不敢看我,一整个上午都把头埋得低低的。
“社死现场”这个词,我今天才算有了最直观的体会。
午休的时候,我正在座位上看书,一个人影笼罩了我。
是钱曼妮。
她站在我桌前,扭扭捏捏,欲言又止。
她身后的几个跟班,也都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陆晓星,”她终于开口,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那个……对不起。”
我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
“对不起什么?”
“就是……就是以前……我对你,还有对阿姨……说的那些话,是我不对。”她的脸涨得通红,眼神躲闪。
我看得出来,这句道歉,她说的有多不情不愿。
如果不是我妈的惊天逆袭,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对我说这三个字。
我合上书,淡淡地说:“你说完了吗?说完请让一下,你挡着我的光了。”
钱曼妮愣住了,她大概没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
在她看来,她肯纡尊降贵地道歉,我就应该感恩戴德地接受。
“你!”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站起身,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钱曼妮,道歉不是你犯错的挡箭牌。你对我,对我妈妈造成的伤害,不是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能抹掉的。”
“以前我懦弱,是因为我自卑。但现在我明白了,一个人的价值,从来都不是由出身和财富决定的。”
“你和你妈妈,都很富有。但你们的精神世界,却贫瘠得可怜。”
说完,我不再看她,径直走出了教室。
留下钱曼妮一个人,呆立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知道,我们的战争,还没有结束。
但这一次,我不会再害怕了。
因为我的身后,站着我的英雄。
09
家长会事件像一阵风,迅速传遍了整个学校。
我妈成了校园里的传奇人物。
甚至有老师在课堂上,拿我妈的故事来激励我们,说她是“知识改变命运,品格铸就人生”的典范。
史密斯教授对我妈更是赞不绝口,他通过王老师,正式邀请我妈担任他这次中国行的随行翻译和文化顾问。
我妈一开始是拒绝的。
她说她只是个农村妇女,这么多年没接触过社会,怕做不好。
是我和王老师一起,轮番劝说,她才终于答应下来。
她说:“我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出名。我只是想告诉晓星,也告诉自己,只要不放弃学习,人生就永远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我妈开始忙碌起来。
她白天跟着史密斯教授的团队,参加各种学术交流活动,晚上回来还要熬夜看资料,准备第二天的翻译内容。
她那件深灰色的旧外套被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学校特意为她准备的得体的工作套装。
虽然她还是不习惯穿高跟鞋,虽然她看到西餐的刀叉还是会不知所措。
但当她站在翻译台前,自信地用英语侃侃而谈时,她身上散发出的光芒,比任何名牌服饰和珠宝都要耀眼。
我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不再是那个缩在角落里,自卑敏感的陆晓星。
我开始主动参加班级活动,在课堂上大胆发言。
我的成绩本就名列前茅,再加上心态的转变,我整个人都变得开朗自信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和我交朋友,她们不再因为我的出身而看不起我,而是因为我有一个了不起的妈妈而羡慕我。
反观钱曼妮,她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自从家长会那天被当众打脸后,她就成了全校的笑柄。
她妈妈的“蹩脚英语”和势利眼,更是被编成了各种段子,在同学间流传。
她那女王般的地位,一夜之间崩塌。
以前那些围着她转的跟班,现在都对我毕恭毕敬。
这种巨大的落差,让她几乎崩溃。
她开始在学习上处处针对我,在各种小事上给我使绊子。
但这些,对我来说,已经不痛不痒了。
一个连内心都不够强大的人,她的所有攻击,都不过是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期末考试,我考了全校第一。
而钱曼妮,因为心态失衡,成绩一落千丈,掉出了年级前一百名。
看到成绩单的那一刻,她趴在桌子上,哭了。
那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我没有上前安慰,也没有落井下石。
我只是从她身边平静地走过。
因为我知道,真正能打败她的,从来不是我。
是她自己那份可怜的,建立在物质之上的优越感。
10
史密斯教授的中国行结束了。
临走前,他特意为我妈举办了一场感谢晚宴。
他还给我带来了一封推荐信,他说,以我的成绩和潜力,再加上他的推荐,申请任何一所常春藤盟校都没有问题。
我妈拿着那封沉甸甸的推荐信,激动得热泪盈眶。
她抚摸着信纸,喃喃地说:“妈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读完大学。晓星,你一定要替妈妈,把这条路走下去。”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高考那天,我妈穿着一件新买的旗袍,站在考场外等我。
她没有说一句“加油”,只是在人潮中,给了我一个最温暖的拥抱。
我知道,她把所有的期望和祝福,都融进了这个拥抱里。
我没有辜负她。
我以全市状元的身份,被北京大学录取,并且获得了全额奖学金。
在北大的开学典礼上,我作为新生代表发言。
我站在万众瞩目的讲台上,看着台下我妈那张骄傲又欣慰的脸,我大声地讲述了我们的故事。
我说:“今天,我想把所有的掌声,送给我的妈妈,赵秀莲女士。”
“是她,用一双长满老茧的手,为我撑起了一片天。是她,用自己被埋没的才华,照亮了我前行的路。”
“她教会我,真正的富有,不是银行卡里的数字,也不是身上穿戴的品牌,而是根植于内心的修养,无需提醒的自觉,以约束为前提的自由,和为别人着想的善良。”
“她让我明白,我们或许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我们永远可以选择成为怎样的人。不要因为害怕别人的眼光,而隐藏自己的光芒。因为总有一天,你会凭借自己的努力,站在最高的地方,活成自己曾经最渴望的模样。”
妈妈,您是我的英雄,我爱您!”
话音落下,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看到我妈在台下,哭得像个孩子。
后来,我妈用史密斯教授给的酬劳,在家乡开办了一个留守儿童英语补习班,免费教村里的孩子们学习。
她说,她想让更多的孩子,能通过知识,看到外面更广阔的世界。
而钱曼妮,听说她高考失利,被家里花钱送到了一个国外的三流大学。
她偶尔会在朋友圈发一些奢侈品和派对的照片,但那张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不可一世的神采。
也许,她终其一生,都不会明白。
当一个人只能靠物质来堆砌优越感时,她的人生,就已经输了。
阳光下,我看着我妈在给孩子们上课时,脸上洋溢着的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
原来,真正的正能量,不是战胜了多少敌人,而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选择热爱它,并用自己的光,去温暖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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