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九七0年五月底，南京军区许世友司令员找我谈过一 次话。在谈话中，他说：“根据目前上警的形势，需要一个领 导去压台。我们考虑再三，准备让你去!”

在上海警备区

一九七0年五月底，南京军区许世友司令员找我谈过一 次话。在谈话中，他说：“根据目前上警的形势，需要一个领 导去压台。我们考虑再三，准备让你去!”

听到这个消息，我思想上考虑很多： 一是我在炮兵工作 了二十多年，上下左右情况很熟悉，炮兵党委不管是内部， 还是与下面师、团领导之间都比较团结，工作起来比较顺 手。因此，我对炮兵很留恋，不愿离开；

二是我入伍后一直 搞军队工作，没有搞地方工作的经验，到上警要与地方打交道，怕搞不好；

三是听说上警内部矛盾很大，机关搞“四 大”,两派在北京办学习班还没有回来，工作很难做；

四是听说上海市革委会与我们军区有矛盾，尤其许司令员与张春桥之间的矛盾已很尖锐，我怕去了之后，自己夹在中间好多事不好处理，弄不好两头受气。

所以，我从内心不愿去上警工作。

六月中旬，许司令员和周贯五副政委又找我谈了一次 话，并让我看了中央军委对我的任命：南京军区副司令员兼上海警备区司令员。

这时，我向军区两位首长正式提出：“我干不了，我不去!”

以这样的态度，对待上级交给的任务，我入伍几十年来还是从来没有过的。

许司令员针对我的态度，严肃地指出：“这是中央决定的!你不去，谁去?!你提个人出来，谁去好?”

我提不出来。

接着，周副政委对我说：“这次派你去上海，是根据周总理的指示。总理要我们军区派一位领导去上海，条件是一要能干、身体好，二要压得住台。我们认为你去比较合适，而 且中央已经批准了。为了好压台，所以中央军委的命令是军区副司令员兼上警司令。这与过去你的几位前任都是不同的。”

许司令员的批评和周副政委的说服工作使我受到很大的 震动和教育。当我知道这次调动是执行周总理的指示后，心 里非常激动，我当即向两位军区首长表示：“我坚决服从命令，去!”

吃饭的时候，许司令员和周副政委又向我介绍了上海的 许多情况，并告诉我军区下一步调配上海警备区领导班子的打算，还对我去上警后如何开展工作，作了许多重要指示。

许、周两位首长谈话的中心意思是，要我赶快把机关搞好， 把部队搞好，把上警部队建设搞上去，不要拖军区其他部队的后腿 。

六月下旬，我即赴上警工作。对于即将面临的种种困难， 我思想上有所准备，下决心争取干好，不负总理的厚望。

一 、试试看的书记

一九七一年初，上海市委召开党代表大会。在拟定市委常委和书记人选时，发生了意见分歧：

一是代表驻沪三军的一名书记选谁；二是我们上警参加市委常委的另一名领导同志选谁。

我一到上海，后来阴谋炸毁毛主席专列的那位主谋者之一 、空四军的王维国，就疯狂地说：“周纯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要和他较量较量看!”

这时的王维国，在张春桥、王洪文 等人的眼里，红得发紫，比马天水还要红。因此，不仅王本 人想当书记，而且王洪文、徐景贤、王秀珍等人，也公开推举他当书记。他们放风说，周纯麟来上海的时间短，而且警 备区支左不力，是从右边介入的，不应该当书记，而空四军 是从左边介入支左的，很有功劳，应该由王维国政委当书记。

张春桥却很狡猾。他感到这样公开捧王维国而贬低我， 会引起上警广大指战员的不满，其他省、市也会有看法。

于 是，他在预备会上说：“还是由警备区周纯麟当书记吧。

一是历来都是陆军作为代表参加市委工作的；

二是别的省、市也 是陆军当代表的；如果上海市委撇开警备区，人家会说我们 不好。

当然，周纯麟刚来上海不久，可以先试试看，如果不好，以后再说。”

可能是张春桥事先做了工作，所以张春桥刚 讲完，王维国就接着说：“如果春桥同志要周纯麟当书记，那就当吧!”

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当了一个试试看的上海市 委书记。事后我想，这可能是张春桥以市委书记为钓饵，试图笼络我。

在选另一位上警领导参加市委常委的问题上，也发生了争论。我提议选刘耀宗政委。张春桥、王洪文等人不同意，他们要选张宜爱，说张宜爱正在管农业。这样，刘政委就没有选上，而选的是张宜爱。

虽然，我被选上了“试试看的书记”,但工作起来很困难。譬如，在党代大会上的发言，开始准备由我代表驻沪的 陆、海、空三军讲几句话，并商量好由我们起草发言稿，让 海、空军修改。

但是，到了快发言之前，王维国突然提出不同意，要求陆、海、空三军都有代表发言。

结果，王维国在大会上很神气，吹嘘自己如何如何坚定地支左，而我就只能代表警备区，在大会上作检讨，灰溜溜的。实际上，这是他 们一伙的预谋，利用大会发言的机会，吹王维国，整警备 区，出我的洋相。

王维国还用突然袭击的办法，给大会送来 一卡车毛主席的书和毛主席像章，将了我一军。因为我们警 备区事先毫无准备，他这一送，搞得我们很狼狈。不久，海军也送来了一卡车带鱼。没有办法，我们只好临时决定，从 三个师和上警机关各拉来一口肥猪。这样，空军送“宝书”, 警备区送肥猪，成了一个大笑话，完全是出我们的洋相。

在研究常委分工时，我还进一步感到，我不仅是试试看 的书记，而且是一个挂名的书记。名义上，分工我管上海的军事，但是民兵又不让我管，驻沪的海军、空军也不要我过问；名义上，还要我管十个县的农业，其实，这十个县都是人武部在支左，是属于张宜爱管的。

时间长了，我还发现， 真正决定上海的重大事情，张春桥他们并不要我去讨论决 定，而对于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他们却把我叫去陪会。

二、抓王维国、陈励耘

一九七一年九月初，毛主席的专列到上海。王洪文事前 一点也不让我知道。可是，他却通知了王维国。

林彪自我爆炸后，我才知道了林彪和他的大、小舰队要谋害毛主席的阴谋。当时，我真有点后怕。因为上海车站附近的铁路沿线，都是我们警备区的部队站岗放哨，如果毛主席的专列出了 事，我作为上警的司令员，那是有杀头之罪的!

多亏毛主席没有让王维国上专列，没有在上海住!

九月十一日中午，许司令员到达锦江饭店，接我去吃饭，我才知道主席的专列在上海。下午，许司令员到车站迎接毛主席后，就又乘飞机赶 回南京了。

“九 ·一三”事件发生的时候，我正在上海华东医院住院， 准备开刀。但是，我却用电话与南京军区保持联系。

九月十四日，我打电话给军区肖永银副司令员，他小声对我说了两个字：“飞了!”

就要我派部队去封闭虹桥、江湾、大场、龙华四 个飞机场和码头。对飞机的要求是只能降落，不能起飞；对船只也是要进行检查后，才能起航。

“飞了!”肖副司令员讲的这两个字，我琢磨了一天，也 没有想透。

十五日，我又打电话，肖副司令员仍然对我说了两个字：“毁了!”

这时候，我虽然意识到我们党内可能出事了，但是说什么也没有敢想到是林彪——当时正红得发紫的 “林副主席”会驾机逃跑，机毁人亡，葬身于异国他乡!

十七日一早，许司令员给我下达命令：王维国、陈励耘与林彪一道谋害毛主席，要赶快把他们和小舰队的重要头目抓起来。

早饭时分，王洪文从北京回到上海，就直接到我警备区的办公室，我也从医院回到办公室，与他一道研究抓王维国和陈励耘的事。

在如何抓王、陈二犯的问题上，王洪文与我有意见分歧。他想在“康办”(市委办公的地方)抓，我不同意。因为当时“康办”的警卫人员都是王维国手下的人，我们不了解情况。这样，我们抓王维国就没有绝对的把握。

因此，我提出：“抓王维国，最好在锦江饭店!”因为当时锦江饭店的警卫 部队，都是警备区的人，我心中有底，抓住王维国把握较 大。

由于我的坚持，王洪文最后才同意在锦江饭店抓王、陈 二犯。后来，军区又派肖永银副司令员专程来到上海，与我 们一道研究如何抓获和押送王、陈二犯的具体细节。

我在警备区召集有关人员开了个小会，选调和部署抓获 二犯的人员和看押二犯的地方。当时，我最耽心的是怕在上 海抓王维国时走漏风声，让陈励耘从浙江跑掉。

于是，我们 就把指挥所设在锦江饭店七楼，先由王洪文分别给王维国和 陈励耘打电话，通知他们到锦江饭店来看一份中央的紧急文件。抓王维国的时机，定在陈励耘从杭州出发之后。这样， 即便走漏了消息，也使王维国的人无法与陈励耘取得联系。

下午四点多钟，王维国坐车来到锦江饭店，他一个人从北门进了小礼堂，而他的秘书、警卫员、驾驶员都被我们的人留在北门院子里的汽车上。

王维国进入小礼堂之后，王洪 文就把中央关于“九 · 一三”事件的文件给他看。王维国还 没有把文件看完，脸就变色了，身子也抖了起来，他说：“我 没有带日用品。”

我们说：“没关系，我们马上给你准备!”

我们把王维国抓起来之后，立即从西南面的门出来，把他 先押送到警备区礼堂的地下室里。为了防止他畏罪自杀，我 们事先把地下室里的电线全拆掉了。后来，我们仍不放心， 又把他迅速转移，押送到警备区的一条坑道里。

天黑了，仍不见陈励耘来到锦江饭店，我心里非常着 急，耽心路上出岔。大约晚上八点多钟，他终于到了，我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因为下小雨，他的车子掉进沟里，抛了 一会锚。陈犯也和王犯一样，从北门进来、从南门被押送出 去。

当天晚上，军区肖副司令就带着好八连全体人员和另外 一个排，分乘四辆大车和两辆小车，押着王、陈二犯，从上 海出发，经太仓、常熟、沙洲、江阴、常州、丹阳这条路线， 到达南京。而没有走苏州、无锡、宜兴、句容这条比较好的 公路。这条路线，是许司令员亲自选定的，目的是出其不 意，防止王、陈二犯在途中被林彪余党截获。

王、陈二犯被抓后，我提出，抓“小舰队”要慎重，不要只听一个人的话都抓起来。是否先抓“小舰队”的头头?

王洪文说：“这不用你管了!"

我又问：“抓的‘小舰队’人员关 在什么地方?”

王洪文说要关进监狱里。

我说：“没有搞清楚之 前，是否先找个地方关起来”。后来，才先关在警备区的营房 里。

接着，我又向王洪文提出：让警备区派几个人参加审查 “小舰队”。王洪文还是不同意。

对于“小舰队”的审查，王 洪文一点也不要我们警备区过问，而是派他的亲信戴立清自 己选调人进行审查。审查的情况和结果，王洪文对我是滴水 不漏，从不提起。

我怀疑，他们抓的人当中，有的可能是“小 舰队”的人，有的可能是反对他们的人。他们可能借用了这 个机会，排斥和打击了异己。

另外，“九 ·一三”事件牵连他 们的事，他们也是不会查的。

当时，我要派人参加审查“小 舰队”的目的，主要是想从中了解一下警备区是否有人参与 林彪事件的活动。

王洪文对我一拦再拦，我心里就有点怀疑： 王洪文是否林彪一伙的人?

来源：大肥肥文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