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作为一个勤勤恳恳的打工人，涨工资是为数不多能让我感觉到尸体回温的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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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噗通鲤鱼
年后复工的好消息是，我升职了。
坏消息是，老板让我一个月卖十万台机器。
我两眼一翻，“老板，我不是许愿池的王八。”
老板胸有成竹拍拍我，“工资涨三千。”
“老板，多巧，我就姓王。”
作为一个勤勤恳恳的打工人，涨工资是为数不多能让我感觉到尸体回温的喜事。
所以当老板在开工会议上宣布，提拔我为网宣部部长时。
我喜上眉梢。
站起来刚想鞠躬感谢苍天感谢党时。
老板大手一挥，“想个办法，把开年业绩提高到一个月十万台。“
？？？
我龇出去的大牙，马上收了回去，“老板，去年三个月才卖出十万台。”
老板自信挑眉，地中海在空调下飘扬，“不然我提拔你干嘛？我看你做小视频不是挺好的吗？多做几个小视频，那机器不就卖出去了？”
领导说话，永远像放屁那么简单。
还没等我反驳，他想一出是一出的又来了一句，“我看那个春晚上，贾玲和沈腾不就挺好笑的，把他俩请来，拍小视频。”
我心头一喜，难道今天终于这泼天的富贵轮到我来当我偶像的甲方了？！
一想到能近距离接触贾玲和沈腾，我觉得我的笑容都憋不住了。
“老板，能方便问一下，咱们预算是多少吗？”
老板翻翻白眼，声音提高八个度。
“预算？！这还要预算？！”
那不然呢？
人家那么大的腕，给你义演啊？
你寻思人家来下乡扶贫呢？
“预算就给你三万，你去各大平台都注册个账号，涨个百八十万粉。”
？？？
“夺少？”
我感觉我好像脑袋突然被驴踢了似得。
“老板，人间那出场费，最低也是百万，三万请山寨演员都不够。”
而我们老板此时已经不耐烦了，紧皱眉头开始玩手机。
“那么贵吗？那就不请沈腾了，请贾玲张小斐吧。其他的你去想办法，不然提拔你上来干什么？行了，散会。”
？？？
三万我给你请张小斐？
请我二舅妈来给你拍她都嫌少，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还是当领导好啊，以后等我当领导，我就让下属五千块钱请刘德华来我面前唱冰雨。
神经病！
会议室里大家都走了，就剩我一个人发呆。
看着领导面前遗落的水杯，我恶从胆边生。
拧开盖子，瞧着里面的茶叶渣，“老娘给你加点料。”
撅嘴准备往里吐呢，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我以为领导进来了，吓得我差点把茶水翻在地上。
急忙转过身满脸谄媚，“老板，我看你茶水都凉了，想给你加点热的呢。”
没想到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年轻的男的，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小心思，嗤笑了一声，“你也太不小心了。”
我以为是个新来的实习生，悬起来的心稳稳放下，“要你管？！你哪个部门的！会议室也随便推门进？万一里面有人开会怎么办？！”
说完以后我心虚地往外跑。
回到工位上，旁边丽萨找我搭话，“你看见刚才进会议室那个人了吗？”
我惊魂未定，拍了拍胸脯平息，“不知道啊，哪个部门的实习生啊，吓我一跳。”
丽萨语气夸张，“什么实习生啊，空降的大少爷！”
Vocal
完了，彻底完了。
二、
玩归玩，闹归闹，涨得工资还得要。
于是我开始苦思冥想能涨粉丝卖机器的办法。
三万块的经费，找网红明星带货打广告，是想都不要想。
这笔钱给我做辛苦费还差不多。
这样一想，说干就干。
直接找几个同事拍沙雕视频，把钱一分。
同事们本来也不愿意抛头露面，主要是不想给公司多干活。
但是一听有偿拍，还不用工作，马上就来踊跃报名。
我们拍的第一个视频是模仿了宋丹丹老师和赵本山的小品《策划》。
女同事演宋丹丹，穿着小马甲，戴着针织小帽。
男同事扛着我们公司的机器。
然后说出那句经典台词，“X40扫地机！扫地机中的战斗机！欧耶！”
第一条视频作为试水视频，数据虽然一般，但是开了一个很好的头。
可行！
第二条马上紧锣密鼓地搞起来。
写着别墅的纸条贴在办公室的门上伪装豪宅。
穿着工装的男同事眼冒猥琐金光地盯着披着窗帘的美女同事，用嗓子眼里硬憋出来的气泡音说，“女人，你成功地吸引住了我，你这是在玩火。”
管家进，“少爷已经三年没有笑了。你是少爷第一个带回家的女人。”
女同事故作娇羞，把脸埋在窗帘里，“你以为你有钱长得又帅还有八块腹肌家里有一万亩果园三万头牛，我就会爱你吗？！”
霸总一把捏住女同事的下巴，舔嘴唇，抛媚眼，壁咚，并作势要把她的窗帘扯掉，进行一番不可描述。
在大家屏住呼吸的一秒，背景音乐突然一换。
女同事从窗帘下面扛出我们公司的机器，两人一起大喊，“X40扫地机，做你理想的生活伴侣，买了它，再也不担心，少爷小姐三年不笑了！”
我们的土味小视频一炮而红，机器的销量也以小幅度趋势上涨。
但是领导直接把手机拍在我们面前，一脸愤怒不屑地说，“你们拍地什么东西！严重影响公司形象！你就是这么工作的吗？！”
而这已经是我连轴转的第十天了。
拍视频这东西看起来简单，几分钟的长度，简单的布景。
但是要一点点写脚本，拍摄，对节奏，打光，找合适的BGM，调滤镜，这一大堆的东西要一点点去试验摸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不容易账号有了起色，却又挨骂，我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火。
“您就给那点预算，我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领导看我敢顶嘴，更加生气，直接跟我拍桌子。
“你能干就干，干不了就滚！”
我眼圈一红，只觉得委屈。
心里更难听的脏话转了一百遍，为了那点臭钱还是没有说出口。
正当我内心悲凉，觉得自己好像混在人类里的一只马喽那样可怜无助的时候。
有人推门进来，悠悠地说道，“让谁滚啊？”
我抬头一看，只来体验生活等着接班的大少爷。
因为得罪过他，我觉得我这回得卷铺盖走人了。
所以站起身往外走，“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但是一想到我任劳任怨就得了这么个结果，我憋着满腔怒火，放了狠话，“开除我可以，我要求赔偿我三倍工资，不然我就去仲裁！”
大少爷看着我，面色有点尴尬，“谁让你走了。”
？？？
“不让我走？？？”
看着我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熊样，大少爷抿着嘴，叹了口气，“好好拍你的视频。”
三、
得了大少爷点头，我们拍视频更肆无忌惮了。
视频拍了一段，流量数据好像进入了疲乏期似得。
不管怎么折腾，数据就是不涨了。
我们团队的几个小伙伴苦思冥想，最后得出结论，“我们没火，就是因为，我们没有人设。”
很多账号其实与其说是做内容，不如说是做人设。
人设好玩，引申出的一系列事件就好玩。
我们几个一拍即合。
但是做啥人设呢？
想来想去，大家一拍大腿，“公司里不就有个现成的吗？”
于是大家把我推出去，“大少爷，您想不想，扩大公司的影响力，增加自己的知名度，提高自己的亲信力呀？”
大少爷睁着迷茫的双眼，沉默地审视着我。
“您看，要不要来我们视频里，演霸总呀？”
公司总裁的大少爷，微服私访，隐姓埋名，高大帅气，年轻有为。
想一想都觉得有意思。
我们还准备了一份PPT，专门给少爷讲解一遍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原本以为大少爷不一定会点头，或者肯定会很艰难。
没想到他答应地意外爽快，甚至隐隐还有点期待。
我们准备的第一条视频，就是给大少爷安排一场，办公室暗恋。
“总裁隐姓埋名爱上霸道的我。”
全部用隐藏拍摄，伪纪录片形式。
讲述公司集团的大少爷体验生活当小职员，对精明能干的普通女职员产生不一样情愫，但是女职员却不知道他是大少爷，也不知道大少爷一直在背后默默守护帮助她的故事。
现在剧本有了，男主有了。
那女主呢？
问了一圈。
“我不干啊，我可不想跟领导打交道。”
“我太丑了，我怕被网暴。”
“给多少钱啊？太少了吧，我不干。”
到最后，没人愿意当女主。
我们开组会，最后想了想，“要不花钱从外面雇一个吧？”
大少爷摇摇头，“公司外面的人不好控制，容易给公司带来负面影响，就从你们部门里面挑吧，就你吧。”
？？？
“谁？我啊？我不行，我哪行啊，我一演戏就笑场。”
大少爷抱着胳膊看着我，“你自己的事业你都不做吗？这个做好了，给你们全部门的人涨工资。”
不等我拒绝呢。
组员们振臂高呼，“行！就我们部长吧！”
喂喂喂，谁在乎我的感受啊！
四、
虽然大少爷在公司里走的是一个平易近人的路线。
但是我们也不敢真的跟人家嬉皮笑脸，称兄道弟。
我们对自我认知还是很清晰的。
“还是社会主义好啊，这要是在古代，我们应聘去人家当奴隶都费劲。”
秉承着这样的观点，我恪守本分，连正眼都不看大少爷一眼。
但是这就导致，拍出来的画面特别诡异。
“部长，你是被暗恋的人，你怎么看起来像来我们公司偷东西一样？”
我老脸一红，“我就说我不行，你们非得让我拍。”
大少爷倒是很放得开，眼神让深情就深情，让霸气就霸气。
我看摄影机回放的时候忍不住感慨，“您这演技不去当演员都可惜了，瞅瞅这眼神，看狗都那么深情。”
大少爷也过来看回放，漫不经心说了一句，“我在看你。”
前面无对手戏的剧情，拍地都很顺。
一直到肢体接触，暧昧氛围的戏份，我算是怎么都拍不下去。
首先我就难以理解跟领导谈恋爱这件事。
说实话，要不是我每个月领工资，再加上杀人犯法。
我想把每个领导都囊死。
所以到了男女主被困在同一台电梯里，电梯急速下降，女主霸气护男主，强势解决一切，让男主芳心暗许的桥段时。
我怎么也演不出来。
“可能因为我当奴隶当惯了，不知道怎么保护领导。”
大少爷挽起袖口，靠在电梯里的扶手上，敞着领口看着天花板。
我为了走戏靠近他，把手撑在电梯壁上。
他比我高，我正好直视他的领口和喉结。
不知道怎么，我竟然咽了咽口水，感觉空气有点焦灼。
我急忙松开手站到一边用手给脸扇风降温，“不行不行，真不行，我演不来。”
紧接着我就感觉我被人扯过去压在电梯墙壁上，居高临下地盯着，抬头看见大少爷放大的脸，“不就是这样吗？不用担心得罪我，你大胆来。”
我一瞬间感觉耳朵里嗡嗡作响。
然后大脑充血，拍拍手，大喊一声，“来！”
摄影师一喊开始，我就按下所有电梯按钮，然后拉着大少爷的手腕把他压在电梯的角落里，借着上头的余温，拿出一副大姐大的气势，说出了我自己写的，但是不好意思念的台词，“别怕，有姐姐在。”
电梯停下，门打开，我帅气地一甩头发走出去。
留下暗自回味芳心暗许的男主。
走出电梯，我脚下一软。
莫名地生出，我这辈子算是完蛋的了感慨。
有了这个历练，接下来的剧情走地都很顺。
我甚至可以一边抱着我们的产品做蹲起，一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念广告词，“买扫地机，就买追觅X40，仿生双机械臂，扫拖边角双重直击，都市丽人解放双手，做不被家务束缚的自己！”
然后转过头义正言辞地拒绝大少爷的示好，“对不起，我还没有达到理想的事业，现在无心儿女情长，我要看见我们追觅，站在扫地机之巅时，才会考虑你的追求。”
正如我们意料之中，账号火了。
土火，也是火。
五、
因为账号做地越来越好，我们部门的工资和奖金也提高了，还可以借着拍摄的名义出外景，吃东西。
引起了很多其他部门人的不满。
尤其是我的原领导。
不仅处处给我穿小鞋，阴阳怪气，而且屡次给我安排许多不是我分内的工作来拖延我的时间。
一旦没有按时交上去，就会开会点名批评我。
幸好大少爷明察秋毫，给我升职到跟原领导一级，自己单独带着部门工作，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
可惜这样让我们更加受人眼红。
很快公司里就传出许多流言蜚语。
说我根本就是靠潜规则上位，贪污公款，给大少爷当情人，搞办公室恋情。
我们部门的人，走到哪都遭人白眼，受人排挤。
每次被我听见看见后，我都会据理力争，上去给我们部门的人讨个公道。
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好几次险些打起来。
原领导假惺惺出来拉架，“大家都是同事，为了公司好，干嘛闹地这么难看呢？人家可是上头的人，大家睁一只闭一只眼嘛，干嘛那么较真呢。”
周围的人阴阳怪气，“是啊是啊，胳膊哪里拧得过大腿。”
我实在气不过，“我们部门做出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你们不服，大可以申请进我们部门来亲身体验，来看看我们是不是那么轻松！熬夜加班掉头发的时候不见你们嫉妒！再不服就自己拉人去做账号，看看是不是那么容易！看看你们那颗平滑的大脑能不能想出有人看的剧情！是不是也能做出这样的成绩！张嘴放屁当然容易，小心熏到自己！”
很快我的话就被淹没在人群里，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愈演愈烈。
正当场面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
突然有保安进来，后面跟着的，竟然是公司的大总裁。
后面还跟着他儿子，大少爷。
大总裁背着手，还是笑眯眯的，先是盯着我看了看，“你就是总导演？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很有想法很有能力嘛？”
然后他面色严肃，环视四周，“我们公司，永远欢迎，有能力有想法的年轻人。而不是只知道搞帮派，搞人际，唯独不搞工作的人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
说完以后又恢复笑眯眯的样子，“好了，都散了去工作吧。”
很快，原领导的调令发下来，转去后勤了。
临走的时候，他满脸不忿，扬言，“人在做，天在看，你以后下班小心点。”
我死盯着他，“是啊，人在做天在看，您也小心点，别丢了工作又蹲大狱。”
他发狠想过来打我，最后迫于公司监控，还是没有发作。
只是指着我，“你小心点！”
六、
下班的时候，我其实还是有点害怕。
怕那个糟老头子真的狗急跳墙，对我做点什么。
我们部门一直下班都很晚，等我离开公司，天都黑了。
捏紧包里的小型电击棒，仗着胆子往外走。
在路边等车的时候，也忍不住私下张望，总担心那个老头子会突然蹦出来给我一拳。
不一会儿眼前突然停了一台好车，车窗缓缓落下，露出大少爷的脸。
“上车。”
我左右看看，指了指自己。“我吗？”
大少爷拍了拍副驾驶，“对，就你。”
“不麻烦您了，我自己回家就行。”
他看了看我，叹了口气，“难道还要我下车给你开车门请你吗？”
我疯狂摆手，“不不不，可不敢。”
后面有车堵着，开始按喇叭。
大少爷挑着眉看着我，大有一副我看你能挺到什么时候的样子。
我最后还是毕恭毕敬上了车，“老板，谢谢您今天送我，以后还是不用了，被公司同事们看见不好，有毁您的清誉。”
大少爷笑了一声，“谁说我要天天送你了？”
我老脸一红，完蛋，误会了，自作多情了。
然后他看我窘迫的样子，嘴角一扬，“我不是每天都有时间，没时间就不送了。”
“啊？？？”
我何德何能，让老板接我下班。
“老板，真的不用了，真的不用，我自己能回家。”
等红绿灯的时候，大少爷突然靠过来，说了一句，“姐姐，你不用一个人坚强，我永远在姐姐身后支持你。”
这是短视频里的台词。
我看着他，脸腾地一红，嘴里结结巴巴，不知道接什么话。
他随即哈哈大笑，“你们写地这些台词，有的真的很有意思。”
“啊，呃，嗯，哈哈，哈哈。”
他捏着方向盘，又恢复了正经的样子，“保证职工的人身安全，也是我们应该做的。你放心好了，有我在，他不敢做什么。”
外面车水马龙，我呆愣愣地盯着窗外，“啊，嗯。”
到家以后，我下车礼貌地跟老板道谢。
看见大少爷突然抬手说了一句，“好好休息，期待跟你的下一场对手戏，姐姐。”
完
来源：牛奶小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