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离休后,组织上安排她居住在北京一处部队干休所内,住房条件相比战争年代有了显著改善。
李又兰的晚年生活从1980年代初期开始逐渐步入平静。
1984年,她以副军级待遇正式离休,结束了长达四十余年的革命工作生涯。
离休后,组织上安排她居住在北京一处部队干休所内,住房条件相比战争年代有了显著改善。
这套三居室公寓面积约八十平方米,配备了暖气、独立卫生间和厨房,这在当时属于较好的干部待遇。
客厅里摆放着张爱萍将军生前喜爱的藤编沙发,墙上挂着两人在苏北根据地时期的合影,窗台上常年养着几盆茉莉花,这是她自年轻时便保持的爱好。
每日清晨六点,李又兰准时起床洗漱。
她用温水兑少许食盐刷牙的习惯保持了一辈子,这是抗战时期在根据地养成的卫生习惯。
早餐通常是小米粥配咸菜,偶尔会吃半个煮鸡蛋,但从不浪费粮食,掉在桌上的米粒都会捡起来吃掉。
上午九点,她会戴上老花镜,坐在书桌前整理丈夫张爱萍的遗物。
铁皮文件盒里保存着1942年结婚时张爱萍送的不锈钢匕首、1955年授衔典礼的请柬、以及两人在胶东战场转移期间互通的十二封家书。
这些物品都被她用棉纸仔细包裹,按照时间顺序编号存放。
书房里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着张爱萍生前使用的红木书桌,上面整齐码放着《毛泽东选集》《邓小平文选》和军事理论著作。
李又兰每周都会用鸡毛掸子清扫书桌,但从不挪动任何物品的位置,保持着丈夫生前的摆放习惯。
书桌抽屉里锁着三本速记本,分别是1942年华中局会议记录、1949年政协会议速记稿和1978年军委扩大会议纪要。
这些用特殊符号记录的珍贵史料,后来被中央档案馆多次派人前来整理誊抄。
午饭通常在干休所食堂解决。
李又兰的饭盒是六十年代部队配发的铝制饭盒,外层漆皮早已斑驳。
她坚持每月缴纳二十八斤粮票,尽管工作人员多次表示离休干部可以免费用餐。
饭菜选择上以清淡为主,最爱吃食堂师傅做的白菜豆腐和萝卜丝汤,逢年过节才允许炊事员往她碗里加两片红烧肉。
饭后她会绕着干休所操场散步四圈,约四十分钟路程,这个习惯从七十年代保持到九十岁高龄。
散步时总带着军用挎包,里面装着速效救心丸和写着家庭住址的布条。
下午时光多在接待访客中度过。
原新四军老战友、张爱萍旧部、党史研究人员常来拜访。
她会提前准备好龙井茶和上海产的大白兔奶糖,用青花瓷盖碗泡茶待客。
谈起皖南事变时,她会从五斗柜取出项英生前使用的怀表,讲述1941年那个大雪封山的清晨如何将怀表缝在内衣里突围。
说到张爱萍在山东战场负伤的经历,便翻开1944年的行军日记,指着泛黄纸页上"七日未醒,以米汤饲之"的记录,眼角泛起泪光。
每周三是李又兰去军事博物馆的日子。
她乘坐干休所安排的吉普车,随身携带自备的午餐——通常是两个馒头夹酱豆腐。
在抗战展厅,她总要站在玻璃展柜前凝视那台"飞马牌"速记机,这是1947年华东野战军缴获的美军设备,曾伴随她完成淮海战役的会议记录。
工作人员都知道这位白发老人能准确说出每件展品的来历,有次指着陈列的"张爱萍手绘作战地图"纠正说明牌上的时间错误。
子女们每月轮流来探望。
长子张翔当时在二炮部队任职,总是穿着将校呢军装风尘仆仆赶来,公文包里装着最新军事期刊。
二儿子张胜任职总参,喜欢带稻香村的枣泥糕和父亲爱喝的泸州老窖。
小儿子张品在国防科工委工作,每次都带着技术资料请母亲"把关"。
李又兰会给孩子们准备晒好的柿饼和炒花生,但坚决不收他们带来的营养品,常说"你们工资也不高,别乱花钱"。
2001年春节全家团聚时,她在饭桌上拿出珍藏的速记本,给孙辈们逐字讲解1942年张爱萍在苏北会议上的脱稿演讲,这是全家最后一次完整的年夜饭。
晚年最大的困扰是类风湿关节炎。
自1990年起,她的手指关节开始变形,原打算整理的新四军早期会议记录被迫中断。
每天早晚需服用两粒芬必得,冬天要戴加绒护膝。
即便如此,她仍坚持手写回忆录,用医院处方的特制粗杆钢笔,在三百字一页的稿纸上每日撰写五百字。
这些手稿后被整理成《战地速记员的回忆》,成为研究新四军军部工作的重要史料。
进入新世纪后,李又兰的生活愈发简朴。
2003年干休所统一更换塑钢窗,她坚持保留原来的木制窗框,说"这窗户是老张亲手擦过的"。
电视机始终是1985年购置的牡丹牌14寸黑白电视,直到2005年孙子强行更换为长虹彩电。
衣柜里挂着五十年代的列宁装和七十年代的的确良衬衫,唯一的新衣服是2008年参加国庆观礼时定做的藏青色中山装。
2012年春天,李又兰因肺部感染住院。
病床上仍惦记着未完成的项英传记资料整理,让护工把速记本和放大镜放在床头柜。
去世前三天,她将保存了七十年的结婚信物——张爱萍送的军鸽银圈交给长子,嘱咐"替我还给组织"。
2月2日凌晨,这位经历百年风云的女性安详离世,床头摆放着张爱萍将军的铜像和1942年婚礼时战友赠送的搪瓷缸,缸体上"抗战到底"的红字依然清晰可辨。
来源:雾雨蒙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