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出差,我去男闺蜜家住几天老公回来以后:这日子还能继续过吗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8-27 04:06 2

摘要:手机亮了一下,是刘川发来的一条语音,他的声音隔着工地的风,听起来有点空。

水开的时候,我没去关火,只是站在窗前看雨。

雨点敲着窗台,叮叮当当,像有事情要说,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

手机亮了一下,是刘川发来的一条语音,他的声音隔着工地的风,听起来有点空。

“这边可能得再待两天,安全员来了,验收卡得紧。”

我把语音重复听了一遍,关了火,灶台上白汽还在往上冒,像肚子里的那股闷气无处安放。

天花板上那块水渍又大了一圈,我搬来凳子,拿拖把去接,拖把头沉甸甸地滴着水,滴滴答答,像某种倒计时。

插座那里“噼里啪啦”冒了个火星,我赶紧去拉闸,屋子一下子安静了,只有水。

我给物业打电话,接电话的小姑娘声音温柔,说师傅已经下班了,让我等明早。

我笑了笑,说那这电我一晚上不开了,就这么接着吧。

陈阿姨在楼下喊我:“岚子,你家又漏呢?”

我应了一声,说还好,能挺一晚。

她唉了一声,说:“雨一来就出事,命苦的老楼。”

我站在暗下来的房间里,想到刘川的语音,又想到天花板上的水,心里忽然像被人掐了一下。

我给周远发了条消息。

“你在家吗?”

他回得很快:“在,我妈睡了,你那边?”

我想了想,把大致说了。

“停电,漏水,物业说明早。”

他打了电话过来,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吵醒屋里的人。

“你过来住几天吧,我家有空房,离你那儿十分钟。”

我看了看墙角慢慢淌下来的水线,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还是有人说一句“过来吧”,心里能踏实一点。

我拿了几件换洗衣服,把冰箱里的菜用袋子装好,锁门的时候,钥匙又卡了一下,像每次被卡在生活里一样。

我对着门低声说了一句:“你可撑住。”

雨里我撑着伞,走到小区门口,拦了一辆车,风一吹,伞沿上全是水。

环城路上红灯多,我听司机跟前头那辆车按喇叭,心里一片静。

周远在小区门口等我,穿了件灰色的外套,袖口有些磨毛,那是他父亲留下的。

他看见我,接过我手里的袋子,没多说,像小时候躲雨时他把书包给我遮头一样自然。

灯光照在他脸侧,眉毛上落了点小雨滴,像一粒粒细糠。

第一章 夜半漏水

周远的家在老城那条胡同里,旧式砖房,瓦檐翘着,每块瓦都记得夏天的蝉鸣。

进门时,屋里很安静,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台老式挂钟,滴答滴答,像提醒这屋子走过的日子。

他把东西放下,指了指东间的门。

“你先住这屋,床单刚换过,我妈在西屋,晚上要翻身,你要是醒着我喊你一声。”

我点了点头,走进东间,闻到太阳晒过的棉布味,心一下子落实了。

“晚上有点凉,我给你再拿个被子。”

他把被子叠得正正好,放在床头,一边说:“你饿不饿?锅里有粥,煎了两个鸡蛋,拿点咸菜就行了。”

我摇头,说不用了,刚才喝了水。

他“哦”了一声,像远处的一声回旋的小回音。

我坐在床边,看他去厨房,背影温吞而稳重。

他父亲以前是这个片区最有口碑的电器修理师傅,老周师傅,街坊都这么叫。

修理铺子就在院子临街的那间,玻璃柜台里摆着各种螺丝刀、保险丝、焊锡线,不显眼,却像老字帖一样耐看。

周远十七岁的时候父亲就走了,他把铺子接了下来,慢慢摸索,慢慢靠着手感和良心,把这个小铺子撑到了现在。

铺子昼夜像有一盏灯,照着来往的人,把别人的生活缝缝补补,也把他自己的日子缝缝补补。

他端了杯温水进来,放在桌上,指了指电门。

“这屋插排我刚检查过,放心用,我给你个小夜灯,夜里起来不磕着。”

我看着那盏橘黄色的夜灯,心里暖了一下。

他问:“刘川那边忙?”

我点头,说:“他说安全验收,得再两天。”

他“嗯”了一声,没再问。

我知道他明白我的意思。

我们从小在同一条街长大,彼此知道彼此的毛病,也知道彼此的撑。

“你要给你妈打个电话吗?”他忽然问。

我愣了一下,想起下午妈打电话跟我说,腰酸要去针灸,明天让我别去陪,说她自己能应付。

我说:“明早打吧,现在晚了。”

他抬了抬手腕,看了看表,说:“那我去看我妈一下,你早点睡。”

我点点头。

门轻轻掩上,夜里那股寂静像一条缓慢的河,覆在屋子上。

我躺下,听到西屋传来轻轻的动静,应该是翻身了,周远轻轻地“嘿”了一下,像小时候他扛着我家的煤球,怕砸了谁一样轻手轻脚。

我忽然觉得,这层薄薄的墙,把两个人的生活贴得很近,又很有分寸。

我不知道这样的几天,会将来在别人的嘴里变成什么样子,但那一刻我只想睡一觉,用睡替所有的解释。

早上醒来的时候,天已放晴,院子里一株石榴树逗着碎光,树根旁的小泥坑里有几个昨晚的雨滴,还没蒸发干。

我掀开帘子,闻到粥的味道。

周远在厨房门口冲我点了点头,小声说:“醒了?粥好了。”

我“嗯”了一声,去洗手,镜子里的自己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像昨夜水渍慢慢渗开的边缘。

吃饭的时候,西屋传来老太太的声响。

“远子,是谁来啊?”

周远回去,耐心地在她耳边说:“妈,是岚子,王岚。”

老太太“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笑了:“小岚啊,长大了还是那个小岚。”

我挪到门口,弯腰打招呼,她的目光有点浑,眼角的纹路像手心的纹路一样耐看。

“阿姨,您早。”

她笑,手指轻轻抖了一下,像在说“坐吧”。

我在门槛上坐了一会儿,有些想起我妈,想起她总是说“人到中年,家在肩上”,说完又笑,说“肩上就肩上呗,总比没家强”。

吃过饭,我收拾碗筷,周远去铺子开门,门口来了个小伙子,抱着一台旧风扇,风扇叶子上的灰像秋天落下的尘,厚厚的。

周远接过,一边问:“什么时候坏的?”

小伙子说:“昨天晚上突然不停,呼呼响,吓人。”

周远笑了一下,手指顺手在扇叶上划了划,说:“挺老的,能修,换个轴承就行。”

他转身拿工具,动作熟悉,没惊喜,也不敷衍。

我在水池边把碗洗了,侧耳听他跟客人说换件的价钱,声音坦然,没有多要也没有少要。

良心像手里这块布,擦过碗,碗就亮一点,不擦,油就留着,越积越多,越洗越难。

中午我回了一趟家,物业师傅来了,指了指天花板说,楼上换管没关总阀,漏了一晚上。

我笑笑,说那麻烦尽快修。

师傅说明天给你修,今天楼上住户不在。

我站在湿嗒嗒的客厅里,地砖上留下拖把画过的痕迹,像一圈圈潮湿的年轮。

下午我去学校接小雨,她背着书包出门,头发扎得高高,像小马。

她看我,喜眉笑眼,说:“妈,我今天得去同学家做课题。”

我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说周五,老师安排的。

我点点头,摸了摸她的头。

“那你要听同学妈妈的话。”

她用力点头,一蹦一跳地跑远了,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回到周远家时,他正在换老太太的被套。

“这两天麻烦你了。”他抬头对我说。

我说不麻烦,反倒让我有点事做。

他说:“你哪天都有事,别谦虚。”

我笑了笑。

夜里,我躺在东间,窗外树影摇了一下,像有人轻轻掀了一角帘子。

刘川发来一条消息,说“安全验收过了,但总包那边又催一个临时方案,可能还要明天。”

我回了“注意安全”。

他没再说话。

屏幕暗下去,屋里只剩那盏夜灯,像一滴黄油在碟子里慢慢化开。

第二章 工地的风

风把工地上的彩旗吹得猎猎响,钢筋的影子落在地上,像一束束冷硬的钢笔线。

刘川站在楼板边,盯着远处吊车的臂,心里算着起吊的角度和风力。

他戴着安全帽,帽沿压出一道阴影,眼睛更深。

现场的安全员姓秦,年轻,嘴角总带着笑,但说话严厉。

“刘工,这个临时支撑不行,规范不允许。”

刘川点头,“我知道,我只是想给你看一个方案的思路。”

他说话不快,声音低,像背着一桶水走在路上,怕晃出来。

施工队的老板在一旁有些不耐烦,“刘工,你别这么较真,我们干了这么多年了。”

秦安全员看了老板一眼,没说话,继续翻规范。

刘川把手里的草图递过去,讲到了关键处,秦安全员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有一丝赞许。

“你是认真人。”

刘川笑了一下,笑意轻,像冬天薄薄一层阳光。

他认识秦安全员才两天,但认认真真这三个字比什么都值钱。

晚上收工,他回到临时宿舍,宿舍里两张铁床,枕头下压着一本《施工质量验收规范》,翻得起了毛。

他脱了安全鞋,拿起手机,翻到王岚的消息,看到她说“注意安全”,在一行字上停了停。

工地的风吹久了,脸上的皮肤会有点粗糙。

心里的那点细软,得靠家里那盏灯去润。

他想起王岚说停电了,漏水,他想起那套老房子的天花板,想起装修的时候他亲手钉上的那块木板。

他想起周远,那个从小一起打弹珠的男孩,后来一直在修理铺里,不声不响。

他知道王岚和周远是朋友,知道得清清楚楚,多年来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半夜醒来,风打在塑料窗上哗啦啦响,他心里忽然有一点小小的不安,不是怀疑,是在远处的茫茫夜色里伸手找不到那根柱子。

第二天他跟总包开会,总包想赶工,提出把一些临时设施简化。

刘川把会议记录在本上写了一行,“不合规,坚决不做”。

写完,他抬头,望了望窗外灰白的天。

他说:“不合规我签字,你们出了事谁负责?”

总包笑,“刘工多虑了,我们都干这个。”

刘川合上笔记本,“我不多虑,我睡得好。”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下,秦安全员笑了,说:“刘工,我支持你。”

回到现场,刘川把几项风险交底又重新做了一遍,工人们有的撇嘴,有的点头。

有人背地里嘟囔,“这刘工真龟毛。”

他听到了,转身笑笑,不争。

晚上收工时,他路过食堂,闻到一锅白菜炖豆腐的味道,简单,暖和,像家里最常见的一餐。

手机再次亮起,是王岚的消息,“住在周远那边,这两天。”

他站在灯下一秒钟,心里像木头划出了一道细缝,细,但真实。

他回,“好,注意休息。”

把手机放在枕边,他仰躺着,听到隔壁床有人打呼噜,像一列慢火车,起起伏伏。

他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分明浮现出周远家那间东屋,橘色的夜灯,还有王岚的影子。

那不是怀疑,是心里一处不愿意承认的酸。

他久经风雨,却在感情这一处笨拙。

他想起结婚那年,王岚穿了一件素色的旗袍,腰身被裁得刚好,笑的时候像那回春水。

他们说要一起把家筑起来,不奢,不贪,只要稳。

第三天一早,工地上突然下起阵雨,防护棚被风卷起一个口子,雨斜斜地打进来。

刘川和工人们合力压住帐篷边,手上的水顺着手腕流进袖子里。

风大的时候,人必须站得更稳,他想。

那天晚上,他跟总包又吵了一架,原因还是临时支撑。

吵完,他坐在渣土堆旁边抽了根烟,烟雾在雨后湿气里像一条蜿蜒的蛇,立不起来。

他很少抽烟,今天例外。

回到宿舍,手机上有几条未读消息,是小雨发来的一个小视频,她拿着跳绳,在同学家院子里跳了五十个,额头汗亮亮的。

他笑了,回复了一句“厉害”。

然后,王岚发来一条语音。

她的声音贴着耳朵,轻轻的。

“刘川,天漏住两天,周远他妈晚上要翻身,我也去帮帮,西屋墙薄,就这样。”

他听了两遍,每一遍都觉得她在刻意把话说得平平,像把水面抚平不让涟漪出来。

他想了想,回了一个“辛苦”。

窗外的风息了,工地上的灯一个个灭掉,像有人一盏盏把星星收起来。

他翻过身,试着把心里的那条小裂缝按平。

在另一个城的夜里,他有一种强烈的无力感,感谢和猜测挤在一个门框里,谁也不让谁。

第三章 口碑与口舌

老城里空气容易传话,像巷子里的风,一响,谁都能听见。

第二天我去菜市场买菜,卖菜的刘婶朝我眨眼,“岚子,昨晚在周家的东屋睡得怎么样?”

我笑一下,说:“比家里干。”

旁边剥蒜的姑娘也笑,“周家东屋出名了,收了不少人命吧?”

她这话没恶意,我听见也不往心里收,只是提着菜低头走。

回到院子门口,陈阿姨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你最近注意点说话,街上嘴碎的人多。”

她话不说透,我心里有数。

人闲了就爱嚼舌头,就像猫闲了爱抓沙发,没有恶意,但总会留下来自以为是的痕迹。

中午周远在铺子里忙,有个老太太拿着一台老收音机来,说是丈夫去世前一直听,现在怎么也开不了声。

她眼睛红红,抓着收音机的手指发白,像抓着一段过去。

周远接过,轻轻拍了拍,“能修,我尽力。”

老太太“哎哟,谢谢你啊小周,要能出声我就安心了。”

我在旁边看着她的眼睛,心里一动。

回家的时候,我站在门口,楼梯间的灯还坏着,我用手机灯照路,看见门锁那儿的铁皮被水泡得起了皮,像老人的指甲。

我心里烦,说不出的烦,像一张紧紧拧干的毛巾,一触就绷。

晚上给妈打电话,她说:“你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揽,累坏了谁管你?”

我说知道,她叹气,没再说。

小雨晚上发来语音,说她同学家养了一只蜗牛,慢慢爬,她看得很开心。

我听着她叽叽喳喳的声音,嘴角忍不住上扬。

生活就是这样,有时候是掐着的毛巾,有时候是慢慢爬的蜗牛。

傍晚的时候,院子里来了几个围在铺子门口的年轻人,拿着一个烤箱,说坏了。

其中一个戴着耳钉的小伙子边玩手机边说:“你别宰我啊,网上二百九呢。”

周远笑,“我这哪宰人,能修就修,修不好我不收钱。”

小伙子抬眼看他一下,嘿了一声,“你还挺实在。”

实在两个字在这年头不流行,但它像砖缝里的水泥,悄悄撑着墙。

傍晚我煮了一锅面,放了青菜和鸡蛋,叫周远出来吃。

他洗了手,坐在小方桌前,夹起面,吃得很快。

“好吃。”他放下筷子,笑了笑。

我说:“面本来就该这么简单。”

他“嗯”。

吃完,我收拾碗,他回铺子继续去拆收音机。

天黑了,铺子里一盏黄灯亮着,照着他弯下的背,我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这盏灯像我们这个城的烟火,细水长流。

有人在门口探头,“周远,王岚在你家住是吧?”

我转头,看见是胡同口那家缝纫铺的张嫂,她笑得有点暧昧。

我笑笑:“屋里漏雨,暂住两天。”

她“哎哟,好事多磨啊。”

我没接她的浪,转身回屋,关门的时候,听见她在外头说:“哎,人家关系好。”

那语气里有羡慕,也有不懂得分寸的热闹。

夜深的时候,我躺下,脑子里过了一遍今天听到的每一句话。

人的心像一片湖,水很清的时候,一点叶子落下去都会看到涟漪。

我逼着自己往后想,想起王老师在班会上讲的“人活着要有边界”,想起刘川常说的“规范是为了保护人”。

这是我和他们共同的语。

第二天一早,周远出门买豆腐,回来的时候手里捧了一块热乎乎的豆腐,像捧着一个小小的白云。

他笑:“今天做个红烧豆腐,补补。”

我笑:“你这是跑腿厨师。”

他一本正经:“手艺要传下去,我爸的炒豆腐比我好吃,少放一点盐,多一点耐心。”

我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传下去”三个字。

它不是大旗,是日常。

午饭刚摆上桌,门口来了两个人,是派出所的,笑着问候。

“周师傅,这边安全啊?最近小偷多,提醒一下。”

他笑:“谢谢提醒。”

两人走时,冲我点了点头,“嫂子好。”

我一下子觉得脸烫,立刻笑着纠正:“不是嫂子,邻居。”

他们“哦哦”,赶紧道歉,倒也实诚。

门一关上,我背靠着门站了一会儿。

我不是玻璃心,但一整天的口舌像风吹叶子,吹久了也会疲。

我给刘川发了条消息,“下午物业说后天才能修。”

他回,“我明天晚回来。”

我盯着那五个字看了很久。

心里的那根紧绷着的线忽然泛起一丝轻微的颤。

第四章 提前的归来

刘川回来的时候,天边刚刚收走最后一抹晚霞。

他拖着箱子走到胡同口时,脚步慢了一下。

院子里传出锅铲碰锅沿的声音,像一串碎碎的银铃。

他推门,看见我在灶台前,围着围裙,袖子挽到手肘,光线落在我的脸侧,平静而专心。

周远从铺子里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把螺丝刀,见到刘川,愣了两秒,然后笑了一下。

“回来了?”

刘川点头,把箱子放在墙角。

他看见了西屋里半掩的门,看见了靠墙的小夜灯,又看见了桌上的两个碗。

晚餐很普通,红烧豆腐,拌黄瓜,清汤面,家的味道。

这普通,让人心里忽然生出一种酸,酸在喉咙里长了一条细细的刺。

我脱下围裙,端了汤出来,抬头看见刘川站在院里,眼神复杂。

我轻声说:“你怎么提前了?”

他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坐下,盯着那碗豆腐看了一秒。

我知道他在看什么,他在看这房子的秩序,这几天我的日常,和他不在时我用来抵御空旷的东西。

周远把螺丝刀放在柜台上,洗了手出来,“你们先吃,我去把那收音机合上。”

他退了一步,给我们留出两个人的空间。

我夹了一块豆腐放在刘川碗里,他都没动筷。

他开口了,声音低,但每个字都落得很稳。

“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

我抬头看他,尽量让自己的眼神没有挑衅和防备。

“我说了停电漏水,物业推到后天,你在工地那里忙,我以为…”

他打断我,微微歪了下头,“你以为我不会在意吗?”

我被这句问住了。

我低头,把筷子搁在碗沿,想了想,用尽量平的语气说:“我以为你会担心,我不想让你两头跑。”

他笑了一下,那笑里有一点苦。

“我不是怕跑,我怕跑回来,站在你住的屋子门口,像今天这样。”

那句话像一根很细的针,从皮肤下一寸一寸地扎进去。

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有风过工地时留下的粗粝,也有难言的脆弱。

我说:“我住在这儿,是因为安全,也因为老太太晚上要翻身,我能帮忙。”

他说:“我知道你善良,我也知道周远的人。”

他停了一下,像在找一条能让这话走得顺的路。

“你不问问我心里怎么想吗?”

我安静了一秒,轻轻点头,“你说。”

他直视我,眼睛红了一圈,“你在别人家住了几天,我连你每天吃什么都不知道。”

他顿了一下,“不是不信,是我不在的时候,你把我排除在外了。”

他这句很直,直得让我觉得羞愧。

我想解释,又觉得任何解释都像在辩白。

我把两只手搅成一团,感到指尖冰凉。

周远在旁边含蓄地咳了一声,“你们要不先吃,菜凉了难吃。”

刘川转过去看了他一眼,目光复杂,但没有怪。

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坐回椅子上,慢吞吞夹起一块豆腐,送进嘴里,嚼了很久。

“好吃。”

他轻声说,像刚刚过去的风忽然拐了个弯。

我松了一点气,又觉得这口气下得太快。

吃到中途,我说:“今天吃完,我回家住。”

刘川抬头看我,像听到了某种刻意的表态。

周远放下筷子,认真地说了一句:“这几天,多谢岚子帮忙,刘川,你不要误会,我和她一直…就那样。”

刘川点头,喉咙里“嗯”了一声,不冷,不热,有人情,有边界。

饭后,我收拾碗,刘川在院里站着,看着那台被修好的收音机。

周远把电插上,旋钮转动的瞬间,喇叭里先是“滋啦”一声,然后啪地响起了一个男播音员的声音,清晰,温暖。

像半夜里的一盏灯被点亮。

三个人都没说话。

小城的夜退着退着,我们站在灯下,面对着各自心里的灯。

回家的路上,刘川帮我提着袋子,沉默走在前面。

到了楼下,他抬头看了一眼楼道那盏坏掉的灯,说:“明天我自己修。”

我小声说:“明天物业来。”

他说:“我信别人,也信我自己。”

我忽然听懂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

他转过身,像犹豫了两秒,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动作很轻,像摸一株不太耐风的草。

“你跟着我,别怕。”

我鼻子一酸。

进门后他仰脸看了看天花板的水渍,又去摸门锁,锁芯生长着一点不耐烦的刺。

他蹲下身,慢慢拧,慢慢试,像在跟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讲理。

我去厨房烧水,水刚响,刘川在门口说:“收拾一下,晚上一起睡。”

他话说得自然,像我们一直这么走过来,没有缝。

那天夜里,我们的背紧紧贴着背,像两块木板被夹在了一道力里,既互相支撑,也各自有木节。

第五章 裂缝与修补

第二天早上,门锁被他拆了又装上,新锁在门上发出清脆的“咔哒”。

那声音像一种宣告,门自己也知道,今天起要换一个开关的方式。

物业师傅来了,爬上梯子,在天花板上忙活,水渍像旧伤被翻动,痛了一阵子。

刘川提着垃圾下楼,回来时手里带了一个小袋子,是生煎包,冒着热气。

“路过买的。”

他说,像补一句昨天晚上的歉意,又像给生活加一块肉。

我接过来,手心一暖。

吃到一半,他忽然说:“今天下午我去周远那儿一趟。”

我看他。

“谢谢他,也把话说清楚。”

我点头,有些忐忑,又觉得这是必须。

下午日头正烈,他带了箱水果,拎得很稳。

进门前他让我等等,他站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衣袖,表情认真。

像要进一间重要的会议室。

周远在铺子里拆一台黑白电视机,玻壳上落了一层粉尘。

他见我们,笑起来,眼角的纹路一条一条,很实在。

“来坐。”

刘川把水果放在桌上,说了谢谢,又很坦白地说了昨天的那种不舒服。

他话说得尊重,也直白。

周远认真听,后来笑了笑,“你说得对,换成我,我心里也不会太舒服。”

他顿了一下,把手里的螺丝刀放下,抬头看着刘川,“放心吧,我跟岚子这多年,一直是你看到的那样。”

刘川点头。

三个人之间有一条细细的线,经过这次对话,线被拎起来看了一眼,又放回地上,谁都看见了边界在哪儿。

西屋的老太太那会儿醒了,听见声响喊人。

我进去,看见她眼角湿湿的,说梦见了很久以前的事情,梦见她年轻的时候在河边洗衣服,风把裙子吹得鼓起来。

我给她擦眼角,她握住我的手,“小岚啊,人到半路,最难的是心。”

我微笑,点头,“阿姨,我知道。”

她又说:“我这一辈子,跟老周过,吃过苦,但最怕的是疑心,疑心像水,缝缝都钻。”

她这凌乱的几句,像突然点在我心上的几滴墨,晕开,印得清楚。

回到厅里,刘川正在看那台修好的收音机,周远把他父亲留的一个小木盒子打开给我们看。

里面有一把老钳子,木柄被磨得光滑,像一块抛过的石头。

“我爸说,手里有个称,心里有根线。”

他轻轻合上盒子,“这东西啊,也得传,不传,手就生。”

刘川点头,眼睛里有光。

他很少赞叹别人,这一次是真心的。

晚上回了家,刘川安静了很多。

他开始给小雨做一个简易的跳绳数据表,把她每天跳的数量记录下来,用不同颜色的笔画线。

我看他认真地画,不像在做给别人看的表,像在修自己心里的秩序。

我想起我们刚结婚那会儿,他每晚下工会把明天要用的工具摆在桌上,一把把擦,像对待生命一样小心。

后来忙起来,这些细节慢慢被风吹散了。

我在厨房烫了一壶茶,端出来放在桌上。

刘川抬头看我,眼睛里有一瞬的温柔,像旧窗户被擦了一次,看清了外面。

“谢谢你。”

他说。

我摇头,“是我该说。”

晚上,我们很少说话,但沉默不再压人。

沉默像两个人之间的河,天气好的时候清亮,天气不好的时候浑浊,但不改它往前流。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第三天一早,陈阿姨来敲门。

她一开口,我心里又被掀了一下。

“岚子,昨天有人在背后说你,说你住在周远那儿…唉,嘴呀。”

她把“嘴”这个字拖得很长,好像希望它自己就能把自己勒住。

刘川坐在椅子上,没动。

我笑了笑,“阿姨,您这个年纪的人都爱操心。”

她忙摆手,“我不是说你怎样,我就是提醒你,别让流言伤了小雨。”

我心里一紧。

孩子是这个故事里最薄的一页纸,不能轻易划。

送走陈阿姨,刘川说:“我们找个机会,跟大家解释。”

我看他,“怎么解释?”

他说:“实话,说他妈生病,说漏水,说你善。”

我点头。

心里却也知道,解释是一回事,让人信又是另一回事。

这就是过日子最难的一点,你不是面对一个规范,你面对的是很多人的好恶。

下午,刘川去工地拿东西,顺便找了秦安全员来家里吃饭。

秦来了,端着他自己炒的一盘花生米,笑着说:“我媳妇手艺没我好。”

一桌子人坐在一起,刘川谈起工地的那件事,说他拒绝了简化,秦笑说:“你那一把劲,顶十把钳子。”

周远也来了,带了修好的收音机,那老太太听到声音后哭了,给他拎了一袋鸡蛋,他没收,最后收下了两枚,说“收了才有来回”。

我坐在旁边,端着汤,突然觉得这几个男人坐在一桌,像三种不同的家具,风格不同,但都是一间屋子要的。

饭后,刘川主动说起了我住在周远家的事,语气平静,句子准确。

秦点头,“邻里互助,这个词在报告里出现得少,但在生活里最好用。”

他站起来,举起茶杯,“敬良心。”

他这句让大家都笑了,但笑声里,心头都有赞许。

那晚我们睡得都踏实。

我在梦里听见那台收音机在放一段旧评书,讲一个木匠,能把虫眼都雕成花。

第六章 面对与选择

第二天,学校发通知,说要开家长会上谈谈家庭教育。

我去坐在台下,班主任王老师讲了一段“流言对孩子”的影响,举了一两个例子。

她没有点名,但我听懂了她想说的。

散会后,她叫住我,轻声说:“我知道你这个家,彼此都好,这就够了。”

我点头,眼眶热了一下。

回家的路上,我跟刘川说起这事。

他沉默了一会儿:“要不,我们搬家?”

我猛地抬头,看他。

他眼睛里有一股坚定,“这栋楼太老,问题多,流言也多,我们换个小区,换个新一点的楼,别让孩子挤在别人的目光缝隙里长大。”

我心里一颤。

搬家不是小事,钱从哪儿来,房看哪里,去谁的工作近,这都是一串问题。

他像看穿我的心事,“我准备调回本地了。”

我愣了。

他深吸一口气,“工地那边,有的坚持,有的妥协,我不想一直在其中打转,我想回本地做工程质检,跑来跑去少一点。”

他这话里,有积累的疲惫,也有突然冒出来的清明。

我咬了咬唇,眼睛里落下了向内滚的那一滴水。

“回吧。”

我说。

一个“回”字,像给两个人的脚底抹了点油,往前滑了一步。

事情从那天起变得明确起来。

刘川跟项目部谈调回本地,出乎意料的是,秦安全员帮了大忙,他给市里一个朋友打了电话,给刘川推荐了一个位置。

“技术监督。”

秦笑,说,“正好,你这种脾气在这儿合适,耿直。”

刘川回头谢他,秦挥挥手,“放心,我不是为了你,我为了我们的城。”

这话听起来有点戏又有点诗,但我知道他说了真心。

周远那边,小铺子在老城里的口碑越来越好。

他开始带了一个徒弟,是隔壁胡同一个待业的小伙子,手快,心还糙。

周远叮嘱他,“慢一点,慢,手才稳,稳了,活才细。”

小伙子嘴上答应,手还是快,某次把客户的电源口给拉坏了。

客户气得不行。

周远替徒弟赔了钱,又坐下来跟他讲,“手上也有良心,欺骗它,它有一天会反过来欺骗你。”

小伙子眼眶红了,点头点得像打鼓。

技术、良心、传承,三样东西在这个小铺里有了最实在的样子。

我在家里的事情越来越明白。

阿姨们的闲话也渐渐少了。

不是他们突然变善,是我们把生活摆正了,不给人机会。

搬家的事情提上日程。

周末,我们带着小雨去看了两处房,都是老破小改造的新楼,光线好,采光足。

刘川把墙角敲了敲,听声音,像一个医生在听病人的肺。

他转头问售楼的小伙子几句专业话,对方对答如流,眼睛里有诚实。

我在窗边看树,想象下一个春天孩子在这窗下做作业的样子,舒服。

周远知道我们要搬家,送了一份礼物。

是一个他父亲当年用过的木尺,刻着细细的刻度,尺尾有一点磨损。

“拿着,做个纪念,也给你们提醒,尺子要在自己手里。”

我笑着接过,心里沉沉的,那叫分寸。

过两天,刘川的调动批了。

他把那本翻烂的规范书放进了书柜,像把一个阶段收好。

我们站在书柜前,隔着这些纸张,像隔着很多年的风吹雨打。

他说:“岚子,谢谢你一直跟着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像一个孩子,却比任何时候都有力。

我说:“家不是跟,是一起。”

我们都笑了,笑得真心。

周末,居委会组织了一个邻里会,谈垃圾分类,谈社区的安全。

我 đứng起来说了一段话。

我说周远的老人需要夜里翻身,邻居会帮忙。

我说我们家漏水,邻居也来搭把手。

我说这个街里的情面,不是八卦,是互相支撑。

老邻居们听了,点头,有人笑,“王岚说得好。”

陈阿姨拍了拍我的背,“我就说你会把话说到心坎里。”

会后,一个年轻的小妈拉住我,“王姐,我公婆在我家住,我压力大,有时候晚上哭,今天听你说,我觉得不孤单了。”

我握住她的手,像握住自己曾经的手。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过日子不是只过进出自家的门。

过日子是把自己的灯往外照一点,把别人的灯拉近一点。

第七章 新锁与旧收音机

搬家那天,天空晴得像洗过,我在阳台上晾衣服,阳光把衣服上的水珠照成一粒一粒小光点。

刘川搬箱子,汗水从脸上滑下,滑出一道浅浅的痕。

小雨在一旁递水,乐得像放假。

老房子的门,我回头看了一眼,新锁在阳光下亮了一下,像一个知趣的孩子,懂得要留给下一个主人一个好印象。

临走前,我去周远家告别。

老太太这两天精神好些,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闭着眼睛,像一只温暖的小动物。

我握着她的手,“阿姨,我们搬到东边了。”

她睁开眼,笑,“好,房子亮,人也亮。”

我心里一下子松开了一根弦。

周远把那台修好的收音机重新打开,里面传出一段老歌,歌词里有“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我和他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

他说:“你有空来了坐坐。”

我点头,“你有事,叫我。”

我们不多说,相互明白。

新家里,第一件进门的家具是书柜。

刘川小心地把规范书摆上去,又把那把木尺放在最显眼的一层。

小雨把她的跳绳挂在窗边,笑起来,“新家,会更快。”

我摸摸她的头,“不是更快,是更稳。”

她想了一下,点头。

晚上,我们全家坐在客厅,看窗外灯一盏盏亮起来。

刘川突然说:“我想做个栏目。”

我看他,“什么?”

他说:“用短视频,做一些安全知识,告诉大家装修要注意什么,建筑有哪条线不能碰。”

我笑了,“这是你的‘传承’。”

他说,“技术也要走出去,不只是我们自己用。”

第二天,他真的开始做,拿着手机,对着门锁,对着电线,拿起那把木尺,讲刻度,讲留边。

他讲得不花,自然,像平时的他。

第一次发出去,播放不多,但有几条评论说“有用”。

他开心得像孩子。

秦安全员在底下留言,“刘工,继续。”

几天后,周远带着徒弟来新家,手里拿着一个礼盒。

他还是把东西放在桌上,笑着说:“我这个徒弟啊,现在懂得慢了,拿你们家的插座练手吧。”

我们都笑。

小雨把她做的一个小手工作为回礼,是用彩纸折的梯子。

她说:“爸爸说做人要一点点往上。”

周远接过去,认真地放进袋子里,“这个也要传。”

午后,阳光透过窗,投在地上,像一条条细细的绳,把屋子捆在一起。

我靠在沙发上,忽然想到那个夜晚,水从天花板上滴下来,我在那片暗里站了很久,最后选择去了一个有灯的地方。

现在,我在一个新灯下,回头看那片暗,心里不再怕。

有些裂缝,会一直在,那是生活给我们的教训。

但我们可以一个接一个地修补。

修补的姿势,像刘川换门锁那样耐心,像周远修收音机那样仔细,像秦安全员看规范那样坚决。

这日子还能继续过吗?

我在心里问了自己一次,然后听到自己很肯定的回答。

能。

不仅能,而且能更稳,更有光。

我给刘川倒了一杯茶,他接过,手心温温热热。

他说:“岚子,辛苦你了。”

我笑着摇头,“我们都是。”

窗外,偶尔有风进来,吹动窗帘一角。

我想起小学时老师教我们写的句子,“家像一棵树,有风也不怕。”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心里的那盏灯静静地亮着,稳稳地亮着。

来源:从容观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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