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苏清梧将最后一根头发利落地盘进发髻，镜子里的女人面容沉静，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套裙，衬得她身形挺拔，眼神锐利。手腕上那块积家翻转腕表是三年前她升任设计部总监时，咬牙给自己的奖励。它时刻提醒着她，时间，以及随时间流逝而必须抓住的东西——比如事业，比如一个看得见

苏清梧将最后一根头发利落地盘进发髻，镜子里的女人面容沉静，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套裙，衬得她身形挺拔，眼神锐利。手腕上那块积家翻转腕表是三年前她升任设计部总监时，咬牙给自己的奖励。它时刻提醒着她，时间，以及随时间流逝而必须抓住的东西——比如事业，比如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未来。

手机在琉璃台面上震动了一下，是助理发来的消息：“苏总，‘寰宇’那边的人已经到会议室了。”

“知道了。”她回了两个字，拿起桌上的项目策划书，深吸一口气。

【寰宇科技，这次的甲方爸爸，业内出了名的难搞。但只要拿下这个‘星环’智慧园区的项目，公司就能在A市彻底站稳脚跟。】

她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穿过设计部长长的走廊，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像战鼓。推开会议室厚重的玻璃门，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主位上，公司大老板张总和几个副总正陪着一个年轻男人说话，姿态放得很低。那男人背对着门口，只看得到一个宽阔的背影，穿着一身质感极佳的深灰色定制西装，坐姿随意，却自有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场。

“苏总监来了，”张总立刻站起来，脸上堆着笑，“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寰宇科技此次项目的主要负责人，陆先生。”

苏清梧微笑着上前，准备伸出手，客套地说一句“陆先生您好，久仰大名”。

然而，当那个男人闻声转过身来时，她所有的表情，所有的客套，所有的从容，都在一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那张脸，比记忆中褪去了几分少年人的青涩，轮廓愈发深邃分明。眉眼依旧漂亮得过分，只是那双曾经盛满了阳光和清澈爱意的桃花眼，此刻却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潭，平静无波地看着她。

陆枕川。

这三个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毫无征兆地捅进了苏清梧的心脏，搅得她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寰宇科技的……负责人？】

五年了。整整五年，这个名字，这张脸，她以为自己早已将他连同那段不成熟的过去一同打包，扔进了记忆的回收站，设置了永久删除。

可他现在就坐在这里，西装革履，气度矜贵，用一种审视、陌生、甚至带着一丝淡淡嘲讽的目光，打量着她。

他身边的助理立刻为他拉开椅子，他慢条斯理地坐下，指关节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声响，一下，又一下，敲在苏清V梧紧绷的神经上。

“苏总监，”他开口了，声音比五年前低沉了许多，带着一种冷质的磁性，像大提琴的最低音，却毫无温度，“你的团队，迟到了三分钟。”

整个会议室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张总的冷汗都下来了，连忙打圆场：“陆先生，抱歉抱歉，清梧她……”

“没关系，”陆枕川打断了他，目光依然锁在苏清梧身上，“我只是希望，在接下来的合作里，贵公司的专业素养能和你们的报价单一样，‘诚意十足’。”

苏清梧的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的策划书里。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那滔天的震惊和混乱死死压在心底。她已经不是二十五岁的苏清梧了，不是那个会因为一点情绪波动就失态的年轻女孩。

她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将策划书放在桌上，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唇边勾起一抹无懈可击的职业化微笑：“陆先生说的是。那么，为了不浪费大家的时间，我们现在开始？”

她表现得像个第一次见到他的陌生人，专业，疏离。

陆枕川的眸色深了深，看不出情绪，只是微微颔首：“开始吧。”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对苏清梧来说，是她职业生涯中最漫长、最煎熬的一小时。

她强迫自己忽略对面那道如有实质的目光，流畅地讲解着设计理念、功能分区、环保概念……每一个字都精准，每一句话都专业。她是这个项目的灵魂，她不允许自己出任何差错。

然而，她每说一段，陆枕川就会提出一个尖锐到近乎刻薄的问题。

“苏总监，你这里提到的‘沉浸式生态办公’，具体数据支撑是什么？只是个噱头，还是真的做过调研？”

“建筑材料的选择，为什么是芬兰的白松木？成本高出百分之三十，除了听起来好听，对整体隔热效果的提升，能超过百分之五吗？性价比在哪里？”

“用户动线设计得一团糟，你考虑过高峰时期的人流疏散问题吗？还是说，你的设计师只会坐在电脑前画好看的线条？”

他的问题个个都打在七寸上，让苏清梧手下的几个年轻设计师脸色发白，冷汗直流。

这已经不是正常的项目质询了，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苏清梧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走到巨大的屏幕前，拿起激光笔，亲自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

“关于沉浸式生态，我们调研了硅谷三大科技园区的最新数据，这是报告复印件。关于白松木，它的综合性能在耐用性和环保标准上远超替代品，长期来看，维护成本更低，这符合寰宇一向注重的人文关怀和可持续发展理念。至于动线……”她调出另一张图，冷静地解释，“我们设计了三套应急预案，您看到的只是常规动线，这是分流方案A，这是B……”

她的声音沉稳而清晰，逻辑缜密，不卑不亢。

会议室里，只剩下她和陆枕川你来我往的声音。一个问得刁钻，一个答得滴水不漏。这不像甲乙方的合作洽谈，更像一场高手过招的博弈。

张总和一众高管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他们从未见过苏清梧如此锋芒毕露的一面，也从未见过如此年轻却如此老辣的甲方。

终于，陆枕川的所有问题都问完了。

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陆枕川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交叉放在身前，沉默地看了她足足半分钟。那目光太过复杂，有审视，有探究，还有一些苏清梧看不懂的东西。

最后，他扯了扯嘴角，一个没有丝毫笑意的弧度。

“设计理念还算有趣，”他淡淡地评价，“但细节一塌糊涂。回去重做。三天后，我需要看到一份能让我满意的方案。”

说完，他站起身，理了理西装下摆，看都没看其他人一眼，径直带着助理离开了会议室。

门“咔哒”一声关上，仿佛也隔绝了所有的压力。

会议室里的人瞬间松懈下来，几个年轻设计师几乎虚脱。

张总擦了擦额头的汗，走过来拍了拍苏清梧的肩膀，一脸心有余悸：“清梧啊，顶住了，顶住了就好……这个陆先生，真是个狠角色。没想到这么年轻……”

苏清梧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她撑着会议桌，眼前阵阵发黑。

【是他，真的是他。他变了，变得我完全不认识了。那个会因为我一句夸奖就傻笑半天的少年，那个骑着单车带我穿过整个大学城，说以后要给我设计全世界最漂亮房子的陆枕川……死了。】

心脏某个被尘封的角落，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

* * *

深夜十一点，设计部灯火通明。

整个团队都被陆枕川那句“细节一塌糊涂”刺激到了，每个人都憋着一股劲。苏清梧作为总监，自然陪着大家一起加班。

她端着一杯速溶咖啡，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城市的璀璨灯火。玻璃上倒映出她疲惫的脸，眼底有掩不住的青黑。

手机响了，是母亲的电话。

“清梧啊，还没下班呢？”

“嗯，妈，项目有点急。”

“再急也得注意身体啊。对了，你周阿姨给你介绍的那个对象，小周，你见了吗？人家是大学老师，人品好，工作稳定，对你印象也挺好的。”

苏清梧揉了揉发痛的眉心：“妈，我最近真的很忙，没时间。”

“你总是这句！你都三十了，还想拖到什么时候？女人最好的年华就这么几年……”

又是熟悉的催婚论调。苏清梧无力地打断她：“妈，我先挂了，这边要开会。”

挂掉电话，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觉胸口压着一块巨石。三十岁，单身，事业看似光鲜，实则如履薄冰。这就是她五年前拼命想要换来的“未来”吗？

那个叫小周的大学老师，她见过一面。温文尔雅，条件匹配，一切都很好，符合一个“理想结婚对象”的所有标准。可她就是提不起任何兴趣。吃饭的时候，她看着对方侃侃而谈的样子，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另一张年轻飞扬的脸。

【如果……如果当年没有分手，现在会是什么样？】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她狠狠掐断。

【别傻了，苏清梧。当年的陆枕川，除了年轻和一腔热血，还有什么？他连自己的未来都看不清，怎么给你未来？你没有做错。】

“苏总，您的外卖。”助理小陈提着一个精致的纸袋走过来。

“我没点外卖。”苏清梧蹙眉。

“是……是寰宇的陆先生派人送来的。”小陈的表情有些古怪，“说是给加班的设计部各位的宵夜。指明了这一份，是给您的。”

苏清梧接过纸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海鲜粥，旁边配着几样爽口的小菜。最底下，压着一盒胃药。

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她有胃病，尤其不能喝咖啡，一喝就容易胃酸。这件事，除了家人，就只有……陆枕川知道。

当年他们还在一起时，他总是像个老妈子一样管着她，不许她喝冰的，不许她喝咖啡。每次她因为赶设计图熬夜，他都会想办法给她弄来热乎乎的粥。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

【他这是什么意思？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还是……单纯的旧情？】

她看不懂。五年前的陆枕川，喜怒哀乐全都写在脸上，像一本一眼就能看穿的书。现在的他，却像一片深海，表面风平浪静，底下暗流涌动。

她默默地将那盒胃药收进口袋，海鲜粥却一口没动。

有些东西，一旦凉了，就再也热不起来了。

* * *

三天后，苏清梧带着修改了二十七版的全新方案，再次走进了寰宇科技的会议室。

这一次，会议室里只有陆枕川和他的助理两个人。

他依旧是那副冷淡疏离的样子，接过方案，一页一页，看得极其仔细。苏清梧站在他对面，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这感觉，像极了等待论文答辩结果的学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翻页的动作很慢，指尖偶尔会在某个细节上停留。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照进来，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他紧绷的侧脸线条显得柔和了一些。

苏清梧忽然有些恍惚。她想起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坐在图书馆里，帮她检查建筑模型的细节，阳光照在他身上，他抬头对她笑，眼睛里亮晶晶的，像装满了星星。

“这里。”

陆枕川冷不丁地开口，打断了她的回忆。他的手指点在平面图的一角，“为什么把休息区的水吧，改成了开放式茶室？”

“因为我了解到，寰宇的工程师文化里，更推崇非正式的交流来碰撞灵感，”苏清梧立刻进入工作状态，“茶室的氛围比水吧更安静，也更符合东方人的交流习惯。另外，我还预留了智能棋盘和VR冥想区。”

陆枕川抬起眼，看向她：“你调查过寰宇？”

“知己知彼，才能做出更贴合甲方需求的设计。这是我的职业习惯。”苏清梧回答得滴水不漏。

他没说话，继续往下翻。

当看到最后一页的整体渲染图时，他的动作停住了。

那是一张黄昏时分的园区效果图，温暖的夕阳给整个建筑镀上了一层金边，园区中央，有一座造型别致的玻璃花房，里面种满了向日葵。

这是苏清梧的“私心”。

她记得，陆枕川最喜欢的花，就是向日葵。他说它们永远向着太阳，像不知疲倦的少年。

陆枕川盯着那片向日葵，看了很久很久。

苏清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会看出来吗？他会觉得我是在暗示什么吗？不，不会的，这只是一个设计元素，很常见的……】

“向日葵？”他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我不喜欢。换掉。”

苏清梧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像被人从高空抛下，失重，冰冷。

“……好的，陆先生。”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回答，“您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换成薰衣草，或者玫瑰……”

“就换成梧桐吧。”他淡淡地说，“‘星环’园区，种满梧桐，寓意不错。”

梧桐……

苏清梧的“梧”。

她的身体僵住了，猛地抬头看向他。

陆枕川也正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一丝波动。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荡开一圈圈复杂的涟漪。

“怎么，苏总监有意见？”他问。

“……没有。”苏清梧艰难地移开视线，感觉脸颊在发烫，“就按陆先生的意思办。”

“方案，勉强通过了。”陆枕川合上策划书，往桌上一推，“后续的细节，你直接跟我的助理对接。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些琐事上。”

他的态度，又恢复了最初的冰冷和公事公办。

苏清梧甚至觉得，刚才那一瞬间的对视，那句“梧桐”，都只是自己的错觉。

她拿起策划书，说了声“谢谢陆先生”，转身准备离开。

“苏清梧。”

他却突然叫住了她的全名。

她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身后传来他平静的声音：“周六晚上，有空吗？”

苏清梧的心猛地一跳。

“抱歉，陆先生，”她几乎是立刻回答，“我周六有约了。”

她撒了谎。她只是本能地想要逃避。

身后沉默了片刻。

“是吗，”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带了点笑意，却冷得像冰，“那祝你，约会愉快。”

* * *

周六晚上，苏清梧真的去“约会”了。

在母亲的夺命连环call之下，她不得不答应和那位大学老师周济安一起吃饭。

餐厅是周济安定的，一家环境优雅的法式餐厅。舒缓的音乐，摇曳的烛光，一切都很有情调。

周济安是个很健谈的人，从哲学聊到历史，从古典音乐聊到当代艺术，学识渊博，言语得体。

换做任何一个想稳定下来的女人，都会觉得他是一个完美的结婚对象。

苏清梧却有些心不在焉。她礼貌地微笑着，偶尔附和两句，脑子里却乱糟糟的。

“梧桐”两个字，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去。

【他到底想干什么？】

“清梧？苏清梧？”周济安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啊？抱歉，周老师，你刚才说什么？”

周济安温和地笑了笑：“没什么。我说，这家店的鹅肝很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谢谢。”

正说着，餐厅门口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苏清梧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整个人瞬间僵住。

陆枕川正从门口走进来。

他没有穿西装，而是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高领毛衣，外面套着一件深灰色羊绒大衣。褪去了职场上的锐利，多了几分慵懒矜贵。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身材高挑，容貌艳丽的女人，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臂。

两人郎才女貌，一出现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苏清梧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他也有约。原来，他只是随口问问我。】

她仓皇地低下头，拿起刀叉，假装专心致志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

周济安也看到了陆枕川，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那位先生气度不凡啊。”

苏清梧“嗯”了一声，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偏偏天不遂人愿。

餐厅的侍者引导着陆枕川和他的女伴，径直走向了他们邻桌的位置。

苏清梧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木质香水的味道，那是她从未闻过的气味。

“枕川，这里环境还不错嘛。”那个女人开口了，声音娇媚。

“你喜欢就好。”陆枕川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苏清梧的刀叉在盘子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周济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关切地问：“清梧，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苏清梧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可能有点累了。”

邻桌，那个女人似乎对陆枕川颇为殷勤，不停地给他夹菜，身体也越靠越近。

“枕川，寰宇的‘星环’项目，听说你亲自在跟？什么公司这么大面子，能让你这么上心？”

“一家小公司而已。”陆枕川的声音传来，懒洋洋的，带着一丝不屑，“设计师……也一般。”

“砰”的一声，苏清梧手中的叉子掉在了地上。

周济安连忙弯腰去捡。

苏清梧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羞辱，难堪，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一家小公司？设计师一般？陆枕川，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她再也坐不住了。

“抱歉，周老师，我突然想起来公司还有急事，我得先走一步。”她拿起包，仓促地站起来。

“哎，清梧……”

苏清梧逃也似的离开了餐厅。

她冲进冰冷的夜风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却感觉胸口堵得更厉害了。眼眶发热，有种想哭的冲动。

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悄无声息地滑到她身边，车窗降下，露出陆枕川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的女伴已经不在了。

“上车。”他命令道。

“不用了，陆先生，我自己打车。”苏清梧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

“我送你。”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我说不用了！”苏清梧的情绪终于有些失控，“陆先生还是去陪你的女伴吧，免得人家说你‘一般’的合作方，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她说完，转身就走。

手腕却被一只滚烫的大手猛地攥住。

他下了车，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夜风吹起他的大衣衣角，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

“你在闹什么脾气？”他皱着眉，声音里透着不悦。

“我闹脾气？”苏清梧觉得可笑至极，她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却挣脱不开，“陆枕川，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甲方和乙方！上司和下属！你凭什么管我？”

“就凭五年前，你是我女朋友！”他低吼道，攥着她的手越发用力。

“那也只是五年前！”苏清梧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声音都在发抖，“陆枕川，是你说的，向日葵你不喜欢了！是你说的，我只是一般的设计师！你现在又来纠缠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积压了多日的委屈和困惑，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陆枕川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和脸颊上滚烫的泪珠，眸光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他周身的戾气，似乎在瞬间消散了。

他沉默了片刻，松开了她的手腕，声音放低了，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苏清梧，我问你，”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那个男人，就是你现在的选择？”

苏清梧愣住了。

“那个温吞无趣，只会掉书袋的大学老师，就是你当年抛下我，想要的那个‘未来’？”他的话语里，带着刺骨的嘲讽和……一丝受伤。

“这不关你的事。”苏清梧倔强地抹掉眼泪。

“不关我的事？”陆枕川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自嘲和冰冷的怒意，“好，好一个不关我的事！”

他猛地上前一步，将她死死地抵在车门上。

“唔……”

一个冰冷而强势的吻，夹杂着怒火和压抑了五年的思念，狠狠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苏清梧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和他独有的，让她熟悉又心悸的气息。

她挣扎着，用手推他的胸膛，却被他反剪住双手，牢牢地按在头顶。这个吻充满了侵略性，不带一丝温柔，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直到她快要窒息，他才微微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个人都剧烈地喘息着。

“苏清梧，”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浓烈情绪，“你告诉我，你对他，有过这种感觉吗？”

* * *

那个混乱的夜晚之后，苏清梧病了。

高烧，昏睡，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她请了三天假，把自己关在公寓里，不见任何人，也不接任何电话。

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

陆枕川的出现，像一颗巨石，砸乱了她平静无波的生活。他带来的冲击，远比她想象的要大。

她一遍遍地回想那个吻，回想他眼中的痛苦和愤怒。

【他……是在报复我吗？报复我当年的不告而别？】

当年，她提出分手，话说得决绝而伤人。

“陆枕川，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需要的是一个稳定、成熟的伴侣，一个能看得见的未来。而你，除了画那些不切实际的图纸，还能给我什么？我等不起了，也耗不起了。”

她记得他说完这些话后，陆枕川那张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那个总是阳光灿烂的少年，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了那样破碎的神情。

然后，她删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换了手机号，毕业后就离开了那座城市。她以为，这是对两个人最好的方式。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

可现在看来，她当年的“果断”，只是在他心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

而现在，他回来，就是要亲手撕开这道伤疤，让她也尝尝同样的痛苦。

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回到了大学的画室。午后的阳光很好，陆枕川趴在画板上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她悄悄走过去，想在他脸上画一只小乌龟。

笔尖还没落下，他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抓住了她的手。

“抓到你了。”他笑着说，眼睛比窗外的阳光还要亮。

然后，他拉着她，在画室里跳了一支笨拙的华尔兹。没有音乐，只有他不成调的哼唱和她压抑不住的笑声。

“苏清梧，”他抱着她转圈，认真地对她说，“等我，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全世界都羡慕的未来。”

梦醒了。

眼角是湿的。

苏清梧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脏空落落的。

门铃声突兀地响起，一遍又一遍，执着而急切。

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扶着墙走到门口，从猫眼里往外看。

门外站着的人，是陆枕川。

他还是穿着那天那件黑色高领毛衣，外面没穿外套，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焦急和担忧。

苏清梧的心一颤，没有开门。

“苏清梧！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他在外面喊，声音有些发紧，“你已经三天没去公司了，电话也不接！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感冒了。”她隔着门，有气无力地回答。

“感冒了就去看医生！开门，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睡一觉就好。”

“苏清梧！”他的声音带上了怒意，“你非要跟我犟是不是？”

砰！砰！砰！

他开始用力地砸门。

苏清梧被他吓到了，也生出一股火气：“陆枕川你疯了！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门外的声音停了。

过了几秒钟，传来他压抑着怒火，却又带着一丝妥协的声音：“好，我不砸门。你把门打开，让我看看你，只要一眼，确定你没事，我马上就走。”

苏清梧靠在门上，犹豫了。

“我数三声，”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三，二……”

“咔哒。”

苏清梧终究还是打开了门。

门开的一瞬间，陆枕川就冲了进来。他看到她烧得通红的脸和虚浮的脚步，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二话不说，伸手探上她的额头。

滚烫的温度让他瞳孔一缩。

“你管这叫‘睡一觉就好’？”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苏清梧，你是想烧死自己吗？”

他拦腰将她抱了起来，苏清梧惊呼一声，本能地搂住他的脖子。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去医院！”他抱着她大步往外走，语气不容置喙。

“我不去！我讨厌医院的味道！”她在他怀里挣扎。这是她的一个怪癖，从小就怕医院的消毒水味。

陆枕川的脚步顿住了。

他低头看着她，眼神复杂。过了几秒，他抱着她转身，走回了卧室，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好。

“好，不去医院。”他沉声说，“家里有药箱吗？”

苏清梧指了指客厅的柜子。

很快，陆枕川就端着水和退烧药回来了。他还拿了条湿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

他坐在床边，沉默地看着她把药吃下去。

房间里很安静，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

苏清梧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拉了拉被子，把自己蒙起来。

“陆枕川，药我吃了，你可以走了。”

头顶的被子被一只手轻轻拉开。

“等你睡着了，我再走。”他的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温柔。

苏清...梧的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药效渐渐上来了，她的意识开始模糊。昏睡过去之前，她感觉有一只温暖干燥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 * *

苏清梧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高烧退了下去，身上出了一层薄汗，感觉清爽了不少。

她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的睡衣被换成了干净的，床边的湿毛巾也换了新的。

客厅里传来轻微的响动。

她蹑手蹑脚地走出去，看到陆枕川正系着一条……她买的粉色小熊维尼围裙，在厨房里忙碌。

那画面，违和又……诡异地和谐。

一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能让整个A市都抖三抖的男人，此刻正笨拙地切着姜丝，眉头紧锁，仿佛在处理一个价值千亿的项目。

他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回头看过来。

“醒了？”他解下那条滑稽的围裙，扔在一边，“过来，喝点粥。”

他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放在餐桌上，是皮蛋瘦肉粥。

苏清梧走过去，默默地坐下。粥熬得很烂，火候正好，入口即化，暖意顺着食道一路滑进胃里，驱散了所有的寒意和不适。

“……谢谢。”她低声说。

陆枕川在她对面坐下，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吃。

一碗粥见底，苏清梧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我吃饱了。”她放下勺子。

“嗯。”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那天晚上的那个女人……”苏清梧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

“一个生意伙伴的女儿，很烦人。”陆枕川回答得干脆利落，甚至带着一丝嫌恶，“我已经让她父亲管好她了。”

苏清梧心里某个紧绷的地方，悄悄松动了。

“那你为什么……”她看着他，“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为什么还要对我做这些？”

陆枕川抬起眼，目光深沉地锁住她。

“苏清梧，五年前，你问我能给你什么。我现在回答你。”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放在她面前。

“打开看看。”

苏清梧犹豫了一下，打开了文件袋。

里面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受让人：苏清梧。**

**转让方：陆枕川。**

**转让标的：寰宇科技……5%的原始股。**

苏清梧的手抖了一下，文件“啪”地掉在了桌上。她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陆枕川，话都说不出来了。

寰宇科技！如今市值千亿的科技巨头！5%的原始股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清楚。这已经不是一笔钱，这是一个天文数字，一个商业帝国的一部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都在发颤。

“寰...宇科技，是我大三那年，用参加一个国际编程大赛拿到的奖金，和几个朋友一起创立的。”陆枕川的声音平静而清晰，“L.Z.C，就是陆枕川。”

**他的真实身份，竟是寰宇科技传说中那位从未露面的创始人——L.Z.C！**

苏清梧的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想起了业内关于L.Z.C的种种传说：神秘，低调，天才，凭借一己之力改变了整个行业的格局。

她怎么也无法把那个传说中的人物，和当年那个穿着白T恤，骑着单车，会为了给她买一支限量版马克笔而吃一星期泡面的穷学生联系在一起。

“那时候，公司刚起步，一切都是未知数。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你觉得我好高骛远，不务正业。”陆枕川的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脆弱，“我想等公司走上正轨，等我能真正给你一个确定的未来时，再把一切都捧到你面前。”

“我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一边上课，一边写代码，一边跑投资。我拼了命地想把这个‘未来’，早一点，再早一点地送到你手里。”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压抑的痛苦，“你先走了。”

苏清梧的心，像是被一只巨手狠狠地揪住了，疼得她无法呼吸。

【原来……原来是这样。】

【我以为他游手好闲，不思进取，原来他背着我，在为我们的未来拼尽全力。】

【我以为我看不到未来，原来，我才是那个目光短浅，亲手推开了未来的人。】

巨大的悔恨和心痛，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她捂住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决堤而下。

“对不起……对不起，陆枕川……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陆枕川伸出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他的指腹粗糙，带着薄茧，却动作轻柔。

“清梧，我回来，不是为了报复你，也不是为了向你炫耀我现在拥有的一切。”

他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

“我只是想问你一句话。”

他的眼底，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愫，有爱，有恨，有不甘，有执念。

**“这五年，你有没有……哪怕只有一秒钟，后悔过？”**

* * *

苏清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她只记得，自己哭着点头，然后就被陆枕川紧紧地拥进了怀里。

那个拥抱，带着失而复得的颤抖和小心翼翼。他抱得很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分开。

之后的几天，陆枕川没有再去公司，而是留在了她的公寓里，照顾她，直到她的病完全好。

他们没有再提那份股权转让书，也没有再提过去。

两个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

他会早起做好早餐，然后坐在沙发上处理工作。她会在一旁看书，或者画一些自己的设计草图。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岁月静好得像一幅画。

仿佛那被割裂的五年，从未存在过。

但苏清梧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陆枕川不再是那个会黏着她撒娇的大男孩了。他变得沉稳，内敛，偶尔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强势和掌控力，会让她感到陌生。

而她，也不再是那个可以肆无忌惮，一心只想着爱情的女孩了。她的心里，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愧疚。

这天，她正在画图，陆枕川接了个电话，脸色沉了下去。

“我知道了，让法务部准备，另外，把那个姓王的底细给我查清楚。”

他挂了电话，眉宇间带着一丝戾气。

“出什么事了？”苏清梧关切地问。

“没什么，公司的小麻烦。”他揉了揉眉心，不想多说。

苏清梧却从他助理之后打来的电话里，零零碎碎地听明白了。

是“星环”项目出了问题。

他们公司的一个副总监王强，被竞争对手“天启集团”高价收买，将他们修改后的最终设计方案，泄露了出去。

“天启”那边立刻申请了专利，反过来告他们抄袭。

这个消息，对于苏清梧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那份方案，是她和整个团队一个多月的心血！现在，却成了别人手中的利器。

如果处理不好，不仅公司声誉会受损，她这个项目总监，更是难辞其咎。

“这件事，你别管。”陆枕川看她脸色不对，沉声说，“我会处理。”

“怎么处理？”苏清梧急了，“对方已经申请了专利，我们现在很被动！”

“那就让他们把吃下去的，连本带利地吐出来。”陆枕川的语气很平静，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苏清梧看着他，忽然意识到，他已经不是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少年了。他是一头真正的雄狮，有自己的领地和不容侵犯的威严。

而她，似乎一直在用过去的眼光看他。

接下来的两天，陆枕川变得异常忙碌。电话一个接一个，偶尔会跟律师团队开视频会议。

苏清梧的公司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张总急得焦头烂额，王强被停职调查，设计部的同事们人心惶惶。所有人都觉得，这次公司是在劫难逃了。

只有苏清梧，看着身边这个冷静布局的男人，心里 strangely 有一种安定的感觉。

周三，寰宇科技和天启集团的侵权案，第一次开庭。

开庭前，天启集团的总裁意气风发，在媒体面前大放厥词，声称要让抄袭者付出惨痛的代价。

然而，庭审开始后，形势却发生了惊天逆转。

陆枕川的律师团队，没有在设计稿本身上过多纠缠，而是直接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他们向法庭提交了王强和天启高层私下交易的录音，以及详细的银行转账记录。

紧接着，他们又提交了另一份证据——寰宇科技内部服务器的日志记录。记录清晰地显示，苏清梧团队的最终方案，上传到服务器加密保存的时间，比天启集团申请专利的时间，早了整整七十二个小时。

铁证如山！

天启集团的律师当场哑口无言。

这还没完。

陆枕川的律师紧接着对天启集团提起反诉，控告他们恶意竞争、商业诽谤、以及窃取商业机密，并提出了高达十位数的巨额索赔。

整个过程，快、准、狠！

天启集团的股价应声暴跌，一天之内蒸发了数十亿。那位之前还不可一世的总裁，当庭就面如死灰。

整个A市的商界，都为寰宇科技这雷霆般的手腕而震惊。

苏清梧在办公室里，通过新闻直播看完了全过程。

当法官宣布休庭时，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椅子上。

赢了。

赢得如此酣畅淋漓，如此摧枯拉朽。

她看着新闻画面里，陆枕川在保镖的簇拥下走出法院，他面色冷峻，对蜂拥而至的记者不发一言，径直上车离去。

那强大的气场，让她感到了一丝遥远。

【我……真的还能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吗？】

* * *

当晚，陆枕川回来的时候，带了一瓶红酒。

“庆祝一下。”他把外套脱下，递给苏清梧。

苏清梧接过外套，帮他挂好，动作自然得像相处多年的夫妻。

“你……早就知道王强有问题？”她忍不住问。

“从天启开始接触这个项目时，我就让人盯着了。”陆枕川倒了两杯酒，递给她一杯，“商场上，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顿了顿，看着她：“你是不是觉得，我手段太狠？”

苏清梧摇了摇头：“不。你只是在保护自己的东西。”

她看着杯中醇厚的红色液体，轻声说：“陆枕川，我发现……我好像越来越不了解你了。”

陆枕川沉默了。

“这五年，你一定经历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苏清梧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苦涩，“你变得强大，果决，甚至……冷酷。而我，好像还停留在原地。”

“清梧。”陆枕川打断她，他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而有力，“你没有停在原地。你成为了一个非常优秀的设计总监，能带领团队，也能独当一面。如果没有你，‘星环’的方案，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遇到真正的大事，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依靠你。”苏清梧的眼神黯了下去，“我们之间的差距，好像越来越大了。”

这才是她心里最深的不安。

五年前，她因为觉得两人差距太大而离开他。

五年后，这种差距，以另一种更令人望而生畏的方式，再次横亘在他们之间。

“苏清梧，你在害怕什么？”陆枕川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看穿她的内心，“害怕我变得太强，会再次抛下你？还是害怕，你自己跟不上我的脚步？”

苏清梧被他说中了心事，咬着唇，没有说话。

“听着，”陆枕川捧起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走了多远，爬了多高，经历了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做这一切，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能有足够的能力，站在你身边，为你遮风挡雨。”

“我从来没想过让你跟上我的脚步。我只想让你，能安心地，走你自己的路。”

“你可以是苏总监，可以是业界闻名的设计师，也可以什么都不是，就只是苏清梧。无论你是谁，是什么样子，我都会在你身后。”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击溃了苏清梧心里所有的防备和不安。

她的眼眶又红了。

“陆枕川……你这个混蛋。”她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声音带着哭腔，“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爱你。”他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从十八岁那年，在图书馆第一次见到你，到现在，从来没有变过。”

“我也爱你。”

苏清梧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不再是带着惩罚和怒火，而是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珍视和深情。

窗外，月光如水。

破镜重圆的恋人，在经历了五年的错过和寻觅之后，终于再次找回了彼此。

* * *

风波过后，生活回归了正轨。

“星环”项目在寰宇的全权支持下，顺利进行。苏清梧的公司，也因为这次事件，在业内名声大噪。

苏清梧向公司递交了辞呈。

张总再三挽留，她还是坚持要走。

“我想，换一种活法。”她对张总说。

离开公司的那天，陆枕川来接她。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问。

“我想开一间自己的工作室，”苏清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神里闪着光，“很小的那种，不接大项目，只做一些自己喜欢的设计。比如，给流浪动物设计温暖的小窝，或者帮山区的孩子改造他们的教室。”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却因为对“稳定未来”的追求，而被束之高阁。

“好。”陆枕川握住她的手，“工作室的名字，想好了吗？”

苏清梧笑了：“就叫‘向日葵’吧。”

陆枕川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

“好，就叫‘向日葵’。”

* * *

半年后。

A市一条安静的老街上，一家名为“向日葵”的设计工作室悄然开业。

工作室不大，装修得温暖而雅致。院子里，种满了梧桐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苏清梧穿着一身舒适的棉麻长裙，正在给一个客户讲解她的设计图。她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满足。

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门口。

陆枕川从车上下来，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

他没有进去打扰她，只是静静地靠在车边，含笑看着那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女人。

助理站在他身后，低声汇报着工作。

“陆总，下周和欧洲那边的视讯会议，安排在周二上午？”

“推掉。”

“美国分公司那边，说有紧急事务需要您飞过去一趟。”

“让他们自己处理。”

“可是……”

“没什么可是。”陆枕川打断他，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苏清梧，“天大的事，也没有等我太太下班重要。”

助理识趣地闭上了嘴。

阳光下，苏清梧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回过头，正对上陆枕川温柔的视线。

她对他灿烂一笑，明媚得像一株盛开的向日葵。

陆枕川也笑了。

他想，他用了五年时间，建起了一座商业帝国。

但这座帝国里，最璀璨的瑰宝，也不及她此刻的一个微笑。

他用了整整一个青春去爱她，又用了五年漫长的时光去等待她。

所幸，时光仁慈，岁月未晚。

他弄丢了的女孩，终于还是被他找回来了。

这一次，他会用余下的一生，将她牢牢地捧在手心，再也不放开。

来源：小马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