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出发前，丈夫陈刚，一个退休国企工程师，看我拾掇了半天，打趣道：

我叫林岚。

教龄三十多年，高级职称。

女儿陈萌，在互联网公司当产品经理，年轻人，新潮玩意儿门清。

她前几天神神秘秘地告诉我，给我报了个名。

小学同学三十五周年聚会。

三十五年，多漫长又多短暂的时光。

我有些恍惚。

出发前，丈夫陈刚，一个退休国企工程师，看我拾掇了半天，打趣道：

“你们这些老同学聚会，可别又成了攀比大会。”

我笑着拍了他一下：“哪能呢，都是几十年的老同学了，叙叙旧而已。”

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也没底。

现在的聚会，味儿早就变了。

聚会地点在一家中档酒店的包间。

推开门，喧闹声扑面而来。

一张大圆桌，坐了不少人。

一张张脸，熟悉又陌生。

岁月这把刻刀，公平又不公平。

有人发福，有人秃顶，有人皱纹深刻。

也有人，比如张倩，保养得倒是不错，比同龄人看着年轻些。

她依旧是当年那个咋咋呼呼的性子，嗓门最大。

一会儿指挥服务员上菜，一会儿拉着旁边的女同学，夸她新买的那个带logo的包。

“哎呀，你这个包真好看，得不少钱吧？”

“也没多少，小几万而已，老公送的。”

张倩笑得花枝乱颤：“还是你命好，不像我们，苦哈哈的。”

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安静地听着。

几个混得不错的男同学，唾沫横飞地讲着自己的“辉煌史”。

谁谁谁又升了，谁谁谁又换了大房子，谁谁谁的孩子在国外名校。

女同学们则大多围绕着孩子、孙子和广场舞。

偶尔有人注意到我，客气地打个招呼。

“林老师也来了！”

“是啊，林岚，好久不见。”

我一一回应，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内心却觉得，这种场合，客气是面子，打探是里子。

多少年的情分，最后都可能折在几句比较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白发苍苍的老班主任王老师，被众人簇拥着，站起来讲话。

王老师当年是小学校长，如今退休了，精神头还不错。

他端着酒杯，声音洪亮：“同学们啊，三十五年了，不容易啊！”

“看到大家今天都能来，我这个当老师的，心里高兴！”

一番感慨之后，他话锋一转，笑眯眯地说：

“同学们现在大多都退休了吧？生活也都安定下来了。”

“不如都说说，现在每个月退休金多少啊？”

“也让我们这些当老师的，看看当年的辛勤耕耘，有没有让大家老有所养啊！”

这话一出，席间原本热烈的气氛，微妙地安静了片刻。

你看我，我看你。

有人开始打哈哈：“王老师，我们这点退休金，哪好意思说啊。”

有人含糊其辞：“就那么点，饿不死也发不了财。”

王老师却很执着，似乎觉得这是个衡量他教学成果的好机会。

他笑呵呵地开始点名：“李明，你先说，你当年可是班里的学习尖子。”

被点到的李明，如今是个小老板，略带得意地说：“王老师，我不拿退休金，我自己给自己开工资。”

王老师点点头：“不错不错，自己当老板，更有出息。”

他又转向另一个：“赵娜，你呢？我记得你后来去了街道工作。”

赵娜有些不好意思：“王老师，我三千出头。”

王老师：“三千也不少了，稳定就好。”

一个接一个。

终于，王老师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林岚，你可是咱们班最早当老师的，现在也该桃李满天下了吧？”

“你的退休金，肯定不低吧？”

我其实不太想在这种场合说这些。

但王老师点名了，又是长辈，不好推辞。

而且，我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实话实说：“王老师，我退休金七千二。”

声音不大，但在略显安静的包间里，清晰可闻。

话音刚落，我感觉到几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我。

有惊讶，有羡慕，或许，还有别的。

张倩的声音最先响起来，带着点夸张的语气：“哇！七千二！林岚，你这退休金可真高啊！”

王老师也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人民教师待遇就是好。”

我勉强笑了笑，没再说话。

有些问题，看似无心，实则像块探路石，能探出人心的深浅和水温的冷暖。

这顿饭，后半段我吃得有些不是滋味。

聚会结束后，班级群里比往常热闹。

各种聚会照片刷了屏。

互相吹捧的话也多了起来。

“王总今天真帅气！”

“李姐还是那么年轻！”

我默默翻看着，不参与讨论。

突然，张倩在群里@了我。

“林岚，你退休金真高啊！我们这些没正式工作的，一个月才几百块居民养老，日子紧巴巴的。”

她发了一个哭脸的表情。

“你这日子过得滋滋润润的，下次同学聚会，你可得请大餐啊！”

下面立刻有几个人附和。

“是啊林岚，你条件好，多照顾照顾老同学。”

“就是，能者多劳嘛！”

我看着这些消息，眉头微微蹙起。

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的退休金高，跟请客有什么必然联系？

我回了一句：“都是普通退休生活，养家糊口而已。”

然后就没再看手机。

心里想着，群聊的表面是热闹，底下却涌动着不易察觉的比较和试探。

一句玩笑话，可能就是一把钩子，想勾出点什么。

第二天，我正在阳台给花浇水。

微信提示音响了。

是张倩的好友申请。

我想了想，还是通过了。

毕竟是老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刚通过，张倩的消息就过来了。

一上来就是一长串语音，带着哭腔。

“林岚啊，我的好同学，你可得帮帮我啊！”

“我儿子做生意赔了，急需一笔钱周转，不然就要出大事了！”

我有些错愕，打字问她：“出什么事了？需要多少？”

张倩秒回：“哎呀，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总之很急！我想跟你借五万块钱。”

五万？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可不是小数目。

张倩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林岚，我们老同学里，就数你最有文化，最有钱了。”

“你一个月退休金都七千多，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

“你不帮我，我真不知道该找谁了！”

我看着这条信息，心里很不是滋味。

什么叫“就数你最有文化，最有钱了”？

这是道德绑架吗？

我婉拒了她：“张倩，真不好意思，我手头也不宽裕。”

“我女儿快结婚了，我得给她准备嫁妆，实在没多余的钱。”

我说的是实话，女儿的婚事确实提上了日程。

张倩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发来一条冷冰冰的文字：

“林岚，你太不够意思了！”

“你一个月七千多，日子过得那么舒坦，借我五万块钱周转一下怎么了？”

“我们可是三十多年的老同学啊！这点情面都不给吗？”

我有些生气了。

这已经不是借钱的态度了。

我回道：“亲兄弟明算账。借钱这个事，我确实无能为力。希望你理解。”

发完，我把手机放到一边，不想再跟她纠缠。

所谓的老同学情谊，在一些人眼里，不过是道德绑架时最好用的筹码。

被我拒绝后，张倩没再私下联系我。

但我很快发现，她在班级群里开始作妖了。

她在群里发了一段意有所指的话：

“唉，有些人啊，发达了就忘了本，看不起我们这些穷同学喽！”

“当年在一个教室里读书的时候，可没看出人心这么凉薄。”

“一点同学情面都不讲，真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群里的人谁看不出来这是在说我？

毕竟，前一天她还在群里嚷嚷着我退休金高。

下面立刻有几个平时跟张倩走得近的人开始跟风。

李萍：“是啊，现在人心不古了，能帮一把的时候都不愿意伸手。”

赵娜：“谁说不是呢，雪中送炭难啊，锦上添花的人倒是多。”

还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发着各种“吃瓜”的表情包。

我看到这些话，气得手都有些发抖。

丈夫陈刚看我脸色不对，问我怎么了。

我把手机递给他看。

陈刚看完，皱了皱眉：“别理她们，一群长舌妇，闲得没事干。”

女儿陈萌也凑过来看了一眼，撇撇嘴：

“妈，这帮人就是典型的嫉妒心理。”

“看你退休金高，心里不平衡了呗，别往心里去。”

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堵得慌。

感觉自己平白无故被人泼了一身脏水。

还被无形地孤立和指责。

流言蜚语就像是湿柴火点起的烟，呛人得很。

虽然烧不起大火，却能熏得你睁不开眼，心里难受。

过了两天，李萍突然私下里找我。

李萍当年和我关系还算不错，文文静静的一个女生。

我以为她是来安慰我的。

结果，她发来的消息让我心里更凉了。

“林岚啊，在吗？”

我回了个“在”。

李萍：“群里的事，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张倩那个人，就是嘴快，没什么坏心眼。”

我心想，这还没坏心眼？都快指着我鼻子骂了。

李萍紧接着说：“不过话说回来，张倩家里的情况，最近确实不太好。”

“她儿子做生意，好像是真的赔了不少钱，到处借钱呢。”

“你要是方便的话，多少就借她一点吧，也算是帮老同学一把。”

我看着李萍发来的消息，简直不敢相信。

这是我当年认识的那个李萍吗？

我反问她：“李萍，她家困难，我就必须帮吗？”

“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我辛辛苦苦工作一辈子攒下的养老钱。”

“而且，她那不是借钱的态度，那是讹诈，你明白吗？”

李萍那边停顿了一会儿，发来一个叹气的表情。

“唉，林岚，我知道你委屈。但是现在群里风言风语的，对你名声也不好。”

“大家都是几十年的老同学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必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

“王老师也私下跟我说了，让你大度一点，别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同学之间的和气。”

听到“王老师”三个字，我心里最后一点期望也破灭了。

这哪是劝我，分明是拉偏架，让我息事宁人。

她们根本不关心真相，只关心她们所谓的“和气”。

最伤人的不是敌人的明枪，而是朋友递过来的那把名为“为你好”的暗箭。

我回了李萍一句：“我的名声，我自己清楚。至于和气，如果需要我委屈自己去维持，那我宁愿不要。”

李萍没再回复。

果然，没过多久，老班主任王老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他的语气倒是比我想象中温和。

“林岚啊，最近还好吗？”

我淡淡地说：“挺好的，王老师，您有事吗？”

王老师咳嗽了一声：“咳咳，那个，群里的事情，我大概也听说了。”

“张倩这个人呢，嘴巴是碎了一点，性格也冲动，但她家里最近确实遇到难处了。”

我压着心里的火气，尽量平静地说：“王老师，她家里的难处，我很同情。但是她张口就要借五万，而且态度非常蛮横，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借钱的态度。”

王老师慢悠悠地说：“哎呀，林岚啊，你也是当老师的人，要有更高的思想境界嘛。”

“同学之间，能帮就帮一把，不要太计较这些细节。”

“你想想，你们都是我带出来的学生，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她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找到你的。你就当发扬风格了嘛，啊？”

我气得差点笑出来。

发扬风格？凭什么？

“王老师，这不是计较细节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她是在道德绑架，甚至可以说是敲诈。”

“如果她好好说，哪怕我手头紧，挤出一点帮她应急，也不是不行。但她那种态度，我不可能借。”

王老师的语气有些不悦了：“林岚，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同学情谊最重要嘛。”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不要因为这点小事，伤了这么多年的感情。”

“你退休金高，生活条件好一些，多担待一点也是应该的嘛。”

我彻底无语了。

这老师当年的谆谆教导都去哪了？

是非不分，和稀泥。

“王老师，如果您的意思是让我牺牲自己的原则和利益，去满足别人的无理要求，来维持所谓的‘同学情谊’，那我做不到。”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气得胸口发闷。

当“和稀泥”成了主持公道者的首选，那所谓的“公平”不过是一句笑话。

王老师这边没说通我，张倩那边更来劲了。

她在群里更加变本加厉地攻击我。

她开始编造各种谣言。

“有些人啊，当年在学校的时候就清高得很，看不起我们这些普通同学。”

“现在退休金高了，尾巴更是翘到天上去了。”

这还只是开胃小菜。

接下来，她开始攻击我的家人。

“我听说啊，她老公陈刚当年能进那个国企当工程师，也是走了不正当关系呢！”

“不然凭他一个普通大学毕业生，哪有那么好的运气？”

更过分的是，她连我的工作都不放过。

“还有她那个高级职称，哼，谁知道是怎么评上的？现在这社会，送点礼走点门路，什么办不成？”

群里一些不明真相，或者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开始纷纷附和。

“怪不得退休金那么高，原来是这样啊！”

“哎呀，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这背后门道可真不少。”

我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污蔑和猜测，气得浑身发抖。

我想在群里辩解，打了一大段澄清的话。

“张倩！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丈夫的工作是凭他自己的能力考进去的！我的职称也是一步一个脚印评上来的！你这是诽谤！”

但输到一半，我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

我知道，没有用的。

她们根本不想听真相。

她们只想看我的笑话，只想把我拉下水，踩在我头上，来满足她们阴暗的心理。

谣言的可怕之处在于，它不需要证据，只需要一群愿意相信它的耳朵和一张张乐于传播它的嘴。

我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感觉心力交瘁。

晚上，我把群里的聊天记录给丈夫陈刚看。

他一开始还像之前那样，不以为意地说：“别理她们，一群神经病，越理越来劲。”

但我那几天因为这事，气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陈刚看我这样，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搂着我的肩膀，有些心疼地说：“岚岚，都怪我，没早点重视。这帮人太过分了！”

女儿陈萌放假回家，知道了这件事，更是气得跳脚。

“妈！这帮人简直是网络暴民！她们这是在诽谤！在造谣！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陈萌年轻，气盛，也更懂现在的网络规则。

陈刚也怒了，一拍桌子：“这群老娘们，真是给脸不要脸，欺负人欺负到家门口了！”

“岚岚，你想怎么办，我都支持你！大不了跟她们撕破脸，这种同学不要也罢！”

看着义愤填膺的丈夫和女儿，我心里稍微得到了一些安慰。

但更多的是对那些所谓“老同学”的彻底失望。

几十年的情谊，在金钱和嫉妒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家人的理解和支持，是抵御外界风雨时最坚固的伞。

但即便有伞，淋在身上的雨，还是会让人感到寒冷。

张倩看我一直没在群里回应，以为我怕了，怂了。

她变得更加有恃无恐。

她开始在群里公开组织她的小团体，向我施压。

她联合了李萍、赵娜，还有另外几个平时跟她走得近，或者退休金不高、心里不平衡的同学。

她们在群里轮番@我。

张倩：“@林岚，出来说句话啊！躲着算怎么回事？是不是心虚了？”

李萍：“林岚，大家都是老同学，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你这样不回应，大家心里都不舒服。”

赵娜：“就是啊，林岚，你退休金那么高，帮衬一下有困难的同学，也是应该的嘛。做人不能太自私。”

另一个同学，叫孙艳的，平时不怎么说话，这时也跳了出来：

“我觉得张倩姐说得有道理。林岚，你一个月七千多，我们有的才一两千，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你有钱，就应该多承担点责任。”

更离谱的是，有人开始提议：

“要不以后同学聚会AA制，林岚既然退休金这么高，她应该多出点，或者干脆她全包了算了！”

“对对对，这个提议好！谁有钱谁多出，公平合理！”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颠倒黑白的言论，那些贪婪无耻的嘴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已经不是借钱的问题了。

这是赤裸裸的公开勒索和道德审判！

她们把我当成了可以随意宰割的肥羊！

老班主任王老师，在群里象征性地发了一句：“哎呀，大家冷静点，有话好好说嘛，不要伤了和气。”

然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和愤怒。

我的手因为愤怒而剧烈地颤抖着，几乎握不住手机。

就在这时，一条私信提示音响起。

是张倩发来的语音消息。

来源：Ace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