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义军的喊杀声如潮水漫过宫墙,王莽扶着玉辂车的蟠龙柱,指甲深深掐进金丝楠木的纹理。王揖握着长剑的手掌沁出冷汗,瞥见天子冠冕下那张扭曲的脸——曾经威仪赫赫的新朝皇帝,此刻眼白里布满血丝,活像困在樊笼里的野兽。
地皇四年(23年)八月的长安秋夜,朱雀大街上的火光比晚霞更刺眼。绿林军进攻洛阳和长安,长安市民发动武装起义,攻入未央宫
义军的喊杀声如潮水漫过宫墙,王莽扶着玉辂车的蟠龙柱,指甲深深掐进金丝楠木的纹理。王揖握着长剑的手掌沁出冷汗,瞥见天子冠冕下那张扭曲的脸——曾经威仪赫赫的新朝皇帝,此刻眼白里布满血丝,活像困在樊笼里的野兽。
“陛下,渐台有水阻,可暂避!”王揖的呼喊被爆炸声吞没。未央宫东阙轰然倒塌,砖石瓦砾间腾起滚滚烟尘,惊起成群的寒鸦。公卿大夫们踉跄奔逃,绣着云纹的广袖扫过满地典籍,将《周礼》残页踩成齑粉。
渐台之下,渭水泛着暗红。王邑的玄甲军早已不成建制,染血的戈矛横七竖八插在泥地里。这位新朝最后的柱石将军,此刻正挥剑劈开冲来的绿林兵,铠甲缝隙渗出的血珠滴在帅旗上,将朱红染成深褐。他转头看见儿子王睦,正撕扯着绣金官服,怒喝震碎了喉间的血痂:“王家儿郎,岂能如此?!”
王睦僵在原地,望着父亲染血的面容,突然想起十年前在明堂观礼时,那个意气风发讲述《乐经》的太傅。他颤抖着拾起断戟,挡在父亲身前。箭矢破空声中,王邑挥剑挡开三支流矢,却见儿子咽喉绽开血花,瞳孔里倒映着渐台顶层晃动的明黄身影。
王莽抓着栏杆的手在发抖。
千余名随从已死伤大半,殿内烛火被血污浸透,在玉阶上拖出狰狞的光影。当杜吴的柴刀劈开他的冕旒时,这位大半生都在“谦恭”的帝王,突然想起九岁初入未央宫的清晨——那时的龙椅还泛着檀木清香,不像此刻沾满血腥。
“室中西北陬间!”杜吴喘着粗气指向角落,脖颈上还挂着从王莽尸身扯下的玉组佩。校尉公宾的长剑寒光一闪,斩下的首级在青砖上骨碌碌滚了两圈,冠冕歪斜的面容凝固着惊愕与不甘。
三日后的宛市,王莽的首级悬在淯阳门的望楼。百姓们举着火把涌来,有农妇用捣衣杵狠戳那早已变形的面孔,书生掏出墨锭在额头写下“篡逆”二字。
当有人割下尚带血丝的舌头时,人群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惊飞了檐角栖息的夜枭。月光洒落,将这场狂欢照得惨白,仿佛未央宫前那轮见证过新朝兴衰的冷月,又一次冷眼旁观着人间的血火。
……
冬日,邯郸城张灯结彩,王郎(王昌)的即位大典正在进行。宗室刘林扶着这位,自称汉成帝之子刘子舆的人登上祭坛。
“即日起,天下州郡尽归赵汉。”王郎的诏书随着寒风传遍河北,铜马、青犊等农民军也纷纷响应。刘秀在真定的营帐里接到军报时,案上的烛火突然爆开一朵灯花。
“主公,王郎势大,我们该如何是好?”邓禹望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眉头拧成了疙瘩。刘秀凝视着摇曳的烛火,良久才道:“先取信都。任光忠义,必能为我所用。”
更始二年春,蓟中城楼上飘起王郎的旗帜。刘秀率部冒雪南行,马蹄踏碎冰面,溅起的水花瞬间结成冰晶。信都城头,任光望见刘秀的赤色大纛,眼眶不禁湿润:“刘大将军,您终于来了!”
于是,刘秀毫不费力地在信都募得精兵四千,又以汉室宗亲的名义传檄诸县。堂阳城头,守将望见刘秀亲率的骑兵,如赤色洪流奔涌而来,竟不战而降。接着,贳县、冒城、下曲阳等接连归附,刘秀的人马很快就扩充到了数万。
渔阳太守彭宠、上谷太守耿况接到檄文时,正在商议应对之策。耿况之子耿弇拍案而起:“刘秀乃汉室英胄,必成大业!父亲,我等应举兵相助!”于是,渔阳、上谷的突骑如黑色闪电般南下,与刘秀会师于中山。
年末,作为破虏大将军行大司马事的刘秀奉,命北渡黄河已三月有余,身后八百幽州突骑铁甲寒光,却难掩他眉间隐忧。
“将军,肥累县已克!”邓禹策马而来,青铜面具下嗓音振奋:“守将听闻大司马之名,也不战开城而降!”
刘秀抬手轻抚剑柄,目光扫过远处炊烟寥寥的村落。自入河北以来,他严明军纪,开仓放粮,以“复汉”大旗广纳豪杰。可邯郸城中的王郎称帝后,河北局势骤变,唯有迅速扎根,方能与这冒牌天子一争雌雄。
“传令下去,安抚百姓,勿扰商贾”。刘秀摘下兜鍪,露出清俊面容:“明日进军藁县。”话音未落,斥候疾驰而至:“报!真定王刘扬拥兵十万,据守真定,与邯郸来往频繁!”
夜色笼罩中军大帐,刘秀凝视案上舆图,烛光将真定标红之处映得格外刺目。此地控扼燕赵要道,刘扬手握重兵却在王郎麾下得不到重用,恰是可乘之机。
“伯先。”刘秀转头看向,先前归顺的地方豪强大族头领刘植:“真定王室根基深厚,非你前去不可。”
三日后,刘植策马踏入真定王府。雕梁画栋间,刘扬斜倚锦榻,鎏金酒樽在案上折射出冷光:“更始帝远在长安,刘秀孤军北上,凭何让我弃王郎而投他?”
“明公可知,邯郸城中封官者皆燕赵新贵?”刘植从容跪坐:“王郎称帝仓促,不过是市井巫医出身,岂会重用真定百年望族?大司马刘秀乃高祖九世孙,仁义之名遍于河北,若得明公相助,他日中兴汉室,真定王氏必居首功……”
“舅父。”刘扬摩挲着玉珏,眸光闪动,帐外忽有环佩声响。一名女子莲步轻移而入——郭圣通身披貂裘,眉目如画,却难掩英气。她走近前来,轻声道:“舅父,刘秀亲率三千死士夜袭邯郸粮仓,此等胆识,岂是王郎可比?”……
翟传海(笔名船海),男,汉族,1965年出生,中共党员,经济师,郑大法学专业,中国作家协会、中国散文学会、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南阳民俗协会理事,南阳市作家协会散文委员会副主任,卧龙区作协名誉主席,“南阳市十佳书香个人”、“南阳民俗文化突出贡献者”、“大美南阳人”,《魅力南阳》编审,《河南文学》、《华人文学》《今古传奇》等签约作家。
来源:南阳翟船海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