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却说李玄看见孩子自言自语说因为救不了母亲,自己投湖寻死。李玄用手一指,整片湖水都冻结成冰。杨仁跳进湖中,竟像走在平地上一样,不但没有被水淹没,连衣服鞋袜也丝毫没沾湿。杨仁大吃一惊,四处张望,只见一位道人站在前方,正对着自己微笑。杨仁心知这道人绝非寻常之辈,但自
却说李玄看见孩子自言自语说因为救不了母亲,自己投湖寻死。李玄用手一指,整片湖水都冻结成冰。杨仁跳进湖中,竟像走在平地上一样,不但没有被水淹没,连衣服鞋袜也丝毫没沾湿。杨仁大吃一惊,四处张望,只见一位道人站在前方,正对着自己微笑。杨仁心知这道人绝非寻常之辈,但自己已抱定必死之心,也顾不上行礼,只是高声喊道:"是道长您施的法术吗?实在可恨!我本就不想活在这世上,特意寻了这条绝路,与你这出家人有何相干?为何要耍弄这种把戏来捉弄我这苦命人!"说罢捶胸顿足,放声痛哭。
李玄笑吟吟地走上前,轻轻扯了扯杨仁的衣角。杨仁吓得浑身一颤:"你拉我作甚?"话音未落,李玄笑道:"你再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杨仁闻言睁大双眼环顾四周,哎呀!说来奇怪,方才明明还在湖上寻死,怎地眨眼间竟到了个从未见过的所在:朱红大门镶着碧玉瓦当,明净的窗户配着素雅的几案,俨然是王侯贵族的宅邸。四下空无一人,只有他和李玄两个。再看李玄,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望着自己。杨仁这才确信李玄真是神仙,慌忙跪地叩拜,连声高呼:"师父救命!师父救命!"李玄笑道:"你这人真是胡闹,人生在世总要自己拿定主意。方才你拼死投湖,贫道一念慈悲救你性命,你还埋怨我多事;怎么转眼又求我救命,岂不自相矛盾?"杨仁匍匐在地哭诉:"先前因救不得母亲,一时想不开要自尽,虽蒙仙师指点却仍想不通。如今得见仙师真身,定能救我母亲。若母亲得救,弟子也不必寻死,这才转念恳求,望师父垂怜。"
李玄拂袖笑道:"你可真会缠人,自己保了性命还要救母亲,贫道哪管得这许多闲事。"杨仁放声痛哭:"师父不救我母亲却救我作甚!不如让我死在湖里干净!"李玄大笑道:"你就算死了能救母亲么?"这话倒把杨仁问住了,怔了半晌突然叩首道:"弟子知道仙师必有救母妙法,只求大发慈悲速速施救。弟子性命本不足惜,但求老母脱险,纵使将我千刀万剐也心甘情愿!"
李玄挑眉道:"此话当真?"杨仁指天立誓:"若有半句虚言,甘受天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李玄抚掌笑道:"这才是正理。要救你母亲,却少一味药引。"杨仁不解:"家母并非患病,为何需要药物?这药引该往何处去寻?"李玄捻须道:"不管是否患病,横竖要救人。这药引千金难买,却只需一片诚心便可唾手而得。"
杨仁灵光乍现,忽然道:"弟子打个哑谜请师父猜。"李玄拊掌称妙。杨仁目光炯炯道:"这药引不在天边——远在千里,近在眼前。"李玄拍手大笑道:"好个机灵鬼,这哑谜可算被你点破了。来来来,咱们这就去救你母亲。"杨仁惊愕道:"师父怎知弟子家门所在?"李玄捻须笑道:"你且抬头看看这是何处。"杨仁环顾四周,忽见朱门碧瓦化作自家茅舍,惊得扑通跪地:"师父真是天神下凡!"
李玄扶他起身道:"不必多礼。你既知我非凡人,怎不先问姓名来历?哪有求人帮忙却不知对方底细的道理。"杨仁闻言猛捶额头:"弟子糊涂!几次三番想问仙师尊号,竟都忘了,当真成了师父说的野人。"
"无妨,此刻说与你听。"李玄整了整道袍,"我俗家姓李名玄,师承太上老君。念你孝心可嘉,本欲救你脱困后收为弟子。你觉得怎样?"话音未落,却见杨仁喜色渐褪,面露难色。
李玄拂袖怒道:"这般仙缘竟不满足?难道比做那湖中孤魂野鬼还不如?"
杨仁含泪叩首:"师尊明鉴,弟子自幼读圣贤书,深知百善孝为先。方才投湖实因救母无门,若蒙恩师救出家母却要我出家修行——"他忽然哽住,半晌才道:"弟子岂能留老母独守寒窑?缺衣少食,不是饿死便是冻毙。如此不孝,纵得仙缘又有何益?"
"好个贪心不足!"李玄突然发问:"若你真应了挫骨扬灰的誓言,即便救出令堂,又有谁奉养?"这话如当头棒喝,杨仁呆立当场,泪如雨下。
"罢罢罢!"李玄甩开云袖笑道:"休作女儿态,速随我去见你母亲!"说罢扯住杨仁衣袖,但见青光乍现,二人化作流星破空而去。杨仁才知道,以前种种都是李玄试探他的说话。却问:“师父,现在到哪儿去?小子才见上面这块横匾,晓得此地就是中山王府,就是劫我家母的中山王府。那王府总管牛静就住在王府后面,他便是强劫家母的人了。却怪师父怎能把我带进里面来,既到此地,师父正好行事,又把弟子带去哪里?”李玄喝道:“不必多问,你却把眼睛闭了,我自有妙用。”杨仁依言,闭上双目。不一时,李玄喝声:“开!”杨仁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四面一看,却早换了一地方。眼前捆着一个中年妇人,躺在地下,声声嘶唤的是:“我那杨仁儿,你可知娘在此受罪啊!”杨仁一听这话,不期五内如焚,也顾不得李玄吩咐,大哭大喊地抱住他娘,母子俩都疑是梦中相见。杨仁定了定神,见李玄已不在了,不觉慌起来道:“咦!师父哪里去了?”他娘问道:“我儿怎得进来,你几时又有什么师父了?”杨仁才把前面遭遇诉说了一遍。他娘大喜道:“仙人不会骗人,既然答应你搭救我们,自然不会失信。怪不得方才那班看守的人,一个个都像见鬼似的跌出门去,原来都是仙师的法术哩。”因即举手向空叩求仙师恩典。杨仁也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一般,只叫:“师父快来,师父快来!”一言甫出,李玄已在面前,笑道:“你们急什么,答应救你们出去的。只是这个牛静十分可恶,我要玩他一玩。令堂女流不便久居于此,可请先走一步。你却在此替做个药引儿,我命你怎样你就怎样,不得违我法旨,你可办得到么?”杨仁未答,他娘先叩头道:“仙师垂恩救我母子,真是再造深恩。我儿快答应仙师,要你怎样,你就怎样去干。违了师命就是违了我母命,算不得我的孝子。”杨仁苦着脸说道:“孩儿怎敢不遵师命,但不知师父救出我娘,却把他安置到什么地方去?”李玄挥手道:“不必多言,立刻教你母子团圆不好么?”李玄袍袖轻拂,杨母身上绳索寸断,鞭痕顷刻愈合如初。他召来两名金甲神将吩咐道:"将这位夫人送至西湖云栖道观静养。"神将俯身领命,卷起一阵清风携着杨母消失无踪。
"且看为师手段。"李玄掐诀念咒,杨仁周身金光流转,竟化作母亲模样被捆在原地。此时外间看守跌跌撞撞冲进来,有人揉着撞青的额头嚷道:"方才那阵妖风好生蹊跷!"另一个满脸惊恐:"莫不是前日沉井的丫鬟来索命?"正七嘴八舌间,忽听门外环佩叮当。
"夫人可安好?"穿金戴银的管家婆子扭着腰进来,捧着鎏金药盒嗔怪看守:"糊涂东西!还不快给未来姨太太松绑?"看守们慌忙解了绳索,婆子堆着笑递上药丸:"牛总管心疼得紧,特命老身送来宫廷秘药。方才管教严了些,还望娘子海涵。"
化作妇人的杨仁故作娇弱咳嗽,哑着嗓子道:"既要纳我为妾,须得三媒六聘。我虽是寡妇,祖上也是书香门第——明日叫牛静备齐龙凤喜帖,请中山王主婚,在宗祠告祭天地。"
婆子喜得拍手:"娘子通透!王爷与总管情同手足,这等喜事定会成全。"转身呵斥众人:"好生伺候着!若怠慢了未来主母,仔细你们的皮!"说罢踩着莲花步匆匆报喜去了。又过了餐饭时候,这奶奶再来复命说:“王爷那边已由总管爷自己恳请,一定过来观礼。今日正值黄道吉日,晚上就要成亲。”杨仁也没说话。于是奶奶亲自动手率领一班妇女,替杨仁插戴冠服,大家笑孜孜地专等吉时一到,就把杨仁簇拥出去和主人成亲。杨仁胸有成竹,心无所患,爽爽快快地由着他们抱着,脚不落地一窝风到了大厅之上。偷眼一瞧,只见凤烛双辉,灯红彩绿,满厅上下人来人往,一个个喜气扬扬,都准备着花烛了,大家就要放开肚子,叨那总管爷一杯喜酒。这时那位总管爷也由中山王爷和一众宾朋陪了出来,和杨仁并排儿立在那张红毯上,宛如串什么把戏一般。但听傧相高唱吉时已到,请新贵人新娘子交拜天地。就在这一声中,李玄隐在杨仁身边,伸手在他顶上一拍,喝一声:“时机已到,莫替你娘代顶一个恶名,还不快快动手!”杨仁经他这一拍,顿觉胆气大增,勇力十倍,伸开双手向左右一拦,就把两旁的宾客家人一古脑儿打了下去,一个个立足不住,直向后退。最可怜那位酒色淘虚的新郎,和杨仁并排站着,受这拦推之力亦最重,一着杨仁的手,觉得和泰山压顶一般,向前一趴,跌了一个狗吃屎,口吐鲜血,动弹不得。一众家人见新人动蛮,大家发声喊一齐拥上,叉耙棍搅地围住新人,只喊莫放走了妖妇。
杨仁大喝一声,现了原形,却是一个十余岁的童子,赤手空拳抵抗众人,无论什么兵器碰着他的身体没个不损缺的。杨仁的拳头碰着别人,却个个受不了,不是着伤,便是跌跤。杨仁一眼望见那中山王还立在上首,兀自大叫:“怪事,怪事,反了反了。”李玄暗暗吩咐如此如此,可退众贼。杨仁一跃而上,把中山王一把捉小鸡似的,拿来向地上一掼,掼得他发了一百二十个昏章。中山王大叫:“不干我事,不干我事!”杨仁重把他提起来数说道:“你为一国之主,纵容家奴强抢民间守贞孀妇,还敢替他主婚,还不算大罪么?”中山王忙道:“这事原委,孤并不曾知道,只晓得他纳一女子为妾,可不曾晓得他作此犯法之事。如今请壮士放手,容孤亲来审问,办他一个大罪好么?”杨仁笑道:“既如此,却费你的心了。”李玄现出身来,把袍袖一拂,满厅上一阵金光,四面不能相见。他俩即趁此驾起云头,高呼:“中山王听了,我上界真仙,专在凡间察访善恶,你既知过,恕你无罪。牛静那厮,定不能饶!你可从重处治,将他的家产查明,分别俵赐被他祸害的人家,也是你一桩功德。如敢隐瞒,莫怪无情。我在空中三天内等候回信。”说毕,驾云而去。中山王吓得浑身发抖,带着众人趴在地上恭送:"上仙明鉴!牛静这恶贼定当严惩,若饶了他,只怕连小王也要遭天谴!"当即喝令侍卫将牛静打入死牢,次日午时三刻押赴刑场斩首。又命人张榜告示:凡遭牛静迫害者,皆可来王府申冤,所有赃款尽数发还。
却说李玄携杨仁驾云落在道观前,推开柴门便见杨母正在檐下捻香祷告。母子相见恍如隔世,抱头痛哭。杨仁忽然想起方才大闹婚堂的情景,忍不住拍腿大笑:"娘您没瞧见,那牛静摔得满嘴是血——"
"孽障!"杨母扬手要打,"仙师面前岂容放肆!"转头拉着杨仁扑通跪倒,"若无仙长相救,我们母子早成泉下之鬼。回家定要供奉长生牌位,日夜焚香——"
"使不得!"李玄急得跳开三丈远,道袍差点绊倒,"贫道不过举手之劳。倒是令郎..."他搓着手讪笑,"这孩子天生仙骨,若随我修行,二十年后必成大器。夫人日常用度,贫道自会差黄巾力士送来,绝不叫您冻饿。"
杨母抚着儿子头顶的手突然顿住。香炉青烟袅袅,在她眉间凝成愁绪:"仙长恩德,民妇粉身难报。只是..."她望着廊外麻雀啄食,"仁儿若随仙长云游,这一世...还能再见么?"
李玄掐指笑道:"每月望日,贫道许他驾鹤归省。待夫人百年之后,更可接引仙山同住。"话音未落,杨仁已搂着母亲脖子嚷道:"娘!师父说要教我腾云哩!等儿学会,天天背您看日出!"
却说杨母对李玄说道:“仙师好意栽培小儿,我母子岂不知感,就是亡夫地下有知,一定也知感仰。只是有一件为难之处,却不敢不对仙师陈明。想那牛静乃是中山王府总管,平时最得王爷信用,所以敢如此妄为。此次虽仗仙法大力,救得母子出险,但恐仙师去后,那厮必要设法报仇。虽然小儿未必能够救我,有了他在身边,似乎胆子也壮了些儿。”夫人说到这句,李玄大笑道:“夫人且请放下一百二十八个心,那牛贼已经被我和令郎弄得七颠八倒,中山王不久就要处他死刑,还把他侵夺拐骗而得的百万家产,分给许多受害人家。即便说夫人不贪这意外之财,也不想收回损失之费,但也决计不会受他的报复,这是贫道可以担保得定的。夫人不信,请仔细问问令郎。他方才所以那般喜笑,就为了这些缘故了。”那杨母见说,本没有什么不信之处,但要明白个中真相,因便叱问杨仁:“该你说话的时候你又不说了。”杨仁道:“不是孩儿不说,因仙师和母亲说话,哪有孩儿插嘴的道理,如今正要告禀母亲来了。”李玄见母子俩这般恪守礼仪,心中暗暗赞许,温言道:"公子快将今日之事细细禀告令堂,待交代完毕,我们也好商议去留。贫道闲云野鹤,不便久留。"杨仁忙将戏弄牛静、中山王伏法等事一一道来。杨母听罢轻叹:"仙家手段果然玄妙,这等恶徒合该严惩。只是..."她忽然垂泪,"敢问仙师,此别之后,我母子可有重逢之日?"
"夫人通达,"李玄捻须道,"人生聚散如浮云聚散。譬如贫道本在北极修炼,若非天数使然,怎会恰逢令郎危难?"见杨母神色凄惶,又劝道:"令郎天生道骨,若随我修行,二十年后必能驾鹤归来。届时夫人寿数未尽,自可共享仙家天伦——这岂不比俗世数十载相依更长久?"
杨仁突然扑进母亲怀中哭喊:"儿愿侍奉母亲终老!求师父宽限几十年..."杨母浑身颤抖,泪落如珠却不发一言,只将目光投向李玄。
道人长叹:"夫人可知?蜉蝣不知昼夜,夏蝉难料春秋。你我今日相逢,昨日可曾预见?"他指向窗外飘落的槐花,"此花离枝时,焉知不是为结出来年新蕊?令郎若蹉跎仙缘,不过陪您多看几十载月圆月缺;若随我修行,却能让您享千年瑶池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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