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供未婚妻读大学,她工作后悔婚,我一个举动,却意外收获幸福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8-25 00:04 1

摘要:我正用一块半湿的棉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张刚刚打磨好的花梨木圈椅。木头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厚重。

那年夏天,空气里都是香樟树沉闷的香气,和知了声嘶力竭的聒噪。

我正用一块半湿的棉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张刚刚打磨好的花梨木圈椅。木头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厚重。

师父背着手,踱到我身后,眯着眼看了半天,点点头,又摇摇头。

“阿辉,你这手艺,是越来越稳了。”

“就是这心啊,有点飘。”

我手上的动作一顿,没作声。

师父说得没错,我的心,早就飞到一千多公里外的省城去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像揣了只扑棱翅膀的麻雀。我连忙放下棉布,掏出来看。

是林月发来的消息,一张照片,是大学城门口那家她最爱吃的冰粉店,配了两个字:“想你。”

我咧开嘴,心里那点浮躁顿时被熨帖得平平整整。

我回了句:“毕业就回来了,快了。”

我和林月是打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我们这片老城区,街坊邻里都熟络得像一家人。她家和我家,就隔着一条窄窄的巷子。

她聪明,读书好,从小就是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而我,读书不行,初中毕业就跟着师父学了这门木匠手艺。

她考上省城大学那年,抱着我哭,说学费太贵,不想上了。

我拍着她的背,像哄个孩子:“傻丫头,有我呢。”

从那天起,我干活更卖力了。师父心疼我,把一些利润高的私活都交给我。白天在作坊里跟着师父做活,晚上就自己接些零散的修理家具的单子。

木屑、汗水、砂纸磨破的指节,这些构成了我生活的全部。

每个月,我都会雷打不动地把大部分工钱转给她。看着她发来的成绩单,听着她在电话里兴奋地讲着大学里的新鲜事,我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有了奔头。

我们早就订了亲,只等她毕业回来,就结婚。

为了我们的婚房,我把这些年攒下的积蓄,又跟师父借了些,在老城区边上买了个小两居。房子不大,但朝南,阳光很好。

我还亲手给她打了一套嫁妆,一张梳妆台,一个衣柜,全用的上好的榉木。每一处榫卯,都严丝合缝;每一寸木纹,都光滑如镜。

我想象着她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笑的样子,手里的刻刀都变得温柔起来。

可就像师父说的,我的心,飘了。

我总觉得,电话那头的林月,声音里隔着一层什么东西,不像从前那么清透了。

她说实习忙,说要准备毕业论文,电话越来越少,信息也回得越来越慢。

我安慰自己,大城市节奏快,压力大,她一个女孩子不容易。

我只是没想到,这层隔着的东西,会那么厚,那么冷。

第一章 一通远方的电话

那个电话,是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傍晚打来的。

天色阴沉,作坊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灯光下,飞扬的木屑都像是金色的尘埃。

我正在给一张旧书桌做最后的抛光,手机就在一旁的木料堆上唱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月月”两个字,我心头一热,赶紧擦了擦手上的木蜡油,划开了接听键。

“喂,月月。”

我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林月有些疲惫的声音:“阿辉,是我。”

“嗯,我知道。吃饭了吗?今天实习累不累?”我照例问着,手里的活却没停。

“吃了……阿辉,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她的语气很正式,不像平时那样带着点撒娇的亲昵。我的心,咯噔一下。

“你说。”

“我们……我们的婚事,能不能先往后推一推?”

我手里的砂纸,一下子在桌面上划出了一道刺耳的声响。

我停下动作,直起身子,走到窗边,想让微凉的雨丝吹散心里的那股燥热。

“为什么?不是说好了,你一毕业就回来办酒吗?酒席我都跟爸妈去订好了。”

“我……我找到工作了。”林月的声音有些犹豫,“是一家外企,待遇很好,发展前景也不错。公司希望我能尽快入职,而且……而且公司在滨江新区那边,离我们老家太远了。”

滨江新区,我知道那个地方。电视上天天放,是这座城市最新的经济中心,高楼林立,灯火辉煌,和我所在的这条弥漫着木头和饭菜香味的老街,是两个世界。

“远怕什么,坐车不就到了吗?你周末回来也行,或者我去看你也行。”我急切地说。

“不是距离的问题,阿辉。”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我听不懂的复杂情绪。

“那是为什么?”我追问。

“你不懂。我们公司里的人,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他们聊的是金融、是艺术、是国外的新鲜事……我跟他们在一起,压力很大。如果让他们知道,我一毕业就结婚,嫁回老城区……”

她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言,像一根细细的针,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沉默了。

我能想象出那个场景。穿着精致套装的林月,和一群同样光鲜亮丽的同事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而我,穿着一身沾满木屑的工作服,身上是汗味和木油味的混合。

我们之间,好像真的隔了一条看不见的河。

“月月,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像被风干的木头。

“不是的!阿辉你别这么想!”她立刻否认,语气有些慌乱,“我只是觉得,我们都还年轻,应该以事业为重。等我在那边稳定下来,我们再谈结婚的事,好不好?”

“稳定下来?要多久?一年?两年?”

电话那头又是长久的沉默。

最后,她轻轻地说:“阿辉,给我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让我们都再成长一下,好吗?”

我还能说什么呢?

她把所有的话都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充满了对未来的规划和期许,而我任何的反对,都显得那么不思进取,那么自私。

“好。”我只说了一个字,就挂了电话。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大了起来,噼里啪啦地打在作坊的铁皮屋顶上,像无数根鼓槌,敲得我心烦意乱。

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递给我一根烟。

我摇摇头:“师父,我不抽。”

“抽一根吧,解解心里的闷。”师父自己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缭绕。

“师父,您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师父没看我,只是盯着那张我没抛光完的书桌:“你没错。你想对她好,没错。”

“那她呢?”

师父弹了弹烟灰,缓缓说道:“人心这东西,比木头难琢磨。木头再硬,你顺着它的纹理,总能把它刨得光滑。人心,你看不见纹理。”

“这丫头,是飞远了,翅膀硬了,觉得我们这片老林子,配不上她这只金凤凰了。”

师父的话,比林月那些委婉的借口,要直接得多,也残酷得多。

我靠在窗框上,看着雨水顺着玻璃滑落,像一道道干不了的泪痕。

心里那个为林月描绘的家,那个有着阳光和木香的家,好像也在这场雨里,开始变得潮湿、模糊。

第二章 老街的温度

挂了电话后的几天,我整个人都像被抽掉了主心骨,魂不守舍。

手里的刨子,推出去总是深一分;眼里的墨线,看过去总是歪一寸。

师父看在眼里,也没多说,只是把一些精细的活都自己揽了过去,让我做些打磨、上漆的粗活。

一天下午,我正给一把椅子上油,心里憋闷得慌,手上的力道没收住,一坨木蜡油抹得厚了,在椅子腿上结成了一块难看的疙瘩。

我烦躁地拿起砂纸就想去磨,手腕却被师父按住了。

“阿辉,你这样不成。”

师父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心里有事,手就静不下来。手静不下来,活就做不好。咱们这行,靠的就是手艺,手艺靠的是什么?是心。”

他拿过我手里的棉布,蘸了些松节油,一点一点,耐心地把那块多余的蜡油擦掉,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去,到街上走走,透透气。什么时候心静了,什么时候再回来干活。”

我默然地脱下工作围裙,走出了作坊。

外面的天已经放晴,雨后的老街,空气清新得像洗过一样。青石板路被冲刷得干干净净,缝隙里冒出点点绿苔。

街两旁的店铺都开着门,卖早点的王大妈在炉子前忙活,热腾腾的蒸汽模糊了她的脸;修钢笔的李爷爷戴着老花镜,正专注地对着一根笔尖;隔壁的裁缝铺里,张婶的缝纫机发出富有节奏的“嗒嗒”声。

街坊们看见我,都热情地打着招呼。

“阿辉,下班啦?”

“阿辉,你妈前两天还念叨,说你最近瘦了,让你多吃点。”

我一一笑着回应,心里那块被林月的话冻住的冰,好像被这街巷里的人情暖意,融化了一角。

我不知不觉走到了我们那条巷子口。

巷子很窄,两边的墙上爬满了青藤。我家的窗户和林月家的窗户,斜斜地对着。

小时候,我总是在窗台边,等她放学。她也总是探出头来,冲我做个鬼脸。

我抬头望去,她家的窗户紧闭着,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像一张再也没有表情的脸。

我站了很久,直到腿都有些麻了,才转身离开。

回到作坊,师父正坐在那张我没做完的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刻刀,在桌角雕着什么。

我走过去,看见桌角上,一朵小小的兰花,已经初具雏形,花瓣舒展,栩栩如生。

“师父……”

“回来了?”师父头也没抬,“心静了?”

我点点头。

“那就好。”他把刻刀递给我,“这桌子,是你给月丫头的新房准备的吧?别因为心里有疙瘩,就怠慢了手里的活。东西是死的,人心是活的。你把东西做好了,对得起这块木料,也对得起你自己的手艺。至于人心……随缘吧。”

师父的话,像一瓢清泉,浇熄了我心里的邪火。

是啊,就算林月变了,但这门手艺不会变,这块木头不会变。我不能因为别人的改变,就否定了自己的坚守。

我接过刻刀,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是师父身上淡淡的旱烟味和木头的清香。

我俯下身,开始接着师父的刻痕,一刀一刀,小心翼翼地雕琢起来。

我的心,前所未有地平静。

那些关于林月的困惑、委屈、不甘,都暂时被我抛在了脑后。我的世界里,只剩下这块木头,这把刻刀,和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

从那天起,我不再主动给林月打电话。

她偶尔会发来一两条消息,问我在干嘛,或者说一句工作好累。

我只回一个“嗯”,或者“注意身体”。

我们之间,仿佛隔着一片越来越宽阔的海洋,只能远远地看着对方,却再也听不清彼此的声音。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我帮师父完成了一套仿古的红木家具,那精湛的榫卯工艺,让客户赞不绝口。

我也开始尝试着在传统工艺里,加入一些自己的想法。我用废弃的旧木料,拼接成了一面艺术墙,挂在作坊里,引得不少路过的年轻人驻足拍照。

我的生活,似乎正在慢慢回到正轨。

只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还是会想起林月。

想起她笑起来时眼里的星星,想起她把冰凉的手塞进我口袋里的温暖,想起她靠在我肩上,说要和我一辈子在一起的誓言。

心,还是会像被针扎一样,一阵阵地疼。

我不知道她说的“稳定下来”是多久,也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没有未来。

我只能等。

像一个守着渡口的船夫,等着一艘可能永远不会靠岸的船。

第三章 迟来的摊牌

我以为,我和林月之间这种不冷不热的拉锯,会持续很久。

直到她毫无预兆地,回来了。

那天是周末,我正在作坊里琢磨一个新的卯榫结构,门口的光线暗了一下,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我抬起头,看到了林月。

她瘦了,也变了。

头发烫成了时髦的大波浪,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身上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的米色风衣,脚上是一双细高跟鞋,踩在作坊的水泥地上,发出“叩叩”的清脆声响,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不再是那个穿着白棉布裙子,笑起来一脸阳光的邻家女孩了。

她像一株被移植到城市温室里的名贵花卉,美丽,却带着一种疏离感。

“阿辉。”她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你回来了。”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木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公司派我回来办点事,顺便……看看。”她的眼神在作坊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在我身上,目光里有些复杂。

“师父呢?”

“出去了,帮人看个老物件。”

作坊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空气一下子变得有些凝滞。

还是她先开了口:“我们出去走走吧。”

我们沿着老街,慢慢地走着。

她走得很慢,似乎不太习惯脚下的高跟鞋和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沉默像一层厚厚的青苔,包裹着我们。

最后,我们在河边的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河水缓缓流淌,对岸是连绵的旧式民居,白墙黑瓦,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宁静。

“阿辉,我们分手吧。”

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在我心里砸出了巨大的回响。

我没有看她,只是盯着河面上被风吹起的涟漪。

其实,从她回来的那一刻起,从她站在作坊门口,用那种陌生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起,我就已经猜到了结局。

只是,当这句话真的从她嘴里说出来时,我的心还是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了,疼得喘不过气。

“为什么?”我问,声音沙哑。

“我们不合适。”她说,“阿辉,我努力过。我试着在同事面前提起你,说我有个未婚夫,是个手艺很好的木匠。可是,他们看我的眼神……那种眼神,你懂吗?有同情,有好奇,但没有羡慕。”

“我在那个城市里,拼尽全力,才勉强站稳了脚跟。我不想我未来的生活,还要被别人用那种眼光看待。”

“所以,是我给你丢人了?”我自嘲地笑了笑。

“不是的!”她急着辩解,“是我变了。我想要的生活,和你想要的生活,已经不一样了。我喜欢喝咖啡,看话剧,而你只喜欢喝茶,听戏。我希望我的另一半,能跟我一起谈论最新的财经新闻,能陪我出席各种商业酒会……这些,你给不了我。”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割裂着我们过去所有的回忆。

是啊,我给不了她这些。

我能给她的,只有一双沾满木屑和老茧的手,一个充满烟火气和木头香味的家。

而这些,她已经不想要了。

“我明白了。”我站起身,不想再听下去。

再说下去,我怕自己会失控,会说出一些让自己都瞧不起的挽留的话。

“阿辉……”她也站了起来,伸手想拉我的胳膊。

我下意识地躲开了。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闪过一丝受伤的神情。

“钱的事……”她咬了咬嘴唇,“你供我上大学的钱,还有之前订婚的彩礼,我会尽快还给你。我会努力工作,分期……”

“不用了。”我打断她。

我转过身,看着她。

夕阳的余晖照在她的脸上,我能清晰地看到她眼里的愧疚和决绝。

“林月,我供你上大学,不是一笔投资,不指望你回报什么。我只是希望,我喜欢的姑娘,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能有更多的选择,能过上她想过的生活。”

“现在,你过上了。挺好的。”

“至于彩礼,那是我们两家大人定下的,你让你爸妈跟我爸妈说吧。”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再回头。

我怕再多看她一眼,我苦苦支撑的坚强,就会瞬间崩塌。

我走得很快,几乎是落荒而逃。

老街的吆喝声、邻居的招呼声,都像潮水一样从我耳边退去。我的世界里,只剩下自己沉重的脚步声和擂鼓般的心跳。

回到作坊,师父已经回来了,正坐在灯下,慢悠悠地喝着茶。

他看见我通红的眼睛,什么也没问,只是给我倒了一杯茶。

“喝吧,今年的新茶,去去心火。”

我接过茶杯,滚烫的茶水烫得我手心发麻,我却感觉不到疼。

我一口气把茶喝完,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随着这杯茶,咽进肚子里。

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在空空的茶杯里。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喝了酒。

师父陪着我,我们没去饭馆,就在作坊里,一盘花生米,一碟咸菜,两瓶老白干。

我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很辣,烧得我喉咙和胃都在疼。

我跟师父说了很多话,从我和林月小时候一起掏鸟窝,到我为了给她凑学费,夏天最热的时候去工地上扛木头,中暑晕倒……

那些我以为自己快忘了的过去,在酒精的催化下,变得无比清晰。

说着说着,我就哭了。

哭得像个孩子。

师父没劝我,只是默默地给我添酒。

等我哭累了,喝趴下了,他才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

“哭出来就好了。男人嘛,谁还没为个姑娘,掉过几滴猫尿。”

“阿辉,记住师父的话。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人。有的人,是来陪你走一段的;有的人,是来给你上一课的。缘分尽了,就该放手。”

“手艺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手要稳,心要正。别让这些事,乱了你的心,毁了你的手艺。”

我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听着,觉得师父的话,像他手里的刻刀一样,虽然锋利,却能剔除腐朽,留下最坚实的木心。

是啊,缘分尽了。

我和林月的故事,该翻篇了。

第四章 一张旧木桌

和林月分开后的日子,像一场漫长的梅雨季,潮湿而沉闷。

我把自己彻底埋进了木头里。

作坊成了我的避难所。刨子的声音,锯子的声音,凿子的声音,这些熟悉的声音能让我暂时忘记心里的空洞。

我接了很多活,从早忙到晚,把自己累到筋疲力尽,这样躺在床上,就没力气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林月的父母来过一次,提着些水果,局促不安地坐在作坊的板凳上。

林大叔是个老实巴交的工人,搓着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还是林大婶开了口,说对不起我,说月月不懂事,被外面的世界迷了眼。

他们把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我面前,说是彩礼钱,还有这些年我给林月的学费和生活费,他们都算清楚了。

我没有收。

我只把彩礼钱留下了,其他的,原封不动地推了回去。

“叔,婶,这钱我不能要。”我看着他们,“我给月月的钱,是心甘情愿的。现在她有出息了,我替她高兴。这钱,就当是我这个做哥哥的,送妹妹出远门的盘缠吧。”

我说“哥哥”两个字的时候,心口还是抽痛了一下。

林大婶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地说:“阿辉,是我们林家对不住你。”

送走他们,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又像是亲手斩断了最后一丝念想。

生活,总要继续。

转机,出现在一个寻常的午后。

那天阳光很好,透过作坊门口的香樟树,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条素雅的棉麻长裙,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脸上没化妆,但五官清秀,气质很温和。

她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眼神很干净,像一汪清澈的泉水。

“请问,这里是陈师傅的木工作坊吗?”她的声音也很好听,软软糯糯的。

“我就是。我师父出去了,您有什么事吗?”我放下手里的活,问道。

她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我姓苏,叫苏晴。我想请您帮忙修一件东西。”

说着,她侧过身,让我看她身后。

我这才注意到,门口停着一辆小货车,两个搬家公司的师傅正吃力地从车上抬下一张桌子。

那是一张很旧的写字台,看样式,至少有五六十年的历史了。是那种很老式的结构,用料是榉木,但因为年代久远,保养不善,桌面裂了好几道大口子,一条桌腿也断了,用绳子歪歪扭扭地捆着,整张桌子看起来摇摇欲坠,惨不忍睹。

“苏小姐,这张桌子……怕是修不了了。”我打量了一下,摇了摇头,“这损坏得太严重了,就算勉强修好,也不结实了。您要是喜欢这个款式,我给您重新打一张,保证一模一样。”

“不。”苏晴摇了摇头,眼神里透着一股执拗,“我不要新的,我就要这一张。”

她走到桌子前,用手轻轻抚摸着布满划痕和裂缝的桌面,眼神温柔得像是在看一个久别重逢的亲人。

“这是我外公留下来的。他以前是大学教授,我小时候,他就是在这张桌子上教我认字、画画的。后来外公去世,家里搬了几次家,这张桌子就一直被扔在老房子的阁楼里,前几天我回去收拾东西,才找到它。”

“它对我来说,不只是一件家具,是一段回忆。”

她的语气很平静,但我能听出话语里深藏的情感。

我看着她,忽然有些动容。

在这个什么都追求“新”和“快”的年代,很少有人会这样珍视一件破旧的老物件了。

这让我想起了师父常说的一句话:木头是有记忆的,它会记得每一双手留下的温度。

或许,这张桌子,也记着那位老教授和这个小女孩的温度吧。

“好吧,我试试。”我松了口,“不过我得先说好,这张桌子伤得太重,想要完全恢复如初是不可能的。我只能尽力而为,让它能重新站起来,能用。”

“没关系,只要是它就行。有些伤痕,留着也挺好,那是岁月的痕迹。”苏晴的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谢谢您,陈师傅。”

“叫我阿辉就行了。”

“好,阿辉师傅。那……修理费用大概需要多少?”

我想了想,说:“这个不好说,得看具体的用料和工时。这样吧,等我拆开看看,拟个详细的方案和报价给您。”

“好的,麻烦您了。”

留下联系方式后,苏晴就离开了。

作坊里,只剩下我和这张破旧的木桌。

我围着它转了几圈,心里那股久违的挑战欲,被勾了起来。

越是破损得厉害的东西,修复起来就越有成就感。这不仅仅是修理一件家具,更像是一场和时间的对话。

我要做的,是拂去它身上的尘埃,治愈它的伤口,让它重新焕发生机,让那些沉睡在木纹里的故事,再次被唤醒。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了工具。

就从这张桌子开始,把过去那些破碎的心情,也一点一点,重新拼接起来吧。

第五章 榫卯里的智慧

修复这张旧书桌,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我先用工具小心翼翼地将它完全解体,把每一根木料都编上号,画出结构图。

这个过程,就像一个外科医生在做一台精细的手术。

桌子的内部结构损坏得比表面看起来更严重。很多榫卯连接处因为受潮,已经腐朽松动,失去了咬合力。

苏晴几乎每天下午都会过来一趟,看看进度。

她不催我,也不多问,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我忙活。

有时候,她会给我带一杯自己泡的柠檬茶;有时候,会带一些刚出炉的点心。

我们的话不多,但作坊里的气氛却很舒服。

她看我用凿子清理腐朽的木料,好奇地问:“阿辉师傅,你把这些坏掉的部分都凿掉了,那要怎么把它补起来呢?”

我停下手里的活,拿起两块木头,给她演示:“看到没?这叫榫,这叫卯。一块凸出来,一块凹进去,互相嵌合。坏掉的部分,我就用同样材质的老木料,做出一个新的榫头或者卯眼,再用鱼鳔胶把它严丝合缝地粘回去,这叫‘偷梁换柱’。”

“听起来好神奇。”她睁大了眼睛,像个好奇的学生。

“神奇的不是我,是老祖宗的智慧。”我笑了笑,“一个好的木匠,不是让木头听他的话,而是他要先听懂木头的话。每一块木头,都有自己的脾气和纹理。你要顺着它,而不是拧着它。做人,其实也是一个道理。”

我说这话的时候,想到了林月。

或许,我们之间的问题,就是我总想把她留在老街,而她一心想飞向远方。我们都想让对方顺着自己的纹理,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苏晴听了我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阿辉师傅,你懂得真多。”

“不是我懂得多,是木头教会我的。”我拿起一块刚刨好的木板,递给她,“你摸摸。”

她伸出手指,小心地在木板上滑过。

“好光滑,好温暖。”

“是啊。一块好木头,是有温度的。你用心对它,它也会用最好的状态回报你。”

我们就这样,聊着木头,聊着手艺,偶尔也聊聊生活。

我知道了她是一名自由插画师,平时在家工作,喜欢养花,喜欢看书,也喜欢逛这些有历史感的老街。

她也知道了,我从小就跟着师父学艺,没什么大志向,就想守着这个作-坊,把这门手艺传下去。

她从不问我的过去,也不问我为什么年纪不小了还没成家。

和她在一起,我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和自在。

她看我的眼神里,没有同情,没有审视,只有一种纯粹的欣赏和尊重。

这种尊重,不是因为我能赚多少钱,或者有多高的社会地位,而是因为我能把一块腐朽的木头,重新变得有生命力。

修复书桌最关键的一步,是处理桌面的裂缝。

我没有用简单的木屑加胶水去填补,而是用了更古老、也更复杂的“嵌条”工艺。

我顺着裂缝的走向,将缝隙修整成规则的形状,再选用颜色、纹理相近的木条,精心打磨成严丝合缝的形状,嵌入其中。

这道工序,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精准度。

木条的厚度,多一分则塞不进,少一分则会松动。

我整整花了两天时间,才把所有裂缝都处理好。

当最后一块嵌条完美地嵌入裂缝中时,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苏晴正好走进来,看到焕然一新的桌面,惊讶地捂住了嘴。

那些曾经狰狞的裂缝,此刻变成了一道道流畅而优美的深色线条,像山水画里的墨线,给古朴的桌面增添了几分艺术感。

“太美了……”她由衷地赞叹,“阿辉师傅,你简直就是个魔术师。”

“我不是魔术师。”我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充满了满足感,“我只是一个懂得倾听木头心声的匠人。”

那一刻,看着她眼里的光,我忽然觉得,心里那道因为林月而裂开的缝隙,好像也被什么东西,温柔地填满了。

桌子修好了。

重新组装、打磨、上蜡之后,它静静地立在作坊中央,虽然还带着一些无法抹去的岁月痕迹,但却重新焕发出了沉稳而温润的光彩。

它不再是一件摇摇欲坠的废品,而是一件承载着故事和温度的艺术品。

苏晴围着桌子,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眼圈微微泛红。

“谢谢你,阿辉。你把它修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是你给了它第二次生命。”我说,“如果你当初选择扔掉它,我的手艺再好,也无用武之地。”

结账的时候,她坚持要多付我一些钱,说是设计费。

我拒绝了。

“苏小姐,能修复这样一张有故事的桌子,对我来说,本身就是一种享受。钱,按我们之前说好的就行。”

她拗不过我,只好作罢。

“那……为了感谢你,我能请你吃顿饭吗?”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好。”我听见自己说。

第六章 尘埃落定后

和苏晴的这顿饭,约在了老街口那家开了几十年的本帮菜馆。

饭馆不大,但很干净,老板和我们都熟。

苏晴似乎很喜欢这里的氛围,她好奇地看着墙上挂着的老照片,听着邻桌的食客用方言聊着家常,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们点了几样家常菜,一壶温好的黄酒。

这顿饭,我们吃得很慢,聊得很多。

从老街的变迁,聊到各自的童年趣事,再聊到对未来的期许。

我发现,我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我们都喜欢安静,喜欢那些有时间沉淀的东西,都不追求浮华的物质生活,更看重内心的丰盈。

“阿辉,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她给我倒了一杯酒,问道。

“我?”我晃了晃杯子里的酒,“没什么大打算。就守着师父的作坊,把这门手艺做好。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办个小小的体验班,让更多的人,特别是孩子们,能接触和了解榫卯这些传统工艺,别让老祖宗的好东西,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失传了。”

“这个想法真好。”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如果需要帮忙,比如设计一些宣传海报什么的,你随时可以找我。”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我举起杯子。

她也举起杯,和我轻轻碰了一下。

清脆的响声里,我看到她眼里的笑意,像揉碎了的星光,很亮,很暖。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焦急的女声:“请问,是陈辉先生吗?”

“我是,您是?”

“我是林月的同事!林月她……她出事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握着杯子的手都收紧了。

“她怎么了?”

“她急性阑尾炎,刚做完手术,现在一个人在医院里,身边没人照顾。她疼得迷迷糊糊的,嘴里一直念着你的名字。我翻了她的手机,才找到你的号码。你……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挂了电话,我整个人都懵了。

苏晴看我脸色不对,关切地问:“出什么事了?”

“一个……一个朋友,生病住院了,在省城。”我定了定神,说。

“那……那你快去吧。”她立刻说,“这里我来结账就行。”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苏晴,对不起,这顿饭……”

“没关系。”她冲我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理解和体贴,“朋友要紧。路上开车小心。”

我匆匆赶到医院时,已经是深夜了。

林月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看起来很虚弱。

她的同事,一个看起来很精干的年轻女孩,正在给她掖被角。看到我,她松了口气。

“你就是陈辉吧?总算来了。”

简单交代了几句病情和注意事项后,女孩就急匆匆地走了,说是明天还有个重要的会议。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沉睡的林月。

我看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就是她想要的,光鲜亮丽的城市生活吗?忙碌到连生病都只能一个人扛着,身边连一个能陪着说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给她倒了杯温水,用棉签蘸着,润湿了她干裂的嘴唇。

后半夜,她发起了低烧,开始说胡话。

她一会儿喊着“妈”,一会儿又叫着“阿辉,我好疼”。

我守了她一夜,给她擦汗,量体温,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她的烧才退下去。

第二天早上,她醒了。

看到我坐在床边,她愣住了,眼睛里满是惊讶和不敢相信。

“阿辉……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同事给我打的电话。”我淡淡地说。

她沉默了,眼神黯淡下去,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谢谢你。”

“不用。”

接下来的两天,我留在医院照顾她。

给她打饭,扶她上厕所,陪她说话。

我们之间,没有争吵,也没有过多的温情,只是像两个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平静地相处着。

她跟我讲了她工作上的事,讲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讲为了一个项目,连续加班一个星期的辛苦。

她的语气里,有炫耀,也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我只是静静地听着,不做任何评价。

我知道,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她所说的那些,我无法感同身受;我所坚守的,她也早已无法理解。

她出院那天,我去给她办手续。

回来的时候,看到她的父母也赶来了。林大婶正红着眼,给她削苹果。

看到我,林大婶连忙站起来,拉着我的手:“阿辉,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婶,别这么说,应该的。”

我把出院单交给他们,说:“叔,婶,林月已经没事了,有你们照顾,我也就放心了。我作坊里还有活,就先回去了。”

“阿辉……”林月在病床上叫住了我。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对不起。”她看着我,眼泪掉了下来,“还有,谢谢你。”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诚地跟我说这两个词。

我冲她笑了笑,那是一个彻底释怀的笑。

“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我转身,大步走出了病房。

门外,阳光正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心里的最后一点阴霾,也彻底被这阳光驱散了。

尘埃落定。

我终于可以,放下过去,开始新的生活了。

第七章 新生的枝桠

从省城回来,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苏晴。

我提着一篮子自家院里种的橘子,站在她家门口,心里有些忐忑,像个第一次去见心上人的毛头小子。

开门的是她。

她穿着一身居家的棉布衣服,头发松松地挽着,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阿辉?你回来啦。”

“嗯。”我把橘子递给她,“自己家种的,不打农药,你尝尝。”

她接过篮子,让我进去坐。

她家不大,但布置得格外温馨雅致。阳台上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绿意盎然。墙上挂着几幅她的画,色彩明快,充满了童趣。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墨水味。

“你那个朋友,没事了吧?”她给我倒了杯茶,状似不经意地问。

“没事了,已经出院了。”我看着她,决定不再隐瞒,“苏晴,其实……她不是我普通朋友,她是我前未婚妻。”

我把我和林月的故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从青梅竹马,到我供她上大学,再到她悔婚,最后是这次生病住院。

我讲得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个别人的故事。

苏晴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也没有露出任何惊讶或者鄙夷的神情。

等我说完,她才轻轻地说:“都过去了。”

就这么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我觉得心里无比熨帖。

她没有指责林月的现实,也没有赞美我的“高尚”,她只是告诉我,都过去了。

“阿辉。”她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善良,有担当,还守着一门这么了不起的手艺。她不懂得珍惜,是她的损失。”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触碰了一下。

那天下午,我们在她家小小的客厅里,聊了很久。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

我忽然觉得,这或许就是我一直想要的生活。

不需要多繁华,也不需要多热闹。

只要有一个人,能懂你,能尊重你,能和你坐在午后的阳光里,安安静静地说说话,就足够了。

从那天起,我和苏晴的联系,变得频繁起来。

她会来我的作坊,看我做活,有时候还会拿起一块废木料,笨拙地学着打磨。

我也会去她家,帮她修修松动的椅子腿,或者看看她新画的插画,给她提点“外行”的意见。

我们一起去逛老街,吃路边摊的小馄饨;一起去河边散步,看夕阳把水面染成金色。

我们的感情,就像我手里的木工活,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是在一点一滴的打磨和契合中,慢慢成型。

师父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有一次,苏晴正在帮我给一件小木马刷清漆,师父背着手走过来,眯着眼看了半天,满意地点点头。

“嗯,不错。苏丫头这拿刷子的手,稳当。”

苏晴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

师父又转向我,说:“阿辉,你小子,这回算是找对人了。这丫头,心是静的,人是暖的,跟你这块木头,正好合得来。”

我咧着嘴笑,心里比喝了蜜还甜。

我那个“木工体验班”的想法,在苏晴的帮助下,也真的办了起来。

她帮我设计了可爱的招生海报,贴在老街的各个角落。

没想到,反响出奇地好。

很多家长带着孩子来报名,想让孩子在周末,放下手机和IPAD,来体验一下动手的乐趣。

我的作坊,第一次变得这么热闹。

孩子们好奇的提问声,锯木头和敲钉子的声音,还有家长们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生命力。

我教他们认识不同的木材,教他们使用最简单的工具,做一个小小的木陀螺,或者一架木头小飞机。

苏晴就在一旁,用画笔记录下这些温馨的瞬间。

看着孩子们举着自己亲手做好的作品,脸上洋溢着自豪和喜悦的笑容,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我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

这种意义,比赚多少钱,比得到谁的认可,都更让我感到踏实和幸福。

就像一棵老树,在经历了风雨之后,不仅治愈了伤口,还长出了新的枝桠,迎接着新的阳光。

第八章 木头会说话

秋天的时候,苏晴接了一个大项目。

市里一家新开的精品民宿,想请她为每个房间创作一幅主题插画。民宿的老板很欣赏她的风格,希望能把整个民宿打造成一种温馨、自然、有故事感的氛围。

苏晴为此忙碌了很久,画了无数张草图。

有一天,她拿着设计图来找我,有些苦恼地说:“阿辉,我还想在民宿的大堂里,放一个能体现‘传承’和‘温度’的艺术装置,但一直没有好的灵感。”

我看着她的设计图,上面画着很多老街的元素:青石板路、旧屋檐、飞翔的燕子。

我沉思了一会儿,拉着她走到了作坊的储藏室。

我指着角落里一堆不起眼的旧木料,说:“你看这些。”

这些木料,都是我这些年从拆迁的老房子里收回来的。有的是房梁,有的是门板,有的是窗棂。

它们上面布满了虫眼、钉子洞和风化的痕迹,看起来毫不起眼。

“这些……能做什么?”苏晴有些疑惑。

“这些木头,每一块都有故事。”我拿起一根带着雕花的横梁,“你看这块,是以前大户人家的房梁,上面的牡丹花纹,是当年最好的师傅刻的。还有这块门板,上面的划痕,可能是一个孩子量身高留下的印记。”

“它们见证了老街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变迁,见证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悲欢离合。它们本身,就是最好的‘传承’和‘温度’。”

苏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我明白了!”她兴奋地说,“我们可以把这些老木料,重新组合,做成一个大型的装置艺术!”

说干就干。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和苏晴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泡在了作坊里。

我们一起清理这些老木料,一起设计拼接的方案。

我负责木工的部分,将这些形状各异的木头,用最传统的榫卯结构,重新连接、组合。苏晴则负责艺术的部分,她根据每块木头的纹理和形状,在上面绘制了简洁而生动的图案。

有时候,是一棵发芽的小树;有时候,是一只栖息的飞鸟。

我们把这个作品,命名为《老街的记忆》。

当这件作品最终完成,立在作坊中央时,我们两个都看呆了。

它像一棵从历史深处生长出来的树,盘根错节,充满了力量感。每一块旧木料,都在新的结构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焕发出了新的生命。

它们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那些被遗忘的时光。

民宿老板来看了之后,当场拍板,并且付给了我们一笔远超预期的酬劳。

更让我们惊喜的是,这件作品,后来被一位来住民宿的艺术评论家看到,写了一篇报道,发表在了业内很有影响力的杂志上。

我的小作坊,一下子火了。

很多人慕名而来,有的是想定制家具,有的是想来参观学习,甚至还有电视台想来采访我。

我婉拒了大部分的采访,我还是喜欢安安静-静地做我的木头活。

但我把师父的作坊,扩大了一些,把旁边的空屋子也盘了下来,正式把“木工体验班”做成了常态。

苏晴成了我最好的帮手。

她不画画的时候,就待在作坊里,教孩子们调配天然的木蜡油,或者给他们讲一些关于木头和森林的故事。

孩子们都特别喜欢她,叫她“晴天老师”。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作坊里没有客人,也没有学生。

我和苏晴坐在院子里,泡了一壶茶。

师父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打着盹。

一只猫跳上墙头,懒洋洋地看着我们。

“阿辉。”苏晴忽然开口。

“嗯?”

“我们结婚吧。”

我愣住了,转过头,看到她正看着我,眼睛里是满满的笑意和温柔。

我放下茶杯,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暖。

“好。”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心里无比确定,我所有的等待和坚守,都是值得的。

我曾经以为,我的人生,会像一棵笔直的树,按照既定的纹理,长成预想的模样。

后来,我遇到了风雨,树干被折断,留下了无法愈合的伤口。

但现在我知道,生活更像是一件榫卯作品。

有时候,你需要剔除一些腐朽的部分;有时候,你需要接纳一些带有伤痕的木料。

重要的是,你要用耐心和智慧,找到最合适的连接方式,让它们彼此支撑,严丝合缝,最终构成一个完整而坚固的家。

我看着苏晴,看着她身后温暖的阳光,和作坊里那些会说话的木头,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幸福。

我知道,我的幸福,才刚刚开始。

来源:园林中绽放的月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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