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十一月的雨夜，陈思雨站在学校门口的梧桐树下，透过雨帘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走进对面的小学。

十一月的雨夜，陈思雨站在学校门口的梧桐树下，透过雨帘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走进对面的小学。

那是她的父亲陈明华，手里拿着一把黑色雨伞，正弯腰跟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说着什么。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脑海中闪过三天前父亲拒绝参加她家长会时那句冷漠的话："工作太忙，你妈去就行了。"

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却模糊不了那个残酷的真相——父亲从未因为工作忙碌而缺席过任何重要场合，除了关于她的。

当她看清那个男孩的侧脸时，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01

陈思雨的房间里总是很安静。

不是那种让人舒适的宁静，而是一种被刻意营造出来的、压抑的安静。墙上贴满了各种奖状和证书，从小学到高中，密密麻麻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思雨，吃饭了。"母亲苏婉清轻敲房门。

"马上来。"她放下手中的数学题，走出房间。

餐桌上摆着三副碗筷，但只有她和母亲坐下。父亲的位置空着，就像往常一样。

"你爸今晚又有应酬。"苏婉清解释道，语气里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无奈。

陈思雨点点头，没有说话。她已经习惯了父亲的缺席，就像习惯了他眼中那种看向自己时的冷淡。

"明天的家长会，我去参加。"苏婉清继续说道。

"爸不来吗？"陈思雨问，尽管她已经知道答案。

"他说工作太忙。"

陈思雨低头扒饭，米饭在嘴里味同嚼蜡。她想起同桌李欣怡总是炫耀她父亲如何关心她的学习，如何为了她的每一次考试而紧张。而自己的父亲，似乎从来没有因为她的成绩而露出过一丝笑容。

"妈，我是不是很让爸失望？"她突然问道。

苏婉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女儿那张清秀的脸庞。十七岁的陈思雨继承了她的温婉气质，但眼中却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和淡漠。

"傻孩子，你这么优秀，怎么会让人失望呢？"苏婉清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你爸他...他只是不善于表达。"

陈思雨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苦涩。她知道母亲在安慰她，但有些事情，安慰改变不了什么。

晚上十点，陈明华回到家。他脱下外套，松开领带，看起来确实像是刚从应酬场合回来的样子。但陈思雨注意到，他的鞋子上沾着一些泥土，像是去过什么不太整洁的地方。

"爸，您回来了。"她从房间走出来，试图和父亲打招呼。

陈明华只是点了点头，径直走向卧室。

"明天思雨的家长会..."苏婉清试图提醒丈夫。

"我说了，工作忙。"陈明华的声音从卧室传来，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决。

陈思雨站在客厅里，看着父亲关上的房门，心中涌起一阵熟悉的失落感。她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做那些永远做不完的题目。

数学、物理、化学，每一门功课她都是年级前三。老师们总是夸她聪明努力，同学们总是羡慕她的成绩。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所有的努力都只是为了得到父亲的一个眼神，一句夸奖。

然而十七年来，她从未得到过。

深夜，她听见父母在隔壁房间的低声争论。

"明华，思雨是你的女儿，她需要你的关注。"

"我有在关注。"

"那为什么你从来不参加她的家长会？从来不问她的学习情况？"

"她有你就够了。"

"可是她需要的是父亲的认可..."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房间重新归于安静，但陈思雨却再也睡不着了。她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夜色，心中有种说不清的预感——有什么事情，正在悄悄发生着变化。

02

第二天的家长会如期举行。

陈思雨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看着陆续进入教室的家长们。李欣怡的父母都来了，班长王浩的爸爸也来了，甚至平时成绩中等的同学，父母也都到齐了。

苏婉清独自坐在陈思雨的座位旁，优雅地整理着手中的文件夹。她总是这样，把每件事都准备得井井有条，包括替丈夫的缺席找各种合理的理由。

"陈思雨的妈妈，你女儿真是太优秀了。"前座的家长转过身来，"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前三，我家那小子要是有她一半省心就好了。"

苏婉清微笑着回应："孩子们都很棒，只是各有特长而已。"

"思雨爸爸今天怎么没来？"

"他临时有重要工作。"苏婉清的回答已经变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陈思雨低下头，装作在整理桌面上的书本。她能感受到那些投向母亲的同情目光，还有一些不太友善的窃窃私语。

"陈明华这人，生意做得不错，就是对家庭..."有家长压低声音议论着。

班主任张老师开始发言，总结这学期的教学情况，然后开始逐一点评学生的表现。当提到陈思雨时，张老师的语气明显更加赞赏。

"陈思雨同学不仅成绩优异，而且品德良好，是我们班的骄傲。她的作文经常被当作范文在年级传阅，理科成绩也一直稳定在年级前列。"

掌声响起，苏婉清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但陈思雨却觉得这些赞美格外刺耳，因为最应该听到这些话的人并不在场。

家长会结束后，其他同学都被父母围着询问学习情况，有的被夸奖，有的被责备，但至少他们都得到了父母的关注。

"妈，我们回家吧。"陈思雨收拾好书包。

"等等，张老师还想和我聊几句。"

张老师走过来，神情有些犹豫："苏女士，我想问一下，思雨爸爸最近...是不是工作特别忙？"

"是的，他的公司正在扩展业务。"苏婉清回答。

"我是这样想的，思雨虽然成绩很好，但我总觉得她缺少一些同龄孩子应有的活力。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了，也可能是..."张老师欲言又止。

"可能是什么？"

"可能是缺少父亲的关爱。您知道，青春期的孩子，尤其需要父亲的认可和支持。"

苏婉清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我会和她爸爸谈的。"

回家的路上，母女俩都很安静。陈思雨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烦躁。

"思雨，你想要什么？"苏婉清突然问道。

"什么？"

"作为对你这次期中考试第一名的奖励，你想要什么？"

陈思雨想了想，说："我想要爸爸陪我吃一顿饭，就我们三个人。"

苏婉清的手紧握方向盘，沉默了很久才说："好，我会和你爸爸说的。"

但陈思雨知道，这个愿望多半不会实现。就像她过去十七年来的所有愿望一样。

当晚，陈明华又是很晚才回家。陈思雨听见父母房间里传来的争吵声，比昨天更激烈。

"她只是想要你的一点关注，明华！"

"我说了，我很忙！"

"忙什么？每天晚上都这么晚回来，周末也不在家，你到底在忙什么？"

"这是我的工作，你管不着！"

"我不是要管你的工作，我是担心这个家！担心思雨！"

"她有你就够了！"陈明华的声音突然提高，"我挣钱养家，你们吃穿不愁，还要我怎么样？"

房间里陷入死寂。

陈思雨蜷缩在被子里，眼泪无声地流下来。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却始终得不到父亲的一丝温暖。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他的女儿。

03

周末的早晨，陈思雨难得睡了个懒觉。

当她起床时，发现父亲已经出门了，只留下苏婉清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

"爸去哪了？"她问。

"说是去公司处理一些事情。"苏婉清的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陈思雨注意到母亲眼角的细纹似乎更明显了，那种强颜欢笑的表情也维持得越来越困难。

"妈，你和爸...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苏婉清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女儿。十七岁的陈思雨已经不再是可以随便哄骗的小孩了，她有着超越年龄的敏感和观察力。

"夫妻之间总会有一些分歧，这很正常。"苏婉清试图轻描淡写地带过。

"但你们以前不是这样的。"陈思雨直视着母亲的眼睛，"至少在我小时候，你们不是这样的。"

苏婉清沉默了。确实，陈思雨小时候，陈明华虽然工作忙碌，但至少还会在周末陪伴家人，会关心女儿的学习，会和妻子讨论家庭事务。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如此冷漠和疏远？

"思雨，有些事情很复杂，不是你现在能理解的。"

"我已经十七岁了，妈。"陈思雨的声音很平静，但那种超越年龄的成熟让苏婉清心疼，"我有权知道这个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陈思雨的手机响了。是同班同学打来的。

"思雨，你在家吗？我想问你一道数学题。"

"在家，你说吧。"

电话里传来翻书的声音，然后是同学疑惑的声音："咦，思雨，刚才我看见你爸爸了。"

陈思雨的心跳突然加速："什么？在哪里？"

"在我们小区附近的小学门口，他在和一个小男孩说话，看起来很亲近的样子。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因为那个小男孩看起来也就十岁左右..."

手机从陈思雨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婉清察觉到女儿的异常："怎么了？"

陈思雨弯腰捡起手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没什么，同学问作业。"

但她的心中已经掀起了巨大的波澜。父亲说去公司，为什么会出现在小学门口？为什么会和一个陌生的小男孩如此亲近？

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像是有什么真相正在浮出水面。

陈思雨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测，但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下午，陈明华回到家，神情看起来很疲惫。

"公司的事情处理完了？"苏婉清问。

"嗯，处理完了。"他的回答很简短，避开了妻子探询的目光。

陈思雨仔细观察着父亲的表情和动作。他的衣服上有一些小孩子常用的彩色粉笔印，鞋子上也有新鲜的泥土痕迹。这些细节让她心中的疑惑更加强烈。

晚餐时间，一家三口难得地坐在一起。

"明华，下周是思雨的生日。"苏婉清提醒道。

陈明华愣了一下，显然忘记了这件事："哦，生日啊。"

"我想我们一家三口出去吃顿饭，就当庆祝。"

"下周我可能有个重要的商务会议..."

"又是商务会议。"苏婉清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思雨十八岁生日，你难道不能推掉一次会议吗？"

"生意场上的事，你不懂。"陈明华皱眉道。

陈思雨放下筷子，看着父亲："爸，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在你心里，到底排在第几位？"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陈明华看着女儿那双清澈却带着质疑的眼睛，莫名地感到心虚。

"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我女儿，当然很重要。"

"但你从来不参加我的家长会，从来不关心我的学习，甚至连我的生日也要为了工作推掉。"陈思雨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针一样刺痛着陈明华的心，"我有时候甚至怀疑，我是不是你的女儿。"

"胡说八道！"陈明华猛地站起来。

"那为什么？"陈思雨也站了起来，"为什么别人的爸爸都会为女儿的成绩感到骄傲，而你却连看我一眼都显得那么勉强？"

"我...我工作忙。"

"工作忙是借口。"陈思雨的眼中含着泪水，"你只是不爱我，对不对？"

陈明华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因为女儿说得对——他确实不够关心她，确实把工作看得比家庭重要。但这背后的原因，他无法解释，也不敢解释。

"够了！"他最终选择了逃避，"我吃饱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餐桌。

陈思雨看着父亲逃也似的背影，心中的某种东西彻底破碎了。

04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的气氛异常压抑。

陈明华更频繁地早出晚归，有时甚至两三天都不回家，说是出差。苏婉清变得沉默寡言，经常一个人发呆。陈思雨则把自己更深地埋在学习中，仿佛只有那些数字和公式能给她一些安全感。

这天放学后，陈思雨和几个同学一起走出校门。

"思雨，你最近怎么了？感觉你心情不太好。"好友小柔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学习压力大吧。"陈思雨勉强笑了笑。

"要不要一起去奶茶店坐坐？聊聊天会好一些。"

陈思雨正想拒绝，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回头一看，是隔壁班的男生刘峰。

"陈思雨，你等一下。"刘峰小跑着过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刘峰有些犹豫，然后说："你是不是有个弟弟？"

陈思雨愣住了："弟弟？我没有弟弟啊。"

"真的吗？"刘峰显得很困惑，"但是我昨天在市中心的小学门口，看到你爸爸和一个小男孩在一起，那个孩子叫他爸爸呢。我还以为是你弟弟。"

陈思雨感到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小柔赶紧扶住她："思雨，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陈思雨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你可能看错了。"

"也许吧。"刘峰挠挠头，"但那个人真的很像你爸爸，体型、身高都很像。而且那个小男孩的眉眼，和你也有几分相似..."

陈思雨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匆匆和同学告别，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刚才的话："叫他爸爸"、"和你也有几分相似"...

一个可怕的真相正在她面前慢慢显现。

回到家，苏婉清正在客厅里整理相册。

"妈，你在做什么？"

"整理一些旧照片。"苏婉清头也不抬地说道。

陈思雨坐到母亲身边，看着那些泛黄的老照片。里面有她小时候的照片，有一家三口的合影，也有父母的结婚照。

"妈，爸爸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她试探着问道。

苏婉清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女儿一眼："你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我感觉他变了。不仅仅是对我冷淡，对你也是。"陈思雨小心翼翼地说，"而且...而且我听同学说，看到爸爸和别的孩子在一起。"

苏婉清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中的照片飘落在地。

"什么孩子？"她的声音颤抖着，仿佛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不祥的答案...

05

苏婉清的反应让陈思雨意识到，母亲可能早就有所察觉。

"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陈思雨直视着母亲的眼睛。

苏婉清沉默了很久，然后缓缓开口："思雨，有些事情...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复杂。"

"什么意思？"

"你爸爸...他这两年确实有些不对劲。经常说出差，但有时候我打电话到他公司，秘书说他根本没有出差安排。"苏婉清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还有他的手机，以前从来不会避着我接电话，但现在..."

陈思雨感到心脏狂跳，一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还有别的吗？"

苏婉清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对账单："这是上个月的信用卡账单。你看这些消费记录，儿童用品店、玩具店、还有一些我们从来没去过的餐厅。"

陈思雨看着那些消费记录，每一笔都像是一根针扎在她心上。儿童用品，玩具，这些明显不是买给她的。她已经十七岁了，不再需要这些东西。

"妈，你怀疑爸爸有别的女人了？"

苏婉清点了点头，眼中含着泪水："不只是别的女人，可能还有...还有别的孩子。"

这句话像是最后的审判，让陈思雨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她想起父亲对自己的冷漠，想起他拒绝参加家长会的理由，想起他眼中那种看向自己时的疏离感。

原来，不是她不够好，不是她不够努力，而是父亲的心根本就不在这个家里。

"你准备怎么办？"陈思雨问。

"我...我还在考虑。"苏婉清擦了擦眼泪，"毕竟这只是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而且我还要考虑你。"

陈思雨突然冷笑一声："考虑我？妈，你知道这些年我过得有多难受吗？我拼命学习，拼命让自己变得优秀，就是希望能得到爸爸的一点认可。但现在我明白了，无论我多么努力，我在他心里永远比不上外面的那个孩子。"

苏婉清心疼地看着女儿："思雨..."

"妈，我们需要真相。"陈思雨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们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下去。如果爸爸真的背叛了这个家，我们就应该让他付出代价。"

当晚，陈明华又是很晚才回家。陈思雨透过房门的缝隙，看到他鬼鬼祟祟地在客厅里打电话。

"明天我去接小宇放学...什么？家长会？好好，我一定到...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陈思雨的心一沉。小宇，这个名字证实了她最不愿意相信的猜测。

第二天是周五，陈思雨决定不回家吃午饭，而是在学校附近的小餐厅解决。她需要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思绪，也需要空间来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就在她吃饭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喂，是陈思雨吗？我是你们班张老师。"

"张老师，您好。"

"是这样的，下周一我们年级要举行一个主题演讲比赛，题目是'我的家庭给我的影响'。我想推荐你参加，你的口才和文笔都很好，而且你们家庭教育也很成功..."

张老师的话还没说完，陈思雨就打断了她："张老师，我参加。"

"真的吗？那太好了！你需要准备一份十分钟左右的演讲稿..."

"我知道该怎么做。"陈思雨的声音很平静，但眼中却闪烁着某种决绝的光芒。

挂掉电话后，陈思雨坐在餐厅里，脑海中已经开始构思演讲的内容。这将是一个机会，一个让真相大白的机会。

她要让所有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家庭教育"。

06

周末的傍晚，陈思雨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反复修改着演讲稿。

每写一句话，她都会想起这些年来父亲对自己的冷漠，想起母亲强颜欢笑的样子，想起那些孤独的夜晚。愤怒和悲伤交织在一起，化作了笔下一个个锋利的文字。

"思雨，吃饭了。"苏婉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马上来。"

餐桌上依然只有母女两人。陈明华又"临时有事"，不在家吃饭。

"妈，我问你一个问题。"陈思雨一边吃饭一边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爸爸真的背叛了我们，你会怎么办？"

苏婉清停下筷子，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不知道。结婚二十年了，说不难过是假的。但是...但是我也要考虑现实。"

"什么现实？"

"房子、存款、你的学费...这些都需要钱。离婚的话，我一个人很难维持现在的生活水平。"

陈思雨看着母亲疲惫的脸庞，心中涌起一阵怜悯。她知道母亲的顾虑是有道理的，但同时也为她的软弱感到失望。

"妈，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不一定要过得比现在差。"

"什么意思？"

"爸爸这些年挣的钱，有一半是属于你的。房子是你们婚后买的，也有你的份额。如果他真的出轨了，我们完全可以争取到应有的权益。"

苏婉清苦笑道："你想得太简单了。法律程序很复杂，而且你爸爸在商场上那么多年，肯定有办法隐瞒财产。"

"那就要看我们有没有决心去争取了。"陈思雨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妈，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与其在一个没有爱的家庭里苟延残喘，不如堂堂正正地重新开始。"

苏婉清震惊地看着女儿。十七岁的陈思雨说出这样的话，让她既欣慰又心疼。欣慰的是女儿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和勇气，心疼的是这种成熟来得太早，代价太大。

周日下午，陈思雨以去图书馆查资料为由，实际上来到了父亲经常出现的那所小学附近。

她在学校对面的咖啡厅坐下，点了一杯柠檬水，透过玻璃窗观察着学校门口的情况。

大约四点钟，放学时间到了。孩子们陆续从学校里走出来，很快被等候在门口的家长接走。

陈思雨的心跳开始加速，她紧紧盯着学校门口，等待着那个熟悉身影的出现。

终于，她看到了陈明华。

他手里拿着一个卡通图案的书包，正和一个约十岁的男孩并肩走着。那个男孩长得很可爱，有着大大的眼睛和浓密的睫毛。更重要的是，他的眉眼间确实有着和陈思雨相似的轮廓。

陈思雨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坍塌了。

她看到父亲弯下腰，温柔地替那个男孩整理校服，那种关爱的神情，是她从未在父亲脸上见过的...

不远处，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走了过来。她身材窈窕，打扮时尚，笑容甜美。陈明华看到她，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容，那种笑容同样是陈思雨从未见过的。

男孩跑到女人身边，亲昵地叫了一声："妈妈！"

然后三个人像一家人一样，说说笑笑地走远了。

陈思雨坐在咖啡厅里，眼泪无声地流下来。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父亲会对自己如此冷漠，为什么他从来不参加自己的家长会。

因为他的心早就不在这个家里了。

因为他有了另一个家，另一个更让他满意的孩子。

07

周一早晨，陈思雨早早地来到学校。

她的演讲被安排在当天下午的第三节课，全年级的学生都会参加。这意味着，她的话将被几百个人听到，包括老师、同学，还有一些受邀的家长。

"思雨，你准备好了吗？"张老师关心地询问。

"准备好了。"陈思雨的声音很平静，但眼中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演讲稿我可以先看看吗？"

"张老师，我想临场发挥。"陈思雨礼貌地拒绝了，"我相信我能表达好我想说的内容。"

张老师虽然有些疑虑，但还是点了点头。毕竟陈思雨一直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她对这个孩子充满信任。

下午，学校的礼堂里坐满了人。

台下有学生、老师，还有一些家长。陈思雨注意到，苏婉清也来了，正坐在后排的位置上。但陈明华依然没有出现。

"下面，让我们欢迎高二三班的陈思雨同学，为我们带来演讲《我的家庭给我的影响》。"主持人宣布道。

掌声响起，陈思雨缓缓走上讲台。

她站在聚光灯下，环视着台下的观众，然后开始了她的演讲。

"各位老师、同学，下午好。今天我要和大家分享的题目是'我的家庭给我的影响'。"

她的声音清晰而平静，但台下的苏婉清却感到了一丝不安。

"很多人都羡慕我，羡慕我的成绩，羡慕我的家庭条件。在他们眼中，我有一个成功的商人父亲，一个温柔的母亲，还有优越的物质条件。但是，我想告诉大家的是，有些东西，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美好。"

台下开始有些骚动，大家似乎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开场白。

"我的父亲确实很成功，他有自己的公司，有不错的收入。但是，他给我最深刻的影响，不是成功的经验，而是失望。"

苏婉清的脸色变得苍白，她意识到女儿要说什么了。

"从小到大，我拼命学习，拼命让自己变得优秀，只是希望能得到父亲的一个眼神，一句夸奖。但是十七年来，我从未得到过。他从来不参加我的家长会，从来不关心我的学习，甚至在我需要他的时候，总是以工作忙为理由拒绝我。"

台下的观众开始窃窃私语，很多人都认识陈明华，知道他在当地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曾经以为，是我不够好，所以得不到父亲的爱。我更加努力地学习，更加拼命地让自己变得完美。但是最近，我才发现，问题不在我身上。"

陈思雨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台下一片寂静。

"因为我发现，我的父亲把他所有的爱，都给了另一个孩子..."

整个礼堂陷入了死寂。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台上的这个十七岁女孩，没有人预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苏婉清瘫坐在椅子上，眼泪无声地流下来。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有人可能会问，你怎么知道的？很简单，因为我看到了。我看到我的父亲，用对待我从未有过的温柔，去对待另一个孩子。我看到他弯腰为那个孩子整理校服，我看到他脸上洋溢着从未对我展现过的慈爱。"

台下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张老师试图上台制止，但被陈思雨的话阻止了。

"所以，当老师问我父母给了我什么学习帮助时，我的答案是：我的父亲已经死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在我心中，那个应该爱我、保护我、以我为荣的父亲，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一个背叛家庭、背叛妻女的陌生男人。"

陈思雨的声音开始颤抖，但她强迫自己继续说下去。

"是我的母亲，一个人承担起了父母双重的责任。是她，在父亲缺席的每一个重要时刻，给了我支持和鼓励。是她，用自己的坚强和勇敢，教会了我什么是真正的爱。"

苏婉清已经泪流满面，但同时，她也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骄傲。她的女儿，竟然如此勇敢，如此坚强。

"我想告诉所有的同学，家庭的影响确实很重要。但不是所有的影响都是正面的。有时候，我们需要学会的不是如何接受爱，而是如何在没有爱的环境中，依然让自己成长为一个有尊严的人。"

台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个十七岁女孩的勇气和成熟震撼了。

"最后，我想对我的母亲说：妈妈，谢谢您。是您教会了我，什么是坚强，什么是尊严。从今天开始，我们不需要再为一个不爱我们的人委曲求全。我们值得更好的生活。"

说完，陈思雨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走下讲台。

整个礼堂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08

演讲结束后，陈思雨没有回教室，而是直接回到了家。

她知道，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开，很快就会传到父亲的耳朵里。她需要在那之前，和母亲好好谈一谈。

苏婉清比她更早到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妈。"陈思雨轻声叫道。

苏婉清转过头，眼中还带着泪痕："思雨，你...你今天的话..."

"每一个字都是真的。"陈思雨坐到母亲身边，"妈，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可是...可是这样做，你爸爸他..."

"他什么？会生气？会愤怒？"陈思雨冷笑道，"妈，他有什么资格生气？是他先背叛了这个家，是他先选择了另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孩子。"

苏婉清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思雨，你还不明白。在这个社会上，女人离婚后的处境是很艰难的。我今年已经四十二岁了，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来源..."

"妈，你听我说。"陈思雨握住母亲的手，"爸爸这些年的收入，有一半是属于你的。他名下的财产，你也有份额。我们可以找律师，争取到应有的权益。"

"但是打官司需要证据..."

"证据我来想办法。"陈思雨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今天的演讲只是开始，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陈明华的真面目。"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陈明华回来了。

他推门而入，脸色铁青，显然已经听说了下午发生的事情。

"陈思雨，你疯了吗？"他怒吼道，"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做了什么？"

陈思雨平静地看着父亲："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实话？你有什么证据说我..."

"证据？"陈思雨打断了他，"王小宇，十岁，就读于市中心小学三年级。他的母亲叫王晓芳，三十二岁，在百货商场工作。你们在一起已经五年了，孩子是四年前出生的。这些够不够？"

陈明华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没想到女儿竟然调查得如此清楚。

"你...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去看了。"陈思雨站起身来，"我亲眼看到你和他们在一起，看到你对那个孩子的关爱，看到你脸上从未对我展现过的温柔。"

"思雨..."苏婉清试图阻止女儿继续下去。

"不，妈，让我说完。"陈思雨转向父亲，"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爸爸。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是你的女儿，还是一个累赘？"

陈明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你不用回答，因为你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陈思雨继续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会叫你爸爸了。因为一个真正的父亲，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够了！"陈明华终于爆发了，"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我养你这么多年，供你吃穿，供你上学，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报答？"陈思雨笑了，但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你想要什么报答？感谢你让我在一个没有父爱的环境中长大？感谢你让我母亲独自承受家庭的重担？还是感谢你背叛家庭，给我们带来巨大的痛苦？"

陈明华被女儿的话激怒了，他冲上前去，想要打陈思雨。但苏婉清及时拦住了他。

"明华，你冷静一点！"

"冷静？我怎么冷静？她今天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羞辱我，现在整个城市的人都在传这件事！我的名声全毁了！"

"名声？"陈思雨冷冷地看着父亲，"你还有什么名声可言？一个背叛妻女的男人，有什么名声可言？"

陈明华想要反驳，但却发现自己理亏。确实，是他先做错了事，是他先背叛了家庭。

"我...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他最终只能这样说。

"怎么处理？继续欺骗我们？还是准备抛弃我们，去和你的新家庭生活？"陈思雨步步紧逼。

"我没有要抛弃你们..."

"那你的意思是，要脚踏两只船？既要维持这个家庭的表面和谐，又要继续在外面的那段关系？"

陈明华被女儿的话堵得无言以对。他确实就是这样想的，想要两边都不放弃，但被陈思雨如此直白地说出来，显得格外可笑和可耻。

"明华，我们谈谈吧。"苏婉清终于开口了，"这件事，总要有个了结。"

09

那天晚上，一家三口最后一次坐在一张桌子旁谈话。

但这次谈的不是家长里短，而是如何结束这个破碎的家庭。

"我的要求很简单。"苏婉清的声音很平静，但字字清晰，"离婚，平分财产，思雨的抚养权归我。"

陈明华沉默了很久才说："婉清，我们结婚二十年了，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明华，你觉得还有回头路吗？"苏婉清苦笑道，"你背叛了这个家庭，伤害了我们母女，现在又被全城的人知道了。你觉得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生活下去吗？"

"我可以断掉外面的关系..."

"你断得掉吗？"陈思雨插话道，"那个孩子怎么办？你准备抛弃他吗？"

陈明华又是一阵沉默。他确实断不掉，因为那个孩子是无辜的，而且...而且他也舍不得。

"思雨说得对。"苏婉清看着丈夫，"你舍不得他们，这我能理解。但是，你也不能继续伤害我们。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离婚。"

"可是财产分割..."陈明华开始考虑现实问题。

"一人一半，天经地义。"陈思雨态度坚决，"这些年妈妈没有工作，专心照顾家庭，她有权分得一半财产。"

经过几小时的谈判，三人最终达成了协议。房子归苏婉清，存款一人一半，陈明华的公司股份也要拿出一部分作为补偿。

第二天，陈明华搬出了家。

一周后，离婚手续正式办妥。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城市。陈明华的公司受到了巨大冲击，很多客户因为不齿他的人品而终止了合作。他的社会地位一落千丈，从人人尊敬的成功商人变成了人人唾弃的负心汉。

而王晓芳那边，在得知陈明华的真实处境后，态度也发生了变化。她原本以为陈明华是个有钱有地位的成功男人，但现在看来，跟着他可能并没有什么好处。

"明华，我觉得我们也许需要冷静一下。"王晓芳在一次见面时说道。

"什么意思？"陈明华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我的意思是，也许我们不太合适。"王晓芳避开他的目光，"而且小宇在学校也受到了影响，其他孩子都知道了他的身世，这对他的成长不好。"

陈明华突然明白，当自己失去财富和地位后，连这个他以为真心爱他的女人也要离开了。

"晓芳，我们有孩子，你不能这样..."

"孩子我会照顾，但我们之间...还是算了吧。"

就这样，陈明华彻底失去了一切。事业、名声、家庭，甚至连外面的那段关系也维持不下去了。

而另一边，苏婉清和陈思雨的生活却越来越好。

有了离婚分得的财产，苏婉清开了一家小小的花店，虽然规模不大，但经营得有声有色。四十二岁的她重新找到了生活的目标和意义。

陈思雨依然保持着优异的成绩，但她比以前更加开朗了。失去了父亲这个冷漠的存在，家里的气氛反而变得更加温馨。

那次演讲让她在学校里成了名人，很多同学都佩服她的勇气。她也因此被推选为学生会主席，成为了全校同学的榜样。

一年后的春天，在陈思雨即将高考的时候，她收到了一封信。

信是陈明华写来的。

"思雨，爸爸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事，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为自己当年的行为感到后悔，也为错过了你的成长而感到遗憾。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孩子，比我想象的更加坚强和勇敢。希望你能原谅爸爸的过错，也希望你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陈思雨看完信，没有回复，而是把信撕掉了。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无法挽回。有些关系，一旦破裂就无法修复。

她已经学会了在没有父爱的环境中成长为一个坚强的人，现在的她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或补偿。

高考结束后，陈思雨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北京的一所重点大学。

在去北京的前一天晚上，母女俩坐在花店里聊天。

"思雨，你后悔吗？"苏婉清问。

"后悔什么？"

"后悔当初那样公开地和你爸爸决裂。毕竟，他还是你的父亲。"

陈思雨摇了摇头："妈，我从不后悔做正确的事。一个不爱我们的人，不配做我们的家人。我们现在的生活不是很好吗？"

苏婉清笑了，她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女儿而感到骄傲。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光线透过花店的玻璃窗洒在母女俩身上。

陈思雨看着母亲脸上久违的笑容，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有时候，失去也是一种获得。

她们失去了一个冷漠的丈夫和父亲，但却获得了自由、尊严，还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

这，也许就是成长的意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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