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公司聚餐,隔壁有人喊我男友:我妹还配不上你?男友带点笑:配.完结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公司聚餐,隔壁有人喊我男友:我妹还配不上你?男友带点笑:配.完结
和几位同事聚餐,正聊得尽兴,隔壁包厢传来一道熟悉又陌生的男声,猛地拉住了我的思绪。
“顾远河,反正你又没有女朋友,我妹妹配不上你吗?”
听到这话,我的心头一松,暗自嘲笑自己疑神疑鬼。男友的名字叫顾远河,但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何其多,这不过是个巧合罢了。我甚至拿起手机,想将这个小插曲作为奇闻趣事分享给他。
然而,还没等我发出消息,隔壁包厢里,那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带着些许戏谑的笑意,懒洋洋地应道:“配。”
瞬间,隔壁传出阵阵起哄声,欢闹的气氛与我内心的沉寂形成了刺眼的对比。我的心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冰冷彻骨。
1
我借故离席,躲进洗手间,拨通了顾远河的电话。电话被无情地挂断了三次,直到微信里弹出一个问号。
“你在做什么?我好像生病了,你能来公司陪我去趟医院吗?”我的指尖冰凉,打下这句话时,心里仍抱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在做实验,导师今晚就要数据,让你的同事陪你去,我晚点再来看你。”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还在期待什么,泪水悄然滑落,滴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那句“晚点”。
“能打个电话吗?我很难受。”
那头沉默了许久,终于,熟悉的铃声响起。电话里的顾远河,声音从听筒和洗手间门外同时传来。我的视线被泪水模糊,却还是努力挤出黏腻的、带着撒娇意味的笑声与他通话。直到一个女生的声音在外头催促他,他才匆忙挂断。
我对着镜子里妆容狼狈的自己,脑海中浮现出曾看到过的一句话:“一个男人从不公开自己的恋情,那一定是因为他觉得女朋友拿不出手。”当时,我还曾笑着把这句话拿给顾远河看,嘲讽网友的肤浅。如今想来,原来我才是那个傻瓜。
和顾远河在一起四年,他从未带我见过他的朋友和同学。
当我问起原因,他只用那双清冷的眸子轻描淡写地扫了我一眼:“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为什么要见其他人?”
他身上总有种不动声色的掌控感,一句话就让我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从此再也不敢提。
他是顶尖学府A大的风云人物,出了名的学神。而我,是隔壁那条街不知名一本院校的“笨蛋美人”,门门功课低分飘过,及格线全靠老师的施舍。
认识他之前,我因出众的样貌和富裕的家境而自信。爱上他之后,我变得小心翼翼,对他言听计从。
我在洗手台前拭去脸上的泪痕和花掉的妆容,重新整理好表情,回到包间。
“实在抱歉,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了。改天我来请大家吃饭。”
同事们纷纷表示关心,两位女同事甚至搀扶着我出门。经过顾远河包间时,我紧张地低下了头,生怕他们有人开门,看见我此刻狼狈的模样。
明明心虚的应该是撒了谎的顾远河,可我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意识到自己的窝囊,我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回到家,我没有开灯,摸索着缩在沙发里,翻看手机,试图寻找哪怕一点点他爱我的痕迹。
没有。
几乎没有秒回的消息。
永远被挂断的电话。
生日时的转账,连一句祝福都吝啬。
我开始佩服自己,这四年,我竟能说服自己,他只是天生冷淡,但内心依然爱我。
悲伤是一件极耗心力的事情,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突然悬空,我猛地惊醒。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顾远河比我未来人生规划还要清晰的下颌线。他抱着我,正准备将我带回卧室。
“醒了?生病了也不知道上床睡?”他低头看着我,眉梢微挑,带着一丝责备。
才刚发现他并不爱我,我却又一次轻易地跌进他温柔的陷阱。我的眼眶发酸,低着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生气了?”顾远河将我放在床上,替我盖好被子,捏着我的脸颊,逼我与他对视。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立即搂住他的脖子撒娇,向他证明自己不作不闹,是他的最佳选择。但这次,我难得地赌气,抿着嘴唇没有吭声。
我偷偷期盼着他能哄一哄我,只要他此刻哄我,今天听到的、想到的所有事都可以翻篇,我那么爱他,我可以一直装傻。
然而,顾远河没有。
他直起身子,颇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鼻梁,语气带着烦躁:“组里有事走不开,我也是刚忙完。你在闹什么?”
我睁大眼睛盯着他,情绪紧绷到极致,几乎要脱口而出质问他。可心脏颤抖得那样厉害,我害怕极了,我知道,一旦说出,我和他之间就完了。
我死死攥着被角,眼泪终于没忍住,先他一步低了头:“你别生气了,我只是身体不舒服太敏感了。对不起,你也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哭什么。”顾远河撇了撇嘴,俯身擦去我眼角的泪,“乖一点,我去洗澡。”
他拿着浴袍正要进浴室,见我坐在床头一动不动地发呆,又沉声问了一句:“这么累,要我带你洗?”
我摇头拒绝。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我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
当“不爱”的念头一旦滋生,便会像野草般疯狂蔓延。总有一天,我再也无法自欺欺人。或许……我就会失去他了吧。
2
今天周五,公司提前下班。我鬼使神差地去了甜品店,买了一些甜点,便开车去了顾远河的学校。
一路上,我盯着手里的蛋糕,不断对自己说:只是给他送好吃的而已,他那么喜欢甜食,一定会高兴的。
可再怎么自我暗示,我还是紧张。这是我第一次来他的学校。以前,就算要来,也必须先打电话给他,他会出来在校门口等我,从不让我进去。
他给的理由听起来也无可挑剔:学校需要门禁卡,我不是A大的学生,进不去。
我将车停在校门口,犹豫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决定混进去。
“同学,我来找人,能带我进去一下吗?”我小跑着拦住一个正要进校的高个男生。他身高超过一米九,我看到他的正脸,心里一沉,以为自己找错了人。
他看起来冷冰冰的,应该不会同意。
男生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可以。”
他的爽快让我有些意外。
我道谢后跟在他身侧,被保安拦下时,他弯下腰,礼貌地和保安打招呼:“叔叔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和我出去吃饭,她忘记带门禁卡了。”
等进了A大,我才明白,原来校门口那位看似凶神恶煞的保安叔叔,其实很好说话;原来高不可攀的A大,也并非那么难进。
一股密密麻麻的酸涩感涌上心头。
“你要去哪?认识路吗?”男生走离保安的视线,弯腰问我。他眼睛狭长,本该显得有些凶,但他的目光却很沉静,一看就是家教极好的男孩子。
陌生人的善意与男友的冷淡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刚被压下去的委屈又一次涌了出来。
我拒绝了他的好意,不想再麻烦别人,也不想让别人带着我出现在顾远河面前。我将本来带给顾远河的蛋糕分了一个给他,道谢后便离开了。
我一路边走边向学生打听,终于找到了信电学院的大楼。在楼管处问了顾远河导师的实验室地址,我便匆匆赶往了417。
刚到门口,身后就传来一个男声,正是前两天在饭店,向顾远河介绍妹妹的那位。
“同学你找谁?”
“顾远河。”
“他回去洗澡了,你先进来等一会儿?”
正是晚饭时间,实验室里只有零星几个人在电脑前忙碌。
“我叫袁禹,你叫什么名字?是顾远河的妹妹吗?”袁禹搬了个凳子,笑眯眯地坐在我面前。
我瞟了一眼手中的蛋糕,仿佛要借它一点勇气:“我叫许梓清,是他的女朋友。”
话音刚落,实验室里正在忙碌的几个人动作一顿,齐刷刷地朝我看来。
袁禹的表情更是僵住了:“你开玩笑吧,顾远河哪来的女朋友。”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顾远河他们回来了,站在门口。他身边站着一个高挑白皙的女生,浑身散发着书卷气。
我以为他看见我会有一丝紧张,哪怕是一丝也好。
他没有,只是眉头紧锁,把不悦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声音偏冷:“你来做什么?”
“给你送蛋糕。”我低下了头,声音也跟着低了。我原本想问的是“我不该来吗?”,但见到他之后,就没了和他争执的勇气。卑微到连自己都瞧不起。
“不用,我送你出去。”顾远河扫了一眼我手中的蛋糕,朝我走来。
袁禹率先憋不住了,质问他:“不是,顾远河你什么意思啊,有女朋友怎么不吭声?”
顾远河朝我招了招手,等我站到他身边,他才开口:“有没有女朋友还得向你申请?”
说完,他便捏着我的手腕向外走。
路过那个疑似是袁禹妹妹的女生时,我看了她一眼。她也在看我,目光冷静,不闪不避,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原来会读书的人可以高人一等啊。
“女朋友,一般。”她不仅审视,还直接评价。她看着顾远河,挑了挑眉,一副很有个性的样子。
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腾起,我回过头,正要质问她凭什么评价我,A大学生的教养又在哪里。
然而,与我相处了四年的顾远河,他又那么聪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意图,拉着我的手,微微用力一拽,制止了我的行为。
他只是轻飘飘地扫了那个女生一眼,什么也没说,仿佛默认了她的话,转身离开。
从实验室到楼下,再到校门口,我们一路无言。被羞辱和忽视的感觉几乎要将我吞没,情绪在崩溃边缘反而变得异常冷静。
“你就这么让别人说我?”我红着眼睛看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肯落下,仿佛一落下就输了。
顾远河抿了抿嘴:“她性格就是这样,你理论不过她的,只会更难看。”
他的话里话外,都站在别人那边。
我多想问一句,你哪怕为了我说一句“关你什么事”都不行吗?
但我只是木然地偏过头,不去看他,憋着眼泪,不想把场面闹僵。
“好好的,来我学校干什么?”
“我是见不得人吗?”我的声音很轻,一句质问的话,被我说成了委屈的语调。但我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即使这样,顾远河的脸色依然冷了下来:“随你怎么想。”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校门。
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有些不明白四月的风怎么会这么冷,冷到刺骨,冷到我的眼泪都疼得掉了下来。
3
从那天起,顾远河整整四天没有回家,摆明了要和我冷战。我终究还是没忍住,拨通了他的电话,想向他道歉。
但道歉也不是我想就能有的机会。他的微信不回,电话陆陆续续挂了几个。
我的心情越来越压抑,像心里藏着一团火,不知如何是好。我开车到了A大门口,坐在车里不停地给他打电话。直到第七个,他终于接了。
“什么事?”
“我在你学校门口,能不能出来见一面,那天是我不对……”
“我不在学校,和导师去杭州开会了。”顾远河打断了我,语气平淡,好像没什么耐心听我的道歉。
“那我去杭州找你,好不好?”我脱口而出。我只知道,我必须马上见到他,必须和好。他冷落我的每一天,都让我备受煎熬。
“随便你。”顾远河愣了一下,给了个可有可无的回答。
尽管只是这样,我的心情却瞬间明朗。他这个态度,肯定是软化了。
挂了电话,我立刻订了最早去杭州的机票。从A大开车回家,匆忙收拾行李,赶往机场。在机场,我把航班信息发给了顾远河。
飞机落地,我一出机场,就看见顾远河靠在栏杆边,见到我,他笑着招了招手。他很少笑,所以笑起来格外温柔,让我心跳加速。
他自然地接过我的行李箱,带我坐车去酒店。
“你们都住这儿吗?”我把身份证交给前台,随口问了一句。
顾远河玩着手机,头也没抬:“不住,我们酒店定在Z大附近。”
瞬间,一股气堵在胸口。我没再说话,直到拿到房卡进了房间才问他:“那为什么不带我去那里?”
“跟他们凑在一起做什么?你是来找我同学的?”顾远河端了杯水,皱眉问我,好像我很无理取闹。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我一瞬间有些气短。可笑的是,在那一秒的愣神中,我竟然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完全忘记我们冷战的原因。
这件事就这样被轻易翻篇了。顾远河带我去吃了火锅,送我回来时已经很晚。我试图留下他,即使已经和好,我心里还是不安,想证明些什么。
可顾远河竟然拒绝了,说什么导师晚上可能会找他。
他导师是工作狂吗?大晚上还要去他房间谈实验?
我没有质问。因为顾远河打了一巴掌又给了一颗枣,他吻了吻我的唇角:“回去再说,嗯?”
“可是我一个人害怕。”我拽着他的袖子,做最后的挽留,却还是被他敷衍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愿意待在这里,在黑暗中我忍不住胡思乱想,是不是那个女生在等他,还是他不想让那个女生知道他留在我这里?难道他要开始为别人守身如玉了?
枕头有点湿了,我也睡了。
本来和顾远河约好今天去西湖和法喜寺,我早早起来化妆,打扮得比以往更加精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像看着一幅精美的壁画。
正要出门,,组里开会,他来不了了。让我自己玩一天,明天再来陪我。
虽然委屈,但这种情况太多了,我立马忍住情绪,打电话想和他撒娇,顺便安慰他周末还要加班,却又被挂断了。
我只能发去一条微信。
我心不在焉地在房间里等了两个多小时,才等来他一个“嗯”字。
原来这个字可以这么长,长到他两个多小时都没空发过来。
我突然笑了起来,笑弯了眼睛,笑模糊了视线。
杭州这么美,我却被困在酒店里,直到顾远河来。
他眼底有浅浅的青黑,看起来疲惫至极。一进门抱了抱我,就缩在沙发里睡着了。
他说今天会来找我,他不是来了吗?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拿了一条毯子想盖在他身上,却看到了他滑落到地上的手机。
我从来没有窥探过他的隐私,但这次有些忍不住了。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打开微信。
袁楠。她和袁禹显然是兄妹。我点开她的头像,看到昨天他们的聊天记录时,我有点绷不住了。
不是因为内容,而是因为时间。
我早上九点多给他发了那么长一串消息,他临近中午才回我一个“嗯”。
而袁楠十点多发了几个菜名,顾远河秒回了一个“嗯”。
原来,同样的字,也能读出不一样的感情。
我忍不住往前翻了翻。袁楠话不多,顾远河也高冷,他们的聊天内容没什么不妥。
唯独四年前,我刚和他在一起三个月左右的时候,袁楠问过他一个问题。
“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吧。”
这三个字刺得我眼睛生疼。我抬头看着熟睡中的顾远河,原来,他真的不喜欢。
可是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同意我的追求呢?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有些想不明白。
我呆呆地关掉手机放回去,坐在他旁边发呆,或者说,回忆那些被冷落的过往。
4
顾远河醒来时,正好看到我坐在旁边盯着他发呆,他扶着头笑了一下:“看不够?”
已经缓过神来的我笑了笑,没说话。
他起身揉了揉我的头,去洗了把脸,就带着我出去玩了。
或许是心态变了,在法喜寺求姻缘时,我没有任何期待,也不觉得开心,就好像在完成一个仪式。
这段感情快要结束了,我明白,也痛苦,但无法阻止。我清醒地让自己沉溺在最后的错乱中。
杭州下起了细雨,我是独自乘飞机回去的。顾远河要跟着他的小组和导师一起回,或许,他要和袁楠一起回。
但我好像已经懒得去思考真正的原因了。这都不重要了。
我和顾远河之间的平静,一直维持到一周后,我生日那天。
我请了十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吃饭,然后去KTV。
我不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人,以前的生日都像平常日子一样过去了,或许也是因为和顾远河在一起吧。我知道他不会当回事,所以我也假装自己不当回事。
现在突然平静下来,我索性好好过了一次生日。
闺蜜葛秋问我男友怎么没来,我就给顾远河打了个电话。
毫无意外,他拒绝了。
“怎么了?”我以为只是我见不得人,原来他自己也不愿露面?
“不熟,懒得去,我去做实验,晚上找你。”顾远河说完就挂了电话。听着里面的忙音,我笑了笑。
葛秋看到我笑,很兴奋地问他是不是要来,见我摇头,她瞬间愣住了。得知前因后果,她问我为什么要把顾远河留着过年。
“你疯了吧,许梓清,你忘了你高中的时候多拽了?认识你的人都恨不得抽你的那种,怎么现在要给狗男人当舔狗啊。”
是吗。
我都快忘了。
到了KTV,葛秋还在不停地给我洗脑。
我有轻度酒精过敏,平时不怎么喝酒,但不知道是气氛使然,还是葛秋的话太有说服力,我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闷了。
可能是酒壮怂人胆,也可能是积压的委屈和不满被酒精催发,我轻声应了一句:“好啊,我分手。”
葛秋喋喋不休的小嘴僵住了,很快回过神:“那你现在就分。”
我愣了一下,拿着手机就准备出去。
葛秋突然又接了一句:“清清这么好,不该受这么多委屈。”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直冲眼底。我低着头,不敢看她,跑了出去。平复好心情后,顾远河接了我的电话。
也许是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他竟然没有挂断。
“顾远河,我们分手吧。”
那头沉默了仅仅一秒,他便沉声说道:“发什么疯?”
“你的东西我晚上回去就帮你收拾好寄到学校,不要再见面了。”我没有理会他的嘲讽,挂断了电话。
我以为自己下定决心和他分开的这一刻会非常难过,没想到竟然是轻松。
好像压在身上的重担被卸下,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但很快,难以承受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和朋友们玩到十二点多才回去,虽然喝了不少酒,但因为轻度酒精过敏,我并没有醉,只是全身都泛着红,头也隐隐作痛。
开门时,我看到顾远河坐在沙发里看文献,有些懵了,眨了眨眼睛。
“喝多了?”顾远河放下平板电脑,朝我走来。
我扶住门框,抬手示意他别过来,说出这句话时,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哽咽:“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认真的?”顾远河的脸色冷了下来。
以我对他的态度和感情,这四年我拿这种话闹过吗?一次都没有。
所以他凭什么觉得我不是认真的?
我看着他毫无波澜的模样,有些认不清眼前这个人。原来我喜欢了四年的人就是这样,爱得没有自尊,爱成了一个傻子。
心里的刺痛感驱散了酒精带来的脑部胀痛。我整个人变得有点亢奋,说话也大声起来:“难道是假的吗?四年了,你不烦我都烦了,为什么不分手?”
我本可以控诉他有多么不把我当回事,有多么没有尽到一个男友的责任,有多么对不起我。但决定放弃的这一刻,歇斯底里只会证明我有多可怜,忍受了多少。都不如现在这样,说出“我烦了”来得痛快。
因为这样,我真的会以为,是我不要他的。
“许梓清,再说一遍。”
我低头换了鞋,没有看他。表面上若无其事,手却死死抓紧了包带。“再说多少遍,都一样。”
果然,回应我的是顾远河的一声冷笑。他绕过我走了出去,连房门都懒得关,就像一个匆匆的过客。
我看着亮着的走廊,关上门,开始默默整理他的东西。就连毛巾这样的小物件,都给他放进了箱子里,却也只装了大半箱。
原来,他在我生命中留下的痕迹如此之少,就连我用的杯子,都与他无关。
我将箱子放到门口,改了密码,清除了指纹,打扫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他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天也蒙蒙亮了。
我缩在沙发上睡着了,眼泪在梦里悄悄地流着。这是最后一次了。
5
和顾远河分手半个月,生活比我想象的还要平静,没有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席卷而来。
我不再需要等他的消息,不再为他挂断电话而难受,不再为了他说的每句话而胡思乱想。
离开他,比我想象中要快乐得多。
我可以和同事、朋友们吃宵夜,玩桌游到很晚才回家,不用担心错过顾远河回家的时间。
我还记得有一次,顾远河忙项目,我们整整一个月没什么联系。
虽然想他,又委屈,我却不敢闹,慢慢习惯后就和同事们一起玩。那天,我们正在外面吃饭,顾远河破天荒地给我打了一通电话。
我依然记得当时手都在抖,声音也颤抖:“怎么了?”
“我回来了,你不在就问问。”
“我和同事在外面吃饭,我现在就回去……”说这句话时,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开心,脑子热热的。
“不用了,你玩吧。”顾远河打断了我,利落地挂了电话。
可我还是和同事道了别,火急火燎地赶了回去。真的太想他了,太想见他。
然而等待我的,只有一屋子的黑暗。
他走了,连多几分钟都没有等。
我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无措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但让我更无措的是现在。
断联半个月,走得干脆利落的顾远河,此刻正倚在我家门口的墙上,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不想分手。”顾远河说这话时,不像是在求复合,倒像是在谈一个要求。
但他说出来的话还是让我震惊,我真的从未想过他会想复合。我以为他和我分开不会有任何遗憾,甚至会很快和袁楠修成正果。
或许是出于困惑,我问了出来:“为什么?”
顾远河现在倒是愿意告诉我他的想法,不像从前那样什么也不说,只冷冰冰地闷在心里,让我焦躁不安。
“和你分开的半个月,我过得不开心。”他垂着眼睛,没有看我,看起来有些低落和纳闷,或许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不开心。
我盯着他瞧了一会儿,打开门:“你只是不习惯,但你迟早会习惯的,别来了。”
“是吗?”
我关门时,听到顾远河低声反问了一句,不是质疑,好像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靠在门上,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跳动得并不剧烈,只有一丝可以忽略不计的疼痛。
“是。”
这句话,我讲给自己听,也讲给回忆听。
时间再长一点,他对我而言就是陌生人了,所以现在不要再出现了。
公司有去美国总部学习一年的机会,我努力争取到了。和爸妈沟通后,我踏上了飞机。在白云之上,所有被抛弃的自尊、丢掉的坚持、放弃的性格,我都在一点点找回来。
在美国的一年里,除了工作,我的生活一片空白。我只能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慢慢在总部站稳了脚跟。学习交流时间结束,我也成功留了下来,成为了项目部的副总监。
公司要和M大一个计算机实验室谈合作。我带着几个人去了M大。和史密斯教授见面时,他身边跟着一个学生,很高,就是当初带我进A大的那个男生。
那一瞬间,被埋藏的记忆蜂拥而至。我想到袁楠说的那句“一般”。
我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镜子。还是那张脸,但四年来被磨平的棱角又一次浮现,只是这次藏在了眼底深处。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脱胎换骨。
我向那个男生友善地笑了笑,开始和史密斯教授谈合作。
教授是个爽快人,我们只谈了四十多分钟,就基本确定了初步合作意向。
他让周致野带我们一行人逛逛实验室,顺便逛逛M大。
“你是今年刚来读研的吗?”我抬头看着周致野,随口问了问。
他乡遇故知,还是曾经给予过我善意的人,我不禁觉得有些亲近。
周致野点了点头:“不是,研二了。我记得你。”
那件事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他居然还记得我,我有些吃惊:“真的吗?你居然还记得我?我叫许梓清。”
“周致野。”他笑了一下,“因为蛋糕很好吃,而且你当时好像要哭了,所以印象比较深。”
原来那么明显吗?我以为我忍住了。
我笑了笑,心里没有再起波澜,都过去了。
同事们都说想吃M大的食堂,周致野征求了大家的意见后,带我们去了一家中式餐厅。环境很好。
让我吃惊的是,周致野明明是所有人中最小的,却把大家照顾得无微不至。
他把菜单给每个人看了一遍,又加了几个特色菜,特别注意大家的口味。
因为身高优势,手长脚长的他,看到任何人够不到的菜,都会用公筷帮大家夹到碗里,也会主动为大家添饮料。
我观察到这一切,心里起了波澜。他长得很高冷,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可他的行为,又让我想起了当初他的礼貌和体贴。分寸感掌握得极好,既帮助了别人,又不会让人多想。随着项目合作的深入,我们整个团队与史密斯教授那边的几位同事关系日益密切。或许是缘分使然,我们同样来自中国,甚至连租住的公寓都恰好在同一个社区。于是,我与周致野的距离迅速拉近,我们很快便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
项目圆满收官,大家举杯庆功,我和周致野沿着繁华的街道漫步回家。
“你快毕业了吧,打算回国还是留在这里发展?”我漫不经心地踢着脚下的石子,随口问道。
“都行,无所谓。你呢?准备继续留在这边?”
我笑着摇了摇头,答道:“不了。公司有调动计划,这次项目非常成功,我可能会申请调回国内,职位也会晋升。”
“这样啊,那我也回去吧。”周致野朝前抬了抬下巴,示意我们已经到家了。
我的脸上保持着波澜不惊的表情,冲他挥手道别,可心跳却不争气地加速了。
没有人能否认周致野身上那种独特的魅力,但他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那句轻描淡写的“也回去”,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强迫自己不去深思这背后的含义,反复在心里默念:搞钱要紧,恋爱脑是大忌。我告诉自己,绝不能成为那个被爱左右的“普通”女人。就这样,我带着那份模糊的悸动和坚定的信念,沉沉地陷入了梦乡。
巧合的是,我回国时正好赶上周致野毕业,我们俩再次顺路,从美国顺到了中国,甚至连他落脚的住处,都恰好在我家小区的正对面。
以周致野的履历,自然是各大公司争相抢夺的人才。他最终选择了一份与国防相关的保密工作,朝九晚五,专车接送,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周致野生日那天我们恰好还在飞机上,所以三天后他补办了一个生日聚会,邀请了几个A大的好兄弟一起喝酒。
他的朋友们果然都和他一样,性情坦率中带着细腻,都是些极好相处的人。酒过三巡,一个朋友突然感慨道:“我一哥们今天也过生日,喊我去我都没去,他、妈、的谁知道他也在这个地方玩。”
“谁啊,喊过来一起热闹热闹呗。”
“你们应该也认识,信电学院的顾远河,比我们高一届。”
听到顾远河的名字,我的心跳不自觉地漏了一拍,但脸上却维持着不动声色的平静。我这才恍然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我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寿星公你行不行啊?”
周致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侧头看向我:“人再多点,你介意吗?”
我暗自叹了口气,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还能说出“介意”二字吗?“没事,无所谓。”
果然没过多久,包厢门被推开,顾远河那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进来了。
将近两年未见,他竟丝毫未变,身边站着的人依然是袁楠。
顾远河显然也看到了我,他向来寡淡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难懂的情绪,眼神中却涌动着剧烈的情感。
这气氛瞬间凝固,所有心知肚明的人都在努力维系表面的和平,大家重新坐下,喝酒,玩游戏。
大概是酒精上头了,我竟然抽到了“大冒险”,而惩罚是亲一下周致野的脸颊。还没等我开口拒绝,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袁楠突然开口,她的语调带着独特的调侃:“顾远河,我之前说错了,你前女友还是不一般,挺厉害的。”
所有人闻声都看向她,然后慢慢地,将视线转向我和顾远河之间。
顾远河眉头紧锁,低声喝道:“够了。”
何其讽刺。当初作为他女朋友时,面对袁楠的羞辱,他默不作声;如今我成了“前任”,他倒是站出来维护我,甚至对袁楠都舍得发火了。
袁楠的这句话半带戏谑,其实也不算太冒犯。如果我当场发作,在酒桌上反而显得我这个人小气,放不开。
还不等我说话,周致野就朝后靠了靠,笑着为我解围:“我没追到的女生,当然厉害。”
虽然我知道他只是出于体贴,但我真的心跳加速了。我红着脸偷偷瞥了他一眼,收回视线时,不经意间与顾远河的目光相遇。
他看到了。
他紧抿着唇,脸色看起来糟糕透顶。
我偏过头,不再看他,用一种轻描淡写却带着嘲讽的语气看向袁楠:“你也蛮不一般的,上赶着当第三者还这么嚣张。”
“你再说一遍!”
这一次没有人拦我,就算我说一万遍,也无妨。
不过袁楠显然被激怒,如同一个泼妇,还没等我说点什么,便拿着酒杯要朝我泼来。周致野眼疾手快,一把捏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
“女孩子这样,就算上赶着,也没人要的。”周致野捏的力气应该不小,袁楠的脸色都白了。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向周致野的朋友们歉意地点了点头,抓起手边的包,径直走向门口。羞辱袁楠的那一刻,我感到无比畅快。
也许我会忘记顾远河带给我的伤害,因为那是曾经卑微的我自取其辱,怪不得任何人。但袁楠不一样,对于她,我真的一秒钟都没想过要忍让。
周致野跟他兄弟打了声招呼,跟着我走了出来:“我送你回去。”
“抱歉啊……”
“跟我还客气什么?”周致野笑了笑,“都问你介不介意多点人,介意还憋着?”
“袁楠不发疯我是真不介意。”
“看出来了,挺好。”
周致野喝了不少,把我送回来后也没多留,就径直离开了。
我在沙发上玩了一会儿手机,正准备去洗澡,门铃却响了。
透过猫眼一看,竟然是顾远河?
我没有开门的意思,转身就要走,他却像是知道我在里面,开口说想和我聊聊。
他想聊,我就得开门吗?
我若无其事地继续往房间走,心想,他等不到人自然就会离开。顾远河向来不是一个会浪费时间的人。
但我实在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出门准备去上班时,会看到顾远河就坐在我家门口的台阶上。
他显然睡得很浅,门锁转动的轻微声响,便立刻将他惊醒。
顾远河的腿大概有点麻木,他扶着墙站了起来,那副模样看起来有几分可怜与落魄:“许梓清。”
“我要上班了。”我没有理会他,继续朝电梯走去。
“耽误不了几分钟。”
“可我连一分钟都不想为你耽误,怎么办?”我笑了笑,电梯门正好开了,我连忙走了进去。
因为不想与他单独相处,我飞快地按上电梯关门键,谁知这个人竟然伸手去拦,被夹得眉头紧皱,看起来就觉得疼。
我心头暗骂一声“神、经/病”,却连半句多余的废话和道歉都懒得说。
顾远河走进电梯,看了我一眼,微微垂着眼睫,似乎有点受伤。
我猜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个巨大的落差——那个曾经把他奉若神明、小心翼翼的‘舔狗’,如今对他竟是这般爱答不理。
所以直到我开车离开,顾远河都没有再跟我搭话。
我以为顾远河搞明白状况还需要很久,谁知道他适应能力是真强。等我工作结束回来,他又站在了我的家门口。
我知道这次不聊,就没完没了。我开门进屋,没有关门,顾远河果然跟了进来。
他跟了进来,却像个被人掐住脖子的哑巴,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装出一副深沉的模样。
“其实我懒得跟你聊。你如果不想说,就请便吧,我得休息了。”
“我没习惯。”顾远河突然抬起头,他静静地看着我,“你说我只是不习惯,可是我一直没习惯。我再找你,就找不到了,我一直没找到。”
他声音偏低,说得缓慢,还带着几分委屈的意味,听得人既纳闷又想发笑。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把所有的话都问个明白,但比起让他后悔,我更想让他不甘。
直到这一刻,他卑微地站在我面前,我才意识到,我根本无法释怀那四年所遭受的伤害。
当我的自尊心被重建之后,我根本无法原谅他曾给予我的那些冷漠。
所以我只是双手撑在桌边,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远河垂下眼睛:“你为什么突然就不喜欢我了?”
是突然吗?
那哪里是“突然”?那是无数次失望的堆积,是把一颗心磨成粉末后的彻底放弃。
“你不是也喜欢袁楠吗?难道我变心还能比你早?干吗觉得是我对不起你?我只是不喜欢你了,总比你移情别恋要好点吧。”
“很久以前,是在和你在一起之前的事了。后来,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顾远河的嘴唇有些发白,不知道是被我戳穿事实,还是因为难受我说不喜欢他了,总之那副模样可笑至极。
不想再听那些令人作呕的过去,我皱眉示意他离开。顾远河却在我转身的时候,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腕:“再试一次好不好?以前喜欢,以后也一定会再……”
他修长的手指扣在我的手腕上,我才知道我讨厌他到了被触碰都会反胃的地步。
我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甩开他的手,踉跄着后退一大步。“滚开!别碰我!你让我觉得恶心!”
或许“恶心”这两个字真的刺痛了顾远河,他的眼睛红了,脊背也微微弯曲了一点,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顾远河一直是一个很能忍的人,但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努力绷住了情绪,只低声哀求般地说道:“许梓清,别这样对我。”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莫名出现一种舒畅的感觉。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我是有些恨他的。
也恨曾经的自己。
无法原谅那段过去,无法原谅那个卑微得失去自我的自己,也无法原谅他明明不爱我却还要答应我,给我希望又给我冷漠。
如果他当初拒绝了我,我们就不会有交集,我也不会有痛苦。
如果他早点告诉我,我也会及时止损,而不是一次次欺骗自己,他其实是喜欢我的。
“顾远河,我就是恨你,恨你明明不爱我,还要答应我,恨你的冷漠,恨你喜欢别人……我在美国每天都会梦到你,梦到你怎么挂我电话,怎么伤害我,怎么敷衍我……”我直勾勾地看着他,将情绪绷到极点,硬是挤出两滴眼泪。
顾远河脸色惨白,薄唇紧抿,既震惊又悔恨:“对不起,清清我没有,我没这么对你,我可以弥补,我可以改的……”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一阵冷笑。如果真觉得自己对不起我,应该快点从我的世界消失吧,而不是这样自私地企图让自己心里好受。
“好。”我垂下眼帘,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别再骗我了。”
顾远河似乎没想到我会答应,整个人愣在原地,然后笑了起来,开心得像个孩子,手足无措,想靠近我,又退后了半步。
“你先回去吧,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那天以后,顾远河如他所说,开始“弥补”我。
他嘘寒问暖,时不时地送来吃的和礼物。短短一个月,送我的东西比过去四年还要多。
我在家看电视时,他打来了一个电话,我跟往常一样挂断。
他又接二连三地打了好几个,都被我挂断。
我翻了一下微信,发现他下午的时候说自己生病了,在医院挂水,问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在谈项目呢,你找你同学陪你吧。”我编辑了这句话发出去,便把手机随手扔到一边,去阳台晾衣服。
没想到却看到楼下站着一个身影,看起来似乎是顾远河。
我家亮着灯,他站在楼下看我晾衣服,这副模样,跟当初他骗我时是不是一模一样?
我假装没看到他,晾好衣服后便回了房间。微信弹出一条消息:“好,少喝酒。”
顾远河消失了两天,索性出现在了我公司楼下。前台打电话来说有个自称我男朋友的男士来找我。
什么男朋友?
“我没有男朋友,神、经、病一个,跟他说我不在。”
挂了前台电话之后没多久,周致野就约我出去吃饭。我看也快到饭点了,索性就答应了。
下楼时其实我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顾远河,但我还是假装没看到,反正他会忍着的,就像以前的我一样,又有所不同。我曾经是那个自我欺骗的傻瓜,而他现在,不过是一个自我感动的赎罪者。
到了约定的餐厅以后,周致野已经到了。“最近都没什么动静了,谈恋爱去了?”
我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没有想瞒他:“不算吧。”
“不算……吧?你干什么了,老实交代。”
等听我说完这一切之后,周致野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脑子没坏吧?”
我知道我不应该跟顾远河再纠缠,哪怕是报复也不应该。
可有一句话我没骗顾远河,刚到美国的时候,我真的经常梦到他,全是噩梦。那些过去已经成了十分深刻的伤疤,我想治愈它们。“我和他都有错,我没想全部怪他,是他非要缠着我,让过去的一切全部又摊在我眼前的,周致野,你没被人那样不当回事,你不会懂的。”说完这句话,我告诉他我想去趟卫生间,便匆匆离开去洗了把脸。
出来的时候,顾远河就抱胸站在我面前,神色寡淡,语调略带嘲讽:“许总谈项目就是十一点半从公司出发,和老熟人卿卿我我?”
我扔掉手上的纸巾,破罐子破摔,用他惯用的话回他:“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许梓清!你已经答应和我复合了,我愿意弥补你,对你好,你还想怎么样?”顾远河上前一步抓住我的手腕,眼眶有些红。
我猛地推开他:“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我有和任何人承认过吗?我有对你说过任何让你误解的话吗?别在公共场合闹了,多丢人。”
大概是看我离开太久,周致野走了过来,不动声色地将我们隔开,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顾学长,许梓清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顾远河听到这句话脸色完全黑了下来:“许梓清,你真行。”
看他这副被背叛的模样,我只觉得可笑。
我面无表情地绕开他打算离开,顾远河可能没想到我连一句解释都不给他,薄唇抿得很紧,最终像是受到了什么奇耻大辱般开口:“你答应他了?”
还不等我说话,周致野就先开了口:“学长,我知道你很优秀,但是我也不差啊。你别担心了,我爸妈、兄弟、同学、同事、导师全都给我出主意帮忙,追了一年才追到的,我会好好对她的。”
我第一次知道周致野这么会阴阳怪气,他用他自己的方式帮我讽刺了顾远河昔日不愿和任何人承认我的行为。
“哦,对了,我之前读书的时候实验室也没有女生,没早恋,大学也忙,没心思看女孩子,还没白月光。”周致野看着脸色煞白的顾远河又补了一句,“之前一直追不到她实在是因为她太有钱了,TWE公司副总,家里又有矿,一直怀疑我图她钱,我真的很累的,哥,别给我添堵了。”
听他这么说我实在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周致野“搞笑男”的属性向来不是什么秘密,但在这种场合,他的幽默杀伤力竟如此巨大。
顾远河的拳头死死攥紧,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所有想说的话都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只能带着祈求与卑微的眼神,转向我。
我拽了拽周致野的袖子,没有再多看顾远河一眼,“走了回去,别搞笑了。”
离开顾远河的视线之后,我和周致野道了谢,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只让我以后不要为了人、渣浪费宝贵的赚钱时间。
他说得很有道理,这些都该过去了。
顾远河没再出现在我面前过。
只是我收到一条被我立马拉黑的短信:“对不起,我之前只是不知道怎么去喜欢一个人。”
我认为,他能给予我最大的善意,不是这句迟来的道歉,而是永远地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他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我最不需要的就是道歉。
听说袁楠和顾远河吵了一架,袁楠等了顾远河好多年也没等到结果,吵了一架之后她第二天就和别人谈起来了。
这就是有个性的女生。
找备胎都这么光明正大不带遮掩的。
不过我还挺意外顾远河会吵架的,所以说,也许袁楠才是他的真爱?他们的争吵,似乎比我们四年的感情还要真实。
而我,或许只是他舍不得一个忠心耿耿的追随者,以及那份微不足道的愧疚感所滋生出的执念吧。
毕竟顾远河骗得了自己,骗不了我,我可是亲耳听到那句“配”的。
众人起哄的那三十秒,顾远河难道不觉得自己从前喜欢的女神,才是最配他的那一个吗?
那怎么会是场面话。
杭州那天,他先秒回袁楠的微信,再回我,焉知他即使不喜欢了,又对袁楠连半点温柔都没有了吗?
渣男好像总爱把自己塑造得痴情不悔,伟大专一。
给自己的不爱找借口,说不懂爱,怎么会不懂,分明是不想懂。
公司放年假,解决了这段烦人又煎熬的过去之后,我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我索性偷偷收拾行李,独自一人跑去冰岛看极光。
当我站在世界的山川湖泊、星河平原面前,那些过去的爱恨情仇就很难继续萦绕心头了。做一个心胸开阔的人,会幸福一辈子的。
绚烂的极光下,周致野给我打来了电话:“偷偷跑去冰岛玩不喊我?”
“你又不放假。”
“请个假陪好朋友看极光怎么了,主任肯定会同意的。”
好朋友。
是啊,好朋友也很好。
我笑着告诉他下次。
“下次什么,转个头。”周致野轻啧了一声。
我的心莫名提到嗓子眼,回过身,一个高大的身影,真的背着包站在极光下。那一瞬间,我好像明白了。
原来,有些风景,是需要换一个人,才能看得更清楚。
这世间,爱也重要,恨也重要,唯独遗憾和后悔最不重要。
- 完 -
来源:小马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