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狩猎,即捕杀野兽。我们都知晓野味的鲜美,然而天然野生动物极为珍贵。青藏高原野生动物资源丰富,其中大多为珍稀保护动物。国家有明确规定,猎食某些动物会被罚款,伤害珍稀动物更是要承担刑事责任,面临牢狱之灾。狩猎,实则是一项艰辛且耗费体力的活动。
盛华东
狩猎,即捕杀野兽。我们都知晓野味的鲜美,然而天然野生动物极为珍贵。青藏高原野生动物资源丰富,其中大多为珍稀保护动物。国家有明确规定,猎食某些动物会被罚款,伤害珍稀动物更是要承担刑事责任,面临牢狱之灾。狩猎,实则是一项艰辛且耗费体力的活动。
1976年,我们师的梁忠孟副团长在回家休假期间,勇拦惊马,不幸英勇牺牲。山东大地的百姓在茶余饭后,都在传颂着他的英雄事迹。他为我们部队全体指战员树立了光辉榜样,部队随即掀起了学习梁忠孟的热潮。彼时,山东革命老区计划派采访团前来我们部队,了解英雄在部队的成长历程。远方客人将至,而我们部队地处高原,食材匮乏,大家一心想好好慰劳来自革命老区的采访团,却一时想不出用何种好物来招待这些尊贵的客人。经向乌兰县公安局请示,获批进山猎捕几只野生石羊,打算用野羊肉来盛情款待他们。乌兰县公安局还选派了向导老朱,带领我们前往有石羊出没的深山狩猎。
石羊通常群居在山岩石壁之上,其全身毛色与石头相近,体型比一般野羊大很多,据说一只石羊能宰杀出一百多斤肉。管理科首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们警卫排,要求选派四名身体强壮、擅长爬山的战士,小车排调派了两台小车及两名司机。我们与向导老朱商议后,决定第二天凌晨四点准时出发。
凌晨四点,管理科副科长刘家银为我们在小灶准备了早餐和中午的干粮。小灶是专门为师首长用餐配备的,这无疑是对我们的特别照顾。中午所带食物有猪肉罐头、鸭肉罐头、午餐肉罐头,还有小灶自制的面包,那面包可比馒头美味多了。向导老朱也准时来到机关大院门口,就这样,我们踏上了征程。
我们的车似乎是朝着天峻方向行驶,开了约两个小时后,在离向右去茶卡盐湖岔路不远的地方,向左拐弯,顺着两山之间宽阔起伏的草地驶入群山之中。差不多早晨不到九点便抵达了目的地。下车后,向导老朱向我们介绍说,石羊就在山的那边岩石中,此刻我们面对的山坡有些陡峭,坡度大概有60度左右,上山问题不大,但下山会很不方便。
这时太阳刚刚升起,可以看出这座山呈东西走向,我们位于山的南面。此山山形颇为独特,西边是个很大的山坳,生长着稀稀疏疏的大片松树,大概也就碗口粗细;东边是光秃秃的山坡,上面是高低不平的草地。中间有条不太宽的小沟,沟里或许比较湿润,长满了小树丛和藤类植物。五月的高原,植物才刚开始发芽长叶,初升的太阳照在山坡的上半截,金灿灿的草坡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我们正准备向上攀登,突然半山腰出现了情况,一头鹿现身了。通过望远镜看到是一头公鹿,鹿茸大概只有15公分左右,顶部平平还没有分叉,它抬着头,正对着红红的太阳发呆。鹿没有发现我们,因为我们在山下,被南边山的阴影遮掩着,它不易察觉我们,我们也未去理会它。山坡上没有现成的上山道路,每个人只能自行寻找能落脚之处向上攀爬。
快到山腰时,我们发现灌木丛中有一头鹿妈妈正带着鹿宝宝,悠闲地吃着嫩叶芽。小鹿宝宝跟在鹿妈妈身后,这儿啃一下,那儿啃一下,像是在学着妈妈吃嫩叶芽,又像是在玩耍。它们距离我们不到百米远。此时,向导老朱快步来到我身边,轻声对我说,这鹿可以打。我回应他说,这么近的距离,我们的半自动步枪百发百中,但我们不能打,鹿是珍稀动物,受国家保护,打鹿是违法的。他又说这荒山野岭的,只要他不说,把鹿皮去掉,把鹿肉拿回去,没人能分清是鹿肉还是石羊肉,只要他不讲出去,就不会有人知道。我回想起我们十师机关刚到乌兰时,机关大院尚未建好,暂时住在乌兰县兽医站大院。师医院人员上山采药时误伤了一只鹿,用车从山上拉到兽医站,请兽医站治好伤后再放回山林。因此,我果断表态,坚决不能打,我们军人不能做违法之事,还是到山的那边打石羊吧!老朱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很不情愿地离开,继续上山。
过了一会儿,向导老朱发现西边山坳的松树林里有鹿在活动,他没招呼我,自己拿着带来的双管猎枪,朝着树林里的鹿靠近并开了枪。我顺着枪声望去,只见一头鹿慢步走开,走了不到百米就躺下了。老朱以为打中了,快步追过去,离鹿只有三十米左右时,又向鹿放了一枪,此时鹿才站起来快步跑走,转眼就消失在松树林里。我心想,双管猎枪的威力,也就只能打打小鸟飞禽,最多打野兔。他第一枪大概只让鹿感觉身上像被挠痒痒,没啥特别感觉,只是走几步换个地方晒太阳罢了,第二枪只是枪声惊动了它,才使它快步跑进山林。老朱一脸不高兴,跟上我们一起上山。
在高原的深山里藏着许多珍稀动物。我们在山间中途休息时,几只雪鸡发现了我们。雪鸡生长在终年积雪的山上,以药草为食,听说雪鸡全身都可入药,属于受保护的珍稀飞禽,不能捕杀。我们看到雪鸡起飞时得先跑起来才能飞。原来雪鸡身体较重,每只足有七八斤,翅膀又不发达,需跑起来才能滑行起飞,它嘴里还发出呱呱叫声,不一会儿就飞到山坳底下。
很快我们就爬到了山顶,山顶较为平坦。走到山的北面探头向下望去,山很陡,近乎垂直,怪石嶙峋,这才是真正的悬崖峭壁,看着就让人心慌。用望远镜可以看到峭壁之中,隐隐约约有石羊在活动,却不在射击范围内。
我们回到机关,向有关首长汇报了情况,首长口头表扬了我,说我做得对,能坚持原则、有主见,不轻信谗言,没中圈套。经首长研究决定第二天再去试试,这次不带向导老朱,我们自己去。我根据掌握的情况考虑了一下,计划还是从昨天那个山坡上山,快到山顶时分成两组,一组从东边的山梁隐蔽下到石羊窝平行的地方,不能暴露。等西边的一组下到山底峡口,找到有利地形,向上面发信号,上面一组先向石羊窝里开枪,打到石羊更好,打不到也没关系,石羊逃跑到山脚下的峡口,山下小组想要打一两只石羊,肯定没问题,打多了我们也弄不回去。
方案确定后,第二天早晨四点,在小灶用餐后就出发。早餐又是副科长刘家银为我们准备的,他真是辛苦了。说起刘副科长,他可是个老革命,听说有的师首长资格都没他老,解放前他就参加革命了。我们十师在成昆线西昌时,他是小灶炊事班的班长,工作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全心全意为师首长服务。我有时随首长下工地,回到机关过了开饭时间,经常去他那儿找饭吃。他的炊事技术堪称一流,对工作极为敬业。在安康有一次,铁道兵首长刘贤权到我们师看望部队期间,刘副科长跟随首长到各团服务,亲自站锅台做饭菜。那时部队没有液化气,烧的都是煤或是柴火,做菜时的火候很难掌握,他用的是旺火,一点也不怕烫,刷锅、倒油、投菜、放料、出锅装盘,烹饪动作娴熟利落,令人十分佩服。我特别喜欢品尝他做的豆腐烧海参,味道鲜美可口。还有我们特务连在安康时,常吃粗粮窝窝头,我有时以下岗晚了为由,去他那儿蹭饭吃,他总是微笑着带着山东口音说:“你个驴肌子的,小盛啊,你们特务连又吃窝窝头啦?”他很喜欢和警卫排战士开玩笑,我们也都很尊重刘副科长,只要叫一声“老革命”,他能高兴大半天。
我们用过早饭就出发,和昨天一样,来到那个山脚下时,也是八九点钟的样子。下车一看,哇塞!大雪封山,满山遍野白茫茫一片,静悄悄的,没有风,也不见动物踪迹,那小鹿和它的鹿爸鹿妈,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只有山坳子里的松树顶着被雪压弯的枝条,亭亭玉立在山坳子的雪面上,显得格外妖娆清秀。怎么办?高原深山里气候瞬息万变,我们只好无功而返。
山东老区的客人即将到来,管理科的宋科长听说去德令哈的途中,有个叫野马滩的地方,可以猎取到野兔,心想弄点野兔也是野味。宋科长要亲自和我们一起去。第三天凌晨,仍然是四点向野马滩进发。一路上又是石子路,又是便道,走着走着,司机说迷路了,辨不清方向,只好瞎走,期望能碰到人问下路。可高原上人烟稀少,想找个人谈何容易。
我们走了一会儿,还真有运气,发现了一个藏胞帐篷。也顾不上人家愿不愿意,小车开着大灯,将灯光一直照着帐篷,按响喇叭。等了一会,出来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迷迷糊糊地出来拉尿。再过一会又出来个藏族阿姨,小车司机用生硬的青海话和她交流,她总算听懂了,愿意帮我们带路。在她的引导下,天蒙蒙亮时,我们来到了野马滩。
放眼望去,高低不平的草滩宽阔无比,远处有一个接一个的小山丘,山丘上长满草,一棵树、一丛灌木都没有。宋科长带两个战士开着车向右边驶去,我带着小毕和藏族阿姨向左边行。我们的车进入山丘不远处,有一个干沟,沟里好久没有流水的迹象,长着一堆堆的草丛。我们顺着沟边走,不一会儿就发现了一只野兔。野兔见我们就跑,十分有趣,它跑了五六十米就不跑了,两只后腿站起来看着我们,我们追,它就跑,我们不追它就回头站起来看我们,原来这里的野兔不太怕人。于是我们就到草丛里赶野兔出来,它跑的时候我们就准备瞄准,它站着看我们时,我们就开枪,基本上枪枪都能命中。不到一个小时,就打到二十一只野兔,只用了二十二发子弹,狩猎野兔真的很简单。藏族阿姨不怕辛苦,高高兴兴地跟着我们,帮我们把野兔运送上车。
我和小毕每人枪里留了三发子弹,就不再打了。我听人说,狩猎者的枪里随时都必须留有子弹,以防万一。我们身处人烟稀少的山里,随时有可能遇到凶猛的野兽,枪里有子弹心里就不慌。我听人说,关角山周围的山上,有人上山采石莲时,看到过雪豹,还有人在某座山上发现有黑熊,至于狼就更不用说了,藏胞们圈养的藏獒就是用来对付狼的。我们把藏胞阿姨送回她的帐篷,示意她拿几只野兔吃,她不肯要,好说歹说她才拿了一只。
我们在中午开饭时回到营房,在小灶门前卸下野兔。不一会儿宋科长他们也回来了,他们打到十六只野兔,总共三十六只,堆了一大堆。我们收获不小,到食堂吃饭的人们看到都为我们高兴,只是我们遗憾猎到的只是野兔,而不是石羊。不过,只要有收获,我们都感到十分开心。
作者:
盛华东,1968年3月从江苏省靖江县入伍。当年从四十九团六连调铁十师特务连警卫排任战士、副班长、班长、副排长、排长。1978年调一连任副连长、指导员,1983年调四十七团群工股任股长,1984年1月转铁道部二十局二处。1985年曾任二处渭南基地家属工厂副经理,1987年曾任二处医院教导员。1990年调二十局南通办事处直到退休。
来源:铁道兵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