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冬天施工记趣事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8-23 16:56 4

摘要:1985年的冬,似乎比往昔来得更急切。武汉红旗砂轮厂向我们厂订购的那台烧油石隧道窑,成了这个寒冬里最为紧要的任务。这隧道窑宽度尚可,却长得惊人,总长度达30多米,而且轨道平整度的要求精确到毫米级别。更棘手的是,如此庞大的设备要从厂里运往武昌,单单拆解和装车就需

作者:赵宝塔

1985年的冬,似乎比往昔来得更急切。武汉红旗砂轮厂向我们厂订购的那台烧油石隧道窑,成了这个寒冬里最为紧要的任务。这隧道窑宽度尚可,却长得惊人,总长度达30多米,而且轨道平整度的要求精确到毫米级别。更棘手的是,如此庞大的设备要从厂里运往武昌,单单拆解和装车就需耗费极大的力气。经过几番慎重的商讨,厂里最终做出决定:所有的钢材、耐火砖以及连接件都在当地筹备齐全,我们带着工具和人员直接前往现场施工。

抵达汉口后,首要之事便是寻觅一处落脚之地。砂轮厂的同志告知我们附近有一家旅社,步行十分钟就能到达工地。于是,我们在夜色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前往。那旅社是老式的筒子楼,走廊里的灯泡闪烁不定,墙皮剥落,在地上积起了一层灰尘。由于天色已晚,我们只能暂且将就。然而,这股邪乎的冷意实在难以忍受。后半夜,我们几个披着棉袄去找老板,希望能再加一床被子。老板在柜台后蜷缩着身子烤着火炉,头也不抬地说:“不是我不给,实在是没有了。往年武汉的冬天哪用得着两床被子?今年可邪门了,零下好几度,旅社住满了人,连备用的被子都被用完了。”

带队的邱启昌总工程师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说:“算了,大家忍一忍,明天我跟砂轮厂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找个好点的地方。”窗外寒风呼啸,那一夜,大家都辗转难眠。

第二天一早,邱总还真联系到了武汉商业局招待所。踏入那里,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米黄色的漆地板被擦得锃亮,房间里摆放着带靠背的木椅,最令人惊喜的是墙角立着一个铁皮暖气片,摸上去暖乎乎的。服务员提着暖水瓶走进来,笑着说:“今年冬天武汉格外冷,这一片的旅社就我们这儿有暖气,一整夜都热乎乎的。”

住宿条件是舒坦了,可价格却让人咋舌。之前的旅社每晚只需1块钱,而这里要3块5,价格翻了三倍还多。邱总皱着眉头,抽着烟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突然猛一掐灭烟头,坚定地说:“超标太多了,回去财务怕是不给报。但报不了我来批!要是大家冻出病来耽误了工期,那损失可比住宿费大多了。”

从招待所到砂轮厂需要乘坐两站公交车,车票只需5分钱。早上七点多,公交车上挤满了人,大家像沙丁鱼一样被挤在一起。好不容易挪到后门下车时,棉裤都被挤得皱巴巴的。午饭在厂里的食堂解决,搪瓷碗里盛着糙米饭,菜是大锅炒制的:5分钱的菜汤,一毛的青菜,两毛的萝卜烧肉,最贵的是红烧肉,三毛一份,油汪汪的,让人看了就垂涎欲滴。我通常会买一毛的青菜,偶尔嘴馋了才会咬咬牙买一份萝卜烧肉,就着米饭能多吃半碗。

早晚饭我们一般在街上解决,最常吃的便是热干面。街边的小摊支着煤炉,铝锅里煮着面条,摊主熟练地将面条捞出来,拌上芝麻酱、葱花、萝卜丁,再浇上一点辣椒油,香气扑鼻。二两粮票加一毛一分钱,就能吃得饱饱的。那会儿出差每天有八毛钱的补助,算下来还能省一点,回去可以给孩子买块水果糖。

我们1班里有个老韩,是出了名的节俭。每次打菜时,他都要盯着窗口看半天,最后总是买五分钱的菜汤,就着两个馍馍对付一顿。打菜的师傅都认识他了,有时还会故意逗他:“老韩,今天改善改善伙食?这肉烧得可香了。”老韩嘿嘿一笑,指着自己的腰说:“罗锅腰上树——前(钱)缺啊。能省就省点。”

食堂里有一道菜叫“广肚”,实际上是用豆制品做的,白白嫩嫩的,浇着高汤。不知是谁先发现“广肚”听起来像“光肚”,于是总有人故意拉长声调喊:“师傅,来份光肚!再来个馍!”这一喊,惹得满食堂的人哈哈大笑。打菜的师傅也不生气,笑着回应:“好嘞,‘光肚’一份,馍两个!”到了饭点,有人故意问:“今天吃什么?”就有人回答:“摸摸光肚(馍,馍,广肚)。”大家听了,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我们在武汉施工期间,正好赶上电视剧《上海滩》热播,这部剧轰动了武汉三镇,可谓是万人空巷。下班后,我们吃过晚饭,顾不上欣赏武汉的美景,就急急忙忙地往旅社赶,生怕错过看《上海滩》。武汉的街头出现了不少年轻人,专门买了呢子大衣和礼帽,打扮成许文强的模样。我们施工队砌炉班的小宫,个子只有1.5米,走路也学着许文强的样子,肩膀一耸一耸的,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大概干了一个多礼拜,炉子的底座已经浇好了混凝土,炉底盘也砌好了,轨道也校得平平整整。邱总检查完后,满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灰说:“大家辛苦了,明天放一天假,去黄鹤楼转转。”那会儿黄鹤楼刚重建好没多久,听说特别气派。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前往黄鹤楼。站在楼顶向下望去,长江像一条碧绿的带子,江面上的轮船像玩具一样缓缓移动。大家对着镜头傻笑,我想作一首诗,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词,只能一个劲地说:“真好!真壮观!”如今,我倒是想起了几句话,来弥补当年的遗憾。

登黄鹤楼

武汉施工暂偷闲,
登上名楼望楚天。
遥想昔人诗意盛,
武汉山水真壮观。

从黄鹤楼下来后,我和砌炉班的小宫找了一家饭店吃饭。小宫刚进厂没多久,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脸孩子气。因为我们住在同一个家属院,他总爱跟着我。那天,他拿着一斤粮票去买饭,卖饭的找给他二两有点烂的粮票。小宫把粮票扔给卖饭的,要求换一张好的。卖饭的是个壮汉,把粮票扔出来,不耐烦地说:“破点角怎么了?照样能用!爱要不要!”小宫眼睛一瞪,又把粮票扔了回去:“我就要换张好的!”两人一来一往,吵得越来越凶。

我正在那边等着取饭,听到小宫与人吵架,赶紧把他拉到一边,劝道:“算了算了,出门在外,别跟人置气。”小宫梗着脖子,气鼓鼓的。饭快吃完时,他忽然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说:“赵师,你先走,等会儿我把那桌子掀了,咱跑快点,准保他们追不上。”他指的是饭店门口那张摆满碗盘的长条桌,上面摞着一摞一摞的空碗和空盘子。

我吓得心里一紧,这要是真掀了,还不得被抓起来?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严厉地说:“你敢!这事要是闹大了,不光你师傅饶不了你,厂里还要处分你!我回去就告诉你爸妈!”小宫最怕他爸,一听这话就蔫了,连忙求饶:“赵师,千万别告诉我爸妈,我不了还不行吗?”

我紧紧攥着他的手,一路都没敢松开,直到上了公交车才放开。在车上,我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出门在外,忍一时风平浪静。真把事闹大了,咱们谁也回不了家过年。”他低着头,小声说:“我知道错了。”

那台炉子一直干到腊月二十七才基本完工。还记得最后会餐时,小宫为了讨好他师傅王子明,给他打了满满高高的一碗米饭。端过来后,我们都笑了,王子明看着那满满的一碗米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因为根本就没法再放菜了。

砂轮厂的同志帮我们买了当天晚上有座位的火车票,还每人弄了两瓶黄鹤楼酒。那酒在当时很难买到,我们都像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把它裹在棉絮里,生怕碰碎了。吃过晚饭,我们便匆匆忙忙地往车站赶。

一进火车站,就仿佛进入了一场“战役”。车站里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好不容易跟着人流挤上了车,却发现我们的座位全被人占了。过道里、连接处,到处都是人,连脚都插不进去。邱总举着车票跟人理论:“我们有票!”可根本没人理会。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别跟他们废话,拽!”于是,男同志负责拽男的,女同志去跟女同志协商,实在不肯让位的,我们几个人一起动手,硬生生地把人从座位上拉起来。那些人见我们人多,知道硬抗不行,才骂骂咧咧地让了位。

我刚坐下没多久,忽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扭头一看,是我小学同学,他正抱着一个提包,在过道里挤得满头大汗,旁边站着一个姑娘,脸冻得通红。“老同学!想不到在这儿还能碰上,真是有缘。”他们没买到座位,只能站着。我看着他身边的姑娘,赶紧站起来说:“你俩坐这儿吧,我去旁边站着。”那一路,我的座位基本上都让给了他俩,腿都麻了,但看着他俩感激的眼神,我的心里却感到十分舒坦。

到家时已是腊月二十八,刚过了年没几天,我们又得往武汉赶——炉子还有点收尾工作没做完。这次去,我还闹了个笑话。

那天晚上,我和杨永泰、赵长平找了一家饭店吃饭。杨永泰爱喝酒,可当时条件有限,没法点几个菜慢慢喝。他提议:“要不买点水饺?又能当菜又能当饭,省事。”我自告奋勇去买,跟服务员说要一斤半水饺,每人半斤。

等服务员把东西端上来,我直接傻眼了——满满一桌子的碗,足有十五个,每个碗里都盛着几个馄饨。“这不是水饺啊!”我急得直摆手,“我要的是北方水饺,带馅的那种!”服务员一脸纳闷地说:“我们这儿的水饺就是这样的啊,你没说要北方的啊。”

杨永泰和赵长平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宝塔,你这是闹哪出?上次来没吃够馄饨啊?”我这才想起,上次来买过一次,知道武汉人把馄饨叫水饺,真正的水饺得说“北方水饺”。可当时光顾着买,压根就没想起来。找他们退人家还不退,看着满桌子的馄饨,我忽然灵机一动,对着排队的人喊:“谁要馄饨?刚出锅的,便宜卖了!”还真有人来买,没一会儿就分光了。

回去后,这事被他俩当成笑话传遍了整个工地。邱总听说了,板着脸说:“宝塔,你这心也太粗了!年前在这儿待了俩月,连水饺和馄饨都分不清?”

炉子很快就彻底完工了。调试那天,看着通红的炉膛,听着电机嗡嗡的响声,一辆辆装着油石的小车从这边进去,从那边出来就变成了成品。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砂轮厂的厂长握着邱总的手,笑得合不拢嘴:“太感谢你们了!这炉子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好!”

如今四十年过去了,武昌的街景早已焕然一新,黄鹤楼也重新修缮过好几次。可那年冬天的寒冷、热干面的香气、暖气片的温暖,还有小宫气鼓鼓的脸、老韩省吃俭用的模样,都仿佛就在昨天。那些算不上惊天动地的小事,串联起了一段充实而又难忘的日子,成了我这个普通人心中最珍贵的回忆。

百姓的日子,不就是这样吗?有一点苦,有一点甜,拼凑在一起,便成了一辈子的念想。

来源:爆笑七仙女一点号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