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
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你爸叫什么?"王志强瞪着铁栅栏里的年轻人,烟雾在值班室里慵懒地飘荡。外面传来摩托车突突的声音,随即归于沉寂。
秋风穿过镇子,带着一丝即将变天的征兆。没人料到,这个普通的午后会因为一个名字而彻底改变。那个被关在铁栅栏里的青年缓缓抬起头,嘴角的血迹还没干透...
01
1995年的深秋来得比往年早一些。梧桐叶片泛黄,在午后的风中摇摆,偶尔有几片飘落在镇上的青石板路上。
林建军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二手摩托,穿过狭窄的小巷。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夹克,那是他省吃俭用买来的,领口已经磨得起了毛球。
摩托车的排气管冒出一缕青烟,在空气中慢慢散开。林建军的后座上绑着一个黑色的包,里面装着刚到货的港版磁带,准备送给邻镇的朋友。这些磁带是他最近的新生意,虽然赚得不多,但总比在家里待着强。
菜市场就在前面不远处。摊贩们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结束一天的生意。卖菜的大妈们聊着家长里短,偶尔传来讨价还价的声音。林建军放慢了车速,准备从市场边上绕过去。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
两个联防队员正围着一个老人。老人蹲在地上,紧紧护着一杆秤,秤盘被踢翻在一边,青菜撒了一地。高个子联防队员用脚踢着老人的背,嘴里骂骂咧咧:"让你占道经营,给脸不要脸。"
林建军认出了那个老人——张大爷,常给他家送菜的张大爷。老人的头发花白,佝偻着身子,看起来那么无助。
摩托车突突地停在路边。林建军脱下头盔,走向那两个联防队员。
"你们在干什么?"他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楚。
高个子联防队员抬起头,斜着眼看他:"关你屁事?这老头占道经营,不识抬举。"
"他只是在卖菜。"林建军走近了一些,"而且你们不能动手打人。"
矮个子联防队员冷笑一声:"小子,你是哪根葱?敢管我们的事?"
张大爷还在地上护着秤,嘴角有些血迹。他抬头看了林建军一眼,眼神里满是感激,但更多的是害怕。
"我说了,你们不能打人。"林建军的语气变得强硬,"把张大爷扶起来。"
高个子联防队员走过来,用手指戳着林建军的胸口:"小兔崽子,你再多管闲事试试?"
林建军没有退缩。他伸手推开联防队员的手指:"别碰我。"
事情就这样发生了。高个子联防队员一拳打在林建军的脸上,林建军踉跄了一下,嘴角立刻渗出血来。他没有犹豫,一拳回击,正中对方的鼻子。
混乱开始了。
两个联防队员一起冲向林建军,三个人扭打成一团。张大爷在一旁大声喊叫,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但没有人敢上前帮忙。林建军的牛仔夹克被撕破了一个口子,头发也乱了。
"抓住他!"高个子联防队员捂着鼻子大喊。
很快,又来了几个人。林建军寡不敌众,被按倒在地。冰凉的手铐铐在他的手腕上,金属摩擦皮肤的声音很清脆。
"带回派出所!"有人这样喊道。
林建军被拖起来,塞进了一辆面包车。他的摩托车也被一起拖走了。张大爷站在远处,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一切,手里还紧紧抓着那杆秤。
面包车发动了,镇子在车窗外慢慢后退。林建军的嘴角还在流血,血滴在他的牛仔夹克上,留下暗红色的斑点。
02
派出所的值班室很小,烟雾缭绕。墙上贴着几张发黄的公告,角落里有个铁皮文件柜,上面的漆已经剥落了不少。一个老式的风扇在天花板上慢悠悠地转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王志强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肚子圆滚滚的,顶着制服的纽扣。他手里夹着根烟,烟灰弹在脚边的地上。四十五岁的年纪,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但挡不住日渐稀疏的发际线。
两个联防队员站在一边,添油加醋地汇报着刚才的情况。高个子的鼻子还在流血,用手帕按着。
"所长,这小子太嚣张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敢动手。"矮个子说,"而且他还有个同伙,骑摩托车的,估计是一伙的。"
王志强听着,眯着眼打量着铁栅栏里的林建军。铁栅栏是很久以前装的,油漆斑驳,有些地方已经生锈了。
"哼。"王志强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他站起身,走到栅栏前,"还想学人家打抱不平?"
林建军抬起头,嘴角的血已经凝固了。他的眼神很清澈,没有害怕,只有愤怒。
"是他们先动手打人的。"林建军说,"张大爷只是在卖菜,他们凭什么抢他的秤?"
"还敢顶嘴?"王志强啪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跳了一下。他猛地站起身,走到栅栏前,指着林建军的鼻子,"在这镇上,我王志强说的话就是规矩!我说他占道经营他就是占道经营,你帮他说话,就是跟我作对!"
王志强的声音很大,唾沫星子都喷到了铁栅栏上。他的眼神里满是傲慢,那种在小地方当惯了土皇帝的傲慢。
旁边一个年轻的民警小声说:"所长,他嘴角流血了,要不先给他处理一下?"
王志强回头狠狠瞪了年轻民警一眼:"处理什么?这种小混混就该好好教训教训!"他又转向林建军,"我看你这破摩托也不是什么好来路,指不定是偷来的呢!"
林建军气得浑身发抖。他想到父亲,想到父亲每次来镇上时那些干部恭敬的态度。话脱口而出:"我爸是林德山,在地区上班。你认识他吗?"
王志强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很夸张,肚子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林德山?"他凑近栅栏,眼神变得更加轻蔑,"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土气?是哪个山沟里种地的吧?"
他用手指敲着铁栅栏,发出当当的声音:"别说你爸叫林德山,就算你爸是天王老子,今天也得在这儿好好反省!"
王志强的声音变得尖利:"你爸算哪根葱?在我这儿,他连给我擦鞋都不配!"
林建军的拳头紧握,指甲几乎嵌进了肉里。这是他第一次被人如此羞辱自己的父亲。但他被关在铁栅栏里,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志强得意的嘴脸。
年轻民警不敢再说话了,低着头整理着桌上的文件。其他几个人也都不吭声,只有王志强一个人在那里洋洋得意。
"小子,记住了。"王志强点燃另一根烟,"在这个镇上,我就是天。你爸算个屁!"
烟雾在值班室里慢慢散开,像一张无形的网,把所有人都罩在里面。外面天色渐暗,镇子上开始亮起零星的灯火。
03
夜晚的派出所很安静。值班室里只留了一盏灯,昏黄的光线照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王志强已经回家了,只留下年轻民警值班。
林建军坐在铁栅栏里的小板凳上,后背靠着墙。墙面很凉,透过薄薄的夹克传到皮肤上。他的嘴角已经不疼了,但心里的怒火还在燃烧。
年轻民警偷偷给他倒了杯水,通过铁栅栏的缝隙递进去。"喝点水吧。"他小声说,"所长脾气不好,你别跟他硬顶。"
林建军接过杯子,水是温的。"谢谢。"他说。
"那个张大爷,"年轻民警四下看了看,确认没有其他人,"他确实没有占道经营。摊位是合法的,有证的。"
林建军抬头看着他。年轻民警二十多岁的样子,脸上还有些青涩。
"那为什么要抢他的秤?"
年轻民警叹了口气:"联防队员说是收保护费,张大爷没给够。"
原来如此。林建军喝了口水,水有些苦涩的味道。
"我叫小陈。"年轻民警说,"陈志华。你呢?"
"林建军。"
"你爸真的在地区上班?"小陈好奇地问。
林建军点点头:"嗯,不过他工作很忙,我们很少见面。"
小陈没有再问下去。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一本书看起来。书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封面已经很旧了。
时间过得很慢。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每一秒都清晰可闻。林建军想到了很多事:想到父亲,想到家里,想到那些还没有送出去的磁带。
凌晨时分,外面下起了小雨。雨滴打在窗户上,发出细密的声音。林建军在小板凳上睡了一会儿,醒来时脖子很酸。
小陈还在看书,偶尔翻页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注意到林建军醒了,又偷偷递过来一个馒头。
"垫垫肚子。"小陈说。
馒头是冷的,但很香。林建军慢慢地吃着,心里对这个年轻民警有了好感。
"你为什么当警察?"林建军问。
小陈合上书,想了想:"想为老百姓做点事吧。"他停顿了一下,"不过现在看来,很多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
雨越下越大,敲打窗户的声音也越来越响。远处偶尔传来摩托车的声音,在雨夜里显得格外孤独。
"你担心吗?"小陈问。
"担心什么?"
"你爸会不会生气?"
林建军沉默了一会儿:"他会的。他最不喜欢我惹事。"
"但你做得对。"小陈说,"张大爷是个好人,经常给派出所送菜,从来不要钱。"
天快亮的时候,雨停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驱散了值班室里的昏暗。小陈伸了个懒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王所长一会儿就来了。"他提醒林建军。
林建军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他的夹克上还有血迹,头发也很乱。
外面传来脚步声,很沉稳,很有节奏。小陈正准备迎接王志强,但门口出现的身影让他愣住了。
04
门被推开的时候,阳光一下子涌进了值班室。一个身影逆光站在门口,身材笔挺,气质沉稳。他穿着深蓝色的中山装,手里拎着公文包,步履稳健。
"爸!"林建军的声音有些颤抖。
林德山五十岁了,两鬓斑白,但身姿依然挺拔。他的眼神很锐利,扫过整个值班室,最后定格在铁栅栏里的儿子身上。
小陈赶紧站起身,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突然出现的中年男人身上有种让人敬畏的气质,和王志强那种粗俗的威严完全不同。
林德山走到铁栅栏前,仔细看着儿子嘴角的伤。他的表情很平静,但眼神深处有一丝心疼。
"疼不疼?"他问。
林建军摇摇头,但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委屈,因为看到父亲的那一刻,所有的坚强都崩塌了。
这时,王志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有人来了?"他一边嘟囔着一边走进门,手里还拿着个馒头。
当王志强看到林德山的时候,他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就像见了鬼一样......
他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流。
林德山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王志强。没有愤怒,没有威胁,只是平静地看着,但这种平静比任何愤怒都更让人心惊。
"你是这孩子的父亲?"王志强的声音在颤抖,但他还在强撑着,"正好,你儿子妨碍公务,还敢袭警,赶紧交一万块保证金,少一分都别想把人领走!"
林德山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工作证,递到王志强面前。
王志强双手颤抖地接过来,借着晨光仔细看着上面的内容。当他看清楚那行字的时候,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林……林书记?"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工作证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林德山,地区委员会副书记。
王志强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工作证都快拿不稳了。他想起去年地区领导来视察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正是眼前的林德山。
"噗通"一声,王志强跪在了地上。
地面很凉,透过裤子传到膝盖上。王志强的额头已经冒出了密密的汗珠,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德山拿回工作证,放进公文包里。他的动作很慢,很从容,就像在办公室里处理日常事务一样。
"王所长。"林德山的声音很平静,"刚才你说,我算哪根葱?"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值班室里爆炸。王志强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林书记,我……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该死,我不是人……"王志强的声音带着哭腔。
小陈站在一边,完全惊呆了。他从来没见过王志强这么害怕的样子,那个在镇上横行霸道的土皇帝,现在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林德山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王志强,对小陈说:"把我儿子放出来。"
小陈连忙找到钥匙,打开铁栅栏的门。金属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在安静的值班室里格外刺耳。
林建军走出铁栅栏,感觉很不真实。昨天他还被关在里面,受尽屈辱,现在一切都变了。
林德山仔细检查着儿子嘴角的伤,眼神变得严厉:"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05
阳光透过窗户斜射进来,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光影。王志强还跪在地上,不敢动弹。小陈站在一边,紧张地搓着手。
林建军把昨天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他说得很客观,没有添油加醋,就像在汇报工作一样。说到张大爷被打的时候,林德山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张大爷呢?"林德山问。
"昨晚被放回去了。"小陈小声回答,"他的秤和菜都被没收了。"
林德山点点头,然后看向跪在地上的王志强:"王所长,我儿子只是路见不平,怎么就成了妨碍公务、袭警了?还有张大爷,他犯了什么错,要被你们又打又抢?"
王志强磕头如捣蒜:"是我不对,是我指使联防队员干的。我这就把张大爷请来,把东西还给他,我给他们赔罪!"
"现在知道错了?"林德山的声音依然平静,"昨天你怎么说的?我儿子提到我的名字时,你怎么说的?"
王志强哭得更凶了:"我……我说您算哪根葱……我该死,我真的该死……"
小陈在一边听着,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想起昨晚的情况,想起张大爷被打时无助的眼神,心里涌起一阵愤怒。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小陈去开门,是张大爷的儿子张军。张军在地区的农业局工作,听说林建军出事了,连夜找到了林德山。
"林书记,您来了。"张军走进门,看到跪在地上的王志强,愣了一下。
"你父亲怎么样?"林德山问。
"还好,就是受了点惊吓。他让我代表他谢谢建军,要不是建军出手,他的秤就保不住了。"张军说,"那杆秤是他用了二十多年的,比什么都珍贵。"
林德山听着,眼神变得更加严厉。他看着王志强:"你滥用职权,欺压百姓,还侮辱国家干部。这些事,我会向上级如实反映。"
王志强一听,哭得更凶了。他爬过来想抱林德山的腿,被林德山避开了。
"林书记,求您高抬贵手,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没有这个工作……"王志强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林德山看着他,"那些被你欺负的老百姓,他们也有老有小。"
小陈站在一边,心里五味杂陈。他终于看清了王志强的真面目,也看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威严。林德山从头到尾都没有大声说话,没有做任何威胁的动作,但就是让人感到敬畏。
"走吧。"林德山对儿子说,"我们回家。"
林建军点点头,跟着父亲往门外走。经过王志强身边的时候,他听到王志强还在那里哭泣求饶。
"林书记,求求您……"
林德山没有回头,带着儿子走出了派出所。
门外,阳光正好。镇子已经苏醒了,早起的人们开始一天的生活。远处,炊烟袅袅升起,像是在为这个普通的早晨增添一丝诗意。
06
林德山的车就停在派出所门口,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车身很干净,在晨光下闪着淡淡的光。
父子俩上了车,车里很安静。林德山发动汽车,熟练地倒车、转向,驶向镇子的主路。
"爸,对不起。"林建军低着头说,"又给你添麻烦了。"
林德山没有立刻回答。他开着车,眼睛看着前方的路。镇子的街道不宽,两边是各种小店铺,有些已经开门了,有些还紧闭着门扇。
"你做得没错。"林德山终于开口,"看到不公平的事就该站出来。只是以后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车子经过菜市场的时候,林建军看到张大爷的摊位还在那里,但人没有来。摊位上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些菜叶子散落在地上。
"张大爷的秤真的那么重要吗?"林建军问。
"对他来说,那是饭碗。"林德山说,"也是尊严。"
车子驶出镇子,上了通往县城的公路。路两边是成片的农田,稻子已经收割了,留下黄色的稻茬,远远看去像一块块补丁。
"你那个磁带生意,"林德山突然说,"打算怎么做?"
林建军有些意外,父亲从来没有主动问过他的生意。"就是从广州进一些港台的磁带,卖给镇上的年轻人。虽然赚得不多,但……"
"但总比在家闲着强。"林德山接过话茬,"我支持你。如果需要资金,跟我说。"
这更让林建军意外了。他一直以为父亲不赞成他做生意,觉得不务正业。
"爸,你不反对?"
"为什么要反对?"林德山看了儿子一眼,"正当经营,自食其力,有什么不好的?"
车子在一个小坡上停了下来。林德山熄了火,摇下车窗。山风吹进来,带着野草的清香。
远处可以看到县城的轮廓,高楼大厦在晨光中若隐若现。那里是林德山工作的地方,也是更广阔的天地。
"建军,"林德山说,"你觉得王志强为什么会那样?"
林建军想了想:"因为他觉得自己有权力?"
"不止是权力。"林德山摇摇头,"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被人制约过。在那个小镇上,他就是王法,时间长了,就忘记了自己是谁。"
林建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真正的威严,"林德山继续说,"不是靠恐吓得来的,而是靠品格。当你真正为老百姓做事的时候,他们自然会尊重你。"
风从山谷里吹过来,掀起林德山的头发。他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很坚毅,就像一尊雕塑。
"爸,"林建军想起什么,"你是怎么知道我出事的?"
"张军给我打的电话。"林德山重新发动汽车,"昨晚十一点多,他父亲回去就哭了,说你为了帮他被抓了。张军知道我们的关系,就打电话给我了。"
车子重新上路,向县城驶去。
"我连夜赶回来的。"林德山说,"本来在省里开会,接到电话就请假回来了。"
林建军的鼻子有些酸。他知道父亲工作很忙,省里的会议都很重要,但父亲还是连夜赶回来了。
"谢谢爸。"他说。
"谢什么?"林德山笑了笑,"你是我儿子。"
这是林建军第一次听到父亲这样说。以前父亲总是很严肃,很少表达感情。今天的父亲似乎有些不一样。
车子驶进县城,街道变得宽阔起来。行人多了,车也多了。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和小镇的沉闷形成鲜明对比。
07
一个月后,秋天彻底来了。县城里的梧桐叶子全黄了,风一吹就飘洒一地。
林建军的磁带店开张了,就在镇上最热闹的街道上。店面不大,但装修得很有特色。墙上贴满了港台歌星的海报,货架上摆满了各种磁带。张大爷的菜摊就在店门口不远处,生意很好,再也没有人来捣乱。
开业那天,张大爷特意提了一篮子菜过来。"建军,这是我自己种的青菜,新鲜得很。"老人的脸上满是笑容,那杆秤又回到了他手里,擦得锃亮。
"张大爷,您客气了。"林建军接过菜篮子,"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托你的福。"张大爷看了看店里的装修,"这店开得真不错,生意一定红火。"
确实很红火。镇上的年轻人都爱来这里买磁带,听最新的港台流行歌。有时候林建军会在店里放音乐,引得路人驻足。
小陈也经常来,但不是执法,而是买磁带。他喜欢邓丽君的歌,说听了心情舒畅。
"王志强怎么样了?"有一天,林建军问小陈。
"撤职了。"小陈说,"县里派人来调查,查出他很多问题。贪污、敲诈、滥用职权,现在正在接受法律处理。"
"你呢?现在当所长了?"
小陈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是代理所长,还在考察期。"
"恭喜你。"林建军真心为他高兴。
"其实要谢谢你。"小陈说,"如果不是那天的事,我可能永远不会明白什么是对错。"
林建军摆摆手:"你本来就是个好人,只是环境不好。现在好了,你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做事了。"
小陈买了一盒刘德华的磁带,付了钱就走了。他现在工作很忙,要重新整顿派出所,建立新的制度。
林德山偶尔会来店里坐坐。他不太懂流行音乐,但会帮儿子整理磁带,检查账本。看到生意做得不错,他心里也高兴。
"爸,你觉得我应该扩大规模吗?"有一天,林建军问。
"慢慢来,不要急。"林德山说,"做生意和做人一样,要稳扎稳打。"
父子俩的关系比以前亲近了很多。以前林德山工作忙,很少和儿子交流。现在他会主动关心儿子的生意,偶尔还会给些建议。
十二月的一个下午,雪花飘了起来。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雪花很小,在空中飞舞着,像无数个小精灵。
林建军站在店门口,看着雪花飘落。张大爷收摊较早,正在整理菜筐。看到林建军,老人走了过来。
"建军啊,马上要过年了,你爸还好吧?"
"挺好的,工作还是很忙。"林建军说,"张大爷,您的生意怎么样?"
"好着呢,现在没人来收什么保护费了,踏实多了。"张大爷感慨地说,"还是你爸厉害,一出面就把事情解决了。"
"不是我爸厉害,是道理在我们这边。"林建军说。
张大爷点点头:"是这个理。不过啊,有你爸这样的干部,我们老百姓就放心了。"
雪越下越大,地面开始积雪。镇子在雪中显得特别安静,特别美。
林建军回到店里,打开音响,放了一首《冬日恋歌》。音乐在雪夜里飘荡,给这个小镇增添了几分浪漫。
他想起那个秋天的午后,想起派出所里的那一夜,想起父亲推门而入的那一刻。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但那些经历却深深印在他心里。
店里来了几个客人,都是附近的年轻人。他们选购磁带,聊着天,店里很热闹。
"老板,有齐秦的新专辑吗?"一个女孩问。
"有的,刚到货。"林建军从货架上拿出磁带,"这张很好听,推荐给你。"
女孩付了钱,满意地离开了。
雪还在下,但店里很温暖。林建军看着窗外的雪景,心里很平静。他知道,这样的生活就很好。不需要惊天动地,不需要轰轰烈烈,只要踏踏实实,问心无愧就够了。
08
1996年的春天来得很早。三月的时候,镇上的柳树就发芽了,嫩绿的叶子在春风中摇摆。
林建军的磁带店已经开了半年,生意越来越好。他又进了一些新货,不只是磁带,还有一些港台的小商品,很受年轻人欢迎。
这天下午,小陈穿着便装来店里。他现在已经是正式所长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
"建军,听说你要开分店?"小陈拿起一盒磁带看着。
"考虑在县城开一家。"林建军说,"那边市场更大一些。"
"不错,你爸支持吗?"
"支持。他说做事要有闯劲,但也要量力而行。"
小陈点点头,买了一盒邓丽君的磁带。"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王志强被判了三年。"
"三年?"林建军有些意外,"不算重。"
"已经不错了。他的那些事情,其实够判更重的,但考虑到态度较好,就减轻了。"小陈说,"不过他这辈子算是完了,出来后也不可能再当干部了。"
林建军没有感到高兴,也没有感到解气。王志强的下场是他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别人。
"张大爷的孙子考上大学了。"小陈又说,"老人家高兴得不行,逢人就说。"
"真的吗?太好了。"林建军由衷地高兴。
张大爷确实很高兴。这几天他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卖菜的时候都比以前有精神。
"建军啊,"有一天张大爷对林建军说,"我孙子说了,等大学毕业回来,要好好感谢你。"
"张大爷,您这话说得。当时的事,我做得理所应当。"
"不管怎么说,我们全家都记着你的好。"张大爷眼中有些湿润,"好人有好报,你看你现在生意做得多红火。"
春天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店里,暖洋洋的。林建军整理着新到的货物,心情很好。
下午,林德山来了。他穿着便装,不是平时上班的中山装,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了很多。
"爸,今天不上班吗?"
"周末。"林德山坐在店里的椅子上,"生意不错啊。"
"还行。爸,我想和您商量个事。"林建军把开分店的想法详细说了一遍。
林德山听得很仔细,偶尔点点头。"想法不错,但资金够吗?"
"差一些。如果您能支持一点……"
"可以。"林德山没有犹豫,"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要按正规程序办理各种手续,依法经营,诚信待人。"
"这个当然。"林建军笑了,"您放心,我不会给您丢脸的。"
"不是给我丢脸的问题。"林德山认真地说,"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社会。"
父子俩聊了很久,从生意聊到人生,从眼前聊到未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深入地交流,林建军感觉和父亲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很多。
傍晚的时候,林德山要走了。他站在店门口,看着这条熟悉的街道。
"建军,"他说,"记住那天我跟你说的话。真正的威严不是靠权力得来的,而是靠品格。做生意也一样,要靠诚信立足。"
"我记住了,爸。"
林德山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他的背影在夕阳中显得很高大,很稳重,就像一座山,给人以依靠的感觉。
夜幕降临,镇上的灯火亮了起来。林建军关了店门,骑着摩托车回家。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摩托车还在响着,但声音听起来不再刺耳,反而有种特别的韵律。
春风吹过脸颊,带着花香和希望。林建军知道,新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09
1996年的夏天,林建军的县城分店开张了。开业那天,林德山亲自来剪彩,很多地区的干部都来祝贺。不是因为林建军的店有多大,而是因为他们尊重林德山这个人。
张大爷也来了,带着他的全家。老人穿着新衣服,精神抖擞。他的孙子马上要上大学了,学的是法律专业,说将来要当律师,为老百姓打官司。
小陈也来了,还带着几个同事。他们现在的工作作风完全变了,真正成了老百姓的贴心人。
店里很热闹,客人络绎不绝。林建军忙得不亦乐乎,但心里很高兴。这是他用汗水和诚信换来的成功。
傍晚时分,客人散了,店里安静下来。林德山坐在椅子上,看着儿子整理货物。
"累不累?"他问。
"不累。"林建军擦了擦汗,"爸,谢谢您今天来剪彩。"
"应该的。"林德山站起身,"我要回地区了,明天还有会议。"
"这么急吗?"
"工作需要。"林德山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好好干,但不要忘记做人的本分。"
"我不会忘记的。"
林德山离开了,车子消失在夜色中。林建军站在店门口,看着车尾灯慢慢远去。
夜风吹过县城的街道,带着夏日的清凉。远处有霓虹灯在闪烁,把整个城市装扮得很美。
林建军想起一年前的那个秋天,想起派出所里的那一夜,想起王志强的嘴脸,想起父亲推门而入的那一刻。现在看来,那一切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但那些经历改变了他,也改变了很多人。小陈成了一个好所长,张大爷的生活有了保障,就连镇上的治安都比以前好了很多。
最重要的是,他和父亲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以前他不理解父亲的工作,觉得那些都很遥远。现在他明白了,父亲做的每一件事都关系到千千万万普通人的生活。
回到家里,林建军洗了澡,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房间里很安静。
他拿出一本日记,开始记录这一天的事情。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习惯,把每天的所见所想记录下来。
"今天分店开张了,"他写道,"很多人来祝贺,心里很感动。想起去年秋天的事,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但那不是梦,那是现实,一个让我成长的现实。"
写完日记,林建军合上本子,准备睡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有新的挑战等着他。
但他不怕。他有父亲的支持,有朋友的帮助,更有自己的努力和坚持。
窗外,夜色正浓。县城在静静地睡去,准备迎接又一个美好的明天。
林建军也睡着了,带着满足的笑容。在梦里,他看到了更大的店面,更多的客人,还有父亲欣慰的眼神。
一切都很美好,就像这个夏夜一样,安静而温暖。
那句"你爸算哪根葱"已经成了历史,成了一个笑话。而林德山这个名字,在这片土地上越来越受人尊敬。
不是因为他的职位,而是因为他的品格。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真正的威严,不是靠权力得来的,而是靠品格。
这个道理,林建军永远不会忘记。
来源:一才的篮球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