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年继母带来的姐姐,拿棍子逼我干这事,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8-25 05:49 1

摘要:跟着那个我该叫“妈”的女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我们家那个吱呀作响的木门。

那年夏天,雨水特别多,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泡烂。

空气里整天都是一股子潮湿的、带着泥土和烂叶子味的霉气。

屋檐下的水滴,一滴一滴,砸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砸得人心烦。

她就是那个时候来的。

跟着那个我该叫“妈”的女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我们家那个吱呀作响的木门。

女人走在前面,脸上带着点讨好的笑,小心翼翼地。

她跟在后面,比我高半个头,瘦得像根豆芽菜,头发黄黄的,梳着两条辫子,耷拉在肩膀上。

她的脸很白,没什么血色,一双眼睛却黑得吓人,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

她手里攥着一个小小的布包袱,包袱皮洗得都发白了。

那就是我的“姐姐”。

一个从天而降,我一点都不想要的姐姐。

那天,我正蹲在门槛上,用一根小木棍在湿漉漉的泥地上划拉,画一些谁也看不懂的玩意儿。

我没抬头,也没吭声。

我能感觉到她们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一道是温吞的,带着点试探;另一道,就是她的,凉飕飕的,像冬天的风,刮得人后脖颈子发毛。

我爸搓着手从屋里出来,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局促。

他让我叫人。

我把手里的木棍捏得更紧了,没动。

空气像是凝固了,只有屋檐下的雨滴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答,答,答。

最后,还是那个女人先开了口,声音很轻,“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我心里冷笑。

我的家,早就在我妈走的那天,就塌了一半了。

从那天起,我们家就多了一个她。

她不爱说话,整天都安安静静的,像个影子。

吃饭的时候,她永远是最后一个动筷子,夹菜也只夹自己面前的那一小撮。

我故意把饭碗敲得山响,故意把菜汤洒得到处都是,她也只是抬起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看我一眼,然后就低下头,继续小口小口地扒拉着碗里的饭。

那种眼神,不像是生气,也不像是害怕,更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物件。

这让我更火大。

我开始变着法地欺负她。

把她的书偷偷藏起来,在她洗干净的白球鞋上踩一脚,在她背后学她走路的样子。

她从来不告状,也从来不反抗。

她只是默默地把书找回来,默默地把鞋子再刷一遍,默默地承受着我所有的恶意。

她的沉默,像一团棉花,我用尽全力打上去,却连个响声都没有。

这种感觉,比她跟我大吵一架还让我难受。

直到那天,一切都变了。

那也是一个下雨天,雨比往常都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的瓦片上,噼里啪啦的,像是要拆房子。

我因为跟邻居家的孩子打架,被我爸用皮带抽了一顿,关在屋里不准吃饭。

我趴在床上,屁股火辣辣地疼,心里又委屈又恨。

我恨我爸,恨那个女人,更恨她。

我觉得,自从她们来了之后,我的日子就没一天是顺心的。

天黑透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我听见外面那个女人在劝我爸,“孩子还小,别饿坏了……”

我爸吼了一句,“不管他!让他长长记性!”

然后,就是关门的声音。

屋里没开灯,黑漆漆的,只有一道闪电划过时,才能看清窗外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树影,像张牙舞爪的鬼。

我有点害怕,把头埋在被子里,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就在我饿得头昏眼花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条缝。

一束微弱的光,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是她。

她端着一个碗,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借着窗外偶尔闪过的电光,我看见碗里是两个白生生的馒头,还有一小碟咸菜。

她把碗放在我的床头,没说话,转身就要走。

我也不知道当时是哪根筋搭错了,也许是饿昏了头,也许是积攒了太久的怨气,我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把将那个碗扫到了地上。

“哐当”一声巨响。

馒头滚到了床底下,咸菜和碎瓷片溅了一地。

“我不要你假好心!你和你妈一样,都是来抢我东西的!滚!你给我滚!”我冲着她声嘶力竭地喊。

她僵在了原地,背对着我,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

闪电又一次照亮了屋子。

我看见她慢慢地转过身,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一种我说不清的情绪。

不是愤怒,也不是委屈。

是……一种很沉很沉的悲伤。

她看了看地上的狼藉,又看了看我,然后,她默默地蹲下身,开始一片一片地捡那些碎瓷片。

她的手指被划破了,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滴在白色的瓷片上,像雪地里开出的红梅。

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依旧沉默地,一片一片地捡着。

那一刻,我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有点后悔,又有点……害怕。

从那以后,她对我更冷淡了。

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是隔着一条冰封的河。

直到那个秋天。

那年秋天,天气转凉得特别快。

一天早上,我看见她从那个洗得发白的旧包袱里,拿出了一个木头架子,还有一些五颜六色的丝线。

她把一块白色的布绷在架子上,然后就坐在窗前,一针一线地绣了起来。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东西。

她的手指在布面上翻飞,像两只不知疲倦的蝴蝶。

那些五颜六色的丝线,在她手下,仿佛活了过来,渐渐地,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就在那块白布上慢慢地绽放开来。

那荷花,粉嫩的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绿色的荷叶舒展着,仿佛能闻到一阵清香。

我看得呆住了。

我偷偷地观察她。

她每天只要一有空,就会坐在那里绣花。

她的腰挺得笔直,神情专注得像是世界上只剩下她和手里的那块布。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给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那一刻的她,安静得像一幅画。

我心里的那条冰河,好像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凑过去问她,“你绣的这是什么?”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湘绣。”

“湘绣是什么?”我又问。

“是我外婆教我的。”她说完这句,就又低下头,不再理我。

可我的好奇心,却像被点燃的火苗,再也压不下去了。

我开始找各种机会跟她搭话,问她关于湘绣的事情。

一开始,她爱答不理。

后来,也许是被我问烦了,她会偶尔回答我一两句。

我才知道,这门手艺,是她们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

到了她外婆那一代,已经很少有人会了。

她外婆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让她一定要把这门手艺传下去。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像是夜空里最亮的星星。

那天下午,我放学回家,看见她又在绣花。

她正在绣一对鸳鸯,已经绣好了一只,另一只才刚刚起了个头。

那只绣好的鸳鸯,羽毛的颜色从翠绿到宝蓝,过渡得天衣无缝,活灵活(灵)现的,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布里飞出来一样。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摸一摸那光滑的羽毛。

“别动!”

她厉声喝道,同时,一根细长的竹尺,打在了我的手背上。

不疼,但是很响。

我吓了一跳,猛地缩回手。

她手里的那根竹尺,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大约一指宽,打磨得很光滑。

“手这么脏,会弄坏绣线的。”她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

我委屈地看着她,手背上泛起了一道红印。

她却像是没看见一样,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小心翼翼地盖在了绣品上。

然后,她站起身,看着我,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

“你想学吗?”她突然问。

我愣住了。

学?学这个?这不是女孩子才干的活吗?

我一个男孩子,学这个,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

我下意识地想摇头。

可话到嘴边,看着她那双充满期待,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的眼睛,我却怎么也说不出那个“不”字。

我犹豫了。

她看出了我的犹豫,眼神又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平静。

“不想学就算了。”她淡淡地说,转身就要收拾东西。

“我学!”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出那两个字。

也许,是怕看到她失望的眼神。

也许,是潜意识里,我想离她近一点,想走进她那个沉默又孤独的世界。

她转过身,重新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想好了?”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她说,“但是,学我的东西,要守我的规矩。”

“什么规矩?”

“第一,手要干净。每次动针线前,必须用皂角把手洗三遍。”

“第二,腰要直。坐姿不能歪,一坐至少是一个时辰。”

“第三,心要静。不能三心二意,脑子里不能想别的事。”

她顿了顿,举起了手里的那根竹尺。

“做不到,就用它来提醒你。”

那根竹尺,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一层冷硬的光。

我看着那根尺子,心里有点发怵,但还是咬着牙,答应了。

我以为,学绣花,不过就是穿针引线,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我没想到,这竟然是我噩梦的开始。

第一天,她不教我拿针,也不教我认线,就让我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挺直腰板,一动不动地坐着。

我的面前,是一堵白墙。

她说,这是练“定力”。

才坐了不到十分钟,我就觉得腰酸背痛,浑身像有蚂蚁在爬。

我忍不住扭了扭脖子。

“啪!”

那根竹尺,不偏不倚地敲在了我的后背上。

“腰挺直!”她冰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坐好。

一个时辰,对我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好不容易熬到时间,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第二天,是练“眼力”。

她把一捧五颜六色的丝线撒在桌子上,让我把颜色相近的线,按照从深到浅的顺序,一根一根地挑出来,摆整齐。

那些丝线,细得像头发丝,很多颜色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在深浅上有极其细微的差别。

比如红色,就有大红、朱红、绯红、桃红、嫣红……看得我眼花缭乱。

我才分了一小会儿,就觉得不耐烦了,随手把几根看起来差不多的线放在了一起。

“啪!”

竹尺又一次落了下来,这次是敲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用心看!”

我只好耐着性子,一根一根地重新分辨。

等我好不容易把所有的线都分好,天都已经黑了。

第三天,终于开始学拿针了。

她教我一种叫“悬腕”的姿势,手腕要悬空,不能靠在任何地方,只用大拇指和食指、中指捏住细细的绣花针。

这个姿势,比干坐着还累。

我的手抖得像筛糠,穿了半天,连针眼都对不准。

汗水顺着我的额头流下来,滴进了眼睛里,又酸又涩。

“心不静,手就抖。”她在我旁边冷冷地说。

我一赌气,把针扔在了桌子上,“不学了!这根本不是人干的活!”

“啪!”

竹尺重重地打在了我的手背上。

这次,是真疼。

一道鲜红的印子,迅速地肿了起来。

我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抬头怒视着她。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种没有表情的表情,但眼神却像淬了火的钢针,又冷又硬。

“我再问你一遍,学,还是不学?”

“不学!”我梗着脖子喊。

“好。”

她点点头,转身从墙角拿起了一根更粗的棍子。

那是我爸平时用来赶鸡的。

我吓得腿都软了。

“你……你想干什么?”

“我外婆说过,学手艺,就像小树苗,长歪了,就要把它掰直了。掰不直,就得用棍子。”她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手里的棍子在地上拖出“沙沙”的声响。

我怕了。

我是真的怕了。

我见过我爸打我,但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她的眼神告诉我,她不是在开玩笑。

“我学……我学……”我带着哭腔喊了出来。

她停下脚步,看了我好一会儿,才把手里的棍子扔下。

“把针捡起来。”她命令道。

我哆哆嗦嗦地把针捡起来,手抖得更厉害了。

“看着我。”她说。

我抬起头。

“记住,从你答应要学的那一刻起,你就没有退路了。要么,就把它学好。要么,就等着我手里的棍子。”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她拿着一根好粗好粗的棍子,不停地追着我打,我怎么跑都跑不掉。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提“不学了”这三个字。

日子,就在“啪啪”的尺子声和她冰冷的训斥声中,一天一天地过去。

我的手上,胳膊上,后背上,经常是旧伤没好,又添新伤。

邻居家的孩子们在外面疯跑,在河里摸鱼,在田埂上烤红薯的时候,我只能坐在窗前,对着一块白布,练习最基本的针法。

平针、缠针、虚针、实针……

每一种针法,都要练上成千上万遍,直到每一针的长度、方向、松紧都一模一样,形成肌肉记忆。

这个过程,枯燥得让我发疯。

有好几次,我都想把手里的东西全都扔了,冲出去,再也不回来。

可是,一想到她那双冰冷的眼睛,和那根随时会落下来的棍子,我就又怂了。

我恨她。

我恨她夺走了我所有的快乐,把我变成了一个被困在绣架前的囚徒。

我开始用我自己的方式反抗。

我故意绣错,故意把线拉得太紧,把布弄皱。

她发现了,也不骂我,就让我把错的线一根一根地拆掉,重新绣。

拆线,比绣花还难。

细细的绣线和布料缠在一起,一不小心,就会把布扯坏。

一块小小的图案,我绣了半天,她让我拆了一晚上。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绣出来的东西,又被自己亲手毁掉,那种挫败感,比挨一顿打还难受。

几次三番下来,我再也不敢动歪心思了。

我开始明白,在她这里,任何投机取巧都是行不通的。

我只能老老实实地,一针一线地,按照她的要求去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我不再那么抵触这件事了。

当我能平心静气地坐上一个时辰,当我能准确无误地分辨出那些细微的颜色差别,当我能穿针引线一气呵成的时候,一种奇妙的感觉,从我心底里升了起来。

那是一种……成就感。

有一天,她拿来一块新的布,让我绣一朵最简单的梅花。

我按照她教的,先用淡粉色的线勾勒出花瓣的轮廓,再用深一点的颜色,一针一针地填充。

我从来没有那么专注过。

我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了手里的针,和眼前的那朵花。

当我落下最后一针,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脖子和肩膀都僵硬得像是石头。

可是,看着那块布上,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在昏黄的灯光下静静地绽放,我突然觉得,一切的辛苦,都值了。

我把绣好的梅花拿给她看。

她接过去,对着光,仔仔细细地看了很久。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我,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

虽然很淡,一闪而过,但我确确实实地看见了。

“还行。”她说,“明天开始,学配色。”

那是我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一句类似表扬的话。

那天晚上,我高兴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手背上被尺子打出来的伤疤,好像也不那么疼了。

从那天起,我学得更用心了。

我像是着了魔一样,一头扎进了这个五彩斑斓的丝线世界里。

我跟着她,学劈线。

一根普通的丝线,她能用指甲,均匀地劈成十六根,甚至三十二根。

劈出来的线,比头发丝还细,用来绣金鱼的尾巴,薄如蝉翼,飘逸灵动。

我跟着她,学针法。

除了最基础的,还有各种各样我连听都没听说过的针法。

用“掺针”绣出来的花瓣,颜色过渡得像晚霞一样自然。

用“滚针”绣出来的树干,充满了立体的质感。

用“乱针”绣出来的狮子,毛发蓬松,威风凛凛。

她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老师,把自己知道的一切,毫无保留地教给我。

而那根棍子,也渐渐地,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她不再用它来逼我,而是用它来给我指点。

“这里的颜色,太跳了,压不住。”

“这一针,力道太重,线都陷进布里了。”

“你看这片叶子,向阳的一面,应该用亮一点的绿色,背光的一面,要用暗一点的,这样才有层次感。”

我们的交流,越来越多。

虽然大部分时候,还是围绕着绣花。

但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的那条冰河,正在慢慢地融化。

我不再恨她了。

相反,我开始……依赖她。

我会在绣到一半,遇到难题的时候,下意识地回头找她。

我会在完成一幅自己满意的作品后,第一个拿给她看,期待着她能说一句“还行”。

有一次,我不小心被针扎到了手指,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我还没来得及喊疼。

她已经抓住了我的手,想都没想,就把我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一股温热湿润的触感,从我指尖传来。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的动作,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亲昵。

我看着她低垂的眼帘,长长的睫毛上,仿佛还沾着窗外的阳光。

那一刻,我的心,跳得好快。

她很快就松开了我的手,从抽屉里拿出创可贴,笨拙地给我贴上。

“以后小心点。”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温度。

我低着头,“嗯”了一声,脸颊烫得厉害。

那一年,我十三岁,她十五岁。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间,几年就过去了。

我的个子,蹿得比她还高了。

我的手上,也因为常年拿针,长出了一层薄薄的茧。

我的绣工,在她的指导下,突飞猛进。

我已经能独立完成一些复杂的作品了。

我绣的鲤鱼,仿佛能在水里游动。

我绣的老虎,仿佛能听到它的咆哮。

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我们家有个会绣花的男娃,绣出来的东西,跟活的一样。

有人上门来求购,还有人想拜我为师。

我爸和那个女人,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

家里的日子,因为我的这门手艺,渐渐地好了起来。

我们家盖了新房子,我也穿上了新衣服。

可是,她却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瘦了。

她的脸色,总是白得像纸,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

她开始频繁地咳嗽,尤其是在夜里,咳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一样。

那个女人,偷偷地抹了好几次眼泪。

我问她怎么了,她总是笑着说没事,就是有点着凉。

可我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有一天,我提前从学校回来,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她和那个女人的争吵声。

“我不去医院!去了也没用,就是浪费钱!”这是她的声音,虚弱,但很固执。

“那怎么行!再不治,你的身体就垮了!青禾,你听妈一句劝,我们去医院,啊?”那个女人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妈,你别管我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家里的钱,还要留给小远上学用呢。”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

“姐,你怎么了?你到底得了什么病?”我冲到她面前,急切地问。

她和那个女人都吓了一跳。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没什么,你别瞎想。”她想把我推开。

我却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的胳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硌得我手心生疼。

“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我红着眼睛,冲她吼道。

在我的逼问下,那个女人终于说出了真相。

原来,她有先天性的心脏病。

医生说,她不能太劳累,不能情绪激动,要好好养着。

可是,这些年,为了教我绣花,为了兑现她对外婆的承诺,她耗费了太多的心血。

她的病,已经越来越重了。

我听完,整个人都傻了。

我看着她那张苍白的脸,突然想起了很多事。

我想起,她刚来我们家的时候,为什么那么瘦弱。

我想起,她为什么总是安安静静的,不爱说话,也不爱活动。

我想起,她教我绣花的时候,为什么那么严厉,那么着急,像是要赶时间一样。

原来,她一直在用她所剩不多的生命,来为我铺一条路。

而我,这个愚蠢的家伙,却一直都在恨她,怨她。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姐……”我跪倒在她面前,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

她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

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傻小子,哭什么。”她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静,“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学得很好,比我绣得还好。外婆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不!我要你活着!我带你去医院!我们去最好的医院!”我抓住她的手,语无伦次地说。

她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没用的。我的时间,不多了。”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不舍。

“小远,答应姐,以后,一定要把这门手艺,好好地传下去。这是我们家的根,不能断。”

我哭着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天以后,我辍学了。

我把这些年攒下的所有钱,都拿了出来,带着她,四处求医。

从县城的医院,到省城的医院,再到北京的医院。

我们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可是,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所有的医生,都说同样的话:她的病,太重了,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

最后,我们只能回到了那个小小的家。

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拿起绣花针了。

大多数时候,她都只能躺在床上。

我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我给她喂饭,给她擦身,给她讲外面发生的新鲜事。

我把我新绣的作品拿给她看。

那是一幅《百鸟朝凤图》。

上百只形态各异的鸟儿,围绕着一只华美的凤凰,栩栩如生,仿佛能听到它们的鸣叫。

这是我绣过的,最复杂,也是最好的一幅作品。

她看着那幅绣品,浑浊的眼睛里,亮起了一丝光彩。

“真……好看……”她虚弱地说。

“姐,等你好了,我教你绣。”我强忍着泪水,笑着说。

她也笑了,摇了摇头。

“小远,你过来,姐有话跟你说。”

我俯下身,把耳朵凑到她嘴边。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拿棍子……逼你学绣花吗?”

我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其实在我心里,也藏了很多年。

“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看你一个人蹲在泥地里……用一根木棍……画来画去……那么专注……”

“我就知道……你是个能静下心来的孩子……是个……学绣花的料子……”

“我怕……我怕我时间不够……教不会你……我怕……我们家的手艺……就这么断了……”

“所以……我只能……逼你……”

“小远……你……会不会……怪我?”

我的眼泪,终于决堤了。

我拼命地摇头。

“不怪……姐,我不怪你……我谢谢你……谢谢你……”

如果没有她,我现在可能还是那个在泥地里瞎划拉的野小子。

是她,用一根棍子,用最严厉的方式,给了我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她给了我一门可以安身立命的手艺,更给了我一颗能够沉静下来,去感受美的内心。

她笑了。

那是我见过的,她最美的一次笑容。

像冬日里,最暖的那一缕阳光。

“那就好……那就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最后,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握着我的那只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那一年,她才十九岁。

像一朵还未完全绽放,就匆匆凋零的花。

她走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碰过绣花针。

我一看那五颜六色的丝线,就会想起她。

想起她坐在窗前,安静绣花的样子。

想起她拿起尺子,训斥我的样子。

想起她苍白的脸上,那抹欣慰的笑容。

心,就像被挖空了一块,疼得无法呼吸。

我爸和那个女人,也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家里,又恢复了以前的冷清,甚至,比以前更冷清。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天整天地发呆。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她留下的那个旧包袱。

我打开包袱,里面是她从小到大绣的一些东西。

有歪歪扭扭的手帕,有绣着小鸭子的肚兜,还有一双没有绣完的,给我的虎头鞋。

在包袱的最底下,我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本子。

是她的日记。

我颤抖着手,翻开了第一页。

字迹很娟秀,但有些地方,被泪水浸得模糊了。

“今天,我跟妈妈,来到了一个新的家。家里有个弟弟,他好像……不太喜欢我。”

“弟弟今天把我的书藏起来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我没有告诉妈妈,我不想让她为难。”

“弟弟今天踩脏了我的鞋子,那是我最喜欢的一双鞋。没关系,刷干净就好了。”

“今天下大雨,弟弟被爸爸打了,没吃饭。我偷偷给他送了馒头,他把碗打碎了。瓷片划破了我的手,有点疼。但是,看到他那么伤心,我的心,更疼。”

“我决定教弟弟绣花。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抓紧。可是,他好像很不喜欢。我只能对他凶一点,再凶一点。对不起,弟弟。”

“今天,我用尺子打了他。他的手都红了。其实,打在他身上,疼在我心里。可是,我没有办法。”

“他终于绣出了第一朵梅花,绣得真好。我真为他高兴。我对他笑了,他好像很惊讶。”

“弟弟的天赋,比我好太多了。他一定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绣工。真想……能一直看着他。”

“我的病,好像越来越重了。我总是咳嗽,我怕,我撑不到他出师的那一天了。”

“今天,他带我去看医生了。他长大了,比我还高了。他背着我的时候,我感觉好安心。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该多好。”

……

日记的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

“小远,我的好弟弟,答应姐姐,一定要幸福。”

我抱着那本日记,跪在地上,哭得像个傻子。

原来,在她冰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那么柔软,那么温暖的心。

原来,她一直都在用她自己的方式,默默地爱着我。

原来,我曾经那么痛恨的,竟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深沉,最无私的爱。

我把那幅《百鸟朝凤图》,挂在了她的房间里。

我重新拿起了绣花针。

我不能让她失望。

我要把这门手艺,好好地传下去。

我要带着她的梦想,一起走下去。

后来,我开了一家自己的湘绣工作室。

我的作品,得了很多奖,还被送到了国外去展览。

很多人都称呼我为“大师”。

他们都很好奇,我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门“闺阁”里的手艺。

我总是笑笑,不说话。

因为,他们不懂。

这不仅仅是一门手艺。

这是我的姐姐,用她的生命,赠予我的一份,最珍贵的礼物。

如今,我也收了徒弟。

都是一些很有天赋,也很能吃苦的年轻人。

有时候,看到他们因为枯燥的练习而烦躁,因为一点小小的失误而气馁,我也会像当年的她一样,板起脸,拿起一把戒尺。

我的徒弟们,都很怕我。

他们都说,老师太严厉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每当我拿起那把戒尺的时候,我的眼前,就会浮现出她的样子。

浮现出那个在下雨天,端着一碗馒头,走进我房间的,瘦弱的女孩。

浮现出那个拿着棍子,逼着我,把我从泥潭里拉出来的,我的姐姐。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她用竹尺打在我手背上的感觉。

那种疼,早已消失了。

留下的,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温暖。

那根棍子,那份严厉,是我这一生,都忘不了的。

它逼着我,走上了一条我从未想过的路。

也逼着我,成为了一个,更好的自己。

姐,你看到了吗?

我们家的手艺,没有断。

而且,它会一直,一直地传下去。

就像你当年,希望的那样。

来源:小宋说一点号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