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体弱多病,但却生的极美丽,直到我的将军丈夫撞见我拼杀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8-23 07:44 2

摘要:我那奸臣老爹,竟把我和双生姐姐,一同嫁给了他死对头的两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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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奸臣老爹,竟把我和双生姐姐,一同嫁给了他死对头的两个儿子。

表面上,姐姐是众人眼中的大家闺秀典范,可背地里,她却爱在赌场里摇色子,玩得不亦乐乎。

而我,打小就体弱多病,瞧着是副柔弱美人的模样。

直到那天,我的将军丈夫撞见我手持双刀与人厮杀,将一群匪寇打得落花流水、狼狈逃窜。

他一步步朝我紧逼而来,我心里一慌,“哐当” 一声就跪了下来,急忙说道:“妹夫且慢,我是我姐啊。”

我被带回了丞相府,刚到门口,就远远听见有人在祠堂里被抓了个正着,正跪着认错呢。

只听姐姐大声辩驳:“夫君请息怒,其实,我是我妹!”

当晚,我和阿姐一同跪在祠堂里,压低声音像蛐蛐似的嘀咕:“身份都败露了,丞相府的人肯定不会放过我们,要不咱们跑吧?”

阿姐连忙点头:“还是假死吧,这样才能一劳永逸。”

我爹是相国,他的死对头百里家,同样也是相国。

不同的是,我爹是靠着做奸臣,从一个屠夫一步步爬上丞相位子的。

而百里家则是世代为官,门风清正,口碑极好。

我爹打心底里嫉妒人家,于是,他把那堪比赌圣的姐姐,嫁给了白衣太傅百里渡正;

而我,则被他塞进了意气风发的二公子百里淮的府邸。

出嫁前,我爹还叮嘱我们:“好女儿,养你们这么大,就像养猪一样,如今到了该派上用场的时候了。你们可要好好表现,把百里家这一家子给霍霍干净,为爹扫清障碍!”

可惜啊,百里家的门风实在太严,我和阿姐不仅没能带坏两位公子,还得时刻维持着大家闺秀和身娇体弱的人设。

我们装了整整一年,好不容易第一次出去透透气、解解闷,就被抓了个现行。

姐姐没个正形地瘫在跪垫上,抱怨道:“这下可让百里渡正这狗东西逮着我的小辫子了,明天我恐怕就会因为左脚先迈出祠堂,而被他休弃,到时候爹也不会放过我的。”

百里渡正是三皇子的太傅,而三皇子的生母鹂妃,是他心中的白月光。

他娶我姐姐,虽有几分被逼无奈,但更多的是因为我姐和鹂妃被并称为皇都双姝,两人不仅长得像,就连那份温婉的气质都如出一辙。

如今我姐的形象崩塌了,百里渡正那家伙肯定想和离。

我靠在我姐的胸口,叹了口气:“谁不是呢,百里淮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天天在我耳边念叨匪寇横行,百姓生活苦不堪言,朝堂上又没人愿意派兵镇压。我这心一软,就水灵灵地跑去帮忙了,结果呢!那小子早就等在那儿了,我看他就是忘不了那画里的人,想让我早点腾出位置来。”

我和姐姐一起叹了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我眯着眼睛说:

“与其坐以待毙。”

我姐接话道:

“不如主动找死!”

我俩对视一眼,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猥琐笑容。

她掐着手指算了算:“阿花,明天是个好日子,宜死不宜活。”

“一起?”

“必须的!”

我和姐姐手牵着手,对着百里家的列祖列宗拜了拜,上了柱香。

“各位祖宗,你们也知道我自幼体弱多病,就算突然暴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姐姐接着说道:“祖宗们,媳妇我本是皇都闺秀的典范,如今被夫君当街抓到不堪的样子,身为贵女,羞愤而死,好像也挺合情理的吧。”

我捂着心口,配合着说:“姐姐自缢,我情急之下伤心过度而亡,到时候大公子逼死发妻的消息传出去,百里家可就危险了。”

姐姐啧啧称赞:“不愧是你慕容花,真是够狠的。”

“彼此彼此,慕容翠。”

她一听,脸立马黑了:“再叫我名字,我跟你急。”

“你有本事跟慕容大壮急去,谁让他给我们俩取这么难听的名字。”

姐姐叹了口气:“最后再帮爹坑百里家一把,就当报答他的生养之恩了。”

我沉下脸:“他从小就怪我们不是儿子,听到我们死了,他也不用再闹心了。”

“只是姐姐,你当真舍得百里渡正吗?”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外就传来了声响,我俩赶紧端正姿势跪好。

来人是大公子百里渡正。

百里渡正淡淡地对我点了点头,走到我姐身边,打开了手里的食盒。

“跪了一天,知道错了吗?”

姐姐冷着脸:“夫君向来把规矩礼法奉为圭臬,如今自己的妻子是个赌徒,你一定觉得很丢脸吧?”

百里渡正的手顿了一下,避开了她的问题:“知错了就来用膳。”

他总是这副冷冷淡淡、如同高岭之花的模样,真让人想把他拉下凡间,尝尝人间烟火。

姐姐突然问道:“百里渡正,是不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也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

百里渡正将餐食摆好,抬头看她,语气平淡:“你已经受了罚,知错能改就好。我会向父亲禀明情况,今日之事我也已经吩咐下去,不会损害你的名声,日后好自为之。”

姐姐冷笑一声,挺直身子跪着:“谁说我知错了?我没错。”

百里渡正皱起浓眉:“身为女子,出入三教九流之地,还与男男女女混杂在一起,你还说没错?”

“若是今日这离经叛道的人是陶鹂雪,你还会这么说吗?”

百里渡正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儿才偏过头说:“她永远不会像你这样。”

姐姐自嘲地笑了笑,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涩意:“谁又耐烦像她一样呢。”

“什么狗屁大家闺秀,什么皇都双姝,全都是装出来的!”

百里渡正皱紧眉头:“夫人慎言。”

“慎个屁言!今日这副模样才是真实的我!你们都看不起从商交际的人,可偏偏就是这些你们眼中的下九流之地,每年供给的钱财,才能让你这高高在上的人端着架子,在这里教训我!”

“慕容翠!”

“喊这么大声做什么,吓到我妹妹了!”

一直沉默着吃瓜的我,突然成了焦点,我立马低下头:“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百里渡正气得拂袖而去。

能把一向端正的太傅大人气成这样,也就只有我姐了。

姐姐呼出一口气:“太爽了,早就想骂这狗东西了,成天端着,又不是端王。”

我看着她红红的眼眶,抿了抿唇。

她挑眉看我:“把你的同情收回去,我爱得起也放得下,我明天就死,放他自由。”

她掰着食盒里的点心,说道:“百里渡正,让你把我当替身!让你给我立规矩!我死了,也要连累你遗臭万年,哈哈哈,想想就开心死我了!”

“姐姐……”

“别安慰我,我好着呢。”

“我是想说,点心能给我吃点吗?我好饿……”

她:“……”

后半夜,我们一边啃着点心,一边商量着明天的计划。

我把偷藏的江湖秘药递给她:“这药名叫龟息丸,服用后能闭气十天,跟死了一模一样。等丞相府把我们下葬,只需找个可靠的人把我们挖出来,就能金蝉脱壳,天衣无缝!”

“妙哉!” 姐姐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我这些年经营商道,有自己的心腹,还存了不少银钱,保证能让你一辈子锦衣玉食,不在话下。我有钱,你有武功,等这事了结,咱们姐妹俩周游四国去!”

“姐姐,我这辈子都跟定你了!”

“好说好说。”

话锋一转,她问我:“你就这么死了,百里淮怎么办呢?”

我一脸无语:“还能怎么办,丧妻之后再另娶呗。我和他成亲一年,见过的次数用两只手都数得过来。成亲当天都能领旨上阵的人,还指望他会为我伤心流泪吗?”

“我还以为你会有一点不舍呢。”

我咽下一口点心:“其实吧,有一点。”

我看着姐姐:“他活儿好。”

姐姐顿时像水牛一样 “哭泣” 起来:“百里狗东西活儿也很好,你懂那种反差感吗?”

“呜呜呜,这一分开,以后怕是很难再找到这样的了。”

当晚,我跟姐姐因为馋他们的身子,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第二天一大早,我一睁眼,就看见一双悬空的脚。

尖叫声瞬间打破了丞相府的清晨。

身为柔弱不能自理的娇娇女,我当场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我姐已经被放进了棺材,整个相府挂满了白绫,一片肃穆。

我本想在灵堂前哭着跪下,可那个位置已经被人占了!

我定睛一看,正是百里渡正,他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身着麻衣,头发凌乱,双目无神,手里还拿着我姐留下的遗书。

那遗书里的文字,句句温柔,却又句句扎心。

这般文采,不愧是出自皇都第一才女之手。

我看了都想骂一句百里狗贼!

“你别太伤心了。”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

百里淮不知何时也来了,同样是一脸疲惫。

听说昨天把我送进祠堂后,他又马不停蹄地去匪窝处理后续事宜了。

我赶紧捂住心口,装作疼得说不出话来。

“来人,把夫人送回去休息。”

百里淮剑眉星目,一身正气,是众多女子的梦中情人,可惜他心有所属,整天盯着一块手帕上的女侠背影出神。

他伸手欲扶我,我指尖刚搭上他的手,那温热的触感却骤然抽离。他背过身去,声音听不出情绪:「嫂嫂走得突然,府里人多眼杂,你无事便少出来走动。」

末了又添一句,声音轻了些:「等这阵事了,我有话同你说。」

我心里透亮,大约是要提和离的事。

「好。」我应得干脆。

我与他本就没什么情分,他不爱我,我亦对他无意。只盼我死后,他能得偿所愿,寻到真正心仪之人,再续良缘。

想了想,又补充道:「先前隐瞒会武功的事,是我不对。但我身子骨弱是真的,若哪日我真因病去了,将军不必拘泥于礼法,为我守孝三年。日后遇到喜欢的女子,尽管娶进门便是。」

百里淮猛地回头,语气带着急:「不会的!」

他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也没有其他女子。」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他倏然抬头,脸上绽开一抹笑:「我是说,我会好好护着你,定不会让你出事。」

我只当是少年人一时兴起的安慰,便浅浅笑了笑:「那便多谢将军了。」

百里淮挠了挠头,像是有些慌乱,丢下句「我去看看兄长」,便匆匆离开了,背影瞧着倒像是在躲避什么。

姐姐下葬这天,我扶着棺木,哭得双眼红肿。

百里淮在一旁手足无措地拿着帕子,笨手笨脚地要给我擦泪。

我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眼泪,被他这么一下就抹没了。

「别哭了,往后我会常陪你去给嫂嫂扫墓的。」他低声道。

我一时语塞,抬眼看向他。

谁知刚一张口,便猛地呕出一口鲜血。在百里淮那双写满不可置信的眼眸中,我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我便「香消玉殒」了。

弥留之际,百里淮抱着我渐渐失去力气的身子,小心翼翼的,仿佛怕碰碎了什么珍宝。他的衣袍染上了我的血,眸子里蓄满了泪水。

真是个好人,到最后,还为我这个不算相熟的「妻子」流泪。

七日后。

我在一间小竹屋里醒来,姐姐早已醒了,正坐在一旁噼啪打着算盘。

「老姐,我头疼得厉害,这龟息丸的后遗症也太厉害了吧?」

姐姐瞥了我一眼:「能不疼吗?你『死』了之后,百里淮跟疯了似的,不让任何人碰你的尸身。争执的时候,他抱着你躲来躲去,没留神把你脑袋磕棺材板上了。」

我又气又笑:「这叫什么事啊?」

「哦,只能算你倒霉。」她一脸坦然。

我白了她一眼,打量着四周:「这是哪儿?」

「我在西昭的住处。本来想等你醒了再一起离开东夏,可咱俩这『死讯』闹得太大,爹在朝堂上跟百里丞相都打起来了,两位相国鼻青脸肿的,闹得满城风雨。我怕夜长梦多,就先带你跑了。」

我咽了口唾沫:「我的姐啊,你在别的国家都有宅子?赌坊能赢这么多钱?」

姐姐伸手敲了我两下:「想什么呢?赌博可不是正经事,我那不过是闲暇时的消遣,哪能天天泡在里面。」

我捂着被敲的地方:「那你到底有多少钱?」

姐姐挑了挑眉:「外面虽说我是东夏首富,倒也没那么夸张。」

她笑了笑:「东夏前三还是有的。」

我惊得睁大了眼,倒吸一口凉气。

「我嘞个去!慕容小翠,你可真能藏啊!」我咬着手指在屋里踱来踱去,「常听爹说,东夏有个厉害的商人,三年就盘下了皇都大半商铺,每年给朝廷捐银一千万两,生意做遍了四国,偏偏为人神秘,从没露过面。」

我猛地看向她:「敢情你就是那个羽卒先生啊!」

姐姐单手撑着桌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都跟你坦白了,现在该说说你了,好妹妹。」

「我、我哪有什么事瞒你啊,我才不是什么双狂刀,更不叫草别言!」

姐姐咬牙道:「好你个慕容小花,原来以前说生病闭门不见人,是偷偷溜出去打架了!亏得我还让商队满世界给你找药。」

我赶紧捂住嘴。

真是多说多错,还是闭嘴为妙。

姐姐要来揪我耳朵,我连忙捂着心口:「姐,疼!」

她立马泄了气,从身上摸出个药瓶,倒出药丸,没好气地塞进我嘴里。

她叹了口气:「我是气你不爱惜自己的小命。以前只知道你喜欢学武,我想着能锻炼身体,也没什么不好。可谁知道你竟练得这么厉害,还敢出去真刀真枪地跟人动手,万一打斗时犯了病怎么办?」

我拍着胸脯安慰她:「放心吧姐,每次开打前,我都会先吃一把药,从没在打斗时发病过!」

可看姐姐的表情,似乎并没被我安慰到。

我们在西昭定居下来。

姐姐大手一挥,盘下了西昭最大的南风馆。

于是我们过上了每天吃饭、睡觉、逛窑子的快活日子。

因为担心我出去打架受伤,姐姐重金聘请了江湖排名前十的高手保护我。

每次我想动手的时候,那十位高手往我身后一站,对手立马就认输了。

两年后,我「草别言」的名字在江湖上响亮得很,只不过他们都叫我「草嫑脸」。

又一次不战而胜后,我气鼓鼓地推开姐姐的房门。

「姐,你什么时候能破产啊?」

「不出意外的话,你这辈子是没指望看到了。」

我开始耍赖:「你别让那十尊大佛跟着我了,我很厉害的,能打得过对手。现在这样,搞得我跟仗势欺人似的。」

「你是我妹妹,偶尔仗势欺人也没什么不行。他们有怨气也没关系,咱们拿钱补偿就是。」

姐姐放下账本,吩咐道:「去把那些人的名单记下来,每人送十万两银子,羽记名下所有店铺对他们终身免费开放。只有一个要求,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别让二小姐听到闲话不高兴。」

我一头黑线:「姐,你当着我的面贿赂我的对手,不太好吧?」

姐姐无奈道:「你身边那几位,可是江湖前十的高手。你连前十都没进,还患有心疾,叫我怎么放心?」

「那是因为我没参加过比武大会。比武论剑要持续一个多月,我以前在闺中哪有机会离家一个月?武林大会三年一次,本月十五正好举行。我要是能证明我的实力不比他们差,能不能让他们离开?」

姐姐看了我半晌,点了点头:「成交。」

临走前,姐姐给了我一个又黑又瘦的人。

「这是我重金培养的奇人,身手敏捷,能日行千里,专门负责传递消息,使命必达。我给她取名叫『顺风腿』。这样的能人我只有两个,分你一个。那十位高手已经各自离开去准备比武大会了,在他们回来之前,你有什么事就叫顺风腿给我传信。」

我一脸不解地看着这个才到我胸口高的人,微微皱起了眉。

谁知下一秒,黑影一闪,人就没影了。

姐姐一脸满意:「顺风快腿,果然名不虚传!」

我带着顺风腿出发了,一路上专杀恶徒、做好事,想挽回点形象。

这次比武大会设在东夏一座偏远小城的山上,离皇都十万八千里,应该不怕被熟人撞见。

嘿嘿。

诶?!

「百里大人请上座。」

和名剑山庄庄主站在一起的那个人,怎么那么像百里渡正啊?

我定睛一看。

百里渡正也恰好转过头来。

我暗叫一声「完蛋」,下意识就要跑,却忘了这是名剑山庄特意选的山顶,唯一的出入口就在百里渡正旁边。

我背过身,慢慢往旁边挪。

身后传来一道温润却带着冷意的声音:「等等,转过身来。」

我拼命摇头。

他直接绕到我面前,看清我的样子后,满脸震惊。

我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

百里渡正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眼眶几乎在一瞬间就红了:「夫人?」

我和姐姐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他这是把我认错了。

我连忙摇头否认。

他小心翼翼地抓住我的双肩:「翠翠,是我啊,百里渡正。」

我除了摇头,根本不敢多说一个字。

名剑山庄庄主连忙出来打圆场:「百里大人,您认错人了吧?这位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双狂刀草别言,她在江湖上闯荡快十年了,怎么会是您已逝的夫人呢?或许只是长得相像罢了。」

我顺着他的话头点头应和,心里却暗自盘算着。

百里渡正失魂落魄地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声音低哑地喃喃自语:「是啊,是我逼死了她,还是我亲手将她下葬的。」

他垂眸沉默片刻,再次抬眼时,脸上又覆上了一层寒冰,冷得像冬日的湖面。

「是在下失礼了。」

我连忙摆了摆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装作一副无法言语的模样。

庄主在一旁一本正经地补充:「这位草女侠患有哑疾。」

百里渡正的目光紧紧锁在我身上,带着几分探究:「你不会说话?」

我心里正巴不得如此,忙不迭地点头。想当初闯荡江湖时,就怕自己这藏不住话的性子暴露身份,索性装成哑巴,没想到如今倒派上了用场。

「你果然不是她,」他轻轻叹了口气,「若是她在,定会指着我的鼻子骂个狗血淋头。」

我暗自赞同他的话,还悄悄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谁知百里渡正话锋一转,唇边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淡笑:「不过,你倒是很像另外一个人。」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我心头,我顿时吓得心头发紧,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我捂着胸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百里渡正看着我,淡笑道:「现在,倒是更像了。」

他唤来门口的侍卫,眼神沉沉地盯着我,缓缓开口:「把她绑上马车,带回皇都。再立刻传信去边关,让阿淮回来。」

我索性两眼一翻,装晕了事。

马车一路颠簸,我猛地从假寐中惊醒。眼看着离皇都越来越近,我心里急得像火烧,绞尽脑汁想脱身之计。

又赶了半天路,他们决定在驿站歇一晚。

夜深人静时,我压低了嗓子,悄悄叫来了顺风腿。

「你赶紧回西昭去找姐姐,告诉她我被她前夫抓了,让她快跑!记住,这事一定要亲口传到姐姐耳朵里,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耽搁!」

「得令!」

顺风腿话音刚落,人就像一阵风似的没了踪影。

我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雄赳赳气昂昂地推开门,准备跟百里渡正的手下拼了。

可月光下,屋檐上赫然站着一排带刀的高手,那股子压迫感,让人腿肚子都发颤。再看看我自己,兵器早被收走了,身上还被下了软筋散,浑身使不上力气。

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还是先撤吧。

我默默退后一步,对着他们抱了抱拳,反手就把门关上了。

我坐在屋里,抓着头发百思不得其解。从前的百里渡正,最是讲究礼节,怎么也做不出这种强抢民女的事来。而且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阴郁,哪还有半分纯臣的样子,倒像我爹那种老谋深算的奸臣。更奇怪的是,他鬓角的头发怎么白了那么多?我跟姐姐才逍遥快活了两年,他怎么就老成这样了?

「不是吧,我那个堂堂正正的姐夫,到底去哪儿了?」

第二天出发时,我发现百里渡正身边的那个心腹不见了踪影。

看来这位黑化了的「百里狗屎」果然没那么好糊弄,定是让心腹快马加鞭回皇都报信去了。

照这个时辰算,我和姐姐的坟,怕是已经被他们刨开了吧?

「草女侠在想什么?」百里渡正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赶紧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哪里敢看他的眼睛。

百里渡正语气带着几分深意:「草女侠,你觉得说谎的人,该受到什么惩罚?」

我咽了口唾沫,紧张得手心冒汗。

「还是不肯开口吗?」他的语气依旧严肃。

我索性闭上眼睛,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若是说我会说话这事,那也不能怪我,我只是平时话少,可从没说过自己不会说话。」

百里渡正似乎勾了勾唇角,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你们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衣食无忧,挺好的。」话一出口,我就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接下来不管他说什么,我都咬紧牙关,不再接话。

百里渡正看了一眼马车外,淡淡道:「到皇都了。我那个弟弟,这些年在战场上打磨,下手没个轻重。趁现在还有点时间,你好好养精蓄锐吧。」

马车一路驶进丞相府,我认命地跟着下了车。

我们刚到没多久,百里淮就从边关赶回来了。

他比两年前黑了不少,眼神里的青涩也褪去了,整个人沉稳了许多。他骑着马走在最前面,头上的红缨随着马匹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握着缰绳的手上青筋暴起,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怵,我莫名觉得脖子有点凉飕飕的。

百里淮身后跟着一辆马车,随后,我姐就不情不愿地从车里走了出来,手上还绑着绳子。

她抬眼就看到了我,我俩瞬间瞪圆了眼睛,从对方的眼神里都读出了七个字:

不、是、让、你、快、跑、吗?!

就在这时,丞相府外闪过两道黑影。

下一秒,顺风腿 1 号停在了我姐面前,2 号停在了我面前。

「东家 / 小姐,小姐 / 东家让我亲口传信给你。」

我和我姐疯狂给他们使眼色,可这两个活宝脑子里只想着完成任务,半点都不懂变通。

1 号对着我姐大声说:「小姐说:『我被你前夫抓了,快跑!』」

2 号转向我,也朗声道:「东家说:『妹,我小命要没了,快逃快逃!』」

我和我姐听完,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咔嚓」一声,碎了。

传完话,这两个卧龙凤雏还交换了个位置,一脸坚定地看着我们:「小姐 / 东家,顺风快腿,使命必达!」

说完,又「咻」地一下没影了。

我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姐,我觉得这两份工钱,你大可省了。」

我姐嘴角抽了抽,深以为然:「说得有理。」

各位看官,此刻咱们所在的是丞相府的祠堂,跪在下面的两位「选手」分别是:大家闺秀慕容翠,以及病弱美人慕容花 —— 也就是我。

我苦着脸看向姐姐,小声问:「你在西昭,是怎么被抓的?」

「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我差点就跟百里淮拜把子了。」姐姐叹了口气。

「三天前,我跟着商队去送货,在一家客栈歇脚。隔壁房间传来男人喝酒叹气的声音,他说自己失去了挚爱,妻子宁死也不愿跟他在一起。我就随口接了句,说我遇人不淑,丈夫身在曹营心在汉。我俩这两颗受过伤的心,居然还挺合拍。我喊他好兄弟,他叫我大妹子,结果门一打开,我俩都傻眼了。」

原来百里淮收到传信从边关赶回时,正好在东夏与西昭的边界遇上了我姐。

而我呢,偏偏在百里渡正去巡查的这一天,参加了那个三十天的比武大会,这不就撞上了吗。

我和姐姐同时仰天长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姐,你说我们再假死一次,行不行?」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妹啊,除非我们能碎成渣渣,不然怕是没指望了。」姐姐无奈地摇头。

正说着,祠堂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我爹那魁梧的身躯,正好将整个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逆女!」他怒喝一声。

我和姐姐被人反绑着手,押回了慕容府。

爹坐在上位,脸黑得像锅底。

「没用的东西!老子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他怒目圆睁,长眉倒竖,在屋里来回踱步。

最后,他停在我们面前,双手一摊,恨铁不成钢地说:「既然都已经脱身了,怎么还会被抓回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蠢得像猪!」

我爹气得背过身去。

姐姐冷笑一声:「原来爹是在怪我和阿花突然冒出来,搅黄了您的好事吧?」

我爹猛地转过身,那双浑浊却精明的眼睛死死盯着姐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跟我顶嘴!」

「难道不是吗?」我挡在姐姐身前,冷冷地看着他,「您借着我和姐姐的死,逼得百里大人辞官隐退。如今我们回来了,您是不是在怕那个压了您半辈子的人,也会重回朝堂?」

「放肆!」我爹怒目圆睁。

「还请爹别忘了!当初陛下身体不适,百里大人辞官,整个朝堂以您为首的『盛况』,是我和姐姐用命换来的!如今我们虽然落入他人手中,却也给您争取了两年时间。这两年里,您把三皇子扶上了储君之位,不管过程如何,您让我们嫁进百里家的目的,不都已经达到了吗?」

我对着他深深行了一礼,继续说道:「无论如何,还请爹多为您的儿子想想。慕容尚才五岁,您要在朝堂上为他铺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是留着我和姐姐日后还有用处,还是现在杀了我们,换一个年迈的百里启不回朝堂,哪个更划算,您心里应该清楚。」

我能感觉到,这屋子里的各个角落都藏着人。他们都在等着我爹的信号,随时准备冲出来,取我们姐妹俩的性命。

只要我爹一声令下,我和姐姐根本无处可逃。

我们不过是他的棋子,一旦没了用处,甚至可能带来坏处,他必定会毫不犹豫地舍弃。

其实当初身份败露时,如果只是百里家那边,我和姐姐根本没必要用假死这种极端的办法。对百里家来说,大不了就是休妻。可在慕容家这里,我们绝无活路。

我和姐姐都很清楚,在慕容尚面前,我爹绝不会选我们。

所以我只能向他证明,我们还有用,给他一个第三种选择。

我和姐姐紧紧牵着对方的手,等待着这个生养我们的男人,做出最终的选择。

多年练武的直觉,让我对刀光剑影格外敏感。帷幔之间那一闪而过的刀光,晃得人眼睛生疼。

扣扣 ——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候,老管家敲门走了进来:「相国,二位姑爷来了。」

我爹愤愤地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我和姐姐对视一眼,刚松了口气,身子就不由得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百里家的两位公子眼疾手快,分别扶住了我们。

「怎么了?浑身都汗湿了?」其中一人问道。

我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姐姐也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看着前方。

百里淮直接将我打横抱起,冷着脸告诉管家:「还请转告慕容大人,下次想念女儿,大可传信小婿,我会陪夫人一起上门。若我夫人有何处做得不对,请慕容大人来与我说,别吓她。」

百里淮大步流星。

百里渡正十指扣住姐姐的手,牵着她往前走,语气温柔眼神却冷到极致,淡淡吩咐道:「今日押走夫人的人,全部断手。」

话音落下,不知何处冒出来许多暗卫,动作利落干净。

我们身后一片惨叫。

姐姐跟百里渡正在另一辆马车上。

我有些紧张的捏着手。

百里淮轻轻在我手腕上抹药,酥酥麻麻的,扰得我心乱。

「没、没关系的,只是被绳子磨得有些泛红而已,一会儿就好了。」

百里淮却依旧固执的给我上药。

而后淡淡一笑:「小病小痛亦不可忽视,积久难医。」

末了,他又道:「我不想因为一时疏忽,让你再一次倒在我面前。」

他的视线太热,我不自在的避开。

「咳,吐、吐血晕倒,那都是假的。」

百里淮没说话,我转移话题:

「我爹好面子,你们今日在他的地盘伤了他的人,恐怕不妥。」

百里淮丝毫不惧:「你离开东夏有些时日了,应该不知道百里家和你爹早已经连表面和平都维持不下去了,一层窗户纸的事,捅破便捅破了。」

我暗自叹了口气。

低着头道:「你放心,待会儿回去我就去祠堂跪着。」

百里淮疑惑:「我正想问,下人说你和嫂嫂是在祠堂被带走的,你们为何要跪在祠堂?」

我一脸理所当然:「捅了那么大篓子,你和姐夫却让我们好好休息,我跟姐姐都觉得还是去祠堂跪着更安心。」

百里淮轻笑。

那一瞬间,仿佛当初那个少年又回来了。

半会儿,他认真道:「没有什么比好好活着更重要了。」

「我和兄长都这么想。」

这么好的百里淮,可惜喜欢别人。

我故作轻松的问:「对了,你找到你喜欢的那个姑娘了吗?就是画在帕子上那个。」

百里淮一愣:「你知道那块帕子?」

「之前偶然瞥过一眼,你放心,我只知道画了个姑娘,没看清。」

我笑了笑:「所以你到底找到她没?」

百里淮点头:「找到了。」

我笑容一顿:「哦。」

他拿出那块随身携带的帕子,两年时间日夜思念,都已经摸毛边了。

他将帕子展开递过来。

我心里骂他杀人诛心,却还是接过来细细看。

总要知道自己输在哪里吧。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我懵了。

百里淮眼带笑意看着我,我换了个姿势和角度盯着那画中人。

半会儿,我偏头:「那啥,你权当我自作多情,我怎么觉得这画上的背影,那两把刀,这么眼熟呢?」

「她就是我的意中人,双狂刀草别言女侠。」

8

我与百里淮成亲的那天,他非常不愿意。

一副死了没埋的模样。

后来我才知道,他有喜欢的人。

娶我,实属被逼无奈。

我们成亲的当晚,他就请旨去了边关,一年后才回来。

那段时间我们的相处也是止乎于礼。

后来我因为闲得无聊,常常去后院偷看他练枪,琢磨着偷学两招。

却不想被发现了。

百里淮是个很好的人,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觉得我这个病秧子学武是痴人说梦。

他知道我在看,于是故意放慢出招速度,让我看清。

我很喜欢这个师父。

他教我使枪,从冬日飘雪到夏日虫鸣,整整大半年。

一套枪法学完,借着醉酒,我们同房了。

醒来后,百里淮却消失了。

他又去了边关。

我写的家书和送去的东西从来没有回音。

那一刻,我明白了,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

我和百里淮又恢复到从前熟悉又陌生的状态。

又过了几月,百里淮回府,行为变得反常。

时常望着我皱眉,我看过去时,他又落荒而逃。

我气不过,本着自家夫婿,不用白不用的想法。

把他堵在房间,狠狠欺负了一番。

那天事后,百里淮靠在我肩上,苦恼的说,有山匪祸世。

听多了,我自然不愿意袖手旁观,于是寻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趁他睡着,换上夜行衣,去剿匪了。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我看着百里淮:「你……你早就知道我是草别言?」

他摇头:「也没有很早,是在剿匪那天确认的,可惜没找到机会跟你坦白。若是知道你会误会,我才不管什么时机不时机。」

我一时哑然:「那你当时莫名其妙跑去边关,杳无音信是因为……」

「因为我觉得自己是个三心二意的混蛋,一边藏着别人的画像,一边对你萌动。」

「冷静过后,我准备与画中人告别,放下过往,于是去了陌桑城,那是我第一次遇到她的地方,说来荒谬,当初匆匆一瞥,我甚至都没看过她的正脸,竟记了这么久。天意难为,我在陌桑城发现你可能就是草别言,于是回来后才会处处试探。」

这些话一下子涌来,我脑子发胀。

但心口那密密麻麻的欢喜却骗不了人。

敞开心扉贪玩,马车正好行至丞相府。

百里淮在车下对我伸出手,我扑进他怀里。

刚站稳,在我们后面的那辆车也停了。

先出来的是百里渡正,头冠有点歪。

我姐不会揍他了吧?

正想着呢,我姐从车里出来了。

好家伙,面若桃花。

唇上的胭脂都没了。

两人的眼神,比蜂蜜还稠还拉丝。

「你……你们……」

我指着他俩,说不出话。

我姐拉着我一脸娇羞的进门。

谁懂啊,感觉换了个姐。

房间内。

「你们和好了?」

姐姐看了眼我:「你们不也解开误会了吗?」

「不对,百里渡正不是和鹂妃不清不楚吗?你可别犯糊涂。」

姐姐扭捏:「方才都解释清楚了,他不喜欢陶鹂雪。」

我晃着她的肩:「你清醒一点!别忘了,刚接我们回来,他立马就拉着我家将军进宫了,不是幽会老情人是什么?」

说到这个,姐姐唇角根本压不住:「这事怪我,当初留下一封绝情信,说死后要与他和离。那鹂妃多管闲事,非要主张和离事宜,我夫君一直拖着没同意,确认我还活着,他立刻就进宫说明情况,要陶鹂雪收回命令。」

「哎呀,羞死了。」

姐姐捂着脸,还跺脚。

我一脸嫌弃。

我们和慕容家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阿花,干脆你入朝为官,把慕容大壮搞垮吧,我只对经商感兴趣,你的脑袋瓜比我转得快,前朝后宫之事,慕容大壮精不过你的。」

我姐双眼发光。

我一言难尽:「姐,你忘了,我有个致命的弱点。」

我指了指嘴巴。

大漏勺在官场应该活不过一集吧?

「你…我……洗洗睡吧。」

9

我们和各自的夫君,没羞没燥的过了好几天。

整个丞相府其乐融融时,来了个不速之客。

鹂妃生辰,邀请我和姐姐一起参加宫宴。

宴会接近尾声时,她单独见了我们。

刚走到殿门口,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跑出来,一头撞在我腿上摔了。

他带着哭腔,凶戾的看着我:「大胆!孤要将你乱棍打死!」

宫女们匍匐在地上。

鹂妃匆匆赶来,心疼的抱起太子。

她掩下眸中的怒意,扬起一个笑:「太子童言无忌,二位夫人莫怪。」

「娘娘言重了。」

鹂妃摸了摸太子的头:「远儿,她们二人,一位是你太傅的夫人,一位是你师父的夫人,快见礼。」

「才不要!母妃为何不将她们处死?明明先前你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不可无礼。」

太子瞪了我们一眼跑了。

鹂妃强撑着体面和我们寒暄了两句,临走时又赏赐了不少东西。

出宫的马车上,我姐不解:「陶鹂雪到底想干什么?」

我思忖了会儿,道:「很明显,她想拉拢我们。准确的说,是拉拢我们的夫君。」

「百里家现在确实由两位公子做主,但他们二人都是太子的老师,何来拉拢一说?」

「因为百里家从来不是某个人的专属,他们效忠的唯有天子一人。」我看着手腕上鹂妃强行套上的镯子,眉头一皱,「今日宴席,陛下全程未出现,加之爹的态度,陛下恐怕……」

我叹了口气,「鹂妃出身将门,父兄佣兵在边关虎视眈眈,是百里淮在牵制他们。而朝堂上,父亲和鹂妃是一伙的,唯一敢和爹叫板的只有百里渡正。

虽然三皇子成了太子,但那是陛下无奈之下被迫立的,他属意的继位人选乃五皇子,只要一道圣旨,太子随时可能被废。

他们二人是太子的之师,却也是皇子之师,太子继位,最大的威胁就是百里家,拉拢他们,才算万无一失。」

我姐皱眉:「如今天下顺治,四国鼎立,若陶家兵临城下,引起内乱,又有多少人要死于非命。」

我以为鹂妃还愿意花心思在我们身上,至少是选择了徐徐图之。

可没想到,世事难料。

百里淮和百里渡正将我和姐姐塞进了一辆去西昭的马车。

车行到城门口,我才察觉事情不对劲,抢了鞭子,驾车返回。

姐姐一脸凝重:「你也觉得有问题?」

我点点头:「宫中定是出事了。」

我们赶到宫门前,发现宫门大开,守将迎了一队人马入宫。

而那些人虽穿着东夏士兵的衣服,却浓眉碧眼,俨然是北燕人的长相。

「陶鹂雪疯了吗?!她父兄还在前线跟北燕打仗呢!」

我握紧手中剑:「不要妄下结论。」

姐姐气红了眼:「可那守将是刚从边关回来任职的,是陶家的人。」

我沉默了。

「姐姐,宫中事变的消息绝不可走出这座城,不然边关危矣。」

「我这就去调动我在皇都所有的伙计,还有我雇佣的高手,今夜出城者,来一个杀一个!」

我们兵分两路,姐姐守城门,我趁宫门大开,潜入皇宫。

宫中已乱成一团。

殿外点着白色纸灯。

昭示着皇帝崩了。

「陶桧!你这个背主的玩意儿,狼心狗肺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勾结北燕人?!」

鹂妃被刀抵着脖子,发髻凌乱。

百里家的人和北燕人对峙,唯独不见我爹。

「娘娘,省点力气吧,说出太子的藏身之地,我饶你一命。」

「我呸!」

鹂妃不遗余力的唾骂着守将陶桧。

我躲在大柱之后,随时准备动手。

而后,百里淮看到我了。

他缓缓摇头,并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心领神会,朝着他说的方向而去。

远远地,就看见我爹带着两个孩子在逃,身边的护卫一个一个被北燕人杀掉。

「殿下快走——」

我爹将两个小孩往前推,自己捡起一把剑,恶狠狠的看着敌人。

「老子杀了十多年的猪,手还熟着呢,来啊!」

北燕人一拥而上。

我提剑冲过去,以前我觉得自己的速度已经够快了。

可没想到还是太慢。

皇宫的长廊太长,我怎么也赶不到。

那个憎恨我和姐姐不是男儿身的人,就这么躺在血泊之中。

我杀红了眼,整个剑身都是血。

北燕人死完后,太子和五皇子哭着跪在我爹面前。

他还剩一口气,向我伸出手。

「你……你答应……答应过……要…帮……帮尚儿,他是你弟…弟,你发誓!」

我自嘲一笑:「爹啊,我和姐姐真的这么不堪吗?就因为我们不是儿子?」

10

我和姐姐出生前,爹找了很多医师和道士算过,说我娘肚子里的是双生男孩儿。

他高兴极了,因为他病重的母亲最后的心愿就是看到孙子出生。

后来,我和姐姐出生了。

那天电闪雷鸣。

听闻我娘生了两个女孩儿,奶奶当场咽气,死不瞑目。

我爹被街坊四邻嘲笑,遭了无数白眼。

后来他入伍参军,我娘为了等他,日日神伤,郁郁而终。

我自小就知道我爹不喜欢我,所以不敢再给他添任何麻烦,心痛到喘不过气不敢说,身子发烫到眼睛都睁不开也不敢说。

于是落下病根,每日都要吃药丸。

我叹气,蹲在我爹面前。

他瞪着眼,眸中竟有泪花。

不死心的伸着手,我垂了垂眸,还是握住了他。

他面部抽搐,血不停往外冒,再努力也说不出任何话。

「你放心吧,我会让慕容尚一生平安。」

他紧握的手一下子松掉,闭不上的双眼中似乎有悔恨。

我带着太子和五皇子躲到楼阁之上。

下面是叛军和敌军。

北燕人那边等不及了,陶桧的刀又近了半分:「贱人!快说,太子在哪?!」

鹂妃只是笑,眼神不屑,吐出一口血沫:「走狗,我爹当年就该让你冻死的路边!」

陶桧猩红了眼:「信不信我杀了你!」

「来啊,是男人就动手啊!」

陶桧冷笑,环视四周,大声道:「太子殿下,看看你的母妃吧,她流了好多血,一定非常痛,但只要你出来,她立马就不会痛了。」

我身边的小太子忍不住哭了起来:「母妃……」

我安慰道:「殿下,大局为重。」

「皇兄不哭,镇儿陪着你。」

五皇子的母妃早早便去了,他是养在太妃身边长大的,懂事的很。

楼阁下的鹂妃笑声越来越大。

「想用本宫威胁远儿?陶桧,你真是个怂货。」

「闭嘴!」他眼神凶狠,「钟离远,你再不出来,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鹂妃抬高头,从容道:「远儿,记住今日,来日才可杀尽天下不忠不孝之人。」

她看向对面的百里二人:「拜托二位,照顾远儿。」

说完,撞上陶桧的刀。

这个狠心的女人,至死都要为儿子铺路。

眼看北燕人要发难。

陶桧拿出最后一个消息:「陶家父子昨日已战死沙场,边关已是北燕囊中之物!」

「如今皇帝和鹂妃已死,太子与五皇子也被追兵杀了,东夏可破!」

一听群龙无首,东夏的士兵都慌了,军心不稳。

陶桧退到北燕人身边,让他们一举进攻,拿下东夏。

我沉重的看着两个皇子。

「二位殿下乃皇族血脉,必须要你们稳住军心,告诉天下人皇室仍有人在。」

我看向底下,指着下面蓄势待发的箭矢,「但你们一出现,极有可能会被一箭射死,谁去?」

两个小人儿眼睛红红的。

太子刚丧母,又是娇养长大,此时浑身都在抖。

半会儿,五皇子牵上我的手。

「姐姐,我去。皇兄乃太子,关系着黎民社稷,他的命更重要。」

我点头:「好。臣妇会陪在殿下身边。」

我们刚要走,太子忽然拉住了我的衣角。

他胡乱抹掉脸上的泪珠,道:「师娘,远儿不当孬种!」

11

我自楼阁上射出一箭,杀掉一个北燕人。

「谁说我东夏无主!」

在众人的视线下,我牵着太子,一步一步登上瞭台。

钟离远看着众人,道:「孤乃东夏太子!犯我国威者,诛!」

百里淮反应最快:「众将士听令,随我护卫幼主,杀——」

「杀!!」

瞭台的位置是我选的,北燕人的箭射过来时,我将太子推开,五皇子在一旁将他拉进早早计划好的地方躲起来,两人抱在一处,始终谨记我说的:「无论发生什么绝不露头。」

不知过了多久。

萧杀声渐渐若去。

被击退的北燕人落荒而逃。

陶桧被箭射了腿,抱着北燕领将的腿:「大人,救救我,我还有用,带我一起走!」

那人回头,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北燕人被赶出皇宫,整个宫殿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翌日清晨,姐姐带着一身血气赶来。

「夫人!你受伤了?」

身为文官的百里渡正也累得够呛,一脸紧张的看着姐姐。

姐姐摆摆手:「不是我的血。」

她推开百里渡正:「有更重要的事,顺风腿来传信,边关出事了。」

陶桧没有骗我们,陶家父子真的战死了。

边关无主帅,大战将来。

百里淮临危受命,带着一支军队赶赴边关。

皇都内还有残留的北燕余孽。

我披上战甲,与他在城门口告别。

「你且放心去,皇都有我。」

百里淮笑着点头:「夫人处理内忧,为夫解决外患,陌桑花开时,吾定速速归矣!」

说罢,百里淮头也不回的策马而去。

我带着禁卫军在城内搜了三天三夜,将北燕人彻底清了干净。

经此一难,皇都元气大伤,边关还在打仗,国库根本支援不过来。

不过好在,我有个首富姐姐。

「送去边关的粮草和过冬的衣物已经出发了,由我的商队护送,途径西昭,没人敢打羽记商队的注意!」

我也说道:「我让禁卫军帮着百姓重建家园,也组织了人手安抚百姓,如今皇都的秩序正在慢慢恢复。」

百里渡正说:「我辅佐新帝,稳定朝堂,那些不怀好意的奸臣都被处理了。」

唯有一人,还未传信回来。

对了,成为新帝的人是太子。

北燕人被赶走后,大臣们对谁继位吵得不可开交。

百里渡正带着圣上遗诏出现。

遗诏上宣布,太子钟离远,继承大统。

五皇子钟离镇, 封为镇国王, 掌监察之权。

他们不知道的是,遗诏分为上下两卷。

一卷写了太子,一卷写了五皇子。

百里渡正拿着诏书私下找到他们,问谁想当皇帝。

五皇子低头不语。

太子向前一步:「孤。」

百里渡正打开诏书,冷漠的说, 皇位传给了五皇子。

谁知五皇子当场就吓哭了。

道宁可去种菜, 也不要当皇帝。

而太子虽面上落寞, 却也没说什么。

百里渡正毫不意外。

他身为太傅, 自然清楚每个皇子的心性。

三皇子因为被宠溺,性子无法无天, 但实则心有担当,也够狠够有野心, 最重要的是良知尚存, 只要好好引导,未必不能成为明君。

而五皇子生性善良,有勇有谋,兵书策论,圣人之道都学得很好, 可惜的是,没有帝王之心。

这样的人能成为重臣,但却不适合那个位置。

东夏三十二年, 新帝钟离远登基, 改国号为安顺。

安顺二年, 边关大捷,东夏北燕签订互不来犯条约, 结百年之好。

同年,主帅百里淮班师回朝。

大家等在城门口,却不见大将军。

却不想主人公来赴花开之约了。

陌桑城内, 我站在陌桑花下看着百里淮策马而来。

完。

小番外

新帝登基,朝纲不稳。

我被逼无奈当了个武官。

为官三载, 得罪了所有言官。

藏书阁内骂我的书据说一本有半尺厚。

啧啧, 都是些听不得真话的。

早告诉他们我不适合当官了!

朝局稳定后,百里淮交出兵权, 我亦辞官。

我们离开了皇都,一剑一枪,快意江湖。

我拿了一笔钱(姐姐出的)给慕容尚和他的母亲, 送他们回了他生母的家乡, 那些钱足够二人衣食无忧一辈子, 也算兑现了我的承诺。

五皇子, 不对,应该叫镇国王。

镇国王无意间看到我姐姐打算盘,竟执意要拜她为师。

跟着姐姐的商队走南闯北见了黎民苍生,镇国王撰写了一部农行注,真的去种菜了。

圣上准备给他封地,他自请要了最偏远最贫瘠的西北。

镇国王说:「我相信总有一天,当人们提起西北时,不再是避而远之而是憧憬向往, 那时的东夏一定是真正的泱泱大国。」

他要东夏的每一寸土地都富饶。

陛下及冠之年,百里渡正致仕了。

我们四人寻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放下纷纷扰扰,一同日出而作日落而居。

第二年, 我生了个缩小版的百里淮,姐姐隔年生了个缩小版的百里渡正。

四人站在一起, 画面十分好笑。

最无奈的是, 这几个都很黏人。

一天,我和姐姐顶着熊猫眼小声蛐蛐:「我想西昭南风馆里的小曲儿了。」

「我也。」

「跑吗?」

「你跑我就跑。」

「走!」

我俩一回头,大大小小站成一排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完咯!」

来源:阿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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