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刚提AA制,小姑子就来坐月子,妻子:主卧1000,次卧800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8-23 00:46 2

摘要:房子是结婚时我们俩掏空了积蓄,又跟亲戚朋友借了一圈才买下的,七十平,两室一厅,朝南的阳台被我种满了花草。

我和李伟的家,在老城区的六楼,没电梯。

房子是结婚时我们俩掏空了积蓄,又跟亲戚朋友借了一圈才买下的,七十平,两室一厅,朝南的阳台被我种满了花草。

每天下班,我从图书馆那片书海里挣脱出来,爬上这六层楼,打开门,就能闻到李伟身上那股淡淡的机油味,混着厨房里饭菜的香气。

这味道,我闻了七年,早就成了刻进骨子里的安心。

李伟是个好手艺的汽修师傅,他那双手,能把一堆冰冷的零件,重新组合成一颗会跳动的心脏。我总爱摩挲他手上的老茧,觉得那是一个男人安身立命的勋章。

我们的日子,就像他修过的那些发动机,平稳,有力,没什么波澜,但也从不抛锚。

直到那天晚上。

那天的晚饭,是西红柿炒鸡蛋,一盘醋溜白菜,还有我特意给他蒸的米饭。李伟最近肠胃不大好,我便把家里的伙食做得清淡了许多。

他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筷子在盘子里戳来戳去,半天没夹一筷子菜。

“怎么了?不合胃口?”我问。

他抬起头,眼神有些躲闪,放下筷子,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兰,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你说。”我给他夹了一筷子鸡蛋。

“咱们……以后实行AA制吧。”

我的筷子停在半空中,鸡蛋“啪”地掉回碗里,溅起一点油星。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敲在我的心上。

第一章 一碗没加肉的蛋炒饭

“AA制?”我重复了一遍,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词,我只在网上那些年轻人的帖子里见过,觉得离我们的生活很远,远得像另一个星球的故事。

李伟点点头,避开我的目光,盯着桌角的一点油渍。

“嗯,就是各管各的钱。房贷一人一半,水电煤气、物业费这些公共开销,也平摊。买菜、日用品,可以建个公共账户,每个月往里存点钱。”

他说得很流利,显然是琢磨了很久,甚至可能在脑子里演练过好几遍。

我看着他,这个和我同床共枕了七年的男人,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他的脸还是那张熟悉的脸,眉毛、眼睛、鼻子,都和我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但组合在一起,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疏离。

“为什么?”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你看,小王他们家就是这样,说这样挺好,账目清楚,谁也不占谁便宜,还能激励各自上进。”他口中的小王,是他们汽修厂新来的一个大学生,据说家里条件不错。

“我们之间,需要算得这么清楚吗?我们是夫妻,又不是合租的室友。”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兰,你别想多了。”李伟的语气有些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这样更‘现代’,对我们俩都公平。你的工资比我稳定,我的活儿有时多有时少,这样一来,你也不用总补贴我这边。”

补贴?我心里一阵苦笑。

他的工资确实不稳定,忙的时候比我多,闲的时候又没多少。家里的开销,这么多年,我何曾跟他算过一笔账?他给他妈、给他妹妹买东西,哪次不是从家里的公账上出?我给他买衣服鞋子,给他爸买烟酒,又何曾让他掏过一分钱?

我以为,这就是家。家是一个装着热汤的瓦罐,温着彼此,不分你我。

可现在,他要亲手把这个瓦罐砸了,然后分给我一半碎片。

“李伟,”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是不是觉得,我占了你便宜?”

“没有!我绝对没这个意思!”他立刻否认,脸都涨红了,“我就是……就是觉得这样好。”

“哪里好?”我追问。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是含糊地嘟囔:“反正……反正就是好。”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这不是什么“现代”,也不是什么“公平”,这是一种切割。他想在我们的“家”中间,划上一道清清楚楚的线。

线的这边是他,那边是我。

我没再说话,默默地端起碗,把那碗已经有些凉了的米饭吃完。西红柿炒蛋的酸甜,醋溜白菜的爽口,此刻尝在嘴里,都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

这顿饭,就像一碗没加肉的蛋炒饭,看似还是那个样子,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人情味儿。

晚上躺在床上,我们背对背,中间隔着一条楚河汉界。我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声,均匀而绵长,似乎已经睡着了。

可我知道,他没睡。

我也睡不着。我想起我们刚结婚的时候,挤在出租屋里,冬天没有暖气,我们就紧紧地抱着对方取暖。那时候,我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为了这个家,我下班后去做兼职,帮人录入资料,录到眼睛发花。他呢,没活儿的时候就去工地打零工,一身的泥水回来,累得倒头就睡。

那时候,我们从没想过什么AA制。我们的钱放在一个信封里,谁用谁拿,月底能剩下一点,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现在,房子有了,生活也稳定了,他却要跟我算账了。

我把脸埋在枕头里,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这世上最伤人的,不是贫穷,不是劳累,而是你最亲近的人,突然把你当成了外人。

第二天早上,李伟起得很早,像往常一样给我做了早饭,一个煎蛋,一杯牛奶。

他把早餐放在桌上,有些不自然地说:“兰,昨天……我可能话说得有点重,你别往心里去。”

我看着他,没说话。

“我是为我们好。”他补充道。

我心里冷笑一声,为我们好?

我拿起桌上的钱包,从里面抽出五百块钱,放在他面前。

“这是这个月的水电煤气费,还有物业费,应该够了。不够你再跟我说。”

李伟的脸一下子僵住了。

“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是要AA吗?我响应你的号召。”我语气平淡,拿起桌上的煎蛋,咬了一口,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我……”他看着那五百块钱,像看着一块烫手的山芋,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最后,他一言不发地拿起自己的外套和车钥匙,摔门而去。

那巨大的关门声,在清晨的楼道里回响,也震得我心口发疼。

我看着那五百块钱,静静地躺在餐桌上,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我们的家,从今天起,就要开始明码标价了吗?

第二章 不速之客

冷战的日子,像一杯温吞的白开水,无味,且漫长。

我和李伟的交流,被压缩到了极致。除了必要的“饭好了”、“我走了”之外,再无多余的话。

他提出的AA制,我照单全收。

我单独开了个账户,把每个月该我承担的房贷和公共开销都按时转过去。买菜,我只买我一个人的份。晚饭,我做我自己的,吃完就把锅碗洗干净,放回原处。

起初,李伟还想维持表面的和平,下班回来会象征性地问一句:“晚上吃什么?”

我只是淡淡地回答:“你自己解决吧。”

几次之后,他便不再问了。他开始吃外卖,或者干脆在外面吃完再回来。家里那股熟悉的机油味,渐渐被各种外卖盒子的味道取代。

我们的家,越来越像一个合租的公寓。

我是图书馆的管理员,每天和书打交道,日子清净。工作能让我暂时忘记家里的烦心事。我沉浸在那些泛黄的纸页里,读别人的悲欢离合,仿佛就能冲淡自己的那一份。

同事张姐看出了我的不对劲,悄悄问我:“小林,跟李伟吵架了?”

我摇摇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有,挺好的。”

家丑不可外扬,这是我妈从小教我的。我不想把自己的狼狈,摊开给别人看。

张姐叹了口气,拍拍我的手:“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别太较真。”

我点点头,心里却想,有些事,一旦较真起来,就再也回不去了。

李伟大概也觉得别扭。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找话说,说厂里的趣事,说新来的学徒有多笨。

我只是“嗯”、“哦”地应着,不接他的话茬。

不是我不想和好,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好。那道他亲手划下的线,像一道无形的墙,横亘在我们中间。我能感觉到,他的每一次示好,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堵墙。

他不敢提钱,不敢提AA制,仿佛只要不提,这件事就不存在。

可它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我心里。拔不出来,一碰就疼。

这天,我正在整理新到的图书,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是嫂子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怯生生的味道。

“我是,你是……”

“我是小梅啊,李伟的妹妹。”

我愣了一下。李小梅,我这个小姑子,自从嫁到外地后,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她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哦,小梅啊,有事吗?”我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冷淡了几分。

“嫂子,我……我怀孕了,快生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又有些委屈。

“恭喜你啊。”我客气地说。

“那个……我婆婆这边,身体不好,照顾不了我坐月子。我妈说……我妈说让我哥去接我,到你们那儿坐月子。”

我的心,猛地一沉。

到我们这儿坐月子?

我们这个正在实行AA制,连晚饭都要分开做的家?

“嫂子,我知道这事儿挺麻烦你们的。可我在这边人生地不熟,我老公又要上班,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妈说,我哥就我一个妹妹,他肯定会管我的。”李小梅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我捏着手机,指节都有些发白。

我妈说,我哥肯定会管我。

这句话,我听了太多遍了。从小到大,婆婆就是用这句话,让李伟心甘情愿地为这个家付出一切。李伟的工资,有一大半都“借”给了他这个妹妹。买房,结婚,哪一样少得了我们?

我从来没说过什么,因为我爱李伟,我愿意和他一起承担。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这事儿,李伟知道吗?”我问。

“我妈给我哥打电话了,我哥同意了!他说他过两天就去接我!”李小梅的语气里,透着一丝理所当然的欣喜。

我挂了电话,站在书架前,久久没有动弹。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他同意了,却没有告诉我。

在他心里,妹妹来家里坐月子这样大的事,甚至都不需要经过我这个妻子的同意。

因为这是他的家,他的妹妹。而我,只是一个需要和他AA制的“合租者”。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

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一直以为,我嫁给了爱情。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只是嫁给了一个家庭的“扶贫项目”。

晚上,李伟回来了,手里提着我最爱吃的那家店的烤鸭。

他把烤鸭放在桌上,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兰,今天厂里发了奖金,我买了你爱吃的烤鸭。”

我看着他,面无表情。

“李伟,小梅要来我们家坐月子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开始闪躲。

“哦……那个,妈今天给我打电话了。我想着,这不是什么大事,就……就先答应了。”

不是什么大事?

一个产妇,一个新生儿,要在一个七十平的房子里住上一个月,甚至更久。吃喝拉撒,日夜啼哭,这不是什么大事?

“李伟,你还记得我们家现在是什么状况吗?”我冷冷地问。

“我……我知道。”他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知道我们最近有点……不愉快。可那是我亲妹妹啊,她遇到难处了,我能不管吗?”

“我没说让你不管。”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是想提醒你,现在我们是AA制。家里多出一个人,还是一个需要特殊照顾的产妇和一个婴儿,这笔账,要怎么算?”

李伟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林兰!你什么意思?那是我妹妹!你还要跟她算钱?”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是你要算钱的,不是我。”我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是你先要跟我AA制的。既然要算,那就把每一笔都算清楚。亲兄弟,明算账。我们是夫妻,不也一样明算账了吗?”

他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他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你不可理喻!”

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然后转身,“砰”的一声,摔门进了次卧。

我看着桌上那只还散发着热气的烤鸭,只觉得一阵恶心。

原来,在他的逻辑里,跟妻子算账是“现代”,是“公平”。而跟妹妹算账,就是“冷血”,是“不可理喻”。

多么可笑的双重标准。

也好。

既然你要算,那我就陪你,好好算一算。

第三章 主卧一千,次卧八百

第二天,李伟没有像往常一样摔门而去,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一根接一根。

客厅里烟雾缭绕,呛得人眼睛疼。

我没理他,径直走进厨房,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烤了两片面包。

他看着我准备自己的早餐,眼神复杂,有愤怒,有不解,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疲惫。

“林兰,我们谈谈。”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谈什么?”我端着我的早餐,坐在餐桌旁,离他远远的。

“小梅的事。”他掐灭了烟头,“我知道,最近我们……但她是我妹妹,她现在是最需要人帮忙的时候。你就当……就当帮我一个忙,行吗?”

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恳求。

如果是以前,他只要这么一说,我心一软,什么事都答应了。

可现在,我的心已经被他亲手筑起的那堵墙,冻硬了。

“帮忙可以。”我慢条斯理地吃着面包,“但我们得先把规矩定好。”

“什么规矩?”他皱起了眉头。

我咽下最后一口面包,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

“既然我们家现在是AA制,一切都按市场规矩来。小梅来住,可以,但不能白住。”

李伟的眼睛猛地瞪大了,他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死死地盯着我。

“你……你再说一遍?”

“我说,不能白住。”我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这个房子,是我们俩共同的财产,房贷我们一人一半。她住进来,占用了我们的公共空间,享受了我们的资源,就应该支付相应的费用。”

“林兰!你疯了!”他低吼道,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那是我妹妹!亲妹妹!她来自己哥哥家坐月子,你还要收她房租?”

“是啊。”我点点头,表情平静得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亲兄弟都要明算账,何况是兄妹呢?你不是最讲究这个吗?”

我把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李伟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我没理会他的愤怒,继续说下去。

“我查过了,我们这个地段,一个单间的月租金大概在一千五左右。考虑到是亲戚,可以打个折。”

我站起身,走到客厅中央,像一个房产中介一样,开始介绍我们的“房源”。

“你看,我们家有两个房间。主卧,朝南,带阳台,采光好,通风也好,适合产妇和婴儿。这个房间,算她一个月一千块,不过分吧?”

我指了指我们住了七年的主卧。

李伟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次卧,朝北,面积小一点,光线也差一些。这个便宜点,八百一个月。”

我指了指他这几天一直睡的次卧。

“至于客厅、厨房、卫生间,算是公共区域,就不另外收费了。水电煤气,按人头平摊。现在我们是两个人,她来了,就是三个人,哦不,加上孩子,是四个人。到时候账单来了,除以四,她承担两份。”

“还有,”我顿了顿,看着他那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脸,补充道,“月嫂的钱,我可不出。谁的妹妹谁负责。月子餐,营养品,婴儿的奶粉尿布,这些都得她自己来。当然,如果需要我帮忙采购,我可以代劳,但账单要清楚,一笔一笔都记下来。”

我说完了,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李伟像一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睛里充满了血丝,那眼神,像是要活生生把我吞下去。

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

是你先拔刀的,李伟。是你先用“AA制”这把刀,把我们的家,我们的感情,割得支离破碎。

现在,我不过是拿起你丢下的刀,让你也尝尝被割的滋味。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冲上来打我一顿时,他却突然笑了。

那笑声,干涩,嘶哑,充满了绝望和自嘲。

“呵呵……呵呵呵……林兰,你真行。你真行啊!”

他一边笑,一边后退,最后踉跄地撞在了门上。

“主卧一千,次卧八百……好,好得很!”

他点着头,眼神里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我算是看透你了。你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林兰了。”

说完,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这一次,他没有摔门。他只是轻轻地带上了门。

那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却比任何一次摔门,都更让我心寒。

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在我们之间,彻底碎了。

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看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第一次觉得,这个我亲手布置的家,如此冰冷,如此陌生。

我没有哭。

眼泪,在他说出“AA制”的那个晚上,就已经流干了。

我只是走到阳台,默默地给我的那些兰花浇水。

这些兰花,是我从花市一盆一盆淘回来的,我爱它们幽静的香气,爱它们高洁的品格。

李伟曾经笑我,说我一个图书馆管理员,怎么还喜欢这些酸文假醋的东西。

我当时笑着说:“你不懂,养花,养的是心。”

现在,我的心,好像也随着这个家,一起枯萎了。

第四章 老旧的工具箱

李伟一连三天没有回家。

他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发信息。他就这样,从我们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

我给他厂里的同事小王打了个电话,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小王说,李伟这几天都住在厂里的宿舍,天天加班,话也少了,整个人都蔫蔫的。

我“哦”了一声,挂了电话。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麻木的平静。

没有他的家,安静得可怕。

我照常上班,下班,做饭,吃饭,洗碗。日子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精准,却毫无生气。

晚上,我一个人躺在两米宽的大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主卧,一个月一千。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

我起身,走到次卧。

这个房间很小,只放了一张单人床和一个衣柜。李伟的东西还胡乱地堆在床上,没来得及收拾。

床头,放着他那个老旧的工具箱。

那是一个深蓝色的铁皮箱子,边角都磨掉了漆,露出里面银白色的铁皮。箱子上面,还有几处凹陷的痕迹,那是岁月留下的勋章。

这个工具箱,是李伟的父亲留给他的。

他父亲也是个汽修师傅,一辈子都在和机器打交道。李伟说,他从小就是闻着机油味长大的,对这些冰冷的铁家伙,有种天生的亲近感。

我坐到床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个冰凉的箱子。

我想起刚认识李伟的时候,他就是用这个箱子里的工具,帮我修好了那辆骑了多年的旧自行车。

那时候,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蹲在地上,专注地摆弄着链条和齿轮。阳光照在他身上,他的侧脸,认真得像个孩子。

修好车,他抬起头,冲我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满手的油污都忘了擦。

就是那个笑容,让我动了心。

我爱上的,就是这样一个朴实,专注,靠手艺吃饭的男人。

我打开了工具箱。

里面,一把把扳手、钳子、螺丝刀,被他擦得锃亮,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各自的卡槽里。大的,小的,长的,短的,每一件工具,都像他手下的士兵,随时等待着他的检阅。

我拿起一把沉甸甸的活络扳手,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

我突然想,李伟,你对这些工具,比对我都好。

你把它们擦拭得一尘不染,摆放得井井有条。可我们的家,我们的感情,你却任由它蒙上灰尘,乱作一团。

你修得好全世界的发动机,却修不好我们之间那一点小小的裂痕。

你为什么要提出AA制?

我把扳手放回原处,关上工具箱,心里却堵得更厉害了。

我一直以为,他是被那个新来的大学生小王洗了脑,一时糊涂。

可现在,我开始怀疑,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们结婚七年,他的性格我了解。他孝顺,顾家,甚至有点“愚孝”,但他不是一个对妻子吝啬刻薄的人。

这背后,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是厂里效益不好了?还是他遇到了什么难处,不想让我知道?

他总是这样,什么事都自己扛着,觉得男人就该顶天立地,不能让女人操心。

可他不知道,夫妻之间,最怕的不是共同面对困难,而是你把困难藏起来,把我推开。

我坐在次卧冰冷的床上,对着那个沉默的工具箱,坐了整整一夜。

天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有些话,必须当面说清楚。有些结,必须当面解开。

无论是和是分,总要有个明明白白的结果。

我拿出手机,翻出婆婆的电话。

犹豫了很久,我还是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谁啊?”婆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

“妈,是我,林兰。”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即,婆婆的语气变得尖锐起来。

“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我问你,小梅去你那儿坐月子的事,你是不是不同意?你是不是跟李伟吵架了?他都好几天没回家了!”

一连串的质问,像机关枪一样扫射过来。

我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妈,我和李伟之间有点误会。小梅要来,我没说不同意。只是家里地方小,有些事情需要提前商量好。”

“商量?有什么好商量的?她是你小姑子,是你丈夫的亲妹妹!她有难了,你们当哥嫂的,不该管吗?还商量?我看你就是不想让她去!”

“妈,您先别激动。”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我打电话给您,就是想跟您和小梅说清楚。她来,我们欢迎。但是,就像我跟李伟说的,我们家现在情况特殊,有些费用,需要她自己承担。”

我把对李伟说过的那套“租房理论”,用更委婉的方式,对婆婆复述了一遍。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听到婆婆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足足一分钟,她才像火山爆发一样,吼了出来。

“林兰!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这是要把我们一家人往死里逼啊!我儿子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丧良心的女人!”

尖利的骂声,刺得我耳膜生疼。

我默默地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等她骂完。

“妈,良心不是用嘴说的。这些年,我们帮衬家里的还少吗?李伟的工资,有多少是花在我们自己身上的?小梅结婚,买房,我们掏了多少钱,您心里有数。”

“现在,是李伟,是您的儿子,先要跟我算账,要跟我AA制。我只是按照他的规矩来。您要怪,就去怪您的好儿子吧。”

说完,我挂了电话。

我知道,这番话,肯定会掀起一场更大的风暴。

但我不怕。

有些脓包,早晚要挤破。长痛不如短痛。

第五章 听筒里的哭声

婆婆的电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剧烈的涟漪。

当天下午,我就接到了小姑子李小梅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那头就传来了压抑的哭声。

“嫂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妈都跟我说了……你怎么能……能收我的房租?”

她的声音哽咽着,充满了委屈和不敢相信。

“嫂子,我把你当亲姐姐一样,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亲侄子啊!”

我静静地听着她哭诉,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亲姐姐?

我需要钱周转的时候,你这个“亲妹妹”在哪里?我父母生病住院,你这个“亲妹妹”可曾打过一个电话问候?

现在,你需要我了,就想起我们是“亲人”了。

“小梅,你先别哭。”我等她情绪稍微平复了一点,才开口说道,“你听我说。”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我非要收你房租,而是你哥,李伟,他先提出的,我们家以后要实行AA制。”

我把李伟如何提出AA制,我们如何为此冷战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所以,不是我冷血,也不是我不念亲情。是这个家的规矩,变了。这个规矩,是你哥定的,不是我。”

电话那头,哭声停了。

李小梅似乎被这个消息惊呆了,半天没有说话。

“我哥……他……他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语气里满是困惑。

“我也不知道。”我说,“也许他有他的难处。但既然他定了这个规矩,我们作为家人,是不是应该尊重他?”

我故意把“尊重”两个字咬得很重。

“可是……可是我没钱啊嫂子……”李小梅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我老公的工资也不高,我们还要还房贷,现在孩子又要出生了,到处都是要花钱的地方。我哪有钱给你付房租啊?”

“这个,你应该去跟你哥商量。”我把皮球踢了回去,“他是你哥,也是提出AA制的人。这个钱,是该你出,还是他这个当哥哥的帮你出,你们兄妹俩自己商量决定。我只认一个理,谁住房子,谁出钱。”

“嫂子……”

“小梅,”我打断了她,“我不是在逼你。我只是想让你们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家,是讲爱的地方,但爱不是无限的索取。夫妻是这样,兄妹也是这样。”

“你哥现在心里不痛快,他觉得他为这个家付出太多,心里不平衡了,所以才想用AA制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你们作为他的亲人,是不是也该体谅一下他,而不是一味地要求他,绑架他?”

“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我挂了电话。

我知道,我的这番话,对李小梅来说,可能过于残忍。

但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他们一家人,都被婆婆那种“长兄如父,长嫂如母”的陈旧观念绑架了太久。李伟是受害者,我也是。

现在,我必须做一个恶人,把这层虚伪的温情面纱,狠狠地撕开。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我和李伟又回到了那个冬天的出租屋。屋里没有暖气,我们穿着厚厚的棉袄,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李伟把他那个老旧的工具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把扳手,一把钳子,叮叮当当地敲打起来。

他说:“兰,别怕,我给你敲一个太阳出来。”

然后,他就真的敲出了一个火红的太阳,挂在墙上。整个屋子,一下子就暖和了起来。

我笑着,流着泪,从梦中醒来。

枕边,一片冰凉。

窗外,天还没亮。

我突然很想李伟。

我想念他身上的机油味,想念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想念他憨厚的笑容。

我们之间,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我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我们的聊天记录。

我们上一次愉快的聊天,还是在一个月前。他给我发了一张照片,是他修好的一辆老式甲壳虫。他说,这车比他还大几岁,能让它重新跑起来,特别有成就感。

我回他:你最棒了,我的李师傅。

他回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再往前翻,大多是些“下班了吗”、“今天吃什么”的日常对话。平淡,却也温馨。

我一条一条地翻着,眼泪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是李伟发来的信息。

只有两个字:出来。

我心里一惊,赶紧跑到窗边。

楼下,昏黄的路灯下,停着他那辆熟悉的旧桑塔纳。

他靠在车门上,身影被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单。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来不及换衣服,穿着睡衣就冲了下去。

第六章 一地鸡毛的“家”

我冲下楼,寒风一吹,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

李伟看到我,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

那件外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他身上熟悉的机油味。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你怎么来了?”我问,声音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激动的。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拉开车门,把我塞了进去。

车里没有开暖气,但比外面暖和多了。

他坐进驾驶座,关上车门,车厢里顿时陷入一片狭小而沉默的空间。

他从副驾驶座上拿过一个保温桶,递给我。

“喝点吧,我妈熬的鸡汤。”

我愣住了。

“你……回家了?”

“嗯。”他点点头,发动了车子,“我妈给我打电话,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小梅也给我打电话,哭得稀里哗啦的。”

他一边开车,一边自嘲地笑了笑:“我这个儿子,这个哥哥,当得可真失败。”

车子缓缓地行驶在凌晨空旷的街道上,路灯一盏一盏地从车窗外掠过,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我没想到,你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他看着前方,轻声说。

“是你先开始的。”我小声反驳。

他沉默了。

车子开到了江边。他停下车,熄了火。

江面上,起了薄薄的雾,对岸的灯火,在雾气中显得朦胧而遥远。

“兰,对不起。”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歉意。

我转过头,看着他。这是我们冷战以来,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道歉。

“我不是真的想跟你AA制。”他说,“我就是……心里憋得慌。”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厂里要转型了。”他吐出一口烟圈,烟雾模糊了他的脸,“现在都搞新能源,电动车。我那点修发动机的手艺,快要没用了。”

我的心,猛地一紧。

“厂里组织我们去培训,学修电池,学看电路图。我……我学不会。”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那些东西,跟天书一样。我对着它们,就像个傻子。小王,就是那个新来的大学生,他学得最快,师傅们都夸他。我呢,我是厂里最老资格的师傅了,现在却要跟在一帮年轻人屁股后面,什么都不懂。”

“我怕,我怕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被淘汰了。”

“那天,小王跟我说,他们年轻人现在都流行AA制,说这样夫妻俩经济独立,就算将来……将来分开了,也分得清楚。”

“我当时听了,心里就咯噔一下。我觉得,我好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想,如果我也跟你AA,那我至少,在经济上,还是个独立的男人。就算我以后真的挣不到钱了,我也不用……不用完全依赖你。”

“我知道,这个想法很混蛋,很自私。我伤了你的心。”

他把烟头摁灭在车载烟灰缸里,转过头,看着我,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兰,我就是个修车的,我没什么大本事。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就是靠这双手,养活了你,撑起了这个家。可现在,我连这点骄傲,都快要保不住了。”

听着他的话,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地掉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

原来,那份看似冷酷的“AA制”协议背后,藏着他这么多的恐惧、自卑和无助。

他不是不爱我了,也不是不爱这个家了。

他只是怕了。

他怕自己不再是那个能为我遮风挡雨的男人。

我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他那双冰冷而粗糙的手。

“李伟,你这个傻子。”我哭着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们是夫妻啊,有什么困难,我们不能一起扛吗?”

“我怎么说?”他苦笑着,“跟你说,你老公快要失业了?跟你说,我以后可能要靠你养了?”

“靠我养怎么了?”我看着他,认真地说,“你忘了?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你打零工,我做兼职,我们的钱都放在一个信封里,谁也没说过谁养谁。那个时候,我们不也过来了吗?”

“李伟,我嫁给你,不是因为你能挣多少钱。我嫁给你,是因为你这个人。是因为你蹲在地上,满手油污,也要帮我修好那辆旧自行车的认真劲儿。”

“你的手艺,不会没用的。就算以后都是电动车了,那也需要人保养,需要人维修。你的经验,你的技术,是那些年轻人比不了的。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去学习,去适应。天,塌不下来。”

我的话,像一道温暖的光,照进了他心里那片阴冷的角落。

他看着我,眼眶也红了。

他伸出双臂,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

“兰,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哽咽。

我把脸埋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放声大哭。

这些天的委屈,心酸,愤怒,和担忧,都在这个拥抱里,化成了滚烫的泪水。

我们的家,就像一地鸡毛。

有误会,有争吵,有算计,有冷漠。

但现在,风停了。

我们终于愿意静下心来,把那些鸡毛,一根一根地,重新拾起。

第七章 父亲的存折

我们在江边坐了很久。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江面上的雾气也渐渐散去。

李伟发动车子,说:“回家吧。”

“嗯。”我点点头。

回到家,推开门,一股熟悉的,属于“家”的味道扑面而来。

不再是冰冷的,合租公寓的味道。

李伟从次卧拿出他那个老旧的工具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兰,你说的对。”他看着那个箱子,眼神里有了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平静,“我不能就这么认输。”

他打开箱子,从最底下的夹层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用塑料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他打开塑料袋,里面是一个已经泛黄的存折。

“这是我爸留下的。”他说。

我凑过去看。

那是一个很老的存折,上面的字迹,都是手写的。

户主是李伟的父亲。

存折上的数字,并不多,只有几万块钱。

但在每一笔存款的后面,他父亲都用铅笔,写下了一行小小的字。

“给李伟娶媳妇用。”

“给小梅上大学用。”

“家里换电视。”

“给老伴买件新衣服。”

……

一笔一笔,记录着一个男人,对一个家庭,最朴素的爱和责任。

翻到最后一页,是一笔最大数额的存款。后面的备注是:

“给李伟和林兰,开个夫妻店。”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手艺人,饿不死。但一个人干,太累。两个人,才是家。”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公公,他去世得很早。但在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在灯下,一笔一划地,写下对我们未来的期许。

李伟的眼眶也红了。

“我爸一辈子,没说过什么大道理。他就总跟我说,男人,要对得起自己的手艺,更要对得起自己的媳。”

他摩挲着那个存折,声音沙哑:“我差点……就把他教我的,全忘了。”

“我忘了,这个家,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忘了,我身边,还有你。”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愧疚。

“兰,我们用这笔钱,一起开个店吧。就像我爸说的那样。”

“我懂修车,你懂管理,你比我细心,比我聪明。我们一起干,肯定行。”

我看着他充满希冀的眼神,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

那个困扰了我们这么多天的“AA制”心结,在这一刻,彻底解开了。

我们需要的,从来都不是泾渭分明的账目,而是一起面对困难的决心。

李伟拿起手机,当着我的面,给他妈妈拨了过去。

“妈,小梅坐月子的事,我跟林兰商量好了。”

他开了免提,我能听到婆婆在那头不耐烦地“嗯”了一声。

“我们家地方小,小梅来了,住得不舒坦,林兰也要上班,照顾不过来。这样,我在我们小区附近,租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让她住那儿。钱,我来出。”

“然后,我再花钱,请个专业的月嫂,二十四小时照顾她。月子餐,营养品,都让月嫂负责。这样,小梅能得到最好的照顾,林兰也不用那么辛苦,两全其美。”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婆婆才用一种试探的语气问:“那……那得花多少钱啊?”

“钱的事,您别管。”李伟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我是她哥,这是我该做的。但是,妈,您也要明白,林兰是我媳妇,这个家,是我们的家。以后家里的事,我要先跟她商量。我们俩,才是一家人。”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李伟对婆婆说出这样的话。

他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被“孝顺”绑架的儿子。

他成了一个真正的,懂得承担,也懂得保护自己妻子的丈夫。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最后,婆婆叹了口气,说:“行吧,你们……你们看着办吧。”

挂了电话,李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一个背负多年的包袱。

他看着我,笑了。

我也笑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照在那个老旧的存折上,也照在我们俩的脸上。

温暖,而明亮。

第八章 阳台上的兰花

事情,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得到了解决。

李伟说到做到。

他很快就在我们小区附近,为小梅租下了一套干净明亮的一居室。又通过家政公司,请了一位经验丰富的金牌月嫂。

小梅生产那天,我和李伟一起去了医院。

看到那个皱巴巴、红彤彤的小生命时,李伟这个七尺男儿,眼圈都红了。他小心翼翼地从护士手里接过孩子,动作笨拙,却充满了疼爱。

“嫂子,谢谢你。”小梅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却看着我,真诚地说道。

“也谢谢你哥。”我笑着说,“是他长大了。”

小梅看了看正在逗弄孩子的李伟,也笑了。

“是啊,他长大了。”

坐月子期间,我下班后,会和李伟一起,提着水果和补品,去看望小梅。

月嫂把小梅和孩子照顾得很好。屋子里干干净净,孩子的哭声,小梅的抱怨声,都被月嫂温柔地化解了。

婆婆也来了。

她看着自己女儿被照顾得妥妥帖帖,外孙白白胖胖,脸上的表情,也从最初的挑剔,慢慢变得柔和。

有一次,她拉着我的手,有些不自然地说:“林兰,以前……是妈不对。”

我摇摇头:“妈,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那些争吵,那些算计,那些一地鸡毛的琐碎,都像是江面上的雾气,太阳一出来,就散了。

我和李伟的“夫妻店”,也开始筹备起来。

我们用公公留下的那笔钱,盘下了汽修厂附近一个不大不小的门面。

李伟负责技术,我负责前台、财务和客户接待。

开业那天,我们没有搞什么隆重的仪式,只是简单地放了一挂鞭炮。

小王,就是那个跟李伟提AA制的大学生,也来帮忙了。他看着我们俩忙里忙外的身影,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说:“嫂子,我……我跟伟哥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啊。”

我笑着递给他一瓶水:“怎么会?我还要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你们伟哥心里藏着那么多事儿呢。”

小王嘿嘿地笑了。

我们的店,取名叫“伟兰汽修”。

李伟说,这个名字,俗气。

我说,俗气好,接地气。就像我们俩的日子,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

李伟的手艺是真的好,加上我待人真诚,价格公道,店里的生意,很快就红火了起来。

他还是每天一身的机油味,但脸上的笑容,却比以前多了。

他不再是那个担心被淘汰的老师傅,而是一个充满干劲的创业者。

他会拉着我,一起研究那些新能源汽车的电路图,虽然还是看得一知半解,但他不再害怕了。

因为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身后,有我。

我们的生活,又回到了从前的轨道,甚至比从前更好。

我们还是会为了今天晚饭吃什么而争论,还是会为了谁去倒垃圾而石头剪刀布。

但我们再也没有提过“AA制”那三个字。

我们的钱,又放回了同一个信封里。月底的时候,我们会一起,坐在灯下,数着那些带着我们汗水和希望的钞票,计划着我们的未来。

给店里添一台新设备,给我阳台上的兰花换一批新土,或者,攒够了钱,我们也生一个像小侄子一样可爱的孩子。

一个周末的午后,阳光正好。

我正在阳台上给我的兰花浇水。

有一盆君子兰,前段时间因为我们的冷战,疏于照顾,叶子都有些发黄。

我以为它活不成了。

没想到,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心照料,它不仅活了过来,还在中心,抽出了一支小小的花箭。

李伟从身后抱住我,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你看,要开花了。”他说。

“是啊。”我靠在他怀里,看着那支充满生命力的花箭,轻声说,“真好。”

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微风吹过,兰花的叶子轻轻摇曳。

我忽然明白,家,是什么。

家,不是一间房子,不是一堆钞票,也不是一张张需要算清的账单。

家,是两个人,愿意把手放在一起,把心放在一处。是无论遇到多大的风雨,都知道,回头的时候,总有一个人,在灯下,温着一碗热汤,等着你。

就像这盆兰花,只要根还在,只要用心浇灌,就总有,重新开花的那一天。

来源:篱旁采摘鲜嫩蔬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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