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的成绩一塌糊涂,本来考试心理素质向来稳得很,按理说根本不会紧张到胃痉挛啊。
我一走出考场,爸妈立马就接我去了医院。
两人都蒙了,完全搞不懂怎么回事。
我的成绩一塌糊涂,本来考试心理素质向来稳得很,按理说根本不会紧张到胃痉挛啊。
可比起我,堂哥那边的情况更糟糕。
堂哥那次发病闹得特别大,市重点医院的专家都来会诊,把他当成实验品似的检查了个遍,一点儿病理原因都找不到。
最后医生们统一判定,是堂哥的高考压力太大了,才出现了那种失控的状况。
爷爷奶奶在医院里哭得像丧家之犬,吵着 “我家大好孙子,我的乖宝贝啊,真是受了大罪。” 平时成材学习好,不用操心成绩,全是学校里能上清北的苗子,没想到心里竟然背负这么重的压力。
我走过急诊室门口,看到那红灯还亮着,爷爷奶奶哭得撕心裂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堂哥已经完了。
爸妈相视一眼,纠结着要不要过去看看。
突然,奶奶一看到我,就像黑鸡似的扑了过来。
“你这个丧门星,来医院干嘛?专门来这里看你堂哥倒霉,看笑话的是不是?” 我心想,原来奶奶也觉得这事像个笑话呀。
我妈冷着脸一下把我挡在身后,我爸赶紧上前按住奶奶,“妈,你这是干啥呢?罗琪也病了,刚从别的科室出来呢。”
奶奶根本没半点怜悯我,反倒怨恨地狠狠瞪了我一眼。“她也病了?肯定是她给成材带晦气了。她就是故意不让成材上清北的。”
听了这话,我妈彻底爆发了,“我女儿病了就是晦气,你宝贝孙子生病就不算晦气?成材在考场当众蹿稀,喷了一考场多少人的卷子,这才是真正开了眼的晦气!老太太,你满嘴喷粪,看这报应是不是都砸在你大好孙的屁眼上了。”
奶奶瞪大眼睛,像被电击了一样,嘴里想骂又骂不出来。
我妈见状暗自偷笑,“儿孙受难,肯定是长辈作孽。您接着咒接着骂吧,我女儿命硬得很,娇嫩得跟你家好大孙比,肯定没法担你的业障。”
奶奶气得火冒三丈,手握成拳,牙关都磨出响声,明显心里骂得比嘴上狠多了。
爷爷看不下去,吼道:“都闹够没?”
还狠狠瞪了我爸一眼,“你也不会说句话。”
我爸结巴着开口:“爸,我嘴笨呐,这都是跟您学的,您刚才不也没吭声吗?”
爷爷脸一下子憋得通红,挥了挥手就让我们赶紧给滚了。
我们一家只好离开。不同的是,我和我爸走得轻松自在,像是卸下了重担;我妈倒是走得特别高兴。
说起来,我妈以前也是个斯文人,可她嘴皮子厉害,是婚后和奶奶斗了十几年才磨炼出来的。
能把奶奶打得落花流水,我妈估计能笑一整晚。
这么多年来,我爸一直站我妈这边,主要是因为奶奶实在太过分了。
重男轻女倒还算了,最过分的是还说我命不好。
十多年前,我和堂哥几乎同时出生,生辰八字只差了一个时辰。
奶奶偏偏信了个游方神棍,说什么 “既生瑜何生亮”,就是说我们命格相克。
奶奶一听急了,非得把我给远远送出去。
我爸妈当然不干。从那以后,奶奶见我脸色就难看得不行。
我爸妈都是念过书的人,自然不会因为这些封建迷信而区别对待我。但他们心里清楚,奶奶不喜欢我。
所以我从小就在城里姥姥家生活。
本以为,我和堂哥两个远远分开,奶奶见不着我,那些相克的胡说八道会慢慢淡掉。
可惜,大伯一家没这么想。
我一上小学,大伯全家就搬进城里了。
我家买了大平层,他家紧挨着买了小区里的联排别墅。
学校也安排在同一所,只是不同班。
甚至大伯妈开的服装店就在我妈单位对面的马路上。
真是抬头见人,低头遇见。
这不,我们刚离开医院,大伯的电话像催命铃一样打来了。
我爸开车,让我妈接电话。
我妈把手机拿远远的才接通,没刚说几句,大伯气急败坏的声音就吼起来:“小政,你刚才开车出了什么事没?”
我爸朝手机瞟了一眼,不耐烦地说:“没事,我正常开车呢,能出啥事?”
大伯又继续问:“我听说罗琪也病了,是真的吗?”
我妈翻了个白眼:“大哥,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喂喂喂……” 电话那头还没说完,我妈直接挂断,然后设了静音。
“黄金矿工都挖不出这么神奇的金子。几年前你大哥还挺关心咱们,现在呢,跟你妈一样,觉得他儿子出了岔子都是罗琪害的。”
我爸淡淡地说:“大哥也没这么说…… 算了,两个孩子高考出了这种事儿,我们就别再提了。”
我妈坐在副驾驶,扭头看着我,安慰道:“罗琪,咱们已经尽力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看着大伯急匆匆发来的微信,眉头微微皱起。
【罗琪,你爸开车真没事吗?】
我心想,大伯这么担心我爸开车干嘛?
直到到了小区停车场,我妈下车才发现,车后侧不知什么时候蹭掉了一块漆。
我爸拿出一张汤姆猫贴纸,直接贴上去盖住划痕。
他说:“公司财务有点紧,先这样吧,不然去修又是一笔开销。”
晚上,我无意间刷到了同学鲁葵发的朋友圈。
她傍晚刚出城旅游,配文写着:
“今儿真倒霉。
在考场遇上生化武器,刚出城就赶上追尾。
接下来的旅途,老天求你照顾我点儿吧。”
配图是高架桥上三车连环追尾,最前面那辆屁股被撞得稀烂。
照片角落里还能看到大伯生气地举着手机。
这也太巧了吧?
当天晚上,电视台播放高考新闻时,截了一段很模糊的监控视频。
画面里,堂哥坐在座位上突然振臂一挥,大喊:“我受不了。”
刚迈出一步,裤子就掉了。
周围几个考生全遭殃了。
试卷上被喷了恶心的涂鸦,满是米田共几个字。
电视台还特意给堂哥屁股喷发处打了马赛克。
我们家好久没开电视了。
是我爸接到熟人提醒,转台才看见这档子事。
熟人电话里还笑着说:“电视台这不靠谱,马赛克打屁股上有啥用?得打脸上才对。”
我爸尴尬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虽然视频很糊,但熟人一看,就认出堂哥那个 “彪悍” 的身材:一米八九的个子,二百五的体重。
往地上一坐,自己越挣扎越站不起来。
我妈 “咦” 地一声,赶紧把电视关了。
我爸那边也挂了电话。
“成材怎么会这样?高考成绩能不能受影响?” 我妈抱怨着。
我爸叹了口气:“费成材受影响早晚的,奶奶先会骂罗琪。
就算考得好,奶奶也会先笑话人,然后才骂罗琪。
我还是先关心你吧。”
我妈不满地打断他说:“街坊邻居亲戚朋友,谁不知道费成材是我侄子?你对奶奶有意见,别拿孩子说事……”
“哦,这家伙身板儿大,居然还像个孩子似的。”
“就是你爷爷奶奶把费成材惯得一塌糊涂。”
“高考考场还当学前班似的,管不住屎尿屁的。”
“熟人都打电话到家里来了,你先琢磨琢磨明天见老总咋说吧?”
爸妈吵架的时候,我在一旁刷着手机。
说实话,从高考一结束,堂哥在考场上喷粪的事就像炸开了锅一样。
微博、抖音、小说平台,本地相关搜索词条全是前三名。
同一个考场好多考生不同程度地被影响,发挥全乱套了。
还有个女生当场就吐了,事后崩溃大哭,情绪彻底崩盘。
更有几个考生在网上嚷嚷,绝对不会放过堂哥。
第二天,爸从公司下班回家,还是好心跑医院看望堂哥。
病房里,堂哥若无其事地玩着游戏,跟没事人似的。
奶奶端着一碗鸡汤在旁边嘘寒问暖。
“乖孙子,来,喝口汤。”
堂哥嫌弃地瞟了一眼油腻哒的鸡汤。
“难闻死了,端走,我可不喝。”
奶奶越被嫌弃,脸上反倒越慈爱,像是非把汤喂到他嘴里才算尽了力。
“乖孙,乖,就喝一小口行不?”
奶奶一手举着汤勺,一手端着汤碗,长长的黄指甲还泡在汤里。
堂哥眼看奶奶越靠越近,忍无可忍,猛地一甩胳膊,浓烈的鸡汤飞溅到了奶奶的衣服上。
“啊!”
“妈!”
堂哥烦得不行,“都说你别过来,你还偏要凑上来!你自己看看,汤里还搁鸡毛呢,我喝得下去?”
我爸大步走进病房,扶了扶奶奶。
“成材,你这样说话合适吗?”
堂哥一点都不怕我爸,反而带着看不起的口气。
“二叔,您不是天天在公司忙得跟牛马似的,跑这儿干嘛?”
我爸气坏了:“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你爸妈呢?我倒要问问他们怎么教你的。”
堂哥撇了撇嘴:“你去问呗。我爸妈做大生意呢,哪跟你二叔一样闲着,整天看别人家的儿子?”
我爸正准备教训堂哥,奶奶一挡,低声说:“成材刚好,你可不许欺负他。”
奶奶那湿漉漉、油腻腻的衣服散发出怪味,我爸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堂哥坐在病床上懒洋洋地说:“二叔,你这时候来讨好我,没用的。”
听到这话,我爸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我讨好你?” 堂哥的语气嚣张得不得了,带着满满的得意。
“没错啊,天下哪有无缘无故的好意?” 我回击道,“我平时模拟考成绩那可是能上清华北大的,就算最后一科发挥失常,985、211 的学校我也能随便挑。二叔,我特别理解你,你没儿子,费罗琪又注定只能考大专,成绩差得一塌糊涂。你在我病床前那么关心我,不就是想以后靠着我吃饭吗?费家的祖坟都得指望我了。”
我爸听到这话,一下子愣住了,接着火冒三丈:“我去你个二百五啊!你妈惯的孩子就是这样,考场上不知检点,到了家里还继续胡说八道。”
堂哥听到 “喷粪” 两个字,脸一下绿了。
奶奶比堂哥还急忙赶来,严肃地喊他:“你给我闭嘴,谁允许你提‘喷粪’这事儿了?成材…… 那不过是肠燥症。你就是嫉妒,就是自卑,谁让成材不是你儿子。”
我爸被奶奶一顿轰出病房后,回了家,还把这事告诉了我妈。
我妈对奶奶那一家早没了啥指望,冷笑道:“这算什么?你妈十多年了就对罗琪就是那态度。你大哥大嫂靠炒股这几年赚得风生水起。现在,费成材都快考上好大学了,你妈就不要你了呗。”
我爸委屈地嗤笑一声:“没儿子?我倒是想讨好侄子。‘祖坟冒青烟’这种话,也不是现在的年轻人能说出来的,肯定是我爸妈和大哥一家经常挂在嘴边,成材才学会的。原以为大哥心里还有我这个弟弟,毕竟,房子买在同一小区,孩子十几年都上同一所学校,偶尔还会问我过得怎么样,看似关心,结果分明就是拿我比,炫耀罢了。”
我妈更加不爽:“你说前些年,大嫂的服装店就在我单位对面,我同事路过进去逛。
大嫂一开口就问我和同事是不是一个部门,紧接着就打听工资多少、福利怎么样,补贴加起来一年挣多少。
我同事不乐意说,她立刻臭脸相向,出了门还骂人家是穷比。
谁关心亲戚是这个样子关心的?简直就是既怕兄弟吃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我爸妈还在气呼呼地小声嘀咕什么,我没太往心里去。
可是回头想想,大伯家对我们家的关注确实挺特别的,既不像刻意盯着,却又随时保持着某种 “暗中观察”。
平时,大伯和大伯母总爱暗戳戳地了解我们家的收入情况,明明知道了,总会露出几种表情:有时候开心,有时候不满意,还有时候像恨铁不成钢似的。
这还算正常。
直到我和堂哥一起上小学,情况开始变得复杂。
我学习没啥天赋,明明很努力,可成绩永远在班里中下游。
反观看堂哥,整天只知道疯玩,成绩却老是名列前茅。
爸妈起初也使尽浑身解数,给我报补习班、刷题,各种方法全用上,想让我提升成绩。
但十多年下来,他们从我身上只得出了一个结论:我确实是个平庸的家伙。
堂哥倒像个天才,完全不用老师教,自己就能学懂。
因此,我从小没少被人嘲笑。
越想越委屈,我开始整理近一年多的试卷。
高考前几天,很多同学都把课本、练习册和试卷撕了,围着天空飘扬的白纸,好像在给自己的青春来个轰轰烈烈的告别。
可我没撕,主要想把它们当废纸卖了。
哪怕卖几十块,也算是辛苦青春的 “价钱”,虽然不高。
毕竟我的成绩,确实不值钱。
正当我折腾,这时手机弹出通知,是学校的告白墙。
一个学妹发了条热门帖子推送给我,标题很扎心:【千万别对学神有滤镜,特别是那种一塌糊涂的。】
原来有个高二学妹,凭几轮竞拍,好不容易花高价买到了堂哥高三的学习资料,心想能学点干货。
结果翻开一沓资料,书皮旧了点是其次,里面不是空白就是乱七八糟的涂鸦。
还有几页写满了堂哥对班里不少女生的 “犀利” 点评,从身材到长相,毫不留情。
什么 “可以睡,一定要爽到飞起,波涛汹涌,就是要够骚” 等等,简直比花市还黄暴。
学妹看完炸了,直接找堂哥想退钱。
堂哥不仅不退,还一副恶劣的态度,教训学妹怎么做人。
他说:“就算最后一科没考好,我高考分数绝对也在 700 分以上。
你老老实实膜拜我就好了,非要来捣乱?
你就等着我的高考成绩打你的脸吧。”“小婊砸。” 学妹气得简直炸了,火气冲天地写了一大篇吐槽文,还发誓要做个证明。
“我就是想看看,这个变态色情狂到底能拿多少分。”
700 分?
堂哥之前模拟考还上过榜呢。
而我呢,成绩烂得一塌糊涂,爸妈也顾及我的感受,一直没把我和堂哥放一起比。
后来我找到了这几次大考堂哥的成绩。
哇靠。
我:360 分。
堂哥:720 分。
我:356 分。
堂哥:712 分。
我:345 分。
堂哥:690 分。
我总分基本就徘徊在 350 分上下,而堂哥每次的成绩都稳定破 700,而且几乎每次都是我成绩的两倍。
简直是太扯了。
我整整一晚没睡,除了把高中三年的大考成绩拿出来一一对比,还把初中、小学里能找到的堂哥所有大考成绩全部翻遍了。
无论哪个重要考试,堂哥的总成绩总是我那烂成绩的两倍。
小测试之类的也差不多是双倍的水平。
等到天蒙蒙亮,我眼冒金星地瘫坐在地上,周围堆满了书本、试卷、草稿纸之类的东西。
我自己都不确定这算不算什么 “证据”,但真的,全是乘以二。
乘以二。
简直是 “double kill”。
难道我遇见鬼了?
早上,爸妈准备去上班。
看到我这鬼样儿,脸色黑的吓人,赶紧吃惊地看着我。
我妈瞪了我一眼:“罗琪,高考结束了,你也不能这么放任自己。”
我爸憋着气说:“本来就没指望你能考上清华北大,但不能考完试就这么疯。”
我低着头喝着豆浆,随口叹道:“可能我真就是命不好吧。”
我妈一下子急了:“呸,什么命不好?你奶奶瞎说胡话咒你,你怎么能信?”
我爸语气郑重地说:
“罗琪,你怎么能这样说?
你是个女孩子,从小身体弱,成绩一般,可我和你妈什么时候责怪过你,觉得你不如别人?
人如果老觉得自己差,把这当借口,以后遇到点事儿就泄气,这种话以后不准再说……”
话还没说完,爸的手机就震了。
来电显示是奶奶。
我爸强忍着,还是接了电话。
“小政啊,出大事了。成材玩了一整天一夜游戏,结果累晕过去了。” 奶奶的哭声大得震天响。
不用开免提,我和我妈隔着电话都感觉像亲自到了现场似的。
我爸也大声吼了起来:“那你怎么就这么惯着孩子,玩了一整天一夜?”
奶奶一脸委屈,“我…… 他根本不听我劝啊。”
我爸又急着问:“你哥和嫂子呢?”
奶奶叹了口气:“你哥和你嫂子从昨天开始吵架,今早才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他们…… 应该会过来吧。”
我爸忍不住笑了:“会就会,不会就不会,什么‘会过来吧’啊?”
“费成材昨天骂得我狗血淋头,你打电话给我干嘛?让他爸妈去伺候他吧。” 奶奶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妈冷哼一声:“上头新闻都因为拉肚子疯了,玩一天一夜算什么?”
然后还指着我说:“你可千万别学他。”
我满脑子全是游戏里那句 “Double kill,Double kill,Double kill” 的提示声回荡。
我胃抽筋,堂哥狂拉稀。
我爸车后侧被擦碰,大伯却被两辆车追尾。
我熬夜,堂哥彻夜未眠。
我爸妈因为堂哥的事情吵起来,大伯和大伯母也吵得不可开交。
而我那糟糕的成绩,堂哥却拿了个离谱的高分。
一切都像谜一样诡异地同步。
这好像是个巧妙的双倍 buff。
我们家里每个人的人生轨迹,难道都在大伯一家的人生参照下,以双倍的形式重复上演?
这世上到底有那种作弊机制,是大伯一家掌控着的吗?
怎么可能啊!
接下来,我几乎着了魔似的,想继续去验证这 “双倍效应”。
可我妈出差了。
我爸也因为忙工作而抽不开身。
大伯和大伯母开始神龙见首不见尾。
医院没去,连服装店都关门了。
两组参照对象就剩我和堂哥了,这还能靠谱验证吗?
堂哥出院后,因为那拉稀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直接住进了乡下爷爷奶奶家。
我实在不愿意去爷爷奶奶家添麻烦。
于是只好在网上漫无目的地翻看关于这种现象的各种说法和存在。
我关注了不少科幻、玄幻、灵异方面的账号。
看得我心里直打鼓,毛骨悚然。
堂哥在家也坐立不安。
总说自己害怕,可又觉得好奇、刺激,还有点兴奋。
心情忽上忽下,心跳扑通扑通乱跳。
奶奶以为堂哥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又带他去了医院检查。
医生听完堂哥的描述,只说奶奶该找个心理医生,让堂哥去看看心理专家。
奶奶冷哼了一声,“我乖孙怎么可能有神经病。” 医生让她自己看着办。
奶奶没辙,又害怕担责任,于是打电话给大伯和大伯母。
大伯说他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空管这些事,让她去找孩子妈。
顺便还问我爸怎么样了?大伯母这会儿正好在外地旅游,摔断了腿,找了看护住院呢。
大伯母先是对奶奶发了脾气,然后又追问:“你妈怎么样了?”
奶奶被问得一头雾水,没办法,只好又转头找我爸妈,但他们一个忙得没时间接电话,一个在出差,我妈脚扭了还能坚持干一会儿,等脚好点再回来。
找来找去,奶奶只得气急败坏打给我,“罗琪,你爸妈去哪了?怎么都不接我电话?”
我随便敷衍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我爸公司出了点状况,他现在连吃饭睡觉都得留在公司,忙得根本没空回我信息。
我妈在外面出差,买特产时不小心扭了脚,但还坚持办公,说等脚好些了再回来。
对比了一下我家和大伯家,实在也只能说是一场巧合,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
一直到查高考成绩那天,我原本已经没抱什么希望,爸妈也早早准备好了就读民办学校的学费。
结果网页一刷,480 分的数字刺得我眼都瞪大了!天啊,终于有天爷看到我了。
我感激天地,也佩服自己,开心得手舞足蹈。
就在我兴奋的时候,堂哥一个电话打进来了。
我下意识接了,堂哥像被雷劈了一样,崩溃地吼,“费罗琪,你不是废物吗?你凭啥考这么高?”
我马上清醒了,不对劲啊,费成材凭什么骂我?
“你是不是神经病?平时一考就是七百多分,你觉得我 480 分算好?” 我气得吐槽,“头脑进水了吗?”
费成材哭丧着脸,“我已经从老师那里打听清楚了,你真的考了 480 分。你前十八年都被当废物,怎么突然超常发挥了?你等着,我和你没完,啊啊啊……”
我也不客气地反击,“神经病!480 分算啥好成绩?街上随便问问,这分数上得了 985、211 大学吗?你还敢骂我废物,费成材,我和你没完!哦哦哦……”
以前我还真不敢这么冲着费成材这么说。现在不一样了,连高考都超常发挥,牛得不得了。
挂了电话,我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高考哪有 960 分这种事儿啊?
那费成材到底考了多少分呢?听说成绩还没出来时,爷爷就已经在村里一帮人面前吹得天花乱坠了。
“700 多分呢,这村里好几代人加起来,也没几个能考这么高的,城里人里也少见!” 他神气地说,“以后我这乖孙成材,肯定是全城的骄傲。到时候,村长得专门给我孙子开个族谱!”
有人问起我爸妈还有我,爷爷也没留情面。“小政啊,也就那样,号称啥公司创始人之一,挣的工资跟牛马似的。大儿子在股市随便折腾一下,挣的都是他两倍还多。女孩脑子不咋地,分数也就专科水平,真丢人。”
奶奶那边倒是得瑟得很,在一堆乡邻面前挺着腰板,扬着脸,像是状元奶奶似的,“我大儿子和媳妇是做大事的人,忙得连个屁都没来。大孙子我一手带大的,爸妈不管,也是 700 多分。三次模拟考都是稳稳的,成材肯定是咱村里清华北大的第一人。”
村委会门口,村长还有村里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辈们,全都翘着脖子等着状元榜出来,巴不得考了状元就是咱村的。
其他同届考生平时成绩可没费成材那么牛,跟他一比,谁都显得低一截。
费成材那眉眼间都透着王者气息。周围的同村考生都好奇,跑过来讨教他这学霸是咋考的。
“我就玩儿命玩,放轻松,上考场的时候,答案像自动弹出来似的。”
费成材笑着说,“我又不是靠脑子,是扛着标准答案天天背啊。没办法,谁让我是那个平平无奇的 700 多分小天才呢。”
反正,怎么让人不爽,咱就咋整。
大学生村官还特地弄了个大露天显示屏,保证成绩一出来,全村第一时间能看到。
成绩出来前半小时,村头突然来了一帮人,气势汹汹的,逢人就问:爷爷在哪儿?村里人一头雾水,给他们指了路。
那帮人走进村委会,怒气冲冲地嚷嚷着:“费敬,你躲着就不还钱了?快给老子滚出来。”
爷爷正得意洋洋地吹牛,突然一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奶奶正得瑟呢,结果被吓得一下子坐空了屁股,哎呀哎呀地大叫起来。
村民们一听情况,纷纷自动散开,生怕卷进这场风波里。
爷爷咳嗽得通红了脸,整个人抖得像落叶似的。
奶奶疼得直哭,哀求着让人扶她一把。那帮讨债的人中,带头的大哥愣住了。
他环顾四周,看着聚在一起的全村老少爷们,还有三姑六婆们,心里纳闷道:“大爷大妈这是挨了全村的打吗?也太狠了。”
村委会的人走上前,问他们:“你们找费敬干嘛?”
大哥气呼呼地说:“哪是什么干事儿,找他还钱呗。费敬忽悠我们老大去投股市,吹嘘跟他买股稳赚不赔。起初还真赚了点,后来股市一跌,那叫一个惨,跌得一塌糊涂。”
大学生村官走出来帮腔:“这不就是投资有风险嘛,也正常亏损啊。”
旁边的人立马反驳:“屁话!费敬炒股用的钱,是跟我们老大借的。还有几十个债主,加起来一共欠着贰仟四百多万。费敬人去哪了?没人联系上。”
“我找不到他,找他爸妈行不行?” 大哥继续说,“他亲儿子也难找,那家伙高考那会儿还当众拉稀呢。” 爷爷奶奶脸色瞬间变得暗淡无光,堂哥顿时低下头,满脸无地自容。
周围的人投来异样和鄙视的眼神,刚刚被堂哥压制的考生悄悄溜到电脑旁,打开查分系统,一顿操作后说:“高考成绩出来了,费成材考了……240 分?” 这话一出,瞬间惊呆了所有人。
债主们窃窃私语:“费成材?废柴也能叫成材?不对,费成材就是费敬的亲儿子,那个当众拉稀的家伙。”
堂哥那 “彪悍” 的身材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讨债的人根本不用追,包抄一下,就能把他围个水泄不通。
堂哥像座大山般的身躯开始颤抖,脸上充满震惊和崩溃,眼泪鼻涕都控制不住地往外甩。“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把电话给我,我得给老师打个电话。”
当我把高考超常发挥的好消息发到我们一家三口的小群里,爸妈这好几个星期没回家,没说多少话,只是严肃地回了句:“罗琪,你等我们回家。”
后来,爸妈终于累得回来了,坐在餐桌旁,才把实情告诉我。
爸在公司被批斗了,因为他签给供应商的钱,那家供应商卷款跑了。
我妈其实也不是去外地出差,而是跟着爸去讨债了。
爸整个人憔悴不堪,头发乱蓬蓬的。
“爸爸公司的意思是,要尽快把钱追回来,不然爸爸就得丢工作了。”
我妈脸色发白,擦了擦鼻子说:“工作没了就没了吧,反正你爸公司这半年都发不起工资了,底层员工已经闹了好几次了。”
“我妈单位也一直减福利,现在底薪就剩两三千。你爸出事后,我就办了停薪留职。”
我心里有太多想问的,可最终我只小声地问:“妈,你脚怎么崴了?”
“妈妈听说有人在隔壁市看见了那个供应商,开车去追人家,结果不小心崴了脚,现在倒是好了……”
爸听了,转头很激动:“你怎么那么冲动?要不是安全气囊弹出来,你说你能不伤得更重?”
妈猝不及防就哭了:“你们公司现在都是一群奸臣,你爸做了半辈子的老黄牛,凭什么被诬陷成合伙诈骗?律师都说,证据对你爸不利,真要找不到那供应商,爸得承担一千多万赔偿!”
“一千多万啊,我可以跟你一起还,但你说罗琪怎么办?”
“本来不想让你知道这些,可乡下那边又说你大伯出事了,欠了两千多万的债。”
咱家状况真是乱成一团。
爷爷奶奶也快疯了,一直催着爸赶紧回乡下,把大伯的债务处理了。
我爸一股脑儿就把供应商卷钱跑路的事全说了出来。
爷爷奶奶除了破口大骂,连句安慰的话都没给。爸妈坐下来商量。
“咱俩离婚吧,我去开滴滴、送外卖、干工地都成,债务我来扛。” 我爸说。
我妈不答应:“你这是打算逼死自己吗?出了事就想着离婚?你爸妈呢?你大哥呢?!”
“你大哥欠的钱,债主一来,爸妈一下子拿出了六十万。” 我妈继续喊,“咱们都一样是他们的孩子,怎么就只能让你帮大哥解决问题?”
我爸本来低着头,一听这话反倒激动了:“他们就是瞧不上我。不管我怎么努力表现,他们就是偏心,钱和感情都没放我身上。我是考上城里工作的,没背景也没人脉,靠自己才站稳脚跟。大哥一家来城里租房、路费,全是爸妈出的。家里日子慢慢好了,大哥家也越过越红火,爸妈反而更看不起我了。”
“这就是我爸妈,从一开始就选定大哥养老,延续香火,我就被他们放弃了。我更不想让你和罗琪去乡下找他们求情,我不想让你们难堪,受这份罪。”
我妈咬着牙:“那就跟公司打官司,咱俩不能让你背黑锅,我也别跟你离婚。”
就这时候,
“费罗琪,别以为你高考发挥超常了,你就了不起了。你们家就是垫底的命,让你爸赶紧想办法把钱都还清。别因为你们家不好,让我们两家都受牵连。”
我盯着手机,头脑却异常冷静。
费成才这么说,不就是早就知道双倍效应的事了么?我爸得背一千多万的债,我大伯也欠了两千多万。
事情,比想象中还复杂得多。我考了 480 分,费成材呢,只有 240 分。
这事儿,就是所谓 “福祸双倍” 最好的活生生的证明。
忽然,客厅里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
我爸像丢了魂一样,机械地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一失手,烫得滚烫的热水泼到了脚背上。
我妈赶紧想扶我爸坐下来,可是根本扶不住。
他只能用手撑着地,哪知道一不留神,手就按到了那地上的碎玻璃。
最后,我爸妈背靠背坐在地上,就跟被生活狠狠打败了的伤兵似的,谁也不说话。
我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
“别动,都交给我来!” 大伯很快被警察找到了。
说来也真奇葩,他们夫妻俩被找到,是因为在火锅店里大打出手。
大伯被掀翻的火锅汤直接泼到脚上,大伯母一下拍碎了火锅店里整面鱼缸墙。
两人嚎叫得凄惨,鲜血不停流着,满地的鱼一条条像是疯狂求生似地甩着尾巴。
那阵势,乍一看真像枪战片拍外景。
火锅店老板受不了了,赶紧报警。
来源:小马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