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丫头，从小到大都是我的心头肉，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一晃眼，都到了领着男朋友回家吃饭的年纪。

女儿恋爱了。

这丫头，从小到大都是我的心头肉，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一晃眼，都到了领着男朋友回家吃饭的年纪。

男朋友叫沈哲，高高帅帅，嘴巴也甜，见我第一面就“阿姨阿姨”叫得亲热，一口一个“瑶瑶说您是做设计的，特别有气质”。

我听着，心里熨帖。

我林微，四十有六，自己开了家小小的设计工作室，不大，但足够我和女儿瑶瑶过上体面的生活。前夫在我创业最难的时候，跟着一个富婆跑了，从那天起，我就发誓，绝不让我的女儿受半点委屈。

瑶瑶大学毕业两年，工作稳定，如今又有了心上人，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最完美的方向发展。

沈哲这孩子，除了家境普通些，别的方面看着都挺好。名校毕业，在一家不错的公司做技术，人也上进。瑶瑶每次提起他，眼睛里都像落满了星星。

她说：“妈，沈哲说，等他攒够了首付，就马上买房娶我。”

我听了，心里又酸又软。

傻丫头，等他攒够首付，得等到猴年马月去？现在的房价，对一个刚工作没几年的年轻人来说，就是一座翻不过去的大山。

我不想我的女儿，把最美好的青春，耗在无尽的等待和对未来的焦虑里。

我拍板决定：“妈给你们买。”

瑶瑶当时就愣住了，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抱着我一个劲儿地说“妈你真好”。

沈哲也表现得“受宠若惊”，搓着手，脸颊微红，连连摆手：“阿姨，这怎么行，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我要靠自己的努力给瑶瑶幸福。”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还挺满意。

不贪财，有志气，是个好小伙。

我对他说：“你别有压力，这房子是妈买给瑶瑶的，算是她的婚前财产。你们年轻人刚起步，有个安稳的窝，才能更好地打拼事业，对不对？”

话说到这份上，沈哲再推辞就显得虚伪了。他感激涕零地向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加倍对瑶瑶好，会孝顺我，把我当亲妈一样。

那画面，温馨得像一出家庭伦理剧的大结局。

我被这温情冲昏了头，雷厉风行地开始看房。半个月后，就敲定了一套市中心一百二十平的三居室，地段、户型、采光，哪哪儿都好。

签合同那天，瑶瑶和沈哲都来了。瑶瑶兴奋得小脸通红，挽着沈哲的胳膊，两个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规划着哪个房间做卧室，哪个房间做书房，哪个房间要留给未来的宝宝。

我看着他们，满心欢喜。

销售经理笑得像朵花，把POS机毕恭毕敬地推到我面前：“林女士，您看，是现在刷卡吗？”

“刷吧。”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行卡，心里一块大石头即将落地。

就在我把卡递过去，指尖即将触碰到POS机的那一瞬间。

毫无征兆地，我的眼前，飘过了一行细细的、带着半透明光泽的字。

【前方高能预警！宿主请注意，检测到“凤凰男”典型样本，PUA指数高达95%，建议立即中止财产赠与行为！】

我猛地一眨眼。

幻觉？

最近为了工作室的几个项目，熬了好几个大夜，估计是眼花了。

我定了定神，准备再次把卡递过去。

那串字，又飘了出来，这次更清晰了，还带着点闪烁的特效，生怕我看不见。

【别刷啊！大姐！刷了这三百多万，你买的就不是房子，是女儿一辈子的委屈和还不完的债！】

我：“……”

我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销售经理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林女士？”

瑶瑶也奇怪地看过来：“妈，怎么了？”

沈哲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虽然稍纵即逝，但我捕捉到了。那是一种混杂着紧张、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的眼神。

我的心，咯噔一下。

“哦，没什么。”我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把银行卡放回包里，动作慢条斯理，“我突然想起来，我这张卡的单日限额好像没这么高。今天估计是付不了了。”

销售经理的笑容有点垮，但还是专业地补救：“没关系林女士，那我们可以先付一部分定金，剩下的明天……”

“不了。”我打断他，站起身，“买房子是大事，我得回去跟我家里人再商量一下，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今天就先这样吧，不好意思啊。”

说完，我不顾销售经理和瑶瑶错愕的表情，拿起包，径直朝门口走去。

沈哲的反应比瑶瑶快，他立刻跟了上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和理解：“阿姨，没事的，买房确实要慎重。您别有压力，其实我和瑶瑶可以自己努力的。”

他越是这么说，我心里越是发毛。

我回头，冲他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嗯，你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

我脑子里回荡着那句【PUA指数高达95%】。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家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压抑得像要下暴雨。

瑶瑶坐在副驾驶，嘴噘得能挂油瓶，从离开售楼处到现在，一个字都没跟我说。

我知道她在生我的气。

但我顾不上了，我的脑子乱成一锅粥。那两行凭空出现的“弹幕”，像两颗深水炸弹，在我平静的心湖里炸开了滔天巨浪。

我活了快五十年，不信鬼神，不信玄学，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可眼前飘字这事儿，怎么解释？

老花眼的新症状？

不像。那字清晰得跟打印出来似的，还带特效。

我偷偷瞥了一眼后视镜，想看看自己是不是面色发白，神情恍惚，像个精神病人。

镜子里的我，除了脸色有点沉，眼神有点锐利，一切正常。

车子开到家楼下，瑶瑶解开安全带，还是没理我，摔门就走。

我叹了口气，跟在她身后。

一进门，她就把包往沙发上一扔，质问我：“妈，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后悔了？”

我换了鞋，给自己倒了杯水，试图让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

“瑶瑶，你先别激动。”

“我能不激动吗？当着那么多人，还有沈哲的面，你让他多难堪啊！他肯定以为你看不起他，嫌他穷！”她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你之前不是还夸他有志气，说很满意他吗？怎么说变就变了？”

我看着女儿委屈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我能怎么说？

我说我眼前飘弹幕了，弹幕说你男朋友是个顶级PUA凤凰男，所以我临时反悔了？

瑶-瑶-估计会立刻把我打包送去精神病院。

我只能含糊其辞：“我没有后悔，也没有看不起沈哲。我就是觉得……这件事太快了。三百多万，不是小数目，妈得再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你都想了半个月了！房子都看好了，合同都要签了！”瑶瑶的声音拔高了八度，“你就是不信任我，不信任我的眼光！”

“我不是不信任你，”我耐着性子解释，“我是觉得，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买房也是。我们不能太冲动，要不要……再多了解了解？”

“了解什么？”瑶瑶一脸的不可理喻，“我和沈哲在一起一年多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他对我有多好你没看见吗？他善良、上进、有责任心，他就是我想要嫁的人！”

我看着她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样子，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我的眼前，又飘过一行新的弹幕。

【宿主请看，教科书级别的“恋爱脑”症状。已被男方深度精神控制，特征：听不进任何反对意见，并将所有质疑都视为对她爱情的攻击。】

我：“……”

行吧，现在连我女儿都被“现场诊断”了。

这神奇的弹幕，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换个策略。硬碰硬肯定不行，只会把女儿越推越远。

我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放软了声音：“好好好，妈不说了。妈相信你的眼光。房子不着急，我们慢慢看，选一套你最最喜欢的，好不好？”

瑶瑶抽了抽鼻子，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趁热打铁：“晚上……叫沈哲来家里吃饭吧？我亲自下厨，给他做几个好菜，就当是今天妈不对，给他赔罪了。”

瑶瑶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点了点头：“那我跟他说。”

看着她跑回房间去打电话的背影，我靠在沙发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赔罪是假，试探是真。

如果那弹幕说的是真的，那这个沈哲，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凤凰”。

为了晚上的这顿“鸿门宴”，我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

去超市买了最新鲜的食材，基围虾、鲈鱼、上好的肋排……都是沈哲上次来家里吃饭时，一个劲儿夸好吃的菜。

瑶瑶看我忙里忙外，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过来帮我摘菜。

“妈，其实沈哲真没生气。我刚给他打电话，他还劝我，说能理解你，让你别多想。”

我心里冷笑一声。

瞧瞧这话说得多漂亮，多体面。

如果不是有弹幕预警，我恐怕又要被他这副“善解人意”的嘴脸给感动了。

我一边处理着鲈鱼，一边状似无意地问：“瑶瑶，沈哲他……家里的情况，你都了解吗？”

“了解啊。”瑶瑶不假思索地回答，“他老家在下面一个县城，爸妈都是普通工人，已经退休了。他还有个弟弟，在上大学，学习也特好。”

“哦……”我点了点头，“那他爸妈有退休金吗？他弟弟上大学，开销不小吧？他一个人在外面工作，又要顾着自己，又要顾着家里，挺辛苦的。”

瑶瑶脸上立刻浮现出心疼的神色：“是啊，他特别不容易。所以他平时很节俭，都不怎么给自己买东西，攒下的钱，大部分都寄回家了。妈，他真的很有家庭责任感。”

我手里的刀，差点一歪，把鱼给片了。

责任感？

我怎么听着，这更像是“扶弟魔”的剧本？

果然，弹幕适时地出现了。

【扶弟魔警告！警告！此人乃“全家吸血”型凤凰男，其家庭模式为：父母榨取儿子，儿子榨取女友/妻子，形成完美闭环。】

【补充说明：其弟弟的“学费”和“生活费”，有80%来自于宿主女儿的工资卡。】

我手一抖，鱼鳞溅得到处都是。

瑶瑶的工资卡？！

我女儿一个月工资一万出头，自己花销也大，月月光，有时候还得我接济。我一直以为她是小姑娘家爱美，买衣服买化妆品花掉了。

搞了半天，是拿去供养她男朋友的弟弟了？

一股怒火“噌”地一下就从我心底烧到了天灵盖。

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我连让她受一点委屈都舍不得，她倒好，拿着自己的血汗钱，去给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小叔子”交学费？

我真是……我真是要被气炸了！

我强压着怒火，把鱼重重地拍在砧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瑶瑶吓了一跳：“妈，你干嘛？”

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什么，这鱼太滑了。”

不行，不能现在发作。

我得拿到证据，我得让瑶瑶亲眼看看，她爱上的，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我稳住心神，继续套话：“那他弟弟学习这么好，没拿奖学金什么的吗？”

“拿了呀。”瑶瑶一脸骄傲，仿佛在说自己的亲弟弟，“不过他说，奖学金要存起来，以后给他哥娶媳妇用。多懂事的孩子啊。”

我：“……”

我无言以对。

我感觉我的血压在飙升。

懂事？这叫懂事？这叫从小就被他那对工人父母培养出来的“精准扶哥”意识！

弹幕又开始刷屏了。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剧本，晋江文学城都不敢这么写！】

【“存起来给你哥娶媳妇”，翻译一下就是：“姐，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我哥的钱还是我哥的钱。”】

【大姐，别犹豫了，赶紧让你女儿跑！再晚点，别说房子了，你这工作室都得被他们一家子算计进去！】

我看着这些幸灾乐祸的弹幕，气得直想笑。

好，很好。

沈哲，我今天晚上，非得扒下你一层皮来不可。

晚上七点，沈哲准时到了。

手里提着一堆水果和保健品，笑得一脸春风和煦。

“阿姨，我来啦。今天让您费心了。”他把东西放在玄关，熟门熟路地换上瑶瑶给他买的拖鞋。

我注意到他今天穿的西装，还是上次见面的那套，看着挺括，但袖口处已经有点磨损了。

搁在以前，我会觉得这孩子节俭，是个过日子的人。

现在，我只觉得他虚伪。

弹幕果然没让我失望。

【来了来了，他穿着“战袍”走来了！】

【这套阿玛尼高仿西装，价值888元，购于某宝。是宿主女儿用花呗分期十二期给他买的，至今还欠七期。】

【他自己呢？给自己买了一块两万多的浪琴手表，正戴在手腕上，美其名曰“工作需要，撑场面”。】

我下意识地往他手腕上看去。

果然，一块崭新的浪琴手表，在灯光下闪着幽幽的光。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

瑶瑶欢天喜地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拉着他去洗手：“快来，我妈今天做了好多你爱吃的菜。”

沈哲一边洗手，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我，语气带着几分试探：“阿姨，今天在售楼处……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您不高兴了？”

来了，茶艺大师开始表演了。

我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长辈模样，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怎么会呢？你别多想。阿姨就是觉得，买房子的事，不能只听我的，也得尊重一下你父母的意见，对不对？毕竟是你们俩的婚房。”

我特意在“你父母”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沈哲的表情僵硬了一秒。

瑶瑶这个傻白甜，完全没听出我的弦外之音，还帮腔道：“对啊对啊，沈哲，我们还没跟你爸妈说呢！要不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回你老家一趟，当面跟叔叔阿姨商量一下？”

我心里给女儿点了个赞。

神助攻！

我正愁没机会去会会他那对“工人父母”呢。

沈哲的眼神明显有些慌乱，他连忙说：“不用不用，这么点小事，哪能麻烦你们跑一趟。我爸妈那边，我跟他们说就行了。他们没什么意见，都听我们的。”

“这怎么行？”我立刻反驳，一脸的“通情达理”，“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我们家给瑶瑶准备婚房，这么大的事，必须得跟亲家当面说清楚，这是最基本的尊重。你要是不让我们去，就是看不起我们。”

我把话堵得死死的。

沈哲的额角，似乎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弹幕开始疯狂刷起了“666”。

【哈哈哈哈，将军了！看他怎么接！】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阿姨，我敬你是条汉子！】

【沈哲CPU已过热，正在紧急思考对策……】

沈哲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利弊。最后，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阿姨您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了。那……那就这个周末吧。我提前跟我爸妈说一声，让他们准备准备。”

“这就对了嘛。”我笑眯眯地给他夹了一块排骨，“来，多吃点。看你瘦的，工作太辛苦了。”

一顿饭，吃得暗流涌动。

我热情得像个亲妈，不停地给沈哲夹菜，问他工作上的事，夸他年轻有为。

而我的眼睛，却像一台精密的扫描仪，不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瑶瑶以为我们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开心得不得了，饭桌上的气氛，全靠她一个人在活跃。

饭后，沈哲主动要去洗碗，被我拦下了。

“让瑶瑶去，你们俩聊聊天。”我把他按在沙发上，给他泡了杯上好的大红袍，“沈哲啊，阿姨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聊聊。”

正戏，终于要开始了。

我坐在沈哲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吹着气。

客厅里只开了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把他脸上的表情切割得有些模糊。

厨房里传来瑶瑶洗碗的水声，哗啦啦的，像一道天然的屏障。

沈哲显得有些局促，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阿姨，您说。”

我放下茶杯，看着他的眼睛，开门见山：“沈哲，你爱瑶瑶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回答：“爱，我当然爱她。我对她是真心的。”

【谎言。经检测，其“爱意”构成：70%的利用价值 + 20%的虚荣心满足 + 10%的生理需求。真心含量为0。】

弹幕冷冰冰地飘过，像是在给他的“真情告白”打上一个鲜红的叉。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爱就好。瑶瑶这孩子，被我惯坏了，有点大小姐脾气，以后你们生活在一起，你多担待着点。”

“阿姨您放心，我会一辈子对瑶瑶好的。她的小脾气在我眼里都是可爱的。”沈哲的表情无比诚恳。

“嗯。”我点了点头，话锋一转，“你刚才也说了，你很爱她，想靠自己的努力给她幸福。阿姨很欣赏你这一点。所以我在想，买房子的事，我是不是有点太心急了？”

沈哲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阿姨，您……”

我摆了摆手，继续说：“你看这样行不行。房子的首付，阿姨可以先帮你垫上，就当是……我借给你的。等你以后宽裕了，再慢慢还给我。这样一来，房子写你的名字，你也更有底气，更有尊严，对不对？”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脸。

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考验他人品的陷阱。

如果他真的有骨气，真的爱瑶瑶，他应该会拒绝，或者至少会表现出犹豫和挣扎。

然而，我失望了。

他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一种难以抑制的狂喜。那光芒太亮，亮得他都来不及用他那精湛的演技去掩饰。

但他嘴上说出来的，却是另一番话。

“阿姨，这怎么好意思……我怎么能要您的钱……这……”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脸涨得通红，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恩惠。

【演技炸裂！奥斯卡都欠他一座小金人！】

【内心OS：“还有这种好事？老女人还挺上道！不仅白得一套房，还不用加我那个蠢女友的名字了！”】

【警报！警报！对方已开启“空手套白狼”模式，目标：宿主的全额首付款。】

我看着他拙劣的表演，只觉得一阵反胃。

我甚至不用去看那些弹幕，都能猜到他此刻在想什么。

他以为我被他糊弄过去了。

他以为他马上就要一步登天，从一个家境贫寒的县城小子，一跃成为拥有市中心百万房产的“人上人”。

他看我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怜悯。

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被他榨干所有价值，还对他感恩戴德的傻瓜。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压下我心里的恶心和怒火。

“就这么定了。”我一锤定音，“不过，亲兄弟明算账。虽然我们快成一家人了，但借条还是要打的。这也是为了你好，免得以后瑶瑶说我偏心你，你说对不对？”

沈哲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借……借条？”

“对啊。”我笑得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三百多万，不是小数目。我们白纸黑字写清楚，我心里也踏实。当然了，利息我就不收你的了，谁让咱们是一家人呢。”

我看到他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脸上的喜悦，像潮水一样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人看穿的难堪和恼怒。

他沉默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厨房里的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瑶瑶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出来，看到我们俩这副样子，奇怪地问：“你们在聊什么呢？气氛这么严肃。”

沈哲立刻换上一副委屈又隐忍的表情，站起身，对我说：“阿姨，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还是不相信我。既然这样，这个房子，我们不要了。我会靠我自己的努力，给瑶瑶一个家。”

说完，他拿起外套，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哎，沈哲！”瑶瑶急了，放下水果盘就去追。

我坐在沙发上，动也没动。

我知道，他这是在用“以退为进”的苦肉计。

他在逼我，也在逼瑶瑶。

他在赌，赌瑶瑶对他的爱，赌我会为了女儿的幸福而妥协。

果然，瑶瑶追到门口，被他拦下了。

他背对着我，抱着瑶瑶，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我听见。

“瑶瑶，别说了。我不想让你为难。你妈妈说得对，是我没本事，给不了你好的生活。我们……我们还是算了吧。”

瑶瑶一下子就哭了。

“不！我不算！我不要跟你分手！”她哭着捶他的背，“是我妈不好，是她太过分了！你别生气，我去跟她说！”

说完，她转身就朝我冲过来，眼睛哭得通红。

“妈！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羞辱他！什么借条？你这不就是把他当贼一样防着吗？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我的心，被她的话刺得生疼。

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为了一个认识才一年多的男人，这样指责我。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瑶瑶，我是在保护你。”

“保护我？你这是在毁掉我的幸福！”她歇斯底里地喊道。

就在这时，我眼前又飘过一行弹幕，字体是鲜红色的，还带着感叹号。

【终极对决来了！这是PUA男的经典招数——“制造对立，孤立目标”。他正在煽动你女儿与你为敌，从而让她彻底倒向他！】

【宿主！稳住！千万不能心软！一旦妥协，后患无穷！】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看着门口那个还在“演戏”的男人，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这个周末的县城之行，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一家人，才能培养出这么一个“影帝”级别的儿子。

去沈哲老家的那个周末，天气阴沉沉的，像是憋着一场大雨。

瑶瑶从前天晚上跟我大吵一架后，就没再跟我说过一句话。在车上，她也一直戴着耳机，扭头看着窗外，用后脑勺对着我。

我知道她还在生气，气我“羞辱”了她的心上人。

沈哲坐在副驾驶，倒是表现得一如既-往的“大度”和“体贴”。

“阿姨，您别跟瑶瑶一般见识，她就是小孩子脾气。”

“阿姨，前面路口左转，再开十分钟就到了。”

“阿姨，您开车累不累？要不要我来开一段？”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恶心。

我全程冷着脸，只用“嗯”、“好”来回应他。

车子在导航的指引下，拐进了一条狭窄的老街。路面坑坑洼洼，两旁的房子也都是些老旧的二层小楼，墙皮剥落，电线像蜘蛛网一样缠绕在一起。

最终，车子停在了一栋看起来比周围邻居还要破败的楼房前。

这就是沈哲的家。

说实话，比我想象的还要差一些。

我们刚下车，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妇女就从楼里迎了出来。她应该就是沈哲的母亲。

她长得跟沈哲有几分像，但脸上刻满了岁月的风霜，眼神里透着一股精明和算计。

她看到我的那辆奔驰，眼睛都亮了，脸上的笑容也堆得像一朵菊花。

“哎呀，是亲家母来了吧！快请进快请进！我们家沈哲，天天在我面前夸你，说你又有本事又年轻，今天一见，果然是！”

她热情地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惊人。

我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客气地笑了笑：“你好，我是林微。”

【检测到“凤凰男之母”，战斗力指数80，贪婪指数99，擅长技能：道德绑架、哭穷、画大饼。】

弹幕的出现，印证了我的猜想。

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们被迎进屋里。

屋子很小，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家具都是些老掉牙的款式，但擦得还算干净。

一个干瘦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抽烟，看到我们进来，才慢吞吞地站起来。他应该就是沈哲的父亲。

他只是冲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又坐回去，继续吞云吐雾。

【检测到“凤凰男之父”，存在感指数10，沉默指数99，核心思想：“家里的事，都听我老婆的。”】

我心里有了底。

这是一个典型的“男主内，女主外”的家庭，真正做主的是沈哲的母亲。

沈哲的弟弟，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孩子，也从房间里出来了，怯生生地叫了声：“哥，嫂子，阿姨。”

瑶瑶看到他，立刻露出友善的笑容：“你好，你就是沈阳吧？你哥经常提起你，说你学习特别好。”

沈阳害羞地笑了笑，推了推眼镜。

【“懂事的弟弟”已上线。友情提示：其本学期刚换的最新款苹果手机和游戏本，均由宿主女儿友情赞助。】

我看着那个“害羞”的弟弟，再看看我那个还在傻笑的女儿，心里的火又开始往上冒。

沈母热情地给我们倒茶，端水果，嘴里一直没闲着。

“亲家母啊，我们家条件不好，让你见笑了。不过我们家沈哲，从小就争气，学习好，工作也好，是我们全家的骄傲！”

“是啊，沈哲确实很优秀。”我顺着她的话说。

“可不是嘛！”沈母一拍大腿，“就是这孩子太实诚，什么事都自己扛。这不，他弟弟上大学的钱，全都是他一个人出的。我们老两口身体不好，没退休金，也帮不上什么忙，都靠他了。”

她说着，还用眼角的余光瞟我，像是在观察我的反应。

这是开始哭穷，给我上眼药了。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装出同情的样子：“哎呀，那真是辛苦他了。”

“谁说不是呢！所以啊，我们做父母的，就盼着他能找个好媳妇，能心疼他，帮衬他一把。”她终于说到了重点，“瑶瑶这孩子，我们一看就喜欢，懂事，漂亮，跟我们家沈哲，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笑了笑，没接话。

瑶瑶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沈母看我不上道，干脆把话挑明了。

“亲家母，我们家沈哲跟我说了，说您打算给孩子们买婚房，我们听了，真是……真是太感激了！您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

她说着，竟然作势要给我鞠躬。

我赶紧拦住她：“别别别，使不得。”

“使得，怎么使不得！”她拉着我的手，眼眶都红了，“我们家穷，什么都给不了他。他结婚，我们连个首付都凑不出来，心里有愧啊！现在好了，有您帮衬，我们也就放心了。”

我看着她这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只觉得可笑。

我清了清嗓子，说：“是啊，孩子们结婚是大事，做父母的，总想给他们最好的。所以，我打算全款给瑶瑶买一套房子，写她自己的名字，也算是她的一份婚前保障。”

我特意强调了“全款”和“写她自己的名字”。

沈母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沈哲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空气再次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还是沈母反应快，她干笑了两声，说：“亲家母，你看你这话说的，多见外啊。什么婚前财产，以后结了婚，不都是一家人嘛。我们沈哲，也不是那种吃软饭的男人。”

“哦？”我挑了挑眉，“那你的意思是？”

她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的意思是……你看，这房子，既然是婚房，是不是……得加上我们家沈哲的名字啊？不然，他一个大男人，住着媳妇的房子，说出去也不好听啊，别人会戳他脊梁骨的。”

我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加名字？”我故作惊讶，“这……不太好吧？毕竟这房款，全都是我们家出的。”

“话不能这么说啊！”沈母的声调一下子高了起来，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我们家沈哲，是要跟你女儿过一辈子的！他以后要养家，要还房贷（虽然没有），要养孩子，他也是要付出的！加个名字怎么了？这是对他的尊重，也是对我们家的尊重！”

“对啊，妈。”瑶瑶也忍不住开口了，她求情地看着我，“就加个名字嘛，不然沈哲多没面子啊。”

我看着我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真是又气又心疼。

我还没说话，弹幕先炸了。

【图穷匕见了！终于不演了！】

【翻译一下：“房子必须加我儿子名，不然就是看不起我们全家！” 经典道德绑架！】

【宿主女儿啊，你可长点心吧！你妈这是在给你扫雷啊！】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沈母那张写满了“理所当然”的脸，笑了。

“行啊。”我说，“加名字可以。”

沈哲和他妈妈的眼睛，瞬间又亮了。

瑶瑶也松了口气。

我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沈母急切地问。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既然要加沈哲的名字，那这房子，就不能算我们家全款买的了。这样吧，首付三百万，我们家出。剩下的两百多万贷款，就让沈哲来还。房产证上，写两个人的名字。这样，既公平，也给了沈哲尊重，你看怎么样？”

说完，我端起茶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一家人。

整个屋子，瞬间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沈母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沈哲的表情，更是精彩纷呈，青一阵，白一阵，像打翻了的调色盘。

让他还两百多万的贷款？

以他现在的工资，不吃不喝，也要还到他退休。

这跟要了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占便宜，就要有被噎死的觉悟。

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怎么演下去。

“亲家母，你……你这不是开玩笑吧？”

沈母的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怎么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呢？”我一脸无辜，“我觉得这个方案很公平啊。我们家出大头，负责首付。沈哲负责还贷，也体现了他作为男人的担当和对这个家的贡献。房子写两个人的名字，谁也不占谁的便宜。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我把“担当”和“贡献”两个词，咬得特别重。

沈哲的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能说什么？

说他还不起？那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没本事，之前说的“靠自己努力给瑶瑶幸福”全都是屁话吗？

说他还得起？那可是两百多万的巨债，会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得他一辈子都喘不过气来。

他精心打造的“上进好青年”人设，在我的这个提议面前，被砸得粉碎。

沈父一直没说话，但手里的烟，一根接一根地抽，整个客厅都乌烟瘴气的。

沈阳那个“懂事”的弟弟，也低着头，不敢看我。

只有我那个傻女儿，还搞不清楚状况。

她拉了拉我的衣角，小声说：“妈，两百多万太多了，沈哲压力太大了。”

我还没开口，沈母就抢先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哎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们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辛辛苦-苦把儿子养这么大，指望他娶个媳-妇，结果人家是来要我们全家老小的命啊！”

她一边哭，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瞄我。

这演技，不去演话剧真是屈才了。

【来了来了！经典绝招之“一哭二闹三上吊”！】

【前方高能，请宿主佩戴好防护装备，避免被对方的无差别音波攻击误伤。】

我冷眼看着她表演，心里毫无波澜。

瑶瑶一下子就慌了，赶紧过去扶她：“阿姨，您别这样，快起来。我妈她不是那个意思。”

“她就是那个意思！”沈母一把推开瑶瑶，哭得更大声了，“她就是看不起我们家穷！嫌弃我们！她就是不想让我们家沈哲好过！什么买房子，我看她就是想让我们家背一身债，好拿捏我们！”

这颠倒黑白的能力，真是让我叹为观止。

沈哲也终于找到了台阶下，他红着眼眶，一脸悲愤地看着我：“阿姨，我没想到，您对我的成见这么深。既然您这么不信任我，这么看不起我们家，那这门婚事，我看还是算了吧！”

他又来了。

又在用分手来威胁我和瑶瑶。

瑶瑶一听这话，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沈哲，你别说气话！我妈她……”

“瑶瑶，你别说了！”沈哲打断她，一脸的决绝和心碎，“长痛不如短痛。我们不合适的。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我也不想让你夹在我们中间为难。我们……分手吧。”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这套路，跟上次在我家，一模一样。

可惜，我不是上次那个我了。

“站住。”

我冷冷地开口。

我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哲的脚步顿住了。

还在地上撒泼的沈母，哭声也小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站起身，走到瑶瑶身边，把她拉到我身后护住。

然后，我看着沈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分手？可以。”

“我同意。”

我这两个字一出口，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瑶瑶震惊地看着我，嘴巴张成了“O”型，仿佛不相信这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

沈哲也猛地转过身，一脸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他显然没想到，我这个一直被他拿捏的“软柿子”，会突然变得这么强硬。

他那套百试百灵的“以退为进”的把戏，在我这里，彻底失效了。

还在地上装哭的沈母，也忘了继续表演，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我环视了一圈他们一家人精彩纷呈的表情，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意。

“既然你们觉得，我们家是在‘要你们的命’，是在‘羞辱’你们，那这门婚事，确实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我看着沈哲，语气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子。

“你不是说要靠自己的努力给瑶瑶幸福吗？很好。我等着看。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能靠自己的努力，在这个城市里，买上一套像样的房子。”

“我……”沈哲的脸涨成了紫红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转向还在发愣的瑶瑶，声音放缓了一些，但依旧坚定。

“瑶瑶，你跟我回家。”

“妈……”瑶瑶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逼我们分手？”

“我逼你们？”我气笑了，“是他自己要分的，你没听见吗？一个男人，遇到一点点压力，不想着怎么去解决问题，只想着拿分手来威胁你，来逼你就范。这样的男人，你还指望他能给你什么幸福？他今天能因为房子跟你分手，明天就能因为任何鸡毛蒜皮的小事抛弃你！”

我的话像一盆冷水，劈头盖脸地浇在瑶瑶头上。

她愣住了，似乎在思考我的话。

沈母终于反应过来了，她从地上一跃而起，像个泼妇一样朝我冲过来。

“你这个坏女人！是你！是你拆散了他们！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儿子！我儿子哪里不好了？”

沈哲也急了，赶紧拉住他妈：“妈，你别冲动！”

我冷冷地看着她，不退半步。

“你儿子哪里不好？”我冷笑一声，“你儿子好得很。好到拿着我女儿的工资卡，去给他弟弟买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和游戏本。好到自己戴着两万多的浪琴表，却让我女儿给他买八百块的高仿西装，还要分期付款。好到打着爱情的幌子，算计着怎么把我女儿，连同我们家一起，吃干抹净！”

我每说一句，沈哲和他家人的脸色就白一分。

瑶瑶也震惊地转过头，看着沈哲，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受伤。

“沈哲……我妈说的是真的吗？我的工资卡……”

“不是的！瑶瑶你别听她胡说！”沈哲慌了，语无伦次地辩解，“阿姨她……她是在污蔑我！我怎么会用你的钱！那是我自己攒的！”

“你自己攒的？”我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了一张照片。

那是我昨天，趁着沈哲不注意，拍下的他手机里的消费记录。

当然，这也是弹幕给我的“友情提示”。

【宿主，机会来了！他的手机没锁屏！快，打开他的支付宝账单，搜索“Apple”，有惊喜哦！】

我把手机屏幕怼到他们面前。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这是什么？去年九月，苹果官网，消费一万两千八。去年十一月，外星人电脑旗舰店，消费一万八千九。付款方式，都是尾号XXXX的银行卡。瑶瑶，这张卡，是不是你那张工资卡？”

瑶瑶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她看着沈哲，嘴唇颤抖着：“你……你不是说，我的钱都帮你存起来，给你弟当学费和生活费了吗？”

“我……”沈哲的汗，像下雨一样从额头上冒出来。

他完了。

他知道自己完了。

铁证如山，他再也无法狡辩。

沈母也傻眼了，她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收回手机，看着已经摇摇欲坠的瑶瑶，心里一阵刺痛。

我知道这个真相很残忍，但长痛不如短痛。

我必须让她看清楚，她爱上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魔鬼。

“瑶瑶，”我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得像一块冰，“现在，你还觉得，是我在逼你们分手吗？”

瑶瑶没有回答我。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沈哲，眼神里，爱意在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失望、痛苦和……憎恶。

她用尽全身力气，甩开了沈哲下意识伸过来想要拉她的手。

“别碰我。”

她声音沙哑地说。

“我觉得……你好恶心。”

回程的路上，大雨终于倾盆而下。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疯狂地来回摆动，却怎么也刷不干净这满世界的滂沱。

瑶瑶坐在副驾驶，从离开沈哲家开始，就一直在无声地流泪。

她不哭出声，也不抽泣，就那么安静地坐着，眼泪像两条小河，顺着脸颊不断地往下淌。

我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死去的爱情默哀。

也是在为自己识人不清的愚蠢，感到羞耻和心碎。

我没有劝她。

这种时候，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她需要自己一个人，把这场痛彻心扉的成长，慢慢消化掉。

我只是默默地把车里的暖气开大了一点，然后递给她一包纸巾。

车子开进市区，雨渐渐小了。

城市的霓虹在湿漉漉的车窗上，晕染成一片片模糊的光斑，像极了瑶瑶此刻破碎的心。

快到家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妈。”

“嗯？”我应了一声。

“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她问，“关于……他用我的钱，给他弟买东西的事。”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该怎么回答？

说我能看见弹幕吗？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用一个比较“科学”的借口。

“我……找人查了。”我含糊地说，“你之前说要结婚，我总得帮你把把关。我就托了个朋友，是个私家侦探，稍微……了解了一下他的情况。”

这个解释虽然有点扯，但至少比“看见弹幕”要容易接受得多。

瑶瑶沉默了。

她没有怀疑，也没有追问。

也许在她看来，一个爱女心切的母亲，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

也许，她只是太累了，累到没有力气再去思考这些细节。

她只是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你，妈。”

然后，她又补了一句：“对不起。”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我等了这么久，受了这么多委屈，就是为了等她这一句“谢谢你”，和这一句“对不起”。

我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就像她小时候一样。

“傻孩子，跟妈说什么对不起。回家吧，妈给你做好吃的。”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大桌子菜。

但瑶瑶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半碗汤，就说自己累了，回房间了。

我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我知道，这场情伤，没那么容易过去。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瑶瑶都处在一种低迷的状态。

她按时上班，按时下班，但话变得很少，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有时候一待就是一整个晚上。

我没有去打扰她，只是每天变着花样地给她做各种好吃的，默默地陪着她。

我以为沈哲那一家人，被我那样当众揭穿后，会就此销声匿迹。

但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无耻程度。

一个星期后的下午，我正在工作室跟客户开会，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沈母那尖利刻薄的声音。

“林微！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把我儿子害惨了！”

我皱了皱眉，走到会议室外面。

“有事说事。”

“我儿子被公司开除了！都是你干的好事！你到处败坏他的名声，现在他工作都丢了！你满意了？你高兴了？”她歇斯底里地吼道。

我愣了一下。

沈哲被开除了？

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宿主不必惊讶。凤凰男的生存之道，就是依附于强大的宿主。一旦失去宿主（比如公司里的某个女领导，或者宿主女儿这样的“富婆”），他的伪装就会被轻易戳破，其真实能力根本无法支撑他的职位。】

弹幕的解释，让我瞬间了然。

看来，沈哲在公司里，也不是靠自己的真本事。

“他被开除，是他自己的问题，与我无关。”我冷冷地说。

“怎么与你无关！就是你！你还我儿子的前途！我告诉你，林微，你要是不赔偿我们的损失，我们就去瑶瑶的公司闹！去你家闹！让你和你女儿，一辈子都别想安生！”

赤裸裸的威胁。

我被她这副无赖的嘴脸给气笑了。

“好啊。”我说，“我等着。我倒要看看，你们闹大了，对谁更不利。顺便提醒你一句，我朋友那里，还留着你儿子和他前女友的亲密照片，以及他涉嫌职务侵占的一些证据。你要是想让你儿子下半辈子在牢里过，你尽管来闹。”

当然，这些证据，都是我瞎编的。

是弹幕刚刚给我提供的“灵感”。

【对付无赖，就要用比他更无赖的手段。宿主，干得漂亮！】

电话那头，瞬间没了声音。

过了好几秒，才传来沈母色厉内荏的叫喊：“你……你胡说！你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胡说，你让你儿子自己掂量掂-量。”我冷哼一声，“别再来烦我，也别去烦瑶瑶。否则，下一次，你就不是接到我的电话了，而是法院的传票。”

说完，我没等她再开口，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知道，他们不敢再来了。

对付这种欺软怕硬的人，你必须比他更硬。

解决了沈家这个大麻烦，我心里的石头，总算是彻底落了地。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瑶瑶的情绪，也在一天天好转。

她开始愿意跟我聊天，周末也会陪我一起去逛街、看电影。

虽然她还是很少提起沈哲，但我知道，她正在努力地从那段失败的感情里走出来。

有一天晚上，我们俩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突然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像个小孩子一样。

“妈，”她闷闷地说，“我是不是很傻？”

我关掉电视，搂住她。

“不傻。”我说，“你只是太善良了。你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样好，所以才容易被骗。”

“可是，我还是觉得好不甘心。”她眼圈红了，“我对他那么好，把我的所有都给了他，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

我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长发。

“瑶瑶，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任何事。错的是他，是他太贪婪，太无耻。”

“你要记住，好的爱情，是会让你变成更好的人，而不是让你变得卑微，变得失去自我。它会让你觉得，人间值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你怀疑一切。”

“真正爱你的人，是舍不得让你受一点委-屈的。他会把你捧在手心里，而不是把你当成他往上爬的梯子，当成他全家的提款机。”

我看着她，认真地说：“所以，忘了他吧。他不值得你掉一滴眼泪。你这么好，将来一定会遇到一个真正懂得珍惜你的人。”

瑶瑶靠在我的怀里，点了点头。

我知道，她听进去了。

我的女儿，终于要长大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秋去冬来。

工作室接了几个大项目，我忙得脚不沾地。

瑶瑶也换了份新工作，去了一家她更喜欢的公司，每天都充满了干劲。

我们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那段不愉快的往-事，仿佛它只是一场噩梦，醒来就了无痕迹。

那套原本打算给瑶瑶做婚房的房子，我最终还是买了下来。

不过，房产证上，只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

我把它重新设计装修了一番，改成了我梦想中的样子。

有大大的落地窗，有洒满阳光的书房，还有一个可以种满花草的露台。

搬家那天，瑶瑶比我还兴奋。

她抱着我的胳膊，笑着说：“妈，这房子太棒了！以后我也不嫁人了，就跟你一起住，当个快乐的老姑娘！”

我笑着敲了敲她的脑袋：“胡说什么呢。妈可不想耽误你的幸福。”

“我现在就很幸福啊。”她靠在我的肩膀上，看着窗外的夕阳，“有你，有家，有自己喜欢的工作。我觉得，这就是最好的生活。”

我看着她脸上重新绽放的笑容，心里一片柔软。

是啊，这不就是最好的生活吗？

至于那个神奇的“弹幕”，自从沈哲的事情解决后，它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它就像一个神秘的守护者，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帮我拨开迷雾，看清真相。然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深藏功与名。

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来自哪里。

也许，它是我作为母亲，对女儿那份深沉的、超越了科学的爱的具象化。

也许，它只是我潜意识里，对危险的预警。

但无论它是什么，我都很感激它。

它让我避免了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也让我重新认识了我的女儿，和我们之间的亲情。

那天晚上，我和瑶瑶坐在新家的露台上，喝着红酒，看着满天的繁星。

她突然问我：“妈，你说，人为什么会看错人呢？”

我想了想，对她说：

“因为人是会伪装的。就像一颗洋葱，你以为你看到了他的心，其实，你只是剥开了一层皮而已。而有的人，他根本没有心。”

“但没关系。”我举起酒杯，碰了碰她的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看错了，就及时止损。人生还长，我们总会遇到对的人。”

“无论是爱人，还是朋友。”

她笑了，眼睛亮晶晶的，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好看。

“敬我们美好的未来。”她说。

“嗯。”我笑着抿了一口红酒，甜美的液体滑入喉咙，带着一丝微醺的暖意。

“敬我们，永远不会被打败的生活。”

来源：爱家石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