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笔者接触学习场论也有一两年了。感谢徐钧老师的牵线搭桥,和九州心理的精心筹备组织,终能有幸参加朱塞佩·奇维塔雷斯(GiuseppeCivitarese)博士在上海的这场工作坊。
笔者接触学习场论也有一两年了。感谢徐钧老师的牵线搭桥,和九州心理的精心筹备组织,终能有幸参加朱塞佩·奇维塔雷斯(GiuseppeCivitarese)博士在上海的这场工作坊。
(一)祝融峰顶的星空
这是笔者课后的一个“遐丝”。
2004年的某一天,笔者和好友一起,摸着黑爬上衡山祝融峰的峰顶,在观日台等着看第二天的日出。日出还未等到,笔者却第一次见到了晴朗夏日里海拔1000米以上的星空。漫天星空仿佛触手可及,这个情境画面的记忆几乎完全覆盖掉了第二天的日出。
大概是因为“人生若只如初见”效应,笔者之后也见过很多次高山上的星空,却再也比不上那一晚的震撼。
这次朱塞佩博士三天的工作坊的某一瞬间,让笔者再见了那一晚的星空。
(二)无意识和无限,听哪个?
朱塞佩博士(简称朱老师)第一天上午划了一个精神分析的“指南针”(如图)。弗洛伊德、克莱因、关系学派,是先于场论的三个理论模型。其核心概念分别是:移情、投射性认同和活现。
然后,朱老师先后提到了两个词:悬置(Epoché)和不速之客。
一个接受过某个系统精神分析培训的咨询师,在倾听的过程中,内心必然会浮现出一些强而有力的声音(诠释),这些声音或者是弗洛伊德式的,或者是克莱因式的,或者是关系学派(人际精神分析)的,或者是其他流派的(拉康、科胡特、荣格等等)。这些声音的“音量”大小不一。
场论的训练,起始于悬置,也就是对所有这些声音说:请等一等。
“等”,就是比昂所说的“负能力”。
等到什么时候呢?等到“不速之客”的降临。那一刻,也是“负能力”这个容器的溢出时刻。吴和鸣老师用另一个词做了共鸣:暗箭难防。
被暗箭射中之时,不可防,也不必防。
这个“不速之客”或者“暗箭”,显现在咨询对话之中时,或许能惊艳彼此,或许只是平平无奇。
咨询师此刻也许会被看作是给出了一个让人耳目一新的诠释,也许只是说了一个弗洛伊德或者克莱因式的诠释(套路),也许只是重复了来访的上一句话,或者给出了表浅的共情。这些都是“不速之客”和难防的“暗箭”。它们更像是亮度不同的星星,而不是太阳或月亮。
朱老师在自己的书中将这个过程描述为:先内化它,然后忘记它,再重新发现它,或者,让自己被它重新发现。
“它在”,或许就是比昂所说的“信仰”(Faith)。
语言终究只是星星(被挑选出的事实)。而星空,只在咨询师张嘴之前才会惊鸿一瞥。
那一瞥,咨询师在聆听的,已不是任何一个理论框架之下的无意识,或许就是比昂所说的“无限”。
不管是“即兴戏剧”,还是“希腊合唱团”,或许都只是回望“星空”时留下的一个印象。
“气象学家”,听的又何止是天象呢?
空,是主体或词语之间,让人害怕的“洞”。
但是真相和美,都是让人恐惧和抗拒的。
心空,即是星空。
(三)场论也是悖论
朱老师教我们“悬置”和聆听无限。但是场论,不是在搭建又一个新的理论框架和预设么?
比昂说,自己不想往精神分析理论的“汪洋”中再添一瓢水了。而场论,是不是在干着“添一瓢水”的活儿呢?
这是笔者听课第一天下午产生的疑问。在悬置了这个疑问之后,笔者自己试着给出了一个回答:比昂和场论,或许也像是易经卦象中六爻中的两个爻位,初九在干初九的活儿,九四也有九四的使命。
朱老师在三天课程的结尾说:希望大家能忘掉场论,超越场论。似乎也有类似的意思。
“假使尽兴尽意,或许难免盛极而衰,甚至乐极生悲;而不尽如意,方可长长久久,至少还能继续期待共同的明天。”
(四)临床工作中的困惑
理论的疑问好回答,临床的工作更复杂。
朱老师似乎不太重视(现有理论框架下的)诠释而更重视“对话”。或者具体一点来说,是重视场域中对话的气氛和“基本假设”。换而言之,分析师有责任要觉察和扭转咨询对话中的气氛(空气)。
朱老师在三天的课上,教了我们很多“化实为虚”的方法,比如,将所有咨询中呈现的材料之前,都可以加上一句“我们梦见”来进行理解。这和张沛超老师教我们的“日常陌生化”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与此同时,在课程中的某些对话的时刻(包括提问和案例督导),笔者对朱老师的现场回应产生了两个似是而非的印象。朱老师的回应,有时像张老师所教授的“易心八法”中的“浑”法——以虚应实,看似不答,却好像绕个弯儿又回答了,且回应了更多。比如,以隐喻和联想来回应具体的提问和材料。但有的时候,朱老师又给笔者一种,似乎在对话中有闪躲或者防御的感觉。
吴和鸣老师现场有一句评论,叫“神仙打架”。但神仙们到底是在另外一个维度已经打得酣畅淋漓了呢?还是对话在一方的“以虚应实”的过程中已经脱节了呢?
因为笔者学识和经验的浅陋,实在无法清晰地区分二者。
但是,课程上的某些时刻,也会让笔者想到自己临床中的某些时刻。某些时刻,谈话的气氛好像是不可避免地会陷入“短兵相接,贴身肉搏”的时刻。复盘这些时刻时,笔者常常想到罗森菲尔德的《僵局与诠释》。如果说“诠释”也是一种不得不“实”,在那些时刻,笔者的直觉反应好像也只能“以实应实”,而做不出“以虚应实”的动作。
分析师似乎应该随时监测着咨询中的“空气”,在咨询关系滑向“退行模式”时,及时甚至提前将其恢复为“进展模式”(《当代精神分析场论》P67)。这种描述让笔者想到了中医中的“不治已病治未病”。这固然是非常理想的预想状态。
但实际临床工作中,“已病”似乎确会成为咨询中某些鲜活且难以避免的当下时刻。在那些时刻,难道分析师仍然要朝着“以虚应实”的方向去行动和回应吗?这样的“以虚应实”到底是一种高明?还是一种回避呢?
甚至,“只治未病”而“不治已病”,会不会也变成另一种控制和强迫呢?
如果分析师的回应都是“不速之客”的话,这些“不速之客”是不是可以同时涵盖“以实应实”、“以虚应实”、“以实应虚”、“以虚应虚”四种情况呢?
希望在未来的学习中,笔者可以稍解以上这些疑惑。
作者简介:
冯俊,心理学硕士,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独立执业心理咨询师(居住地:长沙),实习督导师(徐钧督导师培养项目受训中)。先后担任过上市企业EAP心理咨询师,高校心理教师,从业十二年,咨询个案小时数4500+。作者带领的新手咨询师团督小组正在招募中。
课程链接:走近“自在心理学与易心「八」法” | 张沛超博士著作系列读书会
来源:九州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