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将军有所不知，今日二皇子大婚，十里红妆，热闹非凡，城中百姓怕是都去凑热闹了。”
文|醉红尘
红尘故事客栈，总有一本是你喜欢的故事[比心]
我出征之前，他说等我回来。
我战胜归来，他在迎娶娇妻。
满城空巷，只因二皇子大婚。
我骑马过街。
看见他骑着我送他的马。
一身喜服，却拉着别人的手。
我进宫求恩典。
嫁给他的四弟。
“阿瑶，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人。”#小说#
1
回京城那日，街道上空无一人，异常冷清。
没有百姓的夹道欢迎，只有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清脆声响。
“今日城中为何如此冷清？”
“将军有所不知，今日二皇子大婚，十里红妆，热闹非凡，城中百姓怕是都去凑热闹了。”
二皇子？大婚？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见林也一脸认真，心中顿时一片茫然。
定了定神，我挥动马鞭，朝他的府邸疾驰而去。
还未到府前，我便在街角看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人。
他身着华丽的喜服，骑着我亲手驯服并赠予他的良驹。
他脸上洋溢着难得的笑意，神采飞扬。
随后，他翻身下马，从轿中迎出了他的新娘。
我站在原地，目光凝固。
直到这时，我才感觉到盔甲下的伤口因刚才纵马而撕裂，疼痛让我皱起了眉头。
萧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朝我这边看来。
“夫君？”
萧澜收回视线，在众人的簇拥下，我渐渐看不到他和新娘的身影。
我调转马头，离开了那里。
回到府中，我只觉得头脑昏沉，倒在床榻上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
梦中，萧澜时而温柔地对我说，要给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时而又冷着脸告诉我，他的妻子只能是高门贵女。
最后，是小丫鬟的敲门声将我从梦魇中唤醒。
“将军！将军！”
“皇上派人来传话，邀您明日入宫赴宴。”
2
皇宫中，宫女们水袖轻舞，乐声悠扬。
我不喜与人寒暄，便寻了一处角落坐下。
“今日不是为那女将军设的宴吗？怎不见她人？”
“怕是躲到哪里伤心去了吧。”
“此话怎讲？”
“听闻宇文瑶自小与二皇子一同长大，对他一直心存爱慕。”
“对对对！我还听说，两年前她出征前曾向二皇子表白，结果被狠狠羞辱了一番呢！”
“一个行军打仗的粗人，竟也妄想成为皇子妃。”
“今日她怕是不敢来了吧。一会儿二皇子携皇子妃到场，她若是见了顾家小姐的容貌气度，怕是连地缝都找不到。”
我一边吃着瓜果，一边竖起耳朵听这些高门贵女的闲话，却没想到吃到了自己的大瓜。
还未等她们细说我如何“寡廉鲜耻”，殿中突然一片寂静。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门口。
原来是瓜的男主角到场了。
萧澜揽着他的妻子缓缓走进大殿，径直入座，目光似乎容不下旁人。
他凑到顾氏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顾氏低垂眉眼，脸上泛起红晕，绣帕掩口，温婉一笑，俨然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
“既然人都到齐了，诸位便落座吧。”
“宇文将军何在？”
突然被点到名字，我差点被葡萄噎住。
“何人安排如此偏远的位置？”
“宇文将军，到朕跟前来坐。”
我只得起身，挪到皇上下方的位置坐下。
“宇文将军此次大败敌军，乃我朝之幸。今日特设宴，邀诸位共饮。”
我举起酒杯，在觥筹交错间，恍惚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投向我。
待我饮尽杯中酒，再看那人，却见他神色如常，仿佛刚才只是我的错觉。
他淡笑着与旁人交谈，顾氏温柔地为他添酒布菜。
我忽然明白，这才是他想要的女人——温柔体贴，红袖添香。
那些高门贵女说得没错，相比之下，我确实显得粗鄙不堪。
一双手因常年握刀持枪，布满老茧；风吹日晒，让我的皮肤不再白皙光滑。
而顾婉芸，却是淑女的典范，集女子所有美好品质于一身。
可对他来说，我又算什么呢？
那时，萧澜的情话说得那么认真，让我深信不疑。
我傻傻地成了他的刀，供他驱使。
如今看着他与顾氏恩爱有加，我只觉得这十多年的感情可笑至极。
“二皇子，二皇子妃。”
“听闻二位昨日大婚，末将未能到场，实在遗憾。”
“今日借圣恩，祝二皇子与二皇子妃白头偕老，永结同心，举案齐眉，多子多福！”
说罢，我一饮而尽。
萧澜眸色一沉，抿唇不语。
“多谢宇文将军的吉言。”
顾氏见萧澜不语，神色闪过一丝慌乱，但仍镇定地向我致谢。
一杯热酒下肚，胃里渐渐升起一股灼热。
周围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空间传来，头脑昏沉。
我本不善饮酒，加上旧伤复发，身体早已亏损，几杯下肚便醉意上涌。
丝竹舞乐仍在继续，我却早早离席，走出了大殿。
3
倚在走廊的廊柱上，吹了会儿风，酒意已散去大半。
我正打算离开，突然一个踉跄，被人拉入怀中。
他从背后环住我，一言不发。
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兰香，我才意识到萧澜不知何时跟了出来。
他这番举动，究竟是什么意思？
酒意未散，心中涌起一股恼怒，我一把拔下他发间的簪子，横在他颈间。
萧澜见我冷眼相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他握住我持簪的手，硬是将我重新拉入怀中。
“阿瑶，阿瑶……”
他在我耳边一遍遍低声呼唤。
“幸好你平安回来了，我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呵。”
“阿瑶，别这样。”
“二皇子，请注意您的身份。”
“末将虽是粗鄙之人，却也是女儿身。”
“况且殿下新婚燕尔，总该顾及王妃的颜面。”
萧澜的身体一僵，趁他愣神之际，我一把将他推开。
“阿瑶……”
“娶她是……”
“是什么？”
我戏谑地看着他，那张似乎想要认真解释的脸。
“是权衡利弊？”
“是父母之命？”
“还是……情难自禁？男欢女爱？”
萧澜似乎不愿多作解释，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
“阿瑶，你会明白的。”
他不再纠缠，转身离去。
4
“谁？！”
一人从假山后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倒是看了场好戏。”
“这不比大殿里的表演有趣多了？”
他全然不顾我难看的脸色，拿着酒壶随意坐在石桌上。
“过来陪我喝两杯。”
“四皇子兴致倒是不错。”
我看不透他的意图，只得坐下，见机行事。
“我那二哥向来无趣得很。”
“不像我，最懂女人心。”
说这话时，他眸子漆黑，一双狐狸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要不然……考虑一下我呗？”
他的话带着戏谑，却又透着几分认真。
“四皇子是想要兵权？”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实权并不在我手中。”
“否则，跟你二哥成亲的恐怕就不是顾婉芸，而是我了。”
萧稷狭长的狐狸眼顿时瞪得溜圆。
“瑶瑶，你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我对那个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
“美酒在手，美人在怀，这不就够了吗？何必跟那几个臭男人争得头破血流。”
他对那个位置感不感兴趣，我不清楚。
不过，他对美人，倒是挺上心的。
5
当今圣上一共有五个儿子，至今未立太子。
圣上一句“立贤不立长”，引得几位皇子明争暗斗。
然而，有一人却从不参与其中，那便是四皇子萧稷。
他整日流连花丛，听曲赏舞，声称要看尽天下美人。人们都说他逍遥自在，快活似神仙。
可我知道，他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年少时，圣上感念我宇文一族为国征战，人丁稀薄，特召我入宫与皇子一同读书。
其他皇子都在极力表现自己时，他却总在夫子的课堂上呼呼大睡。
然而，某次我却意外发现，他偷偷在课下写夫子课堂上讲的策论。
人们只道二皇子文韬武略，却不知四皇子才是真正的聪慧之人。
翌日，我路过膳福斋，又巧遇萧稷。
他在二楼叫住我，我抬头望去，只见他探出半个身子，招手示意我上去。
虽然幼时我们曾一同学习，却并无过多交集。
若非昨日他撞破我与萧澜之间的隐秘，此刻我并不想与他多言。
因他言语亦真亦假，总让我觉得另有所图。
思索片刻，我还是上去了。
房中只有萧稷一人，连个随从都没带，一桌子佳肴摆得满满当当。
“四殿下唤臣上来何事？”
“瑶瑶，怎么这么生疏？”
“我今日专门在此等你，你可信？”
说完，他招呼我坐下吃菜，自己却不动筷，只是咧着嘴笑盈盈地盯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我放下筷子。
“四殿下到底有何事？臣惶恐。”
“怎么警惕心这么强？”
“虽然瑶瑶与二哥更亲近，我却也是你的同窗，不是吗？”
“好吧，昨日说是你的接风宴，但我瞧你并不欢喜。”
“今日特地在这儿点了这些菜来款待你。膳福斋的生意可是火爆得很，你快尝尝。”
我盯着他的眼睛，试图看出他的真实意图，却发现他满眼真诚，一时竟有些无语。
“瑶瑶，萧澜野心太大，他并不适合你。”
听他这话，我夹菜的手停在半空中，随即放下筷子。
“四殿下，我虽不知你为何对我说这些。”
“但我想说，二皇子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以后也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他的一双狐狸眼顿时噙满笑意，站起身往我碗里夹菜。
“瑶瑶，我那天说的话是认真的。”
“什么话？”
萧稷笑而不语，我忽然想起他说的那句“考虑一下我”，差点把嘴里的菜咳出来。
6
烟雨楼。
京城最大的烟花地。
也是最大的消息聚集场所，暗地里也经营着许多不见光的生意。
今夜是我埋伏在敌国的暗探传回消息给我的日子。我扮作世家公子哥熟练进入了内阁。
然而却在撤离的时候出了一丝状况。
一扇门刷的一下打开，又碰的一声合上。
在这样喧闹的地方并不会引起人们注意。
在门合上那一瞬间，我袖中的匕首几乎已经贴到那人的脖颈上，才发现“贼人”正是四皇子萧稷。
“四殿下。”
“刀剑无眼，你差点就……”
我才注意到萧稷此时此刻的状态并不太正常。
他的脸呈现出不正常的红晕，漂亮的狐狸眼微睁着。
他看清我的脸后，像是放松了警惕，整个身体软了下来。
我来不及思考，立马扶住了他往下滑的身体。他的下巴便卡在了我的颈窝。
“瑶瑶～”
他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我耳后，惹得我一激灵，从头到脚的汗毛根根分明。
“我中招了。”
“那女人见我对她不感兴趣，便使阴招……”
“瑶瑶，你得帮帮我。”
“你想我怎么帮你？”
看他吃瘪，我很爽。
我将他扶到床边坐下，然后不慌不忙抽出板凳坐下，饶有兴趣地磕着瓜子看他喘着粗气。
“不如你求求我，我便去楼里为你寻个姑娘。”
“我不想碰那些女人。”
震惊我一百年，出了名的浪荡子竟守身如玉。
“你也不想他们知道……那天宫宴后你跟二皇子的事吧。”
“你威胁我？”
好吧，他确实抓住要点了。
“说吧，你要我怎么做。”
他直勾勾盯着我不说话，盯得我心里发毛……
“这事儿你休想！”
“那……你将我送回府罢……”
见我态度坚决，他的神情似乎变得无比哀怨，却也只得作出妥协。
“好，我可以送你回去。”
可是……我来这是十分机密的事，明目张胆带着四皇子走出去也太……
一炷香后，一名异域蒙面舞姬扶着醉酒的四皇子上了马车。
上车我一把扯掉面纱，从未穿过女装，一时间穿成这样还真是难为情。
不过幸好风月场所常备服装供客人取乐，不然还真想不到办法脱身。
一边想着，却没发现一旁的萧稷眸色加深，逐渐向我贴近……
霎时间一只大手固定住我的后脑勺，然后两片滚烫的唇便贴了上来。
马车里只有我与萧稷二人，想着他还中了软筋散无甚力气，当下我并无防备，大脑瞬间空白。
趁我愣神之际，他却撬开我唇齿肆意游走起来。
我沾染上他的酒气，被他吻得头脑甚是不清醒，一时间竟动弹不得。
7
萧澜从宫中出来后，不知怎的并不想直接回府。
于是屏退随从后独自驾马离去。
年少时，他与宇文瑶时常偷溜出城骑马。
阿瑶虽是女子，却如儿郎一般率性洒脱，她不喜女儿装扮，总是一身红色骑装。
鲜衣怒马，灼人眼。
他忆起他十六岁生辰那日，宇文瑶牵来一匹汉血马，将缰绳递于他手上。
“萧澜，你的生辰礼。”
她目光灼灼，将被缰绳摸破的伤藏匿在袖口里。
“还有，我心悦你。”
少年时的情感总是热烈勇敢，而随着成长却会增添许多顾忌，不复少年时的干净纯粹。
往事让萧澜胸中泛起丝丝涟漪，不禁露出笑容。
他轻拉缰绳，驾马穿过大街小巷。
萧澜很珍惜这样独处的机会。也只有他独自一人时，才能放下大业前途，感怀下儿女情长。
行至一半，街头那边突然出现一辆马车，车他认得，是他四皇弟萧稷的。
“这小子怕是才从烟花柳巷里钻出来呢。”
人们只道他这个弟弟不学无术，行事随心所欲，然而萧稷的爱恨恣意却让萧澜羡慕不已。
风吹帘动。
只见那浪荡子正抱着美人吻得如火如荼。
萧澜抓包自己弟弟的风月之事，在马上笑得开怀。
却下一秒僵在马背上。
“阿……瑶……”
萧澜一时只以为是自己眼花，看谁都像宇文瑶。而后却还是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他用剑鞘挑开遮挡，这次他便看的分明。
萧澜脑袋瞬间轰鸣，捏着缰绳的手攥得发白。
他想也不想便跳下马钻进了萧稷的马车。
8
萧稷吻势猛烈，刚开始是懵，后来便是推也推不开。
萧稷会武，我这才知道，而且是很会。
我被他禁锢在这方寸之间动弹不得，一时间脑袋也发晕。
突然，掌着我后脑勺的手松了下来，面前的压迫被撤离开，我才有机会大口大口地喘息。
这才发现萧澜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马车里，他脸色阴沉至极，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再看他一手卡着萧稷脖子，另一只手拿着的剑已经出鞘。
“别伤他，他中毒了。”
萧澜眼睛通红，血管暴起，我怕我再不出声制止真的会出人命。
萧澜听了我的话，终是放下了剑，另一只手却还是死死卡着萧稷的脖子。
“萧澜，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这才转过头来看着我，不看还好，花掉的口脂，松掉的领口，萧澜头上那根筋都跳了起来。
他一个手刀将萧稷劈晕过去，然后从胸口抽出他的手帕恶狠狠地擦拭起我的嘴唇来。
他擦的我生疼，我一把捏住他的手腕。
“差不多可以了，有完没完？”
“阿瑶，你是我的。”
听他说的能叫是人话？都如今了还装甚痴情？我忍不住嗤笑出声。
“二殿下，今夜良辰美景，你不在家陪你的新妇，何故出现在别人家的马车里扰人清静？”
“扰 人 清 静？！”
“阿瑶，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是我的！”
“你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只能我碰！”
他伸手抚过萧稷吻过的地方，像是要擦去他留下来的余温。
我只觉得他这副深情模样好生可笑。
若不是我曾经看过他撕下伪装的样子，可能真的会相信他另娶他人是有什么不得以的苦衷。
9
二皇子府中，新房房顶上。
我掀开一片瓦，看到了满屋的红。
萧澜脸上盈着笑意跨进房门，安抚着他的新妇。
“婉芸，对不起让你等久了。”
他温柔地掀开她的盖头，亲自斟上了合卺酒。
“殿下，我知你与宇文将军是有情的。婉芸能与殿下结发成为夫妻已是心满意足。”
“若是日后将军介意，我愿……我愿自请离去。”
萧澜拭去顾氏垂下的眼泪，将她拥入怀中。
“傻夫人。”
“大喜之日说什么胡话。”
“那宇文瑶我自小与她一同长大，我从来把她当做兄弟，连女人都算不上。”
“但她确实是一把好用的刀，我对她好些，不过也是为了让她更好的为我所用罢了。”
“那些女人间的传言，夫人莫要再信。”
我曾想过，萧澜另娶他人或许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因为他说那些情话的时候，看向我的眼神那么真挚。
他亲自上山为我求来护身符，在出征那日系在我腰间，他说:
“阿瑶，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待你归来，我会请父皇为我两赐婚，届时我会给你最盛大的婚礼。”
呵，多可笑。
原来他在别人面前也是这般深情，眼神也是这般认真。
一句虚假的承诺，我便甘愿为他赴死。
一把好用的刀。
我笑着笑着便哭了，贯穿了我小半生的恋慕在这一天被萧澜残忍扼杀死去……
10
自那件事过后，萧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同他的夫人恩爱有加，时常携手参加各种宴会。
倒是萧稷却变得有些异常。
花街柳巷也不去了。
时常搜罗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给我送到府中来。
要不就各种“巧合”地出现，舔着脸跟着我步步随行。
某天他说要带我去骑马。
我太久没有纵马狂奔，我们一路笑得欢快恣意。
我们跑了好远好远，马儿累了便留下它们吃草。
然后我们徒步去了一个风景宜人的地方，他说要给我看样东西。
他松开捂着我眼睛的手。
我有些呆愣。
明明这里人迹罕至，却有一个温馨的小院子。
门前种的花草十分茂盛富有生机，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打理过的样子。
“以前跟朋友打猎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地方。”
“我不喜世俗，便想着若是能在这里有个自己的小屋便好了。”
“想着想着就这么做了。”
“我心想，以后若是有了心爱的人，若是她也喜欢，我便愿意抛下所有来陪她过最自由最普通的生活。”
“种上她喜欢的花，再养上几只鸡。”
“最好再生上几个娃娃，这样一定很热闹。”
听他说着，便想象出那样的画面，这样的生活没有惊心动魄，显得十分温馨令人向往。
在此之前从未想过以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此时突然又开始有了些畅想。
回头望，只见萧稷说着话的时候他正笑盈盈地望着我。
“所以，瑶瑶……”
“你喜欢吗？”
说不动容是假的。
从出生开始，我便背负起宇文家的使命，没日没夜的训练，我没法像寻常女子一般生活。
成年后，更是未获得过片刻的安宁，频繁的行军打仗归来时我总是伤痕累累。
我曾幻想过我征战归来时，有一人在家等我，将我揽入怀中抚平我的伤痛。可我以为的那人却将他人拥入怀中伤我至深。
此时萧稷眸光闪闪地看着我，我读出他眼中的希冀，他在等我的回答。
“嗯……”
萧稷眼中的光暗淡下来。
“或许……换一张大一点的床榻我会更喜欢。”
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的手放在我腰间细细地摩挲，暧昧的吻在我唇边落了下来……
11
午夜。
宫中传来三声丧钟。
要变天了……
再见萧澜，他已端坐于殿上。
“萧稷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
我冲上前去，侍卫将我拦在三尺开外。
萧稷屏退左右，将我的手放在他心口上。
“阿瑶，我在你面前啊，你为何总提旁人。”
“阿瑶，你说你心悦我，我一直记得。”
“为何你不看看我？”
“我答应过你的，我会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我现在能做到了。”
“你开心吗？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我看着萧稷，觉得他不甚清醒。成就大业的喜悦让他疯魔了不成？
我甩开他抓着我手腕的手，一字一句的说:
“萧澜，过往的事不必再提，如今我们不再是年少热血，我也已经放下了。”
“阿瑶，你是不是在怪我娶了顾婉芸？”
“我可以解释的！顾家帮我的条件就是娶他家的嫡女，我们只是合作，我不爱她！”
“萧澜，我是说，我不爱你了。”
“我已经放下了。”
萧澜表情变得癫狂，他抓着我的臂膀，指甲几乎快要嵌进我的肉里。
“放下？”
“你凭什么放下？！”
“你爱了我十多年，我们一起度过了多少风雨。”
“你说不爱便不爱了。”
“那我怎么办？”
“阿瑶！我要怎么办？！”
我看萧澜这副摸样，觉得他真真可怜，哪来什么情深似海，不过是戏演久了自己都忘了自己什么模样。
我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放下，或许是当我伤痕累累赶回来见他却发现他大婚的时候。
或许是在屋顶上听见他对他的妻子说只是在利用我的时候。
又或许是看他们夫妇两伉俪情深的时候。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心中生出几分厌烦。
我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将脸埋向地面。
“求皇上恩准末将解甲归田。”
萧澜脸色变得铁青。
“宇文瑶，你想走？”
“不可能！”
他蹲下来掐着我的下巴仰起头来，在我耳边温柔说道:
“阿瑶，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人。”
12
萧澜将我锁在了一个偏僻的小院里。
只留一个婢女照看我。院门外重兵把守，我插翅难飞。
有一次我几乎已经逃出皇宫。萧澜带着他的一群暗卫将我堵在巷口。
他说我不想知道萧稷的死活了吗，我便只能跟他回宫。
他给我下了不知什么药，而后我便是内力都使不上了。
萧澜几乎每日下朝都会来。送来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各种宝物数不胜数。
他说以前我背负的太多，如今可以做回女儿家，将以前缺的都补回来。
我看他殷勤地拿着那些物件在我面前展示，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萧澜。”
萧澜眼神充满了惊喜，我已经有许久未同他说话了。
“萧稷……他还好吗？”
萧澜并未作答，他垂着眉头往我手上套上一只缠丝玉镯。
我抓住他的手，心里的不安加深……
“萧澜，你告诉我，萧稷他……”
还未说完的话被他一口吞进了肚子里，萧澜抓着我的脖颈近乎疯狂地亲吻。
我一时惊诧于他的喜怒无常。
我竭尽全力反抗，然而手脚并用，却未能动他分毫。
于是我狠心一咬牙，他吃痛离开我的唇，我才见他眼睛猩红，嘴角淌着我刚咬出来血，宛如修罗一般。
“萧澜，你不能动我！”
他嘴角勾出一抹邪笑，抓住我的后脑勺，贴近我的耳朵说道:
“萧稷死了，我杀的。”
整个世界都寂静了。
萧稷死了……
我看到萧稷漂亮的狐狸眼笑得弯弯的，说要与我在小院子里成婚，生好多好多娃娃。
然后下一秒他便被刀剑贯穿胸膛。
13
一连几日。
我如失了魂一般整日在屋子里不出去。
萧澜依旧每天都来，仿佛持之以恒我便会重新爱上他。
然而每天的饭菜怎么端进来便怎么端出去。
萧澜仿佛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阿瑶，你到底想我怎样？”
我不言语。
他便舀一勺肉羹抵在我唇边。
他见我不张嘴，便拿起碗一饮而尽，用舌头撬开我的唇齿强行灌下来。
我被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一个劲打着干呕。
眼泪一旦开闸就彻底止不住了。
“萧澜。”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阿瑶，我爱你。”
“我要你活着。”
他的嘴唇吻上了我的眼睛，将颗颗泪珠悉数吞下。
“阿瑶，我想要你。”
萧澜真是个疯子。
他单手将我双手禁锢在身后，一手拉下我肩头的衣衫。
他看到了我肩头陈旧的剑伤，用舌头去勾勒伤疤的形状，再抬头时他眼中已经布满难言的欲望。
我真的慌了……
一脚向他胯间顶去，却直接被他双腿夹住。一把丢在床榻上。
“阿瑶，你太不乖了。”
他将我双手举过头顶按在床榻上，一口咬在我的软肉上。
我忍不住呼痛，萧澜却愈发兴奋，将我衣衫拉扯开来胡乱的吻着。
眼见快城门失守，我不得不向他求饶。
“萧澜，是我的错！放开我！”
“饶了我罢，求求你，别让我恨你。”
萧澜停下了动作，仿佛刚刚疯狂只是对我不听话的惩罚。他轻抚我的脸颊，将一吻温柔印在我的唇上。
“阿瑶，我们有的是时间。”
“你听话一些，我便不动你。”
“我会等到重新爱上我。”
14
都说宇文将军转性了。
不仅穿上了皇上赐给她的衣裙，还细细的描眉，涂上了殷红的口脂。
萧澜跨进院子时，宇文瑶正拿着一根树枝跳着一只剑舞。
她内力尽失，原本凌厉的舞蹈倒显得几分柔美。红色的纱罗随着变换的剑招上下翻飞。
萧澜在一旁看的如痴如醉。
宇文瑶见来人，便停下来站在树下朝萧澜淡淡的笑着，一袭红衣似血。
这让萧澜想起了年少时的宇文瑶，她的率性张扬，还有她如火一般的恋慕。
一时之间竟像回到了从前，没有顾婉芸，也没有皇位之争，面前的只是满眼是他的宇文瑶。
“阿瑶，我好想你。”
他将女子拥入怀中，双眼紧闭似有泪光闪烁。
15
萧澜来的愈加频繁了。
每次来，便要同我吃饭，舞剑，直至入寝才不舍离去。
后来他怕我无聊，还在院中打了个秋千，买上一只狸奴陪我玩耍。
萧澜笑得越来越多，甚至把圣旨搬来我房中批阅，他说有我在侧心情会好上许多。房中的奴婢也对我献尽殷勤，无不盼望着飞黄腾达。
这天他依旧是拿着眉笔替我描眉，突然，他蹲下来握住了我膝盖上的双手。
“阿瑶，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后宫的奴婢间立马炸开了锅。
所幸流言的风终于吹来了我想见的人。
“宇文将军，我容得下你，可是你不该惦记属于我的东西。”
“顾婉芸，我以为你会是个聪明人。”
顾氏，哦不，现在应该是婉贵妃。她看向我的双眼，确认我是否认真。
在取得肯定的答案后，她大笑出声。
“咱们的皇上真是可怜的紧。”
她捂着嘴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等消息吧，我会助你。”
说罢便摆摆手离去。
16
这一天，我并未等得太久。
顾婉芸不愧是萧澜亲自选的盟友，手段了得。
我出来的一路十分顺利。
我用萧澜送我的珠宝拿去换了一匹快马，同一时间里我驾着马一路向城门而去。
行至城门的时候，城墙上突然亮起无数火把，萧澜的身影也出现在城墙之上。
“阿瑶，你还是想从朕身边逃走。”
萧澜的脸在城墙上被火光照的忽明忽暗。
周围的弓箭手蓄势待发，箭头齐刷刷指向我。万籁俱静，只待萧澜一声令下，我就会被扎成刺猬。
我骑在马上定定望着萧澜，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我看到在城墙上他的身影恍惚，仿佛玉山将倾。
而后我一记猛鞭打在马屁股上，向城门疾驰而去。
我做好了万箭穿心的准备，亦或是一头撞死在城门上。总之我不愿独活在那一方小小的庭院里。
快马疾驰，吹过的风几乎快划破脸颊。
黑暗中，我见到萧澜举起了他的右手，弓箭手纷纷收回箭矢，城门也渐渐打开。
而我的马驮着我穿过了城门向城外而去。
“阿瑶。”
“保重。”
17
曾无数次幻想过逃离皇宫。
当我真的逃离了这一切，却无由来的孤寂。
如今茫茫世间，无一人再值得我奔赴。
想起萧稷，我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只感觉被挖空了心脏，如世间游魂。
我松开马缰，任马儿驮着我走。
恍惚间却来到萧稷带我来过的地方。
我想起了那个院子，承载了萧稷那么多美好的愿景。
于是凭着记忆找到了它。
门前花儿开的还是那么鲜艳，就像是主人每日精心照料不曾离去。
我推开院门走了进去，猛然发现屋内有微弱的灯光。
我的心脏仿佛被人攥住，呼吸也变得急促。
我想上去推开房门，看看屋内人。却又怕是一场空欢喜，一时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房门，却自己开了。
那人站在门口，穿着粗布麻衣，赫然一副寻常百姓的模样。
一双狐狸眼黝黑黝黑，嘴边噙着笑意。
“瑶瑶，你回来了。”
我站在原地，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怕是幻觉赶紧擦去眼泪再看，又发现那人已经展开了双臂。
我攒足劲一下子撞进他怀里，撞得他东倒西歪。
见我哭的泪雨滂沱，他手忙脚乱地为我擦眼泪。
“对不起。”
“对不起。”
“让我们瑶瑶等得太久了。”
我踮起脚堵住萧稷喋喋不休的嘴。
窗外寒风凛冽，屋内春色一片，烛火摇曳。
18（萧稷番外）
我的母妃是名江湖女子。
据说是父皇年轻时南下游历时认识了她。
父皇被母妃的潇洒恣意所吸引，两人在江陵度过了一段十分快乐的时光。
后来父皇将母妃带回宫中，再后来又生下了我。
自我记事起，我从未见过母妃展颜，她总是眼神空洞地看向重重宫墙外。
我总想讨母妃开心。可是有一天我将我写的策论给她看，却被母妃狠狠打了一顿。
她说没有依傍的人优秀并不是一件好事。年幼的我不太懂，不过母妃不喜我便不做。
于是我在夫子课堂上睡觉，也不完成课业。
就这样做一个闲散皇子貌似也并不错。
最近也有些趣事，将军府家的独女来学堂上课了。
我总是趴在桌上假装睡觉，然后再悄悄地观察她。
她不似京城贵女那般娇养，不过八九来岁，手上却已经布满老茧。
她竖着高高的马尾，步履如风。与人相处亦是率性明媚。
我喜欢看她拉弓射箭，纵马狂奔。想象着也许这就是母妃向往的宫墙外的生活。
不知不觉我已经对她产生了好奇。
后来，再见她是在她的接风宴上。只见她接连几杯白酒下肚，便早早离席。
我鬼使神差地跟了出去，却发现跟出来的不止我一人，于是便躲在假山之后。
却没想到撞见她与我二哥的事。
萧澜本不是醉心于儿女情长之人，他的野心注定会让身边的人伤痕累累。
于是我告诉她二哥不适合她，让她考虑考虑我，也不知她到底听没听进去。
19（萧澜番外）
阿瑶回来了。
可是她好像变了，不再满心满眼都是我。
我知道她这样的原因，定是因我娶了顾婉芸，她在恼我罢。
现在大局未定，我并不能告诉她其中的缘由，待我跟她解释清楚，她那么爱我，定能原谅我。
可是阿瑶似乎并不愿停在原地等我，我那不学无术的四弟近日总是出现在她身边，十分碍眼。
不过我十分自信我们之间的感情，毕竟十几年的相处，不能说放下便放下。
所以当我坐上了那个位置我立马将她带到了我身边。阿瑶定是恨极了我，所以对我说尽无情的话故意恼怒我。
没有爱哪来的恨，定是我的背叛伤透了她的心，不过我有耐心，我们会回到从前。
她又提起萧稷了，我陷入了疯魔，她总能找到我的逆鳞轻易的击溃我。
于是我告诉她萧稷已经死了，我看她失魂落魄，心中恼怒不已，却又心疼她这样自暴自弃。
我好像真的把她弄丢了……我感觉她在我面前慢慢死去，我开始害怕，甚至差点伤害了她。
还好阿瑶似乎慢慢走出来了，那日她站在树下一袭红衣对着我微笑，仿佛又回到我们年少时，回到我们深爱彼此的时候，所以我开心极了。
而后我便开始日日陪她，我想将我们之前失去的件件补回来。以前给不了她的，现在我都能给。
我蹲下来握住她的双手问她做我的皇后好吗，她微微的点头，我开心得脸涨得通红，几乎忘记呼吸。
那天我是这世界上最快乐的人，甚至胜过登上皇位给我带来的喜悦。
快乐温馨的日子只维持了几天。
几天后，我如往常一般下朝后赶到她的小院，里面早已空无一人，我惊怕得仿佛心跳都已停止跳动。
她，从我身边逃走了。
我意识到这一点仿佛疯了一般向城外追去，终于我在城墙上看到了那抹红色的身影。
她在马上对着我微笑，我一瞬间明白了她想做什么。
她竟是宁愿死，也要从我身边逃离。
我看她毅然决然的身影，只觉得头脑眩晕，当下却还是决定放她离去。
我这才明白我早已经失去她了。
我爱她，深到不自知，蠢到亲手将她送走。
可是我更希望她能活着，幸福的活着。
哪怕让她幸福的那个人不是我……
失去她后，我回到了宫中，此后再未有人能让我心生波澜。
顾婉芸被我封为了皇后，因为不是阿瑶，谁来当皇后对我来说都一样。
原来……永世孤寂，便是阿瑶留给我最大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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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