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县委召开的“农业学大寨、实现远景规划”大会临近结束,县委书记宣布由全县有名的松湾大队党支部书记张大忠介绍关于治水改土的经验。顿时全场轰动,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县委召开的“农业学大寨、实现远景规划”大会临近结束,县委书记宣布由全县有名的松湾大队党支部书记张大忠介绍关于治水改土的经验。顿时全场轰动,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张大忠从容地站立在台上,他那闯风博雨、布满皱纹的脸上泛着红光。对几 年来的成绩,张大忠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然后兴致勃勃地讲了自己对松湾更宏大的五年规划设想。
这个规划是把九曲十八弯的湾湾河开直、加宽,成为松湾大队的主干河道,以后再依着河湾开掘几条支干河道,把地坎、道路拉直,零零碎碎的田块连成一气搞格子化,使松湾来个刨根除底的大变化。
“啥?湾河搬家!”台下坐着的松湾大队大队长阿兴吃惊地嘀咕着,“嘿,准是离弦走板了。”他认为几年来治水改土,总算把产量搞上去了,如今要搞五年规划不是太冒险了吗?
散会后,张大忠和阿兴急急往回赶路。阿兴闷着头走了一阵,先开口说:“大叔,湾河搬家那土方可是大工程,得靠人一担担挑的啊?!如今全队劳力……”
“怎么?不想看到松湾更新的模样?”张大忠停下脚步,不慌不忙地反问,“大寨人劈山造田,在乱石沟里都要种出好庄稼,我们在平展展的田上多挑几担土,多磨几下膀子就害怕了?”“这——哎··”他们的话就这样崩了。
他俩来到松湾大队,已是月光朦胧。张大忠深沉地眺望着这片熟悉的土地出神。实现五年远景规划,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这是一场深刻的革命,是前所未有的美事,但是不要忘记,还会有斗争啊···
村口,妇女队长翠芳正在挑水。她扬着嗓子喊道:“大叔!你们这么快就回来啦?刚才广播里听到你治水改土的新打算,一定有什么新精神吧?”
张大忠说:“有,有!我们开个队委扩大会,快合计合计。”张大忠心里一团火,立刻感染了这个年轻姑娘,她连声说:“好,好!我马上去通知。”说着挑起水桶走了。
张大忠跨进办公室,发现窗外隐隐约约有一条黑影。他机警地打开窗户,见是第一生产队的地主分子刘福根,便厉声责问:“刘福根!你东跑西跑在干什么?”
刘福根耷拉着脑袋,说是趁着月光,挑几担土,然后就溜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张大忠不禁想起解放前,湾河两岸到处插着刘家界碑,这回要治湾河水,拆坎除界,搞社会主义新农村的远景建设,他们能甘心吗?
不一会,参加会议的人都来了。张大忠激动地说:“我们松湾过去的治水改土是有些成绩,但不能躺在功劳薄上乘凉,让学大寨的汗渍干掉。我们听毛主席的话,画最新最美的图画。”
张大忠清了下嗓门,又说:“搞远景规划,阶级敌人要反对,搞破坏,代表小农经济的保守思想要反对,我们要时刻看到胜利后的斗争,要同小私有制的残余不断决裂,把社会主义家业办得更好!”
一石激起千层浪。张大忠的话在党员干部、贫下中农心中涌起一阵阵激情热浪。老贫农沈大伯一拍大腿,颤着嗓子说:“老兄弟哇,我活了近七十年,还想亲眼看看这幅最新最美的画哪!”
翠芳早就准备了纸和笔,她兴奋地说:“大叔,画,快画,画一张松湾大队治水改土的五年新规划!”
这一笔该从哪里画起呢?张大忠爽朗地说:“我看趁着有点月光,我们把松湾的地挨个踏遍,摸透它的过去和现在,才能知道它的将来,我们边走边画吧!”说着提起他那心爱的铁铲,领着大伙走出屋子。
他们迎着北风,越过水渠,跨上了高土墩。面对清悠悠的湾河,张大忠讲述治理湾河的想法,又无限兴奋地抒发了未来的憧憬:“到那时,咱们松湾的田齐崭崭、方正正,汽车、拖拉机依着畅通的大路直往直来,还造起新村.”
张大忠越说越兴奋,他见阿兴紧锁着脸,眼睛直盯着第一生产队几十亩白菜田发愣,就打趣问:“怎样,手颤了,没胆子画上这一笔?”他要阿兴把眼光放得远些,说几十亩副业田是一粒芝麻,开直湾河,这才是个大西瓜。
阿兴使劲地吸了口烟,说湾河要治、要改,但要等以后国家支钱。张大忠当即反对:“不,湾河我们治定了!”他用力一挥手:“还得靠自己力量,不花国家一个钱!”
这时,旁边的翠芳早就不耐烦了,她朝阿兴白了一眼,猛地拿出笔和纸,按张大忠和大伙的心意,嚓嚓两下:一条笔直的新湾河在图上出现了。阿兴表示保留自己的意见。
当夜回家后,张大忠把松湾治水改土的新规划改了又改,思量着那纸上的线条该怎样变为大伙心上的蓝图,很晚才睡觉。
第二天,张大忠起身一看,外面纷纷扬扬下着雪,不禁笑开了。真是场好雪啊!他拿出铁铲,边揣摸着想:眼前第一生产队损失是比较大,但只要填平一些老河道,赶在开春前播下一批菜,还是能补偿损失的。
想到这里,他擦干了铁铲上的水渍,也顾不得披上雨衣,便一头扎进雪野,朝一队沈大伯家走去。
来到沈大伯家,张大忠进门就问:“大哥,下这么大的雪,生活上有什么难处?”说着,挽起袖子替大伯打水去。
张大忠打满了一缸水,便与沈大伯谈开了。两人从今天的松湾谈到了二十年、五十年以后的松湾。是啊,有毛主席、共产党领着全国农民奔上社会主义金光大道,干起了前所未有的大事业,还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难呢!
他俩谈得心里暖融融的。张大忠担心开湾河会给一队带来损失。沈大伯感慨地说:“看眼前是损失,可看长远那真叫为人民造福啊!大忠,你领着大伙干吧!”
张大忠朗朗大笑:“大哥,可不能忘记和我们走着两股道的人。”他一提醒,沈大伯就想起一些事,忙说:“制订规划的事,一夜间就有不少风言风语。那狗地主刘福根深更半夜还在湾河地坎上转,定是有什么鬼花招。”
张大忠点了点头,沉思片刻说:“大哥,别看这家伙平时哼哼哈哈的,但黑心眼能死吗?土改那年,只是割了他身上的肉,这回我们要把旧社会私有制残留下来的地坎界线统统拆光,就好比拆他的黑骨,捅他的黑心啦!”
张大忠拿起铁铲说:“大哥,我看阿兴呀,有点忘记这个了。”沈大伯点了点头,沉思起来:是啊,他俩是看着阿兴成长的,走合作化道路,成立人民公社,他总是走在前头,可这几年确实有点自满了。谈了一会,张大忠就离开了。
阿兴为了制订五年规划的事,昨晚气了一夜,直到大天亮才起床。他一望门外大雪纷飞,高兴得合不拢嘴:这样一个好冬闲,要是能搞一些副业收入,兴许到年底还能长一节集体经济哩。于是急忙朝大队办公室走去。
路过一队时,地主刘福根正在湾河边的地坎上扫积雪。看见阿兴,忙堆起笑脸凑上前去:“嘻嘻,大队长,这么早就踏着雪去办公事了,你们领着大伙治水改土,真是熬尽了心血···”
“老实点!”阿兴望着刘福根奉承的丑态,厌恶地打断他的话,粗声粗气问:“你们队长在家吗?”刘福根哈着腰说:“在在,大清早就在为队里的事操心了,还听了群众不少议论呢。”
阿兴忙问是什么议论。刘福根抬起头,斜眼望着他:“长发好像在发牢骚,说开湾河,吞去队里几十亩副业田,是存心拆台,不关心群众生活。”“唉——”阿兴叹着口气,急着朝一队队长长发家走去。
长发见阿兴上门,就单刀直入问他,开湾河要填去一队几十亩副业田,怎么向群众交代。阿兴为难地说:“那是支部集体讨论决定的,我有啥办法?!我看咱们还是去找大忠叔,有话当面谈清。”
两人刚要出门口,迎面就碰上了张大忠。阿兴忍不住嚷开了:“大叔,搞远景规划我不反对,但得听群众意见哇。”张大忠心平气和地说:“是为副业田的事吧?”停了停又说:“阿兴呀,心中没有大目标,一根稻草也会压弯腰!”
“不管怎样,我就是想不通!”阿兴碰了一鼻子灰,拉着长发就跑。张大忠本想把和沈大伯商量的办法告诉阿兴,但来不及了,他大声喊道:“阿兴长发——”
阿兴和长发气鼓鼓地走在冰雪覆盖的路上。长发紧走两步奔到阿兴面前:“阿兴,眼前正值好冬闲,搞些副业增加队里收入,机不可失啊!”阿兴迟疑片刻,猛地把手一甩:“好吧。”
他俩来到办公室,阿兴忙着为长发写外出做零工的介绍信。这时,老书记也手握铁铲走进门来。他看了,一股按捺不住的怒气升了上来,但极力克制着,好半天才说:“阿兴,你要干什么!”
阿兴摊了摊手: “如今守着冬闲,为集体增加收入嘛!” “守着冬闲正好搞规划,劳动力的调动应该由党支部讨论决定!” “眼看吞去几十亩良田,又不让他们外出,大叔你到底是什么道理?!”阿兴沉不住气了。
张大忠理直气壮: “我就是这个道理。要让群众的一滴汗、一点力气都不白费,点点滴滴都用在社会主义建设上! ” "啥?我就不是用在社会主义建设上?”阿兴不服气地反问。
“发展下去可能是这样。”张大忠严肃地说: “毛主席、共产党吧松湾河田交给我们,就是要我们创大业,加快社会主义革命建设,咱们不能只看到一个队,要想到天下还有多少受苦人,需要我们把中国的事办好,去支援世界革命! ”
一连串响铮铮的话像重锤敲着阿兴的脑门。张大忠走上一步,深情地拿起铁铲:“唉——我为你痛心啊!”他颤着嗓子对阿兴讲起了三十年前的那段往事……
阿兴五岁那年,日本帝国主义勾结刘福根的父亲、大地主刘老财,侵占了松湾,把美好的松湾糟蹋得支离破碎。
阿兴父亲是个共产党员。敌人的暴行,激起了他一股股阶级仇、民族恨。在一个漆黑的夜晚,阿兴父亲和张大忠摇着小船去执行任务,不幸被鬼子发现。
阿兴父亲为了掩护张大忠撤退,自己用手榴弹、铁铲奋力反抗,结果被捕T.
一天清晨,鬼子押着阿兴的父亲来到松湾,四周架起了机枪。狗地主刘老财狐假虎威,气势汹汹地站在刘家石碑前,声嘶力竭地喊道:“说!谁是你的同伙,执行的是什么任务?”
阿兴父亲藐视地望了他一眼,理也不理,气得刘老财大声嚎叫着:“再不说,我就要用你的鲜血祭我的风水宝地!”“你的风水宝地?”阿兴父亲逼视着刘老财,充满激情地说:“不!这是松湾贫困农民的土地!”
“刘老财!总有一天,你身后的这块刘家碑会被砸得粉碎,这块土地也会彻底变个样。”阿兴父亲说着转过身,面对众乡亲:“有骨气的松湾人,要顶天立地斗下去,一代一代斗下去,斗出一个人民的新天地来!”
听到这里,阿兴脸上发烧了,慢慢地低下了头。父亲英勇就义的情形和留下的遗言,他过去非常熟悉,常常以此作为鞭策自己的动力,可是近来确实有点忘了。
眼望着白雪皑皑的大地,张大忠深情地说:“革命前辈为什么不怕流血牺牲?因为他们脑子里画着一张人民江山远景图!今天我们要在烈士鲜血染过的土地上添红扎绿,画一幅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宏图,决不能半途停顿啊!”
这时,门外一阵吆喝,民兵押着刘福根冲了进来。翠芳气愤地说:“刘福根大清早就装着在湾河边的土坎上扫雪,暗地里却在那里埋界碑,生怕我们搞远景建设,拆了他的地坎,粉碎了他复辟的迷梦,结果当场给抓住了。”
刘福根望着持枪握棒的社员群众,索索发抖。土改那年,他偷偷拾回了一块刘家残石碑,梦想有朝一日夺回刘家土地。可是想不到这回搞社会主义远景建设,要拆除地坎,这使他那一点点泡影也破灭了。
张大忠响亮地说:“同志们,事实告诉我们,搞远景规划决不是开条河、筑条路、拆条坎,而是一场向剥削阶级私有制开展猛烈进攻的伟大革命。通过这场革命,要我们广大贫下中农一心奔社会主义,奔共产主义!”
接着,张大忠命令民兵把刘福根押走。这时,人群中走出长发,他痛心地说:“这就是狗地主,大清早跑到我家里。唉——我上了他的当!”
张大忠拉过阿兴和长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阶级敌人能蒙住我们的心窍,那是我们自己眼光短浅,还有小农经济思想的残余。过去我们用这双手画出了一幅蓝图。今天还要用这双手,画出更灿烂的宏图!”
张大忠从怀里掏出了那张松湾五年治水改土的规划图,又说:“乡亲们,毛主席教导我们邀愚公移山,改造中国。只要我们双眼紧盯着大目标,不怕流汗,不怕吃苦,就一定能扎扎实实地向着共产主义迈出新的脚步!”
“大叔!”翠芳走出人群,激动地接过张大忠手中的规划图。她表示青年人一定接过革命前辈的志向,在祖国河山上画出更灿烂的宏图。
沈大伯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张图,递给张大忠。他说这是和翠芳合伙揣摸画的一张新湾河图可以作个参考。
这时,群众蜂拥而上,一张张图画,一份份意见,展现在张大忠德眼前。他上前一步,双手一一接过来,吩咐阿兴说:“快拿着吧,这才是真正群众的心意啊!”
阿兴接过图,内心翻腾起伏。隔了一会,他拿过张大忠手里的铁铲,坚定地说:“大叔,我们一定把湾河开好!”“对!趁着冬闲,马上动工!”人群沸腾了。
走!上河去!”张大忠满面红光,坚定地把手一挥,带领着浩荡的人马向湾河奔去。
湾河淙淙流水长,学习大寨心欢畅,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毛主席指路咱跟上···”歌声消溶着冬天的残雪,铁铲飞舞,小车飞奔,松湾人开始了新的战斗。
来源:划过指尖的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