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远征军司令部内,陈诚的军靴踏过浸水的木地板,将红色铅笔狠狠戳在沙盘上:“四月前必须打通中印公路!杜聿明带新22师打左翼,孙立人新38师攻右翼——”话音未落,电台突然爆出尖锐蜂鸣。
怒江西岸的野人山在1943年3月的雨季里蒸腾着腐叶的腥气。
远征军司令部内,陈诚的军靴踏过浸水的木地板,将红色铅笔狠狠戳在沙盘上:“四月前必须打通中印公路!杜聿明带新22师打左翼,孙立人新38师攻右翼——”话音未落,电台突然爆出尖锐蜂鸣。
译电员颤抖着递上重庆急电:“委座令陈长官即刻返渝述职。”
重庆黄山官邸的松涛声被滂沱雨声吞没,蒋介石将青瓷盖碗重重一磕:“辞修啊,你在云南整军,把龙云的人都换了?”
烛光在陈诚的眼镜片上跳动,他看见委座身后的军事地图上,代表自己嫡系部队的蓝色箭头正被红笔划去。
“校长明鉴,滇军第60军军长万保邦畏敌如虎,当撤!”陈诚的辩解被蒋介石抬手截断:“史迪威今晨告状,说你要把美军教官赶出训练营?”
窗外惊雷炸响,侍从悄声呈上文件——竟是陈诚亲拟的《远征军整训三十条》,其中“美军顾问不得干预作战指挥”的条款被朱笔圈出。
五天后昆明机场的告别仪式充满吊诡。杜聿明看见陈诚的专机升空后,卫立煌的运输机同时降落。
当新任司令长官走进还残留陈诚雪茄气味的指挥部,参谋们发现沙盘上的进攻箭头已被擦得干干净净。
一本摊开的作战日志停在惊心动魄的一页:“三月廿九日,陈长官定‘火把计划’,总攻日定于四月八日。”
卫立煌在电台室枯坐到深夜,终于向重庆发出就任后第一电:“职部当稳扎稳打,待雨季结束后徐图进取。”
千里之外,史迪威在印度兰姆伽基地摔了咖啡杯:“那个浙江小个子比十个日本师团更难对付!现在换上的卫立煌不过是蒋的应声虫!”
野人山的雨季成为日军屠刀,当陈诚在重庆别墅修剪杜鹃花时,他计划中路突破的96师在孟拱河谷陷入重围。
师长余程万看着电台里卫立煌“固守待援”的回电,将手枪拍在战报上:“若陈长官在,此刻援兵早到了!”
三天后该师三千将士的血染红了大龙河,日军战报得意地宣称“全歼陈诚嫡系王牌”。
孙立人拿着陈诚亲批手令,却被卫立煌的参谋拦在指挥部外:“卫长官有令,贵师需与美军麦支队协同行动。”
当孙部终于攻入机场跑道时,日军援兵早已乘火车抵达——正是陈诚“火把计划”中要求炸毁的同古铁路线,如今完好无损地躺在作战地图上。
重庆曾家岩官邸的庆功宴上,蒋介石将青天白日勋章别在卫立煌胸前。
镁光灯亮起的刹那,陈诚看见史迪威的军事顾问多恩上校向自己举杯,嘴角噙着冰冷笑意。
宴会厅角落的电话间里,杜聿明从滇西前线打来嘶吼:“当初若按辞修兄计划,此刻盟军车队该开到昆明了!”
历史在1944年秋降下无情判词,当卫立煌因滇西溃败被免职时,美军工程兵正从中印公路起点雷多竖起里程碑。
石碑上标注的完工日期比陈诚的“火把计划”整整迟了十三个月——这条用六万八千名中国工兵白骨铺就的血路,本可提前贯通。
晚年在台北写回忆录的陈诚,笔尖在1943年3月那页洇开墨团。
参谋总长办公室的窗外正飘着梅雨,他恍惚又看见野人山滂沱的雨水里,新22师士兵在军令混乱中冲向日军机枪阵地。
卫兵突然通报杜聿明到访,他慌忙合上日记本,封皮烫金的“滇缅战事”四字在台灯下闪着幽光。
当杜聿明说起印度兰姆伽基地发现当年作战计划档案时,陈诚起身推开窗户。
台北的雨声与滇西丛林的重叠在一起,他仿佛听见史迪威向马歇尔汇报的电报声穿过四十年时空:“撤掉陈诚是我们在中国战场最成功的战术干预。”
两位白发将军的茶杯升起热气,墙上日历显示1983年8月——正是野人山反攻计划四十周年。
陈诚最终没有打开保险柜里那份泛黄的“火把计划”,只轻声说:“光亭兄,若当年校长让我打完那一仗...”
余音被淹没在倾盆雨声中,如同1943年春天被暴雨冲垮的远征军攻势。
远征军阵亡将士名录在台北忠烈祠第九龛静静陈列。
当管理员拂去陈诚题写的“碧血千秋”匾额浮尘时,不会知道这位题字者曾有机会让名录薄上少六万八千个名字,野人山的白骨永远凝固在1943年雨季,它们听见了重庆官邸的密谋,却再也等不来反攻的号角。
参考资料:《蒋介石传》等。
来源:飞鱼说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