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禅一味 | 吕有德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3-18 06:46 1

摘要:我父亲如东汉时的孔融,“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他是酒仙,也是茶痴,经常喝醉,却从未进过医院,连感冒都极少有,我想主要是以茶当药的妙方护𧙗他老人家吧。乡亲们常说:儿子是老子的影子。至少我是如此,既爱酒,也爱茶。

我给好几位朋友写过这四个字的书法,茶和禅有如唇齿相依,兰蕙相亲。我父亲如东汉时的孔融,“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他是酒仙,也是茶痴,经常喝醉,却从未进过医院,连感冒都极少有,我想主要是以茶当药的妙方护𧙗他老人家吧。乡亲们常说:儿子是老子的影子。至少我是如此,既爱酒,也爱茶。江西自古就是产茶重地,“庐山云雾”、“婺源茗眉”明清时期是贡品,而产于景德镇市浮梁县的“浮梁红茶”在1915年荣获巴拿马国际博览会茶叶类唯一金牌,现保存在县博物馆。早在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琵琶行》中就写道:“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明代这里茶税占全国八分之三,是东亚地区最大的茶叶交易集散地。浮梁红茶与景德镇陶瓷被英国皇室视若珍宝。即使到1950年,依然被国务院作为唯一茶类,送给斯大林作为寿礼。受明末张岱的小品文《湖心亭看雪》的影响,我曾特意去杭州西湖边的茶楼里点一壶“龙井”茶,装模作样对着满眼碧绿的湖水,轻轻吟颂白居易、苏东坡咏西湖的诗句。我年轻时也曾在江西九江浔阳楼的临江小茶室里喝“庐山云雾”绿茶。里面只有一片竹席、一张原木矮桌、一套精美的景德镇青花茶具,洁白的墙上挂看一轴当地书法名家崔廷瑶的作品:茶香高山云雾质,水甜幽泉霜雪魂。这里有几分日本禅宗茶道的简约质朴。我喝几口解渴,赶紧站起来,探头看浩荡长江上往来的大轮船、小渔舟。我又急忙喝几口,去看宋江当年发配到江州,醉后在墙上题的反诗,还有当代卓越的隐逸的诗书画大师——陶博吾的楹联。他是九江彭泽县人,与陶渊明是真正的老乡,比陶渊明还淡泊还隐逸。他一生布衣坎坷,1989年,他89岁才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举办书画展,他的山水、花鸟、书法令启功、李可染震惊不已,留连忘返。1995年在上海办展,更是震动整个上海书画界。他用90年寂寞中的苦功,奉献出沉雄古拙的山水、奇异生动的花鸟、意境超迈的诗词,继八大山人之后,成为又一位永垂青史的书画艺术大师。论喝茶的气势,还是以四川成都为最。一式的竹椅、木桌、青砖地板,满屋婉转悠扬的川腔,不急不躁,恰如大门上的对联:为名忙,为利忙,忙里偷闲,喝杯茶去;劳力苦,劳心苦,苦中作乐,拿壶酒来。茶馆面积之大者,像篮球场一般,却从早到晚都不显空荡。如果喝大铁壶冲泡的花茶,几元钱在里面可以泡一天。也可另点讲究一点的绿茶“峨眉毛峰”,乌龙茶“大红袍”。以前早上是边喝茶边看报,现在是埋头刷手机。少不了打麻将的,摆龙门阵的,讲相声的,李伯清就是在茶馆里讲出了名堂而走红曲艺界。还有不定时的川剧变脸,民间歌手卖唱。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在袅袅的茶烟香雾中岁月静好,细数流年。这里的茶馆,就是滚滚红尘中的天堂,四川人的乐观随和,就是在茶馆中泡出来的。我那时喝茶,只是解渴或者摆谱,与禅宗的“外息诸缘、内心无喘”八竿子都够不着。刚到深圳闯荡时,我没有条件喝茶。一是没钱,二是没闲。上班时忙得焦头烂额,一张报纸一杯茶的悠闲日子我从没见过。下班后回拥挤的集体宿舍,就算我咬牙割肉般掏出吃饭的伙食费,买来茶叶茶具,也没有开水泡,没有地方放,更担心工友们夺杯抢壶,一人一口一壶茶就没了。不给吧说我小气,给了我自己喝不着。那时的深圳主要是“三来一补”类的外资低端加工产业,打工的工资低到离谱,刚够活命,员工的五险一金我都没听说过。我按捺不住冲动,辞职单干。没有资本?青春就是资本,用哪吒的话说:我命由我不由天!走遍了深圳的大街小巷,我没见过大型茶楼,只有装修简朴的小茶叶店,小店两边常挂红木楹联: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很有一股冲天的牛气。店老板都说福建或潮汕腔调的普通话。从全国各地赶来的正人君子或牛鬼蛇神,目标极明确——搞钱。这里除了海水便宜,什么都贵,活下去真不容易。狼多肉少,僧多粥少,走路都小跑,时间就是金钱,哪有那么多功夫泡茶馆?几年后我开了一间小店,对面有一间更小的“老余粥店”,夫妻俩人和一位十几岁的女儿共同打理,24小时营业,每人每天睡觉不到4小时。店门口摆着一套精致的茶具,我猜老余是潮汕人。我晩上喝多了酒就不吃晚饭,去老余那喝粥。店虽又小又简陋,粥却相当地道。虾仁粥、鱿鱼粥鲜味四溢;皮蛋粥、瘦肉粥清香扑鼻。入口即化,稠而不腻。老余其实不老,那时刚40岁,却两鬓苍苍,白发闪烁,跟他常年无休地熬夜有关,他是真的很拼,简直是要钱不顾命。他常请我喝茶。水是矿泉水,装进小铜壶里用木炭烧开。—把小陶壶里面全是铁观音,小铜壶高高举起,冲水进去后,却把茶倒进红木茶托里,真可惜了!第二次再冲开水进去,从小茶壶嘴里流出金黄的茶汤,倒满三个极小的青瓷茶杯。我第一次喝时,又涩又苦,如饮咳嗽糖浆,忍不住皱眉苦脸,老余很吃惊地看着我。过几分钟再喝一杯,似乎有淡淡的茶香,口舌生津,神清气爽,老余笑呵呵地问:“好喝吧?”从老余那儿,我才知道这叫功夫茶。什么“高冲低泡”、“关公巡城”、“韩信点兵”,一大套的讲究。不急不躁,一丝不苟,这就是闹市修禅,茶禅一味。他说可以不吃饭,少睡觉,功夫茶是每天万万不可少的。他高中毕业后在潮州乡下当了几年小学代课老师,太穷了,就下海了,是真正的下海,跟一帮朋友走私。在风大浪急的海上,大家也要想办法泡功夫茶。后来“翻船落水”,货被没收,罚了巨款才没坐牢。现在就靠经营这个小粥店还帐。老余云淡风轻地说:“能喝上功夫茶,日子就过得下去啦!”大约到了2000年之后,跨进了新世纪,深圳人似乎开悟了,加上房地产和科技产业兴旺,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开始享受生活,也学广州人叹早茶,高档茶馆逐渐冒出来,街边小茶叶店装修得精致典雅,如闹市中的禅房。我爱喝茶,对品种却不执着。绿茶清新如初恋,红茶温暖似故人,都很好;白茶、黑茶、花茶也各有其妙。下班后对着一壶清香扑鼻的茶,写几行自得其乐的字,闭门即是深山。我问青山何日老,青山问我几时闲?人生苦短,万事随缘。庄子说: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惟此“三无”人员,方能静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云天外云卷云舒,达至逍遥忘我之境。我等俗人,尘缘难断,但每天喝一壶茶,静默片刻,清空已逝或末至的烦恼,纵然达不到“有无一如”的超逸之境,能随缘随喜地活在当下,不亦快哉!

作者简介

吕有德,1969年1月出生于江西省景德镇市浮梁县,现在定居深圳,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深圳有德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法人代表

来源:深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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