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车记——北平黄包车夫的烟火人生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3-01 19:26 1

摘要:民国十五年,北平城有个知识分子出身的黄包车夫叫王大栓。他原本也有个殷实的家,父亲是做绸缎生意的,家境优渥时,他被送去学堂念书,还跟着留洋回来的先生学了一口不错的洋文。谁能料到,民国时局动荡,生意场上风险重重,再加上军阀混战,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父亲的绸缎庄没撑住

民国十五年,北平城有个知识分子出身的黄包车夫叫王大栓。他原本也有个殷实的家,父亲是做绸缎生意的,家境优渥时,他被送去学堂念书,还跟着留洋回来的先生学了一口不错的洋文。谁能料到,民国时局动荡,生意场上风险重重,再加上军阀混战,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父亲的绸缎庄没撑住,一夜之间家道中落,不仅积蓄全无,还欠了一屁股债。

父亲急火攻心,一病不起,不久便撒手人寰。王大栓无奈,只能放下书本,为了生计,咬牙租了辆黄包车,成了顺和车场的一名车夫。

天还没泛起鱼肚白,北平广安门外的“顺和车场”已被嘈杂人声唤醒。浓稠的夜色沉甸甸地压着,凛冽寒风刀子般刮过,车棚里,王大栓裹着补丁摞补丁的破棉被,冻得直哆嗦。突然,一记闷响踹在他腰上,“大栓子,昨儿车份子还差三毛,今儿再赊账,车轱辘都给你卸了!” 车厂掌柜张扒皮扯着公鸭嗓,恶狠狠地骂道,手里的烟袋锅子在门框上磕得山响。

王大栓一个激灵,从混沌中惊醒,忙不迭爬起身,哆哆嗦嗦地从棉袄兜里掏出半块干硬的杂合面窝头。这杂合面,是用豆饼、麸子、玉米面胡乱掺在一起的,口感粗糙干涩,咽下去刮得嗓子眼生疼。他就着从车厂水缸舀来的半碗凉水,囫囵咽下,干裂的嘴唇被窝头碴子划破,渗出一丝血。

“大栓啊,再给你半碗咸菜,好歹垫垫肚子。” 车场后厨的李婶看不下去,端着半碗咸菜走过来,轻声说道。王大栓感激地接过,夹起一筷子咸菜塞进嘴里,那咸辣的滋味瞬间在口腔里炸开,刺激得他眼眶泛红。

出门前,王大栓瞧见墙角的“混合面”,那是混合着各种杂粮,甚至还有糠皮,煮出来的糊糊又黑又黏,难以下咽的。可就这,还得攒着,毕竟每月车份子一交,剩下的钱也就够买这“混合面”,支撑一家人熬过漫长的日子。

王大栓拉起洋车,走进北平城的街巷。这民国时期的北平,满是新旧交替的景象,洋楼与四合院并肩而立,黄包车、洋车与偶尔驶过的汽车在街道上穿梭。东交民巷那边,洋人势力扎根,时常能看到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王大栓凭借着早年学的洋文,在拉活儿的时候,总能吸引不少洋人的注意。

晌午,日头高悬,前门楼子下聚满了拉活儿的黄包车。王大栓在东交民巷拉了几趟活儿,裤兜里的铜板渐渐多了起来。肚子饿到极点的他,一路小跑,钻进鲜鱼口胡同的“小肠陈”。

“掌柜的,卤煮三两,多搁香菜!” 王大栓扯着嗓子喊道,声音里满是疲惫后的急切。

陈老三手脚麻利,掀开热气腾腾的大锅,猪肺、大肠、猪肚在老汤里翻滚,散发出勾人的香气。这卤煮,可是咱老北平穷人的荤食慰藉。早年间,普通百姓吃不起整猪,便把猪下水拾掇干净,用花椒、大料、桂皮、香叶这些香料,再加上黄酱、腐乳调味,慢火细炖,炖得软烂入味,汤汁浓稠醇厚 ,就成了这道美味。陈老三捞起几块,利落地切成段,码在碗底,再铺上炸得金黄的豆腐、掰碎的死面饼,浇上滚烫的卤汤,撒上一大把翠绿的香菜。

王大栓接过碗,找个角落一蹲,也顾不上烫,狼吞虎咽起来。正吃得酣畅淋漓,邻桌来了两个金发碧眼的洋人,他们穿着笔挺的西装,戴着精致的礼帽,对眼前的卤煮一脸好奇,却又带着几分犹豫。王大栓见状,笑着用流利的英语说道:“This is called stewed pork offal, a famous local snack in Peiping. It's very delicious. You should try it.(这叫卤煮,是北平有名的地方小吃,非常美味,你们应该尝尝。)” 又夹起一块猪肠,蘸了蘸蒜汁,塞进嘴里,竖起大拇指。

洋人将信将疑,学着王大栓的样子,小心翼翼咬了一口猪肠,那卤煮的醇厚味道瞬间在口腔里散开,两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连连点头,引得周围食客一阵哄笑。其中一个洋人兴奋地掏出钱包,拿出一张大额钞票,非要多给王大栓赏钱,还热情地邀请他以后给自己当专属车夫,王大栓笑着婉拒,心里却也感叹洋人的大方。

有一回,王大栓拉着一个美国大兵去戏院。这大兵一路上对街边的各种玩意儿都好奇得很,不停地问王大栓。到了戏院门口,大兵发现自己没带零钱,正着急时,王大栓说:“It doesn't matter. You can give it to me next time.(没关系,你下次给我就行。)” 大兵感动得不行,下车后非要拉着王大栓一起进戏院看戏。王大栓拗不过,只好跟着进去。戏台上正唱着京剧,那生旦净末丑的扮相,唱念做打的功夫,把大兵看得目瞪口呆,时不时还跟着台下叫好,逗得王大栓直乐。

还有一次,几个英国洋商要去郊外的一处古寺游玩,包了王大栓的车。一路上,洋商们对中国的历史文化问个不停,王大栓凭借着自己早年的学识,一一耐心解答。到了古寺,洋商们被那古朴的建筑和深厚的文化底蕴所震撼,对王大栓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游玩结束后,洋商们不仅付了丰厚的车费,还额外给了一大笔赏钱,直夸王大栓是他们见过最有学问的车夫。

傍晚,夕阳的余晖给北平城镀上一层暖黄。王大栓拉完最后一趟活儿,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回走,路过鼓楼,被一阵熟悉的吆喝声勾住了脚步。

“豆汁儿嘞,焦圈儿嘞!” 是“豆汁张”的摊子。

豆汁,那可是老北平独有的味道,用绿豆渣发酵而成,酸得独特,爱它的人视若珍宝,厌它的人避之不及。早年间,做绿豆粉剩下的豆渣,百姓舍不得扔,慢慢摸索出了发酵成豆汁的法子,就成了咱穷人的日常饮品。焦圈则是炸得金黄酥脆的空心面圈,咬起来嘎吱作响。

王大栓摸出几枚铜板,买了一碗豆汁、两个焦圈,找个小马扎坐下。他端起碗,深吸一口气,猛地吸溜一大口豆汁,那酸劲直冲脑门,瞬间驱散了一天的疲惫,再咬一口焦圈,酥脆与酸馊在舌尖碰撞,奇妙的口感让人欲罢不能。

正吃着,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原来是几个美国大兵,喝得醉醺醺的,路过这里,被豆汁的酸臭味吸引,凑到摊子前指指点点。其中一个壮实的大兵,伸手端起一碗豆汁,就要往嘴里倒。

“Hey, stop!(嘿,停下!)” 王大栓赶紧起身阻拦,一边用手势比划,一边用英语解释:“This is Douzhi, a special fermented drink. It tastes sour. You may not like it.(这是豆汁,一种特殊的发酵饮品,味道是酸的,你们可能不喜欢。)” 可大兵哪肯听,一仰头,灌了一大口,瞬间五官扭曲,“噗”地全吐了出来,惹得周围人捧腹大笑。

王大栓笑着递上焦圈,示意他就着吃,大兵半信半疑咬了一口,脸上的表情渐渐缓和,似乎还品出了一丝别样的美味。

深夜,万籁俱寂,王大栓拖着像灌了铅的双腿回到车场。车棚里,几盏昏黄的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其他车夫早已横七竖八地睡下。

王大栓实在饿得难受,摸摸兜里,还有几个铜板,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街角的“二荤铺”吃碗面。

“老李头,来碗烂肉面!” 他走进铺子,疲惫地说道。

北平城的普通百姓生活条件艰苦,为了用有限的食材满足一家人的温饱,便将一些卖相不佳或价格低廉的碎肉、边角肉收集起来,经过简单处理后与面条搭配,逐渐形成了这道经济实惠的烂肉面,成为穷苦人家果腹的常见食物。

老李头就一头扎进了后厨。他弯腰从那满是油污的木柜里,翻找出昨天从肉铺收来的猪下脚料。这些边角碎肉,还有带着些许碎肉的骨头,看着是不怎么起眼,可在老李头眼里,这都是能变出美味的宝贝。旁边菜筐里,是一颗打蔫儿的白菜,那是他趁着黄昏菜摊收市,花了几个铜板买下的,虽说模样不太精神,但洗净焯水后,就能给面增添一抹清爽。

面煮好后,老李头将其捞进大碗,浇上滚烫的烂肉汤汁,撒上一把葱花。王大栓接过面,找个角落坐下,迫不及待地吃起来。滚烫的面条裹挟着醇厚的汤汁,碎肉虽不多,却每一口都充满嚼劲,白菜帮子也煮得恰到好处,清甜爽脆。这一碗烂肉面,在这寒夜中,就是王大栓最奢侈的享受。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大栓凭借着会洋文的优势,在车夫里渐渐有了名气,找他拉活儿的洋人越来越多,收入也越来越可观。不仅还清了家里的债务,还租了个干净宽敞的小院,把母亲和妻子接了过去。

一天,之前邀请他当专属车夫的那个洋人,带着一群生意伙伴找到王大栓。原来,这些洋人打算在北平投资开一家贸易公司,他们看中了王大栓的老实可靠和对北平的熟悉,想聘请他当公司的联络专员,负责和本地商户沟通。王大栓又惊又喜,连连点头答应。

从那以后,王大栓脱下了车夫的破旧衣衫,换上了笔挺的西装,每天在办公室里忙碌。他还时常带着洋人朋友们去品尝北平的各种美食,给他们讲述北平的历史文化。曾经嘲笑他落魄的张扒皮,如今见了他都得点头哈腰。

某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王大栓带着家人来到护国寺赶庙会。他给母亲买了软糯的豌豆黄,给妻子买了漂亮的头花,又拉着他们来到“小肠陈”。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热气腾腾的卤煮,欢声笑语回荡在胡同里。

王大栓看着身边的家人,再看看周围热闹的场景,心中满是感慨。曾经的困苦仿佛一场噩梦,如今的生活就像这庙会里的糖人儿,甜到了心里。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彻底改写了。​​​​​​​​

来源:逍遥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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